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出现一次的男人——by红口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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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
“今年不是塞过了吗?怎么又要塞气运?”阮秋平不解。
司命道:“这不是郁桓要下凡去历劫了嘛,可他身上福运太盛,会导致他在凡间过得过于顺遂,不利于历劫成功,所以啊,你就多给他加点你的气运,中和一下,以助他顺利历劫。”
那个传说中的吉神啊,懂了懂了。
阮秋平阴森一笑,狠狠往藏运球里灌足了自己的霉运。
刹那之间,刚刚透明的藏运球此刻已经蕴满了黑气。
阮秋平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把球递了上去。
有那么一瞬间,阮秋平几乎觉得自己像是童话故事递毒苹果的毒皇后。想到这儿,他动作顿了一下:是不是做的太过了?这么多的霉运,说不定吉神刚落地就归西了。
“不太够。”司命摇摇头,“你是没见识过郁桓现在的能力吧,你们可能刚诞生的时候,气运的确是势均力敌,但他现在修为可不比以往,你这藏运球估计刚碰到他的身子就得被净化了,都带不到凡间……”
阮秋平:……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难道是说他阮秋平和郁桓的修为已经是天差地别,即便他卯足了劲灌霉气,在吉神面前仍是不值一提?!
竟然敢看不起他堂堂霉神的霉运?!
简直是天大的侮辱!!!
阮秋平咧着嘴假笑了一下,把霉运球收了回来,说:“看来是我好心差点办成坏事,既然是为了郁桓历劫,那我怎么说都得认真一下了。”
说罢,他把藏运球收回来,转过身子,继续往里面灌输了霉气,天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力气,灌输气运那一瞬,整个教室的空气都旋转了起来,窗门大开,窗帘猎猎作响,桌子上的器具全都悬至空中,阮秋平笑得仿佛阴谋得逞的反派。
一只钢笔的笔尖竟划破了阮秋平的手腕,一滴鲜红的鲜血在他手指舞动之时,恰恰滴落在那枚藏运球里。
只是这一幕实在是太隐蔽,谁都没有发现。
“好了。”司命晃了晃手中的藏运球,“这回差不多了。看来郁桓这次历劫就能拥有正常人的气运了。”
阮秋平:“……”神仙下凡之后的气运原本就会被削弱九分,敢情他费那么大力气,才中和郁桓十分之一的吉运?!
阮秋平愤愤一掌捶在课桌上。
“轰隆!”
课桌猛然倒在地上,狠狠地砸上了阮秋平的脚。
“疼疼疼——”
司命摇了摇头,给阮秋平扔过去一瓶膏药:“你先收拾一下,待会儿自己去浮华门吧。”
阮秋平抱着自己的脚痛苦地点了点头。
阮秋平到浮华门着实是晚了一些,但这也不怪他。
谁让他出门的时候就遇到了一个发狂乱窜的神兽,遇到了两个贼烦人还迷了路的小仙童,以及一个喝醉了酒非缠着他和他说话,后来知道他是霉神后又往他身上扔鸡蛋的月下老仙人。
说实话,阮秋平都习惯了。
谁让霉神的人生本就是如此毫不枯燥且充满生趣。
总而言之,阮秋平在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以至于他走到浮华门的时候,天都黑了,他的同窗同学,他的助教学长,他的司命老师早已没了踪影。
有风吹过,只留下斑驳树影,整个浮华门清寂寂一片。
阮秋平看了一眼那道紧闭的浮华门,叹了口气,转身便准备离去。
可就在这时,地上一道树影忽然晃动了一下。
阮秋平还以为是眼花,结果定眼一看,一名白衣男子竟凭空从虚无的空气里走了出来。
那人白袍白冠,面庞如玉般清冷,他眉眼之间没什么表情,只是周身萦绕着一股不凡的气度来,带着他走路间轻荡的衣角似乎都生出一股仙气来。
连月亮似乎都偏好他,映了他一身净白月色。
看起来十分陌生。
