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出现一次的男人——by红口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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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我还听说,吉神问阎王说他能不能在地府中谋份工作,还问什么在地府工作能不能见到天上的神仙。地府的人说,当时阎王听到这话特激动,差点都想答应下来了,可最后还是忍痛把忘情水强灌了下去。”
“听说之所以喂了三碗,是因为第一碗灌下去的时候,效果不太好,阎王为了以防万一,就直接喂了三碗,说是这么说的,但我怀疑阎王所以喂那么多碗,就是因为他想和吉神多接触接触……这不,听说地府湿气重,阎王前两天一直腰酸背疼的,但自从昨日里碰了吉神,听说那叫一个精神焕发……”
这工作人员摇头晃脑说了一大堆,终于满足了自己的倾诉欲,精神气儿也足了起来。
可他再抬头一看,却吓得自己连连后退几步:“霉神!”
他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就见霉神有些精神恍惚地走开了。
阮秋平记得郁桓最害怕鬼了,连恐怖片都不看。
如今却为了他,连作孤魂野鬼也不怕了。
阮秋平忽然想起,郁桓四十三岁的时候,他们躺在那间公寓的床上,回忆着往事,然后提起恐怖片与鬼故事。
郁桓忽然问他说,我死后会变成鬼吗?
他还说,他有些好奇自己死后会去哪里。
原来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已经想到了与自己的分离。
于是,他不愿喝忘情水,不愿投胎,也不愿转世。
哪怕做孤魂野鬼,即使在地府当差,他也想着离阮秋平近一点,也想着再见阮秋平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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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秋平没回家,直接去茫翊雪山上摘千年莲,可他运气着实是不好,即便是带着那张无上好运符,却还是遇到了暴雪天。
阮秋平逃下山后,从怀里又拿出那张好运符,映着月光,阮秋平发现这张好运符上的字迹已经淡了很多,甚至隐隐有些泛灰了。
应该是快要失效了。
阮秋平从山上下来后也没有回家,而是悄悄拐到了郁桓家。
郁桓喝了忘情水,现在应当是不认识他的,他也不好贸然闯到郁家里去找郁桓,于是他便想着在郁家附近转上两圈,看能不能碰上郁桓。
他也没别的意思,他就是想看一眼郁桓。
可谁知道,整个郁家门前黑压压地挤了一圈儿人,全是想“偶遇”吉神的。
别说郁桓了,连郁桓家里的仙仆都不敢出门了。
阮秋平回到家便累得倒头便睡,第二天早上醒来后,却发现整个家的气氛都变得格外热闹,母亲穿着一套极其雍容端庄的褐白深衣,往日里穿着短袖短裤的父亲也穿上了一身蓝白长袍。连阮咚咚都穿着一件精致可爱的粉色齐胸襦裙。
见阮秋平出来了,夏芙水连忙把一件新衣服扔给他说:“赶紧换上,快迟到了!”
“干什么啊?”阮秋平神色茫然。
“吉神不是历劫归来了嘛,今日便是封神典礼,在天宫举行!郁家特地来给咱送了邀请函!”
夏芙水一脸高兴。
自从阮秋平生下来之后,他们家已经两百多年没有收到过任何邀请函了。
今日不但收到了邀请函,还是天宫的邀请函!还是吉神母亲亲自送来的邀请函!还是vvvvvip坐席的邀请函!!!
阮秋平心中猛地一跳:“我今天要见到郁桓了?!”
第41章第41章
离封神典礼开始的时间还早得很,可天宫的南天门已经里里外外都挤满了人。
天宫的迎神殿十分广阔,但主要是封神台大,座位安排得较少,只有一百个,往日在这封神殿里举行封神典礼时,这一百个座位能坐满一半,就算是热闹的了。
可这次筹备此次封神典礼的礼神早就预料到吉神的封神典礼必会宾客如云,因此,除了发放一百个座位邀请函外,礼神还另外准备了两百个站位邀请函。
可他准备得还是太少。
阮秋平踮着脚尖看了一眼不远处南天门外的人头,觉得过来参加典礼的至少有上千人。
南天门分成两队检票入口,可效率实在是慢,半天都不见队伍挪动一下。
这效率慢也是有原因的,毕竟邀请函一共就三百张,可来了却有上千人,其中一大半都是想偷偷混进去的。
有伪造邀请函的,有和检票人员攀亲戚的,有拿着一张邀请函,却非要带七八十来个朋友一起入场的……
总而言之,混乱得很。
阮盛丰看着长长的队伍,表现得十分心急:“这么长的队,这么多人……得啥时候才能进去看见吉神啊。”
阮咚咚骑在阮盛丰的肩膀上,有些兴奋地说:“爸爸爸爸,吉神是什么?!我也想见!”
