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出现一次的男人——by红口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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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秋平一下子就变得有些不知所措了,赶紧伸手去给小郁桓擦眼泪:“别哭了,你怎么还哭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小郁桓移开阮秋平的手,声音低低的,也哑哑的:“不是因为你,是我自己。我只是很后悔……我不该睡觉的,我今天早上如果没有去小木屋里,就不会……”
说着说着,他的眼泪就又忍不住掉了下来。
“城画夜街,到了,请下车的乘客从后门下车。”
阮秋平听到车内的提示音,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透过车窗,只见不远处便是一条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夜街,里面似乎有游乐场,也有路摊游戏,有卖衣服的,也有卖小吃的,看起来十分热闹。
为了转移小郁桓的注意力,阮秋平一下子就把小郁桓从座位上拉起来,说:“这个地方看起来挺好玩的,我们去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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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郁桓下了车之后依旧没有从难过的情绪中抽身出来,仍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阮秋平蹲下,捏了捏小郁桓的小脸,很温柔地开口说:“小郁桓是不是一点都不想浪费和我在一起的时间?”
小郁桓点了点头。
“可是你已经难过了十分钟了,如果我们把这十分钟拿来玩,就可以玩两趟海盗船了,那你这样算不算浪费时间?”
小郁桓眨了眨眼睛,他眼圈儿还是红色的,睫毛还是湿润的,可此刻,他却伸手又抹了把眼,手放下来的时候,唇角就浅浅弯了起来。他声音仍带着些沙哑,眼睛却缓缓变得清明坚定。
“阮阮……你说得对,我不能再难过下去浪费时间了,我们去玩海盗船吧。”
海……海盗船?
阮秋平看着那条摇晃的船,忽然感觉有点儿头晕。
海盗船刚开始动,阮秋平整个身子就绷紧的——他平常荡个秋千都会出问题,要是他的霉运带动整个游戏设备出了问题怎么办?
阮秋平两只手紧紧地抓着前方的扶手,可他抓着抓着就觉得扶手都摇晃了起来,身旁尖叫连连,阮秋平心脏也阵阵发颤。
天,这要是出了事,这可就是整整……一二三四五六七……整整三十七条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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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盗船停止之后,阮秋平仍觉得心口阵阵发紧。
这海盗船竟然比御剑飞行还要颠簸刺激,想当年,他刚开始练习御剑飞行,直接从半山腰掉下来。整个人倒挂到树枝上,也没现在这么紧张。
“阮阮……”小郁桓忽然喊他。
阮秋平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竟从始至终都抓着小郁桓的手,将小郁桓的手都抓得青白了起来。
阮秋平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想起来他是什么时候抓的小郁桓的手。
也许是他发觉得扶手开始晃动的时候。
似乎是看出来了阮秋平不太喜欢这种刺激的游戏项目,小郁桓便带着阮秋平去玩了好几个温和的游戏,比如说旋转木马,碰碰车,摩天轮之类,但阮秋平也不太喜欢摩天轮,似乎是很害怕他们从天上掉下来。
听到这个理由,小郁桓忍不住笑了:“你怎么总是想那么多啊?”
阮秋平小声说:“倒霉的人总要预想到最坏的结果。”
小郁桓伸手拉住阮秋平的手,忽然问道:“……你会感到难过吗?因为运气不好……因为一直遇到糟糕的事情。”
阮秋平想了想,然后说:“刚开始确实会感到难过,但是……举个例子吧,比如说我每日的生活就是不断地荡秋千,我荡第一个秋千的时候掉下来了,我会很难过,我荡第二个秋千的时候掉下来了,我还是会很难过……但是我荡了100次秋千,100次全都掉下来的时候,我就不会很难过了。那么当我第101次荡秋千,很好地荡了起来,没有失败,也没有摔倒,我就会很高兴。所以我现在很少为失败的秋千难过,却会为成功的秋千高兴。”
“听懂了吗?”阮秋平牵着小郁桓的手轻轻晃了晃。
“听懂了。”小郁桓仰头看着阮秋平,忽然很认真地说,“但是我不想阮阮因为101次中只有1次秋千荡起来而感到开心,我想用最好的材料制作秋千,然后装上安全带,这样你就再也不会掉下来了。”
阮秋平愣了一下,然后他忽然笑了:“看来你是没听懂。我说的秋千不是秋千,是一种比喻……算了,小孩子果然听不懂这种高深的修辞手法。”
“我明明听懂了的。”小郁桓小声嘟囔说。
阮秋平抬头看了眼周围。
因为是冬天的缘故,天要黑的早,现在街上的人已经逐渐变少了,甚至有一些人流量不太好的游乐设施和摊位都已经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
“我们也去找个地方睡觉吧。”阮秋平对小郁桓说,“都已经九点半了,小孩子该睡觉了。”
“你困吗?”小郁桓问道。
阮秋平摇了摇头:“不困。”
小郁桓兴奋地说:“我也不困,刚刚坐海盗船的时候,我就想到了一个办法,我们今天晚上不睡觉了,把那八个小时五十分钟补回来好不好!”
