清冷师尊总是想娶我番外篇——by关城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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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静抬手拽了下他的衣袖,神色委婉而复杂,沈棠回头在她胳膊上轻轻拍了拍,表示安抚,回过头来看着陆羽郑重其事道:“母亲她生我时难产,几乎是我出生后她便没了气息,此后世上再也没有她这个人。”
“……”陆羽凝重地抱臂站着。
沈棠继续道:“但是后来母亲不知为什么竟没有死,但也没有回来找我们,她自己一个人在山上独自生活多年,前些日子才被我和师尊寻到,带回绝青宗。这段时间以来,母亲神志一直不清明,直到今天才终于恢复清醒。世人都说道陵君夫人是难产离世,但是事情却又远非如此。”
他非常聪明,刻意隐瞒了沈静在山上以野人的形态生存的真相,将事情说得模棱两可,但又都是真实发生过的,而陆羽听了只是沉默,眉头紧紧皱起,好一会儿都没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眼看一场就要爆发的矛盾终于熄灭在了根源处,站在门边的鹿鸣也悄悄松了一口气,他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在一旁看了很久,心情跟随屋内几人而起起伏伏,此时看着陆羽终于收敛了满身的怒气,他才渐渐放下心来。
看来自己不插手是对的,这种事情不让他们自己去说开解释清楚,谁去劝说都没有用。
他转过头去,对几个挤在门边已经听入迷了的弟子挥了挥手,淡声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了,都回去吧。”
弟子们都被屋内几人的对话吸引住了,忘记了危险,听到鹿鸣赶他们走,还都不情不愿的,鹿鸣扶额,暗骂一声“小兔崽子”,不得不拿出宗主的做派来,冷冷瞥了他们一眼。弟子们感觉到寒冷的警告,这才推推搡搡,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
直到所有人的身影都消失在了黑暗里,鹿鸣才松了一口气,转回身来,看着面前那四个人。
陆羽静默无言了好一会儿,才又将视线落在沈静身上,道:“为什么当时你会难产呢,他没有照顾好你吗?”
沈静摇摇头,用一种近乎悲戚的目光回望着他,“别问了,陆大哥,都已经过去了,再提起那些又有什么意思呢?”
“……”陆羽不肯移开视线,那张一直倒映着往事的影子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茫然的神色,他想了想,再开口声线居然有些颤抖,“你不愿意和我说这些?小静,我与你分离了这么些年,我是很想和你多说些话,多了解一些你的事情的,你不愿意么……我不知道我走了之后你是怎么过的,我……”
他和他的小静,曾经那么深的相爱过,有朝一日终于重逢,他却惊觉,他们之间能提起,当做说话的谈资的,竟只有过往。
沈静怔怔地听着,眼眶也慢慢变红了,她伸出手,上前一步,控制着抚上他的脸庞,在边缘处轻轻摩挲,“陆大哥,能够再次见到你,这是我一生都不敢去想去奢求的事,但是现在你就在我面前,无论之后怎样,我都没有遗憾了。”
陆羽没有动,任由她用手温存地触摸着自己,眼底渐渐漫上熟悉的情愫,贴近她的胸膛,“小静。”
顿了顿,眸中泪意上来,嘴里含着她的名字,像含着一块稀世珍宝,“这么些年,我好想你。”
沈静抚摸他脸庞的手有一瞬间的停顿,然后慢慢放了下来,旁边道陵君带着沈棠已经悄悄走到了一边,沈棠还在不放心地频频回头,整个大堂中央只剩下他们两人。
他们以一种非常缠绵的姿势靠近了彼此,沈静伸出双手环抱住他,其实只是抱住了一片虚空而已,陆羽身上的黑雾开始慢慢变浅变淡,如同一缕缓慢消逝的青烟,“虽然当年我们因为种种原因并没有在一起,但是有过那几年幸福的日子,我的人生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陆羽脸色白得厉害,眼角都有浅浅的红晕,但他非常满足地靠在沈静肩头,说出来的话像是在叹息:“……我也是。”
沈静攥紧了手掌,感受着手下生命的气息的流动,越来越抓不住,她颤抖着手,忍着没有收回来,声音也平静如常:“陆大哥,从前……我们俩被师尊关在阁楼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你为了不让我害怕,经常给我唱一首歌,还记得吗?”
