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你道侣跑了 ——by水竹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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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那这样,你去找清薇,告诉他这件事交由他去办。”
侍从微微惊愕,稍微瞪大了眼睛,“他可是洛真人的师叔!”
他们的目的难道不是防备洛真人跟外界联系,找到机会恢复灵力,然后寻找机会逃出地底宫殿么,现在让洛真人和清薇真人见面,真的好么?
“正因为他是洛清微的师叔,本身出自太一仙宗,对那边的环境和合适的灵植多有了解,这件事交由他去做才正合适。”
本是一时兴起,墨焱却越想越觉得合适。
他可也是听说过两个清微的故事,据说他们这位客人很小的时候,是被当作别人替身养大的,想必两人见面的场景,必定会很有趣。
何况。
若说现在谁最不希望洛清微重回仙道,恐怕,非他这位师叔莫属了!
第70章 再见
地底不见天日, 不知日月。
从这座辉光明亮的宫殿石门望出去,外面仍是那种浅淡的、带着诡异红色微光的山壁,再远处, 就是逐渐隐没在扭曲暗黑中的数千阶梯。
洛清微坐在殿内,凝神盯着阶梯发了会呆。
在他的印象中,许多仙门都有这么道长阶梯,刚开始是用来给修为不够的弟子行走, 到后来逐渐衍生出许多用途来。
例如广开山门收徒时, 用来测试参与试炼之人的潜力耐性。
后者大抵有个类似且好听的名字, 以前太一仙宗的那道长阶, 就被命名为“望仙路”,也被叫做“忘尘”。
寓意着登上那道阶梯, 就能看到属于修仙者的世界, 也有说法是站在长阶顶端就能看到仙尊居住的地方, 从此跟以前的凡尘俗世说再见, 向着新的目标和境界专注出发。
洛清微当年是被外出的师尊捡到,直接带回太一仙宗的,没走过那条“望仙”路, 不知道那条路的尽头是否真能看到师尊的住所。
一如眼前这道隐没在黑暗中的长阶。
他是被人直接拎着飘进来的,没亲自走过,也不知道这道长阶的顶端是什么,或许是真正的魔皇宫殿、也或许只是座平平无奇的常见山峰。
洛倒是想上去看看,可惜, 他连这座宫殿的门都出不了。
宫殿里的装饰摆设再奢华珍惜,那道被设了禁制的石门摆在那里,无声的提醒他是囚徒而并非客人的事实。
嗯,他向来有自知之明, 倒是不怎么因此可惜。
洛清微可惜的是,那株被精心照料的碧铃草终究还是死了。
没办法,即便是品阶再低,碧铃草也还是上了百草谱、幽冥有姓的灵草,被扔到缺乏灵气、魔气充盈的地方,根本没有办法生长存活下来。
想来自从魔道中人破印而出,滚滚魔气席卷而来,因为魔气侵袭失去了灵气滋养、从而生机断绝的灵草又岂止他跟前的这株碧铃草呢。
他从那团隐没着黑暗处收回了目光,盯着面前枯萎的碧铃草出神,总觉得那已经枯萎、附在花盆边缘的纤细草叶充斥着某种名为不详的气息。
灵草如此,那人呢。
境遇怕是也好不到哪里去,洛清微安静的坐着,想起当时墨菊所说的北境之难,本就不怎么愉悦的心情,逐渐的又沉落了几分。
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仙魔之间有没有动手,谁输谁赢?
他出了会神,察觉到周围的魔气有些动静,有人从长阶末端的黑暗处走了出来,浑身鼓荡的魔气化作条犹如黑蛇般的锋锐利刃,朝着他的方向疾射而来。
洛清微暗自皱眉,下意识抬手捏决去挡。
意料之中的没挡住。
那道尖锐的魔气形如实质,迅猛无比。
眼见着就要至他于死地,却在接触到他之前灵活拐了个弯,炸开了他面前栽种着碧铃草的白瓷花盆,清脆的“咔嚓”声中,洛清微被炸开的大蓬泥土扑了满脸、直接迷了双眼。
夹杂在泥土里的碎瓷片划过脸颊,伴随着清晰的疼痛,他闻到了淡淡的鲜血味道。
是他的血。
洛清微挽了衣袖,将脸颊发梢上的泥土稍稍拭去,玄默色的衣袖上看不清血迹,倒是黄褐色的泥土异常的显眼。
脏兮兮的。
脑子里闪过丝念头,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平静且冷淡的看向来人,“师叔这是何意?若真想杀人,何必假手于这两枚小小的碎瓷片。”
“呵。”清薇发出声尖锐的冷笑,看着他的眼神里翻滚着浓烈、扭曲的恨意,“如今魔宫里谁人不知,你是魔皇亲自请回来的贵客,是整个魔道的座上宾,我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闲杂人等,岂敢动你。”
“我可是奉了魔皇陛下的命令,专程过来给你送灵草和灵石的,不过有件事我很好奇,还请清微师侄解惑。”
说话间,人已经走到跟前。
距离的近了,满脸的恨意和妒忌越发掩饰不住,再开口时的语调也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洛清微,你凭什么?!”