阮秋平:……
大少爷,原来您还惦记着那八个多小时呢?!
第11章
“那你不睡觉,准备做什么?再过一会儿这街上的店都关了,我们就坐在一块儿纯聊天吗?”
“聊天也行,打牌也行,在一起看电视也行……只要不睡觉就行了。”
阮秋平本来一点儿都不困,听到这话,却忽然觉得眼皮子沉了下来。
难道这就是身体的逆反心理吗?
“对了,我们去看海吧!”小郁桓眼睛亮晶晶,“从这里到海边七个小时,等我们到了,刚好能来得及看日出。”
阮秋平有点儿精神了:“这也行,我们可以在车上睡会儿觉。”
“不能睡觉,我们要把那八个小时50分钟补出来。”小郁桓严肃地说。
“好吧。”阮秋平长长叹了口气。
紧接着,小郁桓就拿着硬币去旁边的公用电话亭里打了个电话。
“我叫了一辆出租车。”小郁桓回来后解释道。
阮秋平眯起眼睛,发现了端倪:“你手机呢?出来的时候,你说你带着手机能给你家人报平安,为什么现在打电话用公用电话?”
他本来还有些纳闷呢,怎么出来这么久,小郁桓的家人都不给他打个电话。
小郁桓见事情瞒不过了,只好老老实实地说:“我出来之前,把手机扔到草丛里了……手机上有定位,带着手机,我们很快就会被找到,哪儿也去不了。”
“但是……但是我在手机里留下了信息,说我是自己出来玩的,玩完就回去,让他们不用找我……”小郁桓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低到听不见。
他抓住阮秋平的手,仰头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说:“阮阮,你生我气了吗……对不起……我只是想和你出去,又不想被抓住……”
阮秋平叹了口气,到底是拿小郁桓没办法:“……下次不准再这样了。”
小郁桓眼睛都开心地弯了起来:“知道了阮阮!”
等出租车过来似乎还需要一段时间,就在这时,旁边正准备收摊的转盘游戏引起了阮秋平的注意。
“要玩吗,小哥?十块钱一次,您要是运气好的话转到头等奖,我们这儿所有的东西都任您挑。”
“你想玩吗?”小郁桓一边问道,一边从钱包里掏出来了钱。
阮秋平摆手:“我哪里敢玩儿这种游戏。”
阮秋平转头看向郁桓,颇有兴致地说:“你来玩儿吧,让我看看幸运到能抵挡我霉运的人,玩儿起这种游戏会是什么样的?”
小郁桓看了一眼转盘,然后小声对阮秋平说:“这种转盘基本上都被做了手脚,玩这个不如玩儿对面的那种游戏。”
阮秋平看向对面,那是一个摇骰子的游戏,规则十分简单粗暴,一人一次机会,摇到六就有大奖,连着摇三次,总点数超过十五,就可以随意挑选奖品。
小郁桓玩儿了三次,摇出来了三个六。
阮秋平看得目瞪口呆——这就是吉神的力量吗?