陆羽点点头,动作很轻,几乎感觉不到,“……记得。你想再听我唱一次吗?”
沈静笑了:“好啊。”
所有人都能看到陆羽在消失,沈棠睁大眼睛,想要说些什么,被道陵君一把拦住了,随着一些执念被放下,一些深情被挽回,陆羽身上所有的挣扎与不舍,所有的怒气与不甘,都在沈静温软柔和的怀抱里被抚平了,他身上的雾气在慢慢消失,变得十分淡薄,脸色发白,不复鲜活的血色,生命的流逝清晰地展现在他身上。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桃兮挞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是诗经里讲男女相恋相思的句子。
婉转悠扬的曲调由陆羽缓缓唱来,渐渐声气不继,又多了几分求而不得的哀思,源源不断地飘荡在室内,伴随着门外深夜里飘飞的大雪,几乎催人泪下。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陆羽的声音终于渐渐低了下去,这简单一首曲子仿佛耗尽了他身体里所有力气,整个人都靠在沈静身上难以支撑,他在她耳旁轻轻道:“小静,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嗯。”沈静几乎是死死抱着他的腰,眼睛睁得大大的,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来,“我……我知道陆大哥等了我很久,很想我,是我……是我不对,为了补偿你,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好不好?”
“……什么事?”陆羽轻轻阖着眼,看上去有些累了,“如果是不好的事,那你……还是不要说了。”
“不是坏事,”沈静轻轻道,“你听我说,我很想告诉你,你困了吗?你……你听我说完再睡。”
陆羽闭着眼点了点头,身形几乎虚空,只有惨白一张脸贴在沈静耳畔。
“陆大哥……”沈静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了,怀抱空了,脸庞还有微热的呼吸,慢慢支撑不住跌在了地上。
“……沈棠,”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一滴泪痕从眼角划过,“他和道陵没有关系,他……他是我们俩的孩子。”
这句话落地的那一瞬间,耳畔的呼吸也终于消散了,什么都没留下,沈静跌坐在地上,双手还维持着环抱的姿势,她茫然地看着四周,不知道最后那一句话,他有没有听到。
夜色渐沉,大雪纷纷扬扬,覆盖住了屋舍与楼宇,她一个人坐在屋子中央的空地上,像是茫茫天地间,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89. 情爱 这是第一次有人送我花
陆羽消失之后, 从沈静怀里飘出一缕孤魂,悠悠荡荡,慢慢飞进了炼化炉里, 炉子一瞬间闪了一下,而后又慢慢熄灭下去,过了一会儿,整个漆黑的铜制的炉身都发出一层清浅的光。
道陵君对沈棠道:“棠儿。”
沈棠回过头去:“……嗯?”
道陵君朝沈静抬了抬下巴:“去陪陪你母亲。”
“……嗯。”
沈棠慢慢走过去,蹲在了沈静身边, 他轻声唤了一声“母亲”,把手放在沈静的脊背上。沈静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看到沈棠的脸, 怔怔地,眼睫扑闪划下一颗泪珠,张开口声音微颤:“……棠儿?”
“我在,”沈棠朝他重重地点头, “……母亲,我在。”
沈静看了他一会儿,眼神里涌上来一层水光, 脸颊苍白, 只是嘴唇殷红, 喉咙里逸出一声低低的哽咽,然后一把抱住了沈棠。
沈棠看到埋在自己怀里的母亲, 没说什么,只是不停用手抚摸着她的后背,一下一下,又轻又温柔,不过一会儿, 室内就响起了格外压抑的闷声的痛哭。
鹿鸣站在门口,静静地看完了全程,他没有插手,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他背后是漫天飘飞的大雪,夜色沉沉,而面前,是一面虚拟的闪着荧光的数据面板。
【重大提醒!】
剧情已发生偏转,脱离既定路线,由于贵方在其中起到了不可预料的作用,所以特予以提醒。
下面是一个大大的红色感叹号,没有任何内容。
鹿鸣:“提醒什么?”
“叮!”地一声,系统突然冒了出来,在他脑海里机械道:“提醒你也许以后都不用走剧情了。”
鹿鸣道:“……什么意思?”