阮秋平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金灿灿的上衣和金灿灿的裤子,撇了撇嘴。
装什么装啊,都什么年代了还穿的这么传统。
就你正经,就你长得好看。
切。
反正阮秋平第一眼见这人,就觉得特不顺眼。
可等他再抬起头来,却发现这人似乎是朝着他走来的。
这种感觉十分神奇,毕竟天上的人见了他,无一不是躲着的,这似乎是第一次,有人朝他走来。
三步,两步,一步。
那人在阮秋平面前停了下来。
很近。
阮秋平能看得见这人的发丝,能数得清这人的睫毛,能清晰的感知到这人呼吸的气息。
阮秋平喉咙都微微发紧了,这似乎是第一次……第一次有人离他这么近。
阮秋平忽然回过神来,快步向后退了几步。
但他退的实在是仓促,左脚绊了石块儿,险些就快跌倒——千钧一发之际,面前这个男人忽然快走了几步,捉住了他的手。
阮秋平猛地睁大了眼睛,他站直身子,慌忙甩开了手,往后又快退了几步,说:“你怎么敢碰我,你不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霉……”
“阮秋平。”那人忽然开口,眉眼弯弯,“我知道你。”
“……”阮秋平皱了一下眉头,嘟囔了一声,“知道了你怎么还敢碰我……”
忽然想到了什么,阮秋平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玉佩,不情不愿地扔给了那个男人,说:“是我在交易林里花大价钱买给我妹的,说是吉神的随身玉佩,先借你戴一分钟驱一下身上的霉气,用完了得还我。”
“吉神?”
“没错,就是那个姓郁的。”阮秋平不太服气的挑了一下眉,口气嚣张又轻蔑,“切,垃圾吉神,还算有点用处。”
对面那个白袍男人笑了笑,他举起那枚玉佩,说:“可这枚玉佩不是郁桓的。”
说罢,他从怀里摸出来了一个质地上好的白玉,说:“这枚才是。”
阮秋平撇了撇嘴:“你的意思是我买到假货了呗。”
呵,怪不得不怕我呢,原来怀里揣着吉神的东西。
那男人又忽地上前了一步,牵起阮秋平是左手,把那两枚玉佩齐齐放在他的手心里,笑道:“你若不信我的话,回去试一下便是。”
……又碰到了手。
“说了你别离我这么近,也别碰我。”
阮秋平甩开那人的手,又往后退了两步,低头看了看手心的两枚玉佩,问,“不要钱吗?”
那人摇了摇头。
看来是人傻钱多。
阮秋平把这两枚玉佩收到怀里,下巴微微抬起:“那我就先收下了,如果是真的,就提前谢谢你。”
那人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光色渐暗的浮华门,轻声道:“阮秋平,我们来日再见。”
“还是别见了吧,见到我对你来说不是啥好事。”阮秋平嘟囔了一声,抬脚走了。
阮秋平目视前方,头也不回地走了数十分钟,才停下步子来。
他低下头,看一下自己的左手。
自有记忆以来,他从未碰过别人,即便是父母,即便是他最爱的妹妹。
两百年前,有个神仙无意间隔着衣服碰到了他的肩膀,就摔在地上就昏了过去。从那以后,别人更是他避之不及。
原来,和别人触碰的感觉是这样的。
暖暖的,软软的,余温还有些发烫。
第2章
事实证明,那位白衣男子给的玉佩确实是有点儿用处的。
他揣着玉佩走进家,一路上竟都没遇到什么倒霉事儿,甚至一下都没摔倒,简直是奇迹。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阮秋平觉得他带着那块儿玉佩走进家时,花园里那些本来就蔫了吧唧快要死掉的小花小草们都精神了许多。
黑夜降临,繁星挂了满天,父母已然睡去,阮咚咚却醒了过来,正扒着落地窗的玻璃朝阮秋平吐舌头。
阮秋平小心翼翼地将白衣男子给的那块白玉用法术戴在阮咚咚脖子上。
阮咚咚看着脖子上突然出现的玉佩,好奇地把玩了一会儿,她肉嘟嘟的小手捏着那块玉佩,抬头朝着阮秋平咯咯笑,她小嘴巴一张一合,破破碎碎地吐出两个字来:“哥、哥……”
阮秋平愣在原地,几乎不可置信地说:“咚咚,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哥哥!”