“是……”阮盛丰看了阮秋平一眼,说,“是一个好运气神仙,也是要和你哥结婚的人。”
“结婚?”阮咚咚拍了拍手,眼睛睁得大大的,满脸期待,“哇!是新娘子吗?我要见我要见!我要见新娘子!”
阮盛丰嘿嘿笑了起来:“行啊,待会儿让你哥带着你去见新娘子!”
阮秋平:“……”
阮秋平垂下头来,有些不安地转动了一下无名指上被施了障眼术的戒指。
他确实是很期待见到郁桓。
可现在快见到了,心里却又有些紧张不安起来。
毕竟他这次见到的郁桓已经喝了忘情水,还成了被整个仙界众星捧月般追随着的吉神。
喝了忘情水的郁桓是什么样的呢?
成了吉神的郁桓是什么样的呢?
郁桓的变化会大吗?
会像其他神仙一样讨厌他这个霉神吗?
毕竟众人口中的吉神虽玉树临风,温润如玉,可却也嫌闹喜静,待人冷漠,气质疏离。
与凡人郁桓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阮秋平现在是想见他,却又有些害怕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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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秋平刚走到队伍末尾,队伍就有些骚动了起来。
“天,霉神来了!”
“怎么办啊,我来这儿是为了沾福运的,可别福运没沾着,先沾着霉运了。”
“吉神呢,吉神快来把他的霉运给抵了,要不霉神站在这儿,我觉得呼吸都不顺畅了。”
阮秋平皱了皱眉,往后稍稍退了几步。
可议论声仍未停止。
一个有些面熟的女人瞥了阮秋平一眼,声音尖利:“有病吧!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还敢来人这么密集的地方?还是说这灾星就是故意恶心大家,想给我们传染霉运啊?”
阮盛丰张了张嘴正准备说话,就见夏芙水拨开阮盛丰,走到那女人面前,一把抓住那女人的衣领,恶狠狠地说:“琳鲤,你说谁有病呢?!你说谁是灾星呢?你说谁故意想给你们传染霉运呢?!”
阮秋平这才想起来为何他觉得这女人有些面熟。
琳鲤是没成仙前就是和夏芙水生在一个池子里的好姐妹。两人齐齐升了仙成了家之后,又成了邻居,关系愈发亲近,经常聚在一起打麻将。
可自从阮秋平出生后,这位琳鲤就再也没来过阮家,还迅速和夏芙水断了关系。
琳鲤有一个儿子,与祈月关系好。
一日他跟着祈月将阮秋平欺负了一顿,回家的路上不小心摔进了河,差点淹死,还骨折了两根胳膊。
琳鲤是个爱子如命的主,知道孩子出事前和阮秋平“接触”过之后,当即便断定是阮秋平传染了霉运给她的孩子,立刻就来阮家闹,让阮家道歉赔偿并立刻搬走。
夏芙水知道欺负阮秋平的人中有琳鲤的儿子,心里本来就憋着火,现在见琳鲤又反过来追究阮家的责任,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吵着吵着,两人便在阮家门口大打了一架。
琳鲤打架没打赢,连着在阮家门口骂了三天,第四天便举家搬走了。
虽然他们已经多年未见,可是这仇就这么扎扎实实地结了下来。
琳鲤猝不及防地被夏芙水拽住了领口,立刻就尖叫了一声,大声喊道:“大家快来看啊,霉神一家打人了!小时候差点儿把我儿子害死还不成!现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打人!!”
阮秋平见着事情就要闹大,慌忙开口说:“妈,你先放开她,你们也别吵架了,我……我不站在这排队了,你们在这儿站着,我先去别的地方……”
“不准走!”夏芙水柳眉倒竖,呵斥道,“你就站在这儿,哪儿都不准去!”
阮秋平立刻就定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了。
夏芙水看了一眼琳鲤手中的邀请函,忽然就嗤笑一声,松开了抓着她衣领的手,讥讽道:“有些人参加吉神典礼还用假的邀请函呢,你作为吉神的未婚夫,怎么就没资格堂堂正正地站在这排队了?”