“就是说,”【系统】停了一下,“你已经脱离书里情节的束缚,可以自由操控接下来的故事走向了。”
鹿鸣:“……”
他愣了一会儿,克制着自己没有作出什么太大的反应,认真想了一下,冷静道:“是不是因为我前段时间太过于随意地改变情节,而刚才的场景我又完全袖手旁观,半点没管,所以你帮我……”
【系统】果断道:“不是。我没有,请不要多想。”
“……”鹿鸣啧了啧舌,“我就随口一说,开开玩笑,你那么激动干嘛。”
【系统】冷酷道:“即使获得了自如把握故事走向的权限,您也要保持‘鹿鸣’这个角色的原本人设不变,继续做一个清冷矜贵的宗师。不可擅自出现ooc行为。”
“知道了。”鹿鸣此时很好说话,罕见地没有反驳它,“我肯定不会那样,我又不傻。”
【系统】:“呵呵。”
鹿鸣:“……”
鹿鸣道:“你这是赤|裸裸的挑衅我跟你说。”
【系统】没有跟他继续扯皮理论,收了数据面板就飞速遁了,在鹿鸣脑海里留下一连串嘈杂的忙音。
鹿鸣眨了眨眼,从凝固的状态里回或神来,看到道陵君走到了他身边,道一声:“鹿宗主。”
鹿鸣把手一背,淡定道:“师弟。”
道陵君道:“宗主方才未说只字片语,是……早已料到会有此结果?”
鹿鸣看他一眼,摇摇头:“沈静与陆羽是多年遗憾已成执念,若不让他们彻底解了彼此心中之苦,只怕还要多生事端。”
道陵君道:“宗主就不怕陆羽见到沈静苦楚多年,一怒而造成新的杀孽,致使绝青宗遭难吗?”
鹿鸣没说话,转头看他一眼,道陵君被他看得颇不自在,不禁道:“师兄……这样看我是何意?”
鹿鸣转过头去,“自从那日在红叶林再次见到师弟,师弟向来皆是一副素淡清雅之姿,仿佛一别经年,再未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放在心上,今日怎么倒有诸多顾虑。”
“……”
道陵君一言不发,他与鹿鸣并肩站在一起,沉默地望着中央紧紧拥抱在一起的沈静和沈棠,鹿鸣道:“是……叶师弟跟你说了什么吗?”
道陵君:“……”
他怔了一下,眼睫微颤,宽大的袍袖被夜风吹起,荡出一层层飘逸的弧度,“没有,他没有与我说什么。”
鹿鸣想了想,对他道:“这本是你们之间的事,我不该过问,但是人生在世,总要舒心畅快才好,若是一直有难解的心结,于人于己都是折磨。”
道陵君眉眼低垂,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目光里浮起一层浅浅的水色,犹疑半晌,道:“师兄……性情似乎比从前变了不少。”
鹿鸣转脸看向他,“……是吗?”
道陵君点点头,作出回忆往事的样子,“那时,师兄你还是师尊座下的大弟子,得师尊真传,就连待人处事也跟师尊有许多相似之处,我们曾经私下里还说过师兄怕是宗主复刻的模板……”
他突然顿了一下,察觉到自己在用一种十分亲昵的语气和鹿鸣说话,好似他们还是当年在绝青宗一起修炼的师兄弟,脸上不觉一热,敛了敛衣袖,不说话了。
鹿鸣看了一会儿,善解人意地转回了头,没有戳破,不动声色道:“师弟还记得从前的事,那时我心性尚浅,待人接物亦有许多惹人不快之处,还望师弟见谅。”
“……无妨。”道陵君长叹一声,“这么多年了,师兄将绝青宗打理得井井有条,也是辛苦。”
“何曾打理,”鹿鸣双目沉沉,望着室内隐约幽微的烛光,“这个宗门这么多年来还是和从前一样,庄容整肃,死气沉沉,没有什么分别,也许……是要作出一些改变了。”
“……”道陵君微微侧目,隐约意识到了他要做什么。
鹿鸣道:“弟子们都是些懵懂少年,受条规律例约束太久,但总还保留着些少年意气,最该变一变的其实还是我们这些老人,以及一些百年来一成不变束缚人心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