话音未落,洛清微已经被人牢牢拽住领口,被迫向前靠过去,看着那张跟自己异常相似的脸庞不断狰狞扭曲,毫不掩饰的疯狂和恨意展露无遗,“说啊,你凭什么?!你凭什么占据我的名字,凭什么成为芫青的徒弟,凭什么取代了我在太一仙宗的位置?!”
“你原本是个被人抛弃、混迹街头的肮脏乞丐,不过是恰巧长了张与我相似的脸,凭什么就能取代我的位置!你到底算是个什么东西!?若非是你出现在慕芫青身边,他怎么会任由我被封印在魔道数百年,而不想办法救我。”
“你知不知道封印下有多黑多冷,你知不知道待在暗无天日的地方,被魔气寸寸侵蚀血肉筋脉是多么的冰冷痛苦,那种叫天不灵叫地不应的感觉究竟有多么绝望!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三百年才等到封印松动,回到太一仙宗时看到你这张脸、听着你占了我的名字的时候,有多么想杀了你!”
因暴怒和仇恨肆意鼓荡的魔气化作利刃,割破了防御阵法已经失效的衣袍,在他身上留下各种细碎的伤痕。
血腥味越发清晰,那双泛着恨意的眼睛被刺激的血色渐浓。
洛清微被勒住了脖子,呼吸不顺,喘着气咳嗽了两声,哑声道,“师叔,你疯了么。”
清薇师叔或许不幸,但不幸的源头并不是他。
三百多年前的那场仙魔大战,正因为他师尊在战场上临阵突破,才有了仙道的险胜、堪堪将封魔大阵修复的能够使用。
当时他师尊渡劫成仙尊,为此方天道不容。
察觉到就是数十道的玄雷劈下来,自身难保,只能躲在重重禁制下试图与天道对抗,即便是没有他的存在,也不可能如同清薇师叔所说,打开封魔大阵救人。
即便是师尊有那个实力,也不会那么做。
一边是仙道众生,一边是关系不怎么亲密的师弟,以洛清微对他师尊的了解,他师尊这个仙尊当得虽然不怎么威严,却也并非是“杀尽天下苍生,只为一人”的性格。
至于两人相似的长相和名字,并非他能控制、亦非他所愿,他因此所遭受的冷遇和磨难也不少,当初清薇师叔回太一仙宗,情况未明。
他因误会师尊跟师叔情投意合,主动避开前往蓬莱,期间出了意外,还差点丧了命——若要怨天尤人,那他才该是恨清薇师叔入骨,恨不得将其拨皮抽筋!
至于他会出现在魔道,也根本不是他想来的。
“是呀,我早就疯了!”
拽着他的人猛地手指用力,满意的欣赏着他因为呼吸不畅涨得满脸通红,细碎的伤口处血迹和泥土混合着,狼狈不堪,“都是你们逼我的!你若是好好的待在慕芫青身边,我还真拿你没办法!
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出现在这里,洛清微,你到底有什么本事,不过区区元婴,不仅能让慕芫青为你神魂颠倒,大开杀戒,还能让魔皇对你另眼相看,视你为座上宾,让我不远千里去太一仙宗买灵草?”
这才是清薇想不通的地方。
他跟洛清微长相神似,天赋更是相近,慕芫青也好、墨焱也罢,分明都是他先遇见的人,偏生两人对他的态度只是平平无奇,却对洛清微另眼相看。
慕芫青也就算了,当初他身边尚有青云在,慕芫青不愿意与他交好,他就选择跟青云联手将慕芫青的势力架空,让慕芫青知道他的厉害。
可为何墨焱也是这样?!
同样是以仙道修士的身份跌落魔道,在茫茫翻滚的魔道中求生存。
凭什么他就形单影只、提心吊胆的艰苦摸索,独自忍受吞咽着魔气蚀体的痛苦和冰凉,在无边无际的绝望中摸索了三十年,才敢战战兢兢的走进地底,试探着接触当时正被封印在地底的魔道中人。
而洛清微却是被奉为上宾,不仅有单独的宫殿居住,要什么有什么,连他都被随意差遣出去跑腿买东西!他跟墨焱认识两百余年,还不及洛清微来魔道短短几天时间!?
