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大佬被对家光明神按头吸血 番外篇——by何处东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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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他有了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他发现自己的追逐,已经不仅仅是为从这片纯白中解放,而是自己生来就该如此,生来就会憧憬那个东西。
那个东西,那个失落已久的东西,那个曾被千年城中某个吸血鬼家族疯狂追求的东西……
啊,它如今,正高高悬挂在自己眼前。果然,它很美,世间再没有什么比它更美。它就像一颗恒定的小小星球,在无边无际的纯白宇宙中孤独自转。它是那么黑,黑得黎明前的夜与它相比,都明亮成正午的白昼。可它又是那么灿烂,那么温暖。仿佛正因有它存在,这片无涯的纯白才能保持纯白。
哪里来的声音……怎么会有声音……
是从它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吗……
咎奚恍恍惚惚地靠近它,侧耳倾听。
*
“本尊发动自毁魔法后竟然没死?”
“娘唉,这什么地方啊?”
“娘唉,本尊掉下来的时候好像砸到人了。”
“娘唉,大兄弟你没事儿吧?”
……
“你们神明就是这样招待贵客的吗?”
“喝就不必了,有吃的吗?”
“本尊想吃草莓,如果有甜甜的奶油,本尊就更高兴啦!”
“哦,都没有啊。”
……
“这种花是叫永留花吗?好神奇,明明没有颜色,却能化出这世间所有的色彩。”
“本尊能不能摘一朵呀?”
“哦,不行啊。”
“那就一小片花瓣可以吗?”
“哦,也不行啊。”
……
“你每天都要承受这样的试炼吗?”
“你是不是痛得睡不着啊?要不,本尊变个戏法给你瞧吧。”
“你看,它是不是很漂亮呢?”
“哦,你觉得很傻气啊。”
……
“你看,这是本尊用永留花画的你,你敢说难看我们就绝交。”
“哦,你巴不得啊。”
……
“虽然你不爱说话,也不爱搭理本尊,但本尊知道,其实你心眼儿挺好的。”
“有机会的话,本尊也想请你去本尊那儿坐坐,本尊亲自下厨。”
“哦,你怕被本尊毒死啊。”
……
“被你传染,本尊好像也失眠了。”
“你能给本尊唱首歌儿吗?”
“哦,不会啊。”
“那,给本尊讲个笑话总行吧?”
“哦,也不会啊。”
“那本尊给你讲个鏖虐公大人的英雄故事吧?”
“哦,本尊很唠叨啊。”
……
“你告诉本尊,本尊的生命被停止在死前的瞬间,这里没有时间流动,所以本尊可以继续活下去。可一旦离开,本尊将立刻迎来死亡。除非,本尊能依赖一个奇迹。”
“本尊原来无比渴望奇迹发生,但现在本尊已经不在乎了。”
“因为,本尊在,我们是两个。本尊不在,极乐之庭又只剩你一个。”
“你希望本尊一直留在这里,和你在一起吗?”
“哦,随本尊喜欢啊。”
……
“本尊真的要走啦,虽然承诺过要一直留在这儿陪你,但是……不走不行。”
“这段时间一直在吵你,对不起。”
“把你的家弄得乱七八糟,对不起。”
“从树上掉下来差点把你砸晕,对不起。”
“没能带你去看外面的世界,对不起。”
“许多许多事情,都对不起。”
……
“未来……如果还有未来,我好希望能在极乐之庭以外的地方见到你。到那时,你还会记得我吗?”
“我们之间的关系,会不会变得好一点呢?”
作者有话要说: 让我猜一下你们看这章的表情,是不是笑容逐渐凝固……
第73章 迎接全新的命运
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 咎奚的意识消失了。
在最后的瞬间,他感觉自己迅速消融于那片纯白,被那片纯白吞噬, 不断下沉, 下沉, 下沉, 直至最底之境。
然后, 他看见了。
被掩藏在纯白之下的真貌——
那是, 漫长时间中积累下来的世间所有黑暗。
一旦释放出来,就能令这个世界迎来终结的无尽黑暗。
*
乌有殿。
“不是吧,本尊眼睛都还没眨一下呢, 咎奚就……不见了?”夏弥旬从屏风后跑出来, 难以置信地东张西望。“他都还没收割商籁的灵魂呢吧,只是按照恶魔的惯有做法, 刚用魔法构筑了一个连接自身与交易对象灵魂的通道, 结果就这样一声不吭地溜了……?”