这是阮咚咚第一次喊哥哥。
阮秋平感觉心都要化了,如果他是一个棉花糖,此刻一定就化成了糖水水。
“哥哥……抱!”阮咚咚开双臂,奶生生地喊道。
阮秋平情不自禁地向前走了一步,却又很快反应过来,迅速又退了回去,他垂下手臂,摇了摇头,轻轻说:“哥哥不能抱咚咚。”
即使阮咚咚身上有吉神的玉佩,也不代表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去接触阮咚咚。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怎么办,万一他的霉运冲散了玉佩的好运怎么办?万一咚咚受伤或是生病了怎么办?
阮咚咚有些不理解地歪了歪头,但她并没有继续去追究这件事,只是低下头又玩了一会自己的玉佩,玩着玩着便沉沉睡了过去。
阮秋平就坐在离阮咚咚十几米远的秋千上,静静地看着他的宝贝妹妹睡着的模样。
今天晚上,他第一次触碰到了人。
今天晚上,阮咚咚第一次叫了他哥哥。
阮秋平荡了一下秋千,飞得老高老高。
而且,他竟然连荡秋千都安然无恙。
绳子没有断开,木板没有断裂,螺丝也没有松动,更没有什么上古凶鸟忽然飞过来啄他的手腕。
阮秋平抬头看了一眼漂亮又璀璨的星空,又用力荡了一下秋千,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看来这真的是一个,很棒很棒的夜晚。
.
吉神郁桓已成功下凡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天界,阮秋平今日里已经听见三四个同学拐弯抹角地向老师询问郁桓下凡的坐标,妄想等两天自己能下凡的时候,跑过去见上一见。
其实吉神下凡之后的命数经过司命的操作已经变得与正常人一般无异,所以这些神仙想下凡见吉神,也并非是想蹭蹭吉运什么的,而是想顺手帮凡间的吉神一两个小忙,等吉神历劫归来,也好借着这个由头向他讨要一些吉运。
等司命打发完第8个想套出郁桓凡间坐标的学生之后,终于忍不住了。
司命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示意所有学生都安静下来,然后他朗声道:“大家都安静,我有个事儿需要说明一下,大家都还记得吧,司命院除了管人间命数,还要大致记录下凡仙人的命运轨迹,所以这个月大家下凡实习的内容就是跟在下凡神仙身边,记录一下他们人生中所有发生的大事……”
司命话还没说完,课堂便响起了一阵欢呼,不少人一边拍桌子,一边喊着吉神。
“静一下静一下!”司命拿着黑板擦,拍了拍课桌,“安静!”
等同学们静下来之后,司命才继续说道:“但是!这段时间历劫下凡的神仙一共有8位,而我们班一共有24位同学,所以呢,这其实是个小组任务,每三个人一组,负责一位下凡的神仙……”
分组?
阮秋平低头转了一下笔。
果然,教室立刻又沸腾了起来,有人和同伴小声商讨,有人左顾右盼,有人时不时地往阮秋平的位置上瞄。
终于有人大胆举手:“老师,这组怎么分啊?”
司命晃了晃抽签筒,笑呵呵地说:“我们司命学院当然是要抽签啦,抽到谁都是你的命。”
同学们顿时面面相觑,忐忑不安之情立刻显于脸上。
三分钟之后抽签结束。
抽到和阮秋平一组的那两个同学面如死灰。
有一个个子矮些,叫景阳的同学已经快要哭了出来。
他从怀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霉运消退符,声音中带着哭腔:“有没有人能帮我换一下符啊,我这个符昨天不小心掉到水里了,出了点问题,要是有人愿意和我换的话,多少钱我都愿意给。”
众人纷纷后退,没一个愿意和他换的。
另一个叫辰海的同学面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他犹豫了一会,终于咬咬牙,抬头看向老师:“老师,我不想和阮秋平一组。”
司命表情有些为难:“你们下凡之后,便自会封存你们的气运和法力,即便是阮秋平,估计也只剩十分之一的霉运,况且你还有吉神给的霉神消退符,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即便是这样我也不想和阮秋平一组,老师,要是不能换组的话,我就不上了,因为我觉得生命比学分重要。”辰海振振有词。
阮秋平举起右手,晃晃悠悠地开了口:“老师,我可以一个人一组,但我有个条件,我要负责记录郁桓的命运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