这让他如何气平,如何不恨。
他简直恨不得直接将洛清微碎尸万段,将其扔到后山的血窟里去喂魔蝎!
洛清微轻喘着气息,盯着眼前那张跟自己相似的脸庞看了会,突然从喉咙里哽咽出来句,“真丑呀。”
抓着他的人怒道,“你说什么?!洛清微,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是不是?”
“我说你现在的样子真丑呀。”
他困难的低声重复道。
都说嫉妒使人疯狂狰狞,这句话当真不假。
他曾经将这位跟自己同名的师叔当成座难以逾越的山峰,每天都在咬着牙、努力的想要攀登翻阅过去。
坚定不移,从未停歇。
直到有一天,他回首望去。
那座曾经在他面前投下无边阴影的山峰,早已经悄然倒塌,只剩下散落的碎石废墟、满地的荒芜。
于是他冷淡的笑着,“当然,我是魔皇请过来的贵客,你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闲杂人等,岂敢动我,这话不是你说的么?”
墨焱想要杀他,在如月城就是最好的机会。
一击必杀,何必不远千里将他带到这里,明显是留着他的姓名还有用处,他就不信在这座地宫里,魔皇的眼皮子底下,还能有人至他于死地!
清微比他更明白这点,见他拿原话堵回来,脸色变了几变,用力将他扔到地上,走过来压低声音威胁道,“你别高兴的太早,墨焱留着你的性命有用是没错,但他也只让我不要伤及你性命,可没说不许我伤到你!”
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个绣有金线的储物袋,轻飘飘的在手里上下抛着玩,“你不是想要这些灵草和灵植么,这些可都是我辛辛苦苦跑到太一附近去选的,不想这么轻易的给你,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怎么样。”
“你伸手让我划一刀,我就给你一株灵植或者十颗灵石,如何?”
当真是疯子!
想必这也是派清微师叔过来的人想看到的,把他们当作戏台中的戏子,争执、打闹、厮杀,以博取看台下的看客们一乐。
洛清微伏地冷笑,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来,整理好自己凌乱的衣衫,将宽大的袖子捋起来,露出半截纤细白净的小臂。
“师叔请随意。”
第71章 计划
在那株枯死的碧铃草位置, 重新摆放了株新鲜的、生机勃勃的灵植千幻花。
栽种千幻花的玉盆里外都雕刻着阵法,源源不断的从放置在盆内的灵石里汲取灵气,撑起小范围的、专属于它的防护阵法。
能避免周围的魔气侵袭, 独自在花盆内茁壮成长。
摆放在宫殿内,跟千幻花差不多的灵植还有很多,为了让这些灵植在滚滚魔气里生长,都需要用灵石支撑着防护阵, 每棵都单独放置在其合适的位置。
每一棵, 都是他拿身上的伤换来的。
清薇师叔恨他至极, 逮到机会能伤他自然不会放过, 当真是数着灵植和灵石的数量,一刀一刀的在他身上划下了足够的伤痕才肯罢休。
血从伤处阵争先恐后的流出来, 很快便浸透了他身上的衣袍, 低落在地面, 星星点点如新绽的红梅。
他安静的看着血迹滴落, 在脚边汇聚成小堆,再继续蜿蜒成线,在身侧划出嫣红诡异的线条, 眼神就跟看倒杯被不小心碰到的冷水般。
冷淡,平静。
疼自然是疼的,但洛清微这人,自来对疼痛的感知都不如旁人,且他心里清楚, 不论想要拿到什么东西都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只要他觉得值得,那这些疼痛是能忍受的。
尤其是他天生脸被冻坏了,即便是已经疼得想龇牙咧嘴、面容扭曲,先天条件也不允许他做出类似的表情。
嗯, 这点倒是无形中给他增添了些许不动如山的凭仗。
他也没想过拒绝清薇的提议,或者跟照料他的侍从、甚至像墨焱告清薇的状,还是那句话,他向来有足够的自知之明,能够认得清现实。
事实就是他本是囚徒,并非真的贵客。
清薇师叔能出现在这里,必定是得了那位魔皇的授意,清薇师叔对他说的做的,也都在那位允许的范围之内。
没有人会阻止,也没有人会替他说话。
关于这点他并没有猜错,清薇走后,那位神出鬼没的黑衣侍从便给他送来了伤药,似乎是怕他不小心死在这里。
洛清微没拒绝。
他也怕自己死在这地底下。
侍从在弯腰替他上药包裹伤口的时候,用自以为隐晦的目光打量了他几次,估计是对他拿血肉换灵植和灵石的做法感到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