郎弘野摇头,“您忘了朕施加在乌有殿四周的有来无回之咒了吗?现在它依然完好无损。”
“咎奚是被彻底抹消了。”商籁淡淡地开了口。
夏弥旬感应了一下,发现殿内确实已毫无恶魔气息残留, “就算你够牛,也不可能动也不动就把咎奚料理了吧?”
商籁道:“他实力不足,本想收割我的灵魂,却在交易过程中反被侵蚀而死。”
恶魔喜爱与人类做交易,不乏有柿子挑软的捏的道理。因为与恶之造物这样的非人存在进行交易时, 确实有可能产生因对方灵魂太过坚固庞大,从而失手的意外状况。
夏弥旬“哦”了一声,便也没再多问。只是,心中转过那么一丝疑云, 即便以自己全盛期之能,也不可能在瞬息之间就将大恶魔咎奚侵蚀殆尽。而商籁……依代于人类身份的光明神,当真强大到如此地步吗?
*
解药药效当真立竿见影,郎弘野把那小瓶子里的浅绿色液体喝下去后,很快就不再吐毛球了。打娘胎里起长年累月积附在他骨缝经脉之中的魔毒,终于彻底得到了祛除。只是,多年忧思积劳给身体带来的影响,恐怕一时半会儿消除不掉,往软塌上歪斜一坐,他还是那副病歪歪的模样。
“灰太狼皇帝,不要以为自己死不了,事情就算解决了。”夏弥旬又在孜孜不倦地剥橘子上的白丝丝,剥一瓣,给商籁递一瓣。
郎弘野有气无力地笑笑。
“不对,应该说你要解决的问题,从现在才真正开始。”夏弥旬拾起掉在地上的书册,瞄到那句“俯仰之间成陈迹,亡是子虚乌有”,忍不住撇撇嘴。
“已发生就是已发生,存在过就是存在过。”他把书本轻轻放到桌上,“一旦人与人之间产生了联系,命运也好,时间也好,都无法将这痕迹抹去。”
郎弘野掀起眼皮,“迄今为止,朕一直在解决这个国家的各种问题,仿佛朕生来就是为完成这些事而生,仿佛唯有这样做,朕才能平息胸中的不甘。但现在,这个国家已经不需要朕了。朕,也不再需要它了。”
“朕从必死的命运解脱出来,开始迎接全新的命运。朕,终于可以离开这座乌有殿了。”
夏弥旬问:“想好去的地方了吗?”
郎弘野轻轻摩挲着书册的封面,“我和笙笙已经决定了,想一起去笙笙长大的山谷生活。”他望向季梦笙,嘴角露出一点温和平淡的笑,“就像从那样。”
很久很久以前,在远离尘嚣的山谷中,他遇见了一位长着大白耳朵的姑娘。那姑娘喜欢石榴花,也像石榴花,石榴花合该自由自在地肆意生长,却甘愿为了他,来到金楼玉阙这方四角天地,成为和其他花草并无区别的寂寞植株。
“如果倦了,我们就去云游四方,笙笙想去哪儿,我便跟着她去哪儿。只要能和笙笙在一起,哪儿都是很好很好的。”
现在,他也好,长大白耳朵的姑娘也好,终于能弥补往昔的遗憾,把被生离剪断的岁月,重新一点点缝补起来。
“阿赢呢?”季梦笙轻声问道。
夏弥旬一抬头,发现不知何时郎赢已经不在了,不过他很快就就把郎赢从犄角旮旯里给拖了出来。
郎赢闷声闷气道:“我想静静。”
夏弥旬:“你让小羽听到这话,又要跟你闹了。”
郎赢:“老大,这梗好老了,真的一点都不好笑!”
夏弥旬:“明明一切都在好转,你还在烦恼什么些呢?”
郎赢摇摇头,没说话。
夏弥旬:“其实很简单的,无论你想做什么、想说什么,只管大胆按自己的意志来就行了。”
郎赢:“老大,如果现在大忽悠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你该怎么办?”
“唔……”夏弥旬想了想,咧嘴一笑,“先狠狠暴cei他一顿再说。”
郎赢:“然后呢?”
夏弥旬:“然后本尊就高兴了呀。
郎赢:“……”
夏弥旬:“本尊的意思是,能看到对自己很重要的人安然活在这世上,就已经是最最心满意足的事情。”
郎赢揉了把眼睛,“不愧是老大。”
“去吧去吧。”夏弥旬把他拎起来,“你母妃叫你回去吃饭。”
郎赢:“……更古老的梗就不要再搬出了啊老大!”