琳鲤有些心虚地将手中的那张邀请函放进了口袋里,但当她整完衣服,又扬起头趾高气扬地说:“你们在做什么春秋大梦呢?怎么,你以为凭天婚石上两行字,就能和吉神攀上关系了吗?”
“天定的姻缘还不能说明一切吗?况且,难道你不知道郁家连聘礼都送过来了吗?”夏芙水冷笑道。
“郁家家母最崇尚天命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儿,而且她宅心仁厚,说不定就觉得一个吉神配一个霉神是一对一扶贫呢!”琳鲤轻蔑地看了夏芙水一眼,说,“你们全家估计连吉神的面儿都没见过吧?订婚还特地选在吉神不在的日子,不就是怕被反对吗?夏芙水,为了攀上吉神家,你可真是煞费苦心啊,但你估计是忘了,吉神现在历劫回来要被封神了,封完神后,别说四十九道天雷了,就是四百九十道天雷,他也受得了!他怎么可能会被区区一个天婚石束缚,去和一个男的结婚?!”
琳鲤扫视了一眼全场大半正在看热闹的“观众”,语气愈发得意洋洋起来:“你们家和吉神订婚以来,恐怕是没听过一句恭喜吧,为什么呢?因为大家都不信啊?!又是灾星又是同性……呵!你们以为吉神跟他妈一样喜欢扶贫啊?你问问全场的所有人,有谁相信你儿子能和吉神结婚吗?!有人信吗?”
“我信。”一个男人默默举起了手。
阮秋平回头一看,是他爹。
“还有我!”阮咚咚不明所以地跟着笑,也喜滋滋地歪着脑袋举起了小手。
琳鲤差点儿就要笑叉气,身后不少排队的“观众”也毫不客气地哄笑了起来。
眼见着全家都成了别人的笑柄,夏芙水恶狠狠地瞪了阮盛丰一眼。
阮盛丰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把手放下了,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阮秋平:“……”
他本来还困惑呢,吉神原来可是一个取消隐身出现在某处都能引起人们广泛议论的人,怎么和他订婚了这么大一件事儿,就毫不起波澜呢,原来是没人相信。
也是,他和吉神身份差异过大也就算了,还都是个男的。天庭多的是活了几百上千岁的老神仙,思想更是要比凡界的人保守不少。
说实话,若阮秋平此刻是个看客,估计这会儿,也是万万不相信霉神是能和吉神成婚的。
他甚至觉得刚刚那琳鲤说话虽然恶**了些,可却也句句在理。毕竟他和吉神见都没见过,光凭天婚石上两行字就要结婚,也着实是荒谬了一些。
不过,等他今天下午去摘了千年莲,明天一早就给吉神灌上忆情汤,一切就又要另当别论了。
一想到忆情汤,阮秋平心中又变得轻松起来,甚至原先快要见到吉神的那种紧张感都被稍稍冲散了些。
没错,他其实没什么好紧张的。就算现在的吉神有了很大的变化,就算现在的吉神没有任何凡间的记忆,但等他喝下了忆情汤,自然就又变回那个凡间的郁桓了。
“再加我一个。”
一个清泠泠的声音传来。
整个南天门都安静了下来。
听到熟悉的声音,阮秋平呼吸一滞,缓缓转过身去。
走来的那位男人身后还映着一些虚波,像是从空气里走出来似的。
男人墨发白冠,气质清淡疏离,形状优美的薄唇紧紧抿成一道线,连漆黑的瞳孔都沾上一些冷漠来。
该是过来参加典礼的缘故,他身上的衣服也穿得精致了些,乍看只是一件素白长袍,仔细瞧着才发现衣摆处上好的银白丝线绣着几道流云,那流云在他走动间缓缓摆动,闪出斑斓的色彩来,像是真的在流动一般。
阮秋平喉咙渐渐发紧。
目光缓缓移动到这人的右腿上。
他有多久,没见过郁桓正常走路的模样了?
他觉得面前这人像是郁桓,却又不像是郁桓。
他原来从没想过,郁桓会穿着这么一身打扮。
他原来也从没想过,郁桓会以这么一副冷若冰霜,仙风道骨的模样出现在他的面前。
但陌生之中,他又产生了一种奇怪的熟悉感来,像是在哪里见过他这身装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