“阮阮来挑奖品吧。”小郁桓笑着说。
阮秋平在摊位上看了半天,最终拿起来一个树叶纹理的环状玉器。
他刚好缺少一件玉器配饰,以后天界有什么大活动,他也可以穿着长袍戴着配饰去了。
“小哥好眼光,这玉环可是上好的和田玉!”摊主把这块儿玉放到包装袋里,递给阮秋平。
是不是和田玉不好说,但阮秋平挺喜欢这块玉就是了。
而且,玉环……郁桓……
阮秋平觉得手中这块儿玉愈发珍贵了起来,他本想好好地拿着,可又怕自己的坏运气让这块玉磕着碰着,便递给小郁桓,说:“你先帮我拿着,我走的时候再给我。”
小郁桓便小心翼翼地把这块玉收了起来。
就在这时,小郁桓叫的车也到了。
小郁桓叫的并不是普通的出租车,而是一辆超级豪华的加长版私人订制出租车。
小郁桓拉着阮秋平坐上车,给他看车上的电视,车上的零食,车上的游戏机:“有这些东西,我们在这里玩儿七个小时也不觉得无聊了!”
而阮秋平只看到了旁边那个长长的,能当床的座椅。
接下来,两个人便开始拼尽全力去熬夜。
10点的时候,两人精神尚好,打开一部电影,开始观看。
12点的时候,电影结束,两个人神色都有些疲倦。
凌晨1点10分的时候,两人玩的双人游戏已经通到了第16关,大boss噼里啪啦地打他俩,他俩一边打哈欠,一边哒,哒,哒地缓慢按着攻击按钮,不一会儿,他俩所控制的游戏人物就倒在了一片血泊中,游戏失败。
凌晨1点45分的时候,他们还在重复地打着这关游戏,只是这次并不是被怪物杀死的,而是小郁桓眼皮子困得耷拉了下来,所控制的小人直接掉到水里淹死了。
凌晨1点56分的时候,游戏手柄从小郁桓的手里滑落了下来,小郁桓的头啪嗒一声歪倒在了柔软的靠背上,沉沉睡着了。
凌晨2点的时候,阮秋平抱着小郁桓一起,哈欠连天地躺到了那个长长的,能当床的座椅上,睡了。
凌晨5点,阮秋平和小郁桓被司机叫醒。
阮秋平艰难地睁开眼睛:“海边,到了吗?”
“我什么时候……睡着了?”小郁桓头似乎感觉有些痛。
“给你爹打电话。”司机头上戴了个头套,把手机递给小郁桓,凶神恶煞地说,“告诉你爹,明天前不能拿五千万过来,我就把你的头砍掉给他寄回去。”
阮秋平:???
阮秋平四下打量了一眼,忽然发现他们现在待的这个废弃工厂有些熟悉,再看一眼,他才看出来这个地方和当时他第一次下凡遇见小郁桓的废弃工厂一模一样。
阮秋平又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草率的带着黑塑料袋“头套”的绑匪司机。
上车的时候,车内有隔板,他们根本就没看清这司机的模样,现在近距离看着,他才发现这绑匪司机漏在黑塑料袋外面的眼睛也像极了那天追赶他们的,非法屠宰场的屠夫。
“快点儿说你爹的电话!”绑匪不耐烦地说。
小郁桓说出一串数字。
绑匪拿着电话听了一会儿就没了耐心,吼道:“你他妈是不是骗老子?!这电话怎么打不通?!”
小郁桓垂下眼,说:“他有些忙,多打几遍就通了。”
绑匪一边走来走去,一边不耐烦地开始重播电话。
绑匪走到远处时,阮秋平低声问小郁桓:“我觉得这个绑匪很眼熟,咱们好像见过,你有印象吗?”
“就是他,非法屠宰厂的老板兼屠夫。”郁桓顿了一下,然后说,“我当时实名举报了他,他坐牢前还威胁过我,没想到打车竟又遇到了。”
阮秋平几乎能想象出事情的始末。
非法屠宰厂的老板被举报后,身临破产,还面临牢狱之灾,心中一直记恨着举报他的郁家人。出狱后,改行做了豪车司机,没想到接单竟接到了仇人。顿时恶向胆边生,随便找了个黑塑料袋挖了几个洞套在头上就开始当绑匪了。
这件事从头到尾捋下来,尽是巧合。
若不是十分倒霉,他们怎么能遇到这种荒唐事?!
哎……
阮秋平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本来还寻思着今天下凡,钱没被偷,车没抛锚,海盗船没翻,摩天轮也没从天上掉下来……一件像样的倒霉事也没遇着,还在心里高兴呢,没想到,全在这儿攒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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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屠夫现绑匪打了半个多小时都没打通电话,阮秋平看着都替他着急。
终于,绑匪脑子灵光一闪,拿着手机给小郁桓拍了几张照片给那个号码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