*
“老大跟我说了,你们今后的打算。”郎赢看着面前的季梦笙和郎弘野,平静地开了口。
季梦笙双手放在桌上,有点促局不安地绞着。“那你是怎么决定的呢?你想不想和我们一起生活?就像世间任何一个普通的家庭那样。”
郎赢视线落在郎弘野脸上,“父王……父亲也是这样的想法吗?”
郎弘野缓而沉地点了点头。
“这样啊。”郎赢略垂下眼帘,沉默的、像是在认真思考。好一会儿,他睫毛一颤,抬眼正视前方,一字一句道:“这一次,终于轮到我做决定。所以,父亲、母亲,我决定把我自己,排除在你们的未来之外。”
季梦笙和郎弘野都愣住了。
“我知道你一定还没原谅我们。”季梦笙满脸急切,“但阿赢,我们是真心想……”
“我知道,我明白。”郎赢轻轻地、又很坚决地打断了她。
“我知道您和父亲有许多无可奈何,知道命运错落,所以你们不能敞开感情,必须苦苦忍耐去做一些不情愿的事。”
“我也知道,其实您并非冷漠无情。没有爱,就连神的孩子也会被养育成怪物。如果您不曾给予我那些难以觉察的温情,我想我根本等不到老大出现。”
“现在,在知道过去发生的一切后,我真的如释重负,我不会再伤心难过,我可以毫无顾忌地直面过去的自己,那些不好的回忆只是回忆,它们再也不能影响我分毫。”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季梦笙眼中满是不解,怔怔地望着他。
“不是不愿意,跟原不原谅也没有关系。”郎赢回以明快爽朗的笑容,“只是因为,我早就已经做出选择。未来,我也想和现在一样,无论身处异界还是人间,都要永远跟老大在一起——”
“两个人狼狈为奸,为非作歹。”
*
皇宫北门。
“手头最后一些事都处理完了,我们也该出发了。诸位,就请送到这里吧。”郎弘野深深做了个揖,“感谢之词不多言说,日后若有需要,乌净国必将倾举国之力来帮忙。”
商籁简单还了个礼。
夏弥旬一撇嘴,“行了,多寄点土产点心吃的喝的来就行。”
“群已经建好了。”郎赢挥了挥手机,夏弥旬眼尖瞥见灰太狼一家子的群名叫“三匹狼”(……)。“有空的话多来人间转转,人间可比异界有意思多了,啥都有,到时候请你们吃羊蝎子火锅。”
季梦笙眨了眨眼,“好是挺好的,就是我们这种恶之造物能随随便便来人间吗?万一被神界发现不是还挺麻烦的……”
郎赢干咳一声,“老大上面有神。”
夏弥旬寻思这话意思虽然没错,但听着怎么就那么怪呢……
季梦笙抿唇笑笑,“阿赢,你也要记得时常回乌净国看看我们。反正过来也不麻烦,用传送魔法也就半秒钟的事儿。”
郎赢点头,“我记得。”
“对了,我这几天戳了几个小玩意儿,想送给你们。”季梦笙说着,从包包里拿出三个狼毛毡玩偶,小小的,茸茸的,巴掌大。
“这个是本尊……?本尊长得有这么狂野吗?”夏弥旬小爪子里攥着个虎头虎脑的小吸血鬼,又凑过头去看商籁那个,“能不能把你这个送给本尊呀?”
商籁薄唇蕴笑,刚想把玩偶递过去,就听夏弥旬兴高采烈道:“太好了,以后你欺负本尊,本尊就能扎它出气了。”
于是迅速把手缩了回来。
夏弥旬气哼哼,“商籁小气鬼,不给就不给。”又扭头端详郎赢捧在双手中的那个,不由深深感叹,“还是这个最像、最可爱。”
确实,支棱着一对大白耳朵的小狼崽崽,真的很像,真的很可爱。
郎赢慢慢合拢双手,让小玩偶严严密密地紧贴皮肤,像掬了颗毛茸茸的小太阳,手掌心暖暖的,满满的,充满温度。
*
归程。
“这叫什么事嘛,折腾了好些天,本尊只白给人当了场家庭纠纷调解节目的嘉宾,自个儿的问题倒压根没解决。”夏弥旬叽叽咕咕地抱怨。
郎赢安慰他:“虽然现在观剧日晷只能当天猫魔盒使,但指不定还有救,我刚把它给商籁了。”
夏弥旬瞄了眼商籁,“你们神界还管修这个呀?”
商籁笑笑,抬手往半空中一展,化出传送门来。“先回圣歌乡,精灵王估计都等得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