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出现一次的男人——by红口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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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秋平挑眉:“你是在夸我有天分吗?”
“今日见了不少学生,其中属阮阮任务完成得最好。”
阮秋平鲜少被人夸过,如今被人夸奖了一番,立刻眉飞色舞地笑了起来:“看来我原来那么多小说话本都不是白看的,以后就叫我恋爱小天才吧。”
郁桓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声音却克制得不带一丝起伏,依旧还是神色平平的模样:“原来阮阮这些技能都是从书里学到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阮阮是有什么丰富的恋爱经验呢。”
“我这种人能和谁恋爱啊,不是耽误人吗?”阮秋平大大咧咧地说,“郁桓,盐给我。”
郁桓缓缓弯了眼睛,笑着将旁边的盐递了过去。
他果然是想多了。
郁桓想。
也许,那枚戒指只是那位喻先生的遗物,阮阮作为好友才将那枚戒指留下了。
也许喻先生只是单恋阮阮。
也许,那只是枚阮阮多年前从交易林淘到的戒指,单纯是觉得好玩,才在里面刻上了自己的名字。
阮秋平撒盐的时候,一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油瓶,油滴到烤炉里,火苗瞬间就蹿了上来,吓得阮秋平一声惊呼,慌忙后退了几步。
郁桓急忙放下手中的烤串:“阮阮,烧到了吗?”
阮秋平甩了甩左手,说:“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被火燎了一下。”
郁桓蹙紧眉,牵起阮秋平的手:“我看看。”
“真没事儿……”
“别动。”
郁桓低头一看,才发现阮秋平只是手指上几根汗毛被火苗撩没了,除此之外,并没有烧伤。
郁桓正准备把阮秋平的手放下,却又发现阮秋平左手的无名指上出现了一些浅淡的水雾。
郁桓目光锁定在那团水雾上。
……这是水系化仙的高端障眼法,并非阮秋平所能施出。
是夏芙水的障眼法。
夏芙水虽修为不及已被封神的郁桓,可好歹是已经修炼了上千年的化仙,平日里又最擅长变幻术。若不是这水系法术遇火出现了漏洞,即便是郁桓,也不一定能看得出。
郁桓手指微动,不动声色地施了个法术,阮秋平手指上那层水雾便彻底散去。
而这层法术散去之后,阮秋平的无名指上还薄薄地覆了一层拙劣的障眼法。
可这障眼法太低端,对郁桓而言形同虚设。
于是郁桓一眼便看到了阮秋平左手无名指上的东西。
这是一枚形状奇特,像是两条缠绕着的线的戒指——是和阮秋平胸前那枚戒指一模一样的设计。
这是一枚婚戒。
一枚,被两个人费尽心机地用法术遮了又遮,却怎么也不舍得摘下来的婚戒。
阮秋平脖子上那枚戒指,镌刻着阮阮的名字。
那么阮秋平手上这枚,也镌刻着那个男人的名字吗?
郁桓听见了自己的心脏在黑夜里静寂下来的声音。
郁桓抬头看向阮秋平,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此时此刻凝结成了冰。
偏偏阮秋平对此毫无察觉。
他抽出自己的手,用那只戴着戒指的左手在郁桓面前晃了晃,问道:“郁桓,你发什么呆呢?”
郁桓抓住了阮秋平的手。
阮秋平愣了一下,忽然发现郁桓握着他手的动作在不断用力,且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阮秋平使劲儿抽出了自己的手,他轻甩了一下手腕,皱了皱眉,抱怨似地开口说:“郁桓……你弄疼我了。”
可郁桓一言不发。
阮秋平抬头看向郁桓,忽然发现郁桓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太对劲。
阮秋平正准备开口询问他怎么了,张管家便一脸喜气地迎了上来:“阮先生,我父亲来了!只是轮椅不方便来这块草坪,还要麻烦阮先生稍微移步了。”
阮秋平朝着张管家点了点头,然后摘下身上的围裙,对郁桓说:“郁桓,你等我一会儿,我去见个人。”
郁桓垂下头,似乎是点了头,又似乎是没理阮秋平。
阮秋平跟着张管家往前走的时候,又转头看了一眼。
郁桓已经又回到烧烤摊上,继续烤串了,他垂着头,看不出来表情有什么变化。
阮秋平看了一眼自己刚刚被握得生疼的左手,心中有些怪异。
.
老管家看见阮秋平的时候,激动得泪都快落下了。
“阮先生,好久不见。”
阮秋平坐在老管家对面,与他聊了好久。
老管家说,郁桓的骨灰虽被阮秋平带走了,可郁桓一生资助了许多残疾儿童,可那些孩子们长大后想祭拜他,却发现没地方能祭拜,因此他们便自发在郁桓原本选好的那块墓地上立了个衣冠冢。
那个衣冠冢被收拾得很干净,虽然已经过去了好多年,但依旧有人去打扫和祭拜。
阮秋平垂下眼,说:“是我太自私了,自顾自地就把他带走了,却忘了这里也是有人怀念他的。”
老管家笑了笑,缓缓开口道:“阮先生不要这么说。郁先生一生都在等着您,望着您,若是知道您把他带走了,指不定会有多开心呢。”
“阮先生,我这次来,其实是还有一个东西想亲手给您。”
“什么东西?”
老管家从怀中掏出来了一团东西,揭开层层包裹的手帕,露出一个精致的皮质长盒。
老管家把这个长盒递给阮秋平:“这是郁先生送给您的礼物,只是这份礼物是纯手工制作的,工期较长,郁先生去世之前也没来得及把它送给您。”
阮秋平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黑色的钢笔。
钢笔的顶端镶嵌着一颗较为低调却熠熠生辉的黑色钻石,宝石下嵌着一圈碎钻,拿在手里,感觉沉甸甸的,颇有质感。
“郁先生说,这支钢笔比他书房里的笔还要好些,您用它写字,便不会再断墨了。”
阮秋平神色有些恍惚,他忽然想起来,郁桓八十五岁的时候,他曾在郁桓的书房用了郁桓的钢笔,用完之后,他发出了一声赞叹:“郁桓,你这钢笔比我的好用多了,我在交易林里买的钢笔,动不动就要断墨,特别烦。”
郁桓当时便送给了他好多钢笔,还说:“阮阮,这些钢笔不太好,你下次来,我再送你根好的。”
“这根钢笔的工期本来没那么久的,只是快要做完的时候,郁先生又意外见到了这颗罕见的黑色钻石,便又让这支钢笔返工重做,将原来的宝石更换成了钻石。”
阮秋平看着这支钢笔:“……我只是随口一说,他何必如此用心。”
“郁先生并非把它当成了普通的礼物。”老管家说,“他告诉我说,这根钢笔送给您,算是您的结婚礼物了。”
“……结婚礼物?他倒是想得挺远。”
老管家本想告诉阮秋平说郁先生早就知道他另有婚约的事情,可是他张了张嘴,却又合住了。
算了,郁先生隐瞒了一生的事情,他又何必说出来,让阮先生难过。
老管家又与阮秋平聊了许多,他说起话来口齿清晰,思维也很连贯,并不像是一个初期的阿尔茨海默症患者。
可说着说着,阮秋平便听见老管家忽然叹了一口气:“郁先生的骨灰虽然被阮先生带走了,但他一生资助了许多残疾儿童,那些残疾儿童们长大了想来祭拜他……”
张管家赶紧俯身对老管家说:“爸,这些话您说过了。”
老管家愣了一下,说:“……我没说过呀,我啥时候说过了?”
“阮先生,不好意思,我父亲犯病了。”
“没事没事。”阮秋平连忙摆手。
就在这时,郁桓忽然走了过来。
他站在阮秋平面前,低声道:“我还有一些事情,先走了。”
阮秋平看了眼他的手环,没亮。
阮秋平不解地问道:“你有什么事啊,其他同学不是没出现什么特殊情况吗?”
郁桓静了一下,然后说:“天色快暗了,我得找个地方歇息。”
“你在这儿歇不行吗?”
“你觉得,我在这里歇息合适吗?”
郁桓目光沉沉地看着阮秋平,漆黑的眼眸里隐藏着难以解读的情绪。
阮秋平神色微怔,忽然觉得今天的郁桓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郁先生!”轮椅上的老管家忽然一脸惊喜地喊了出来,“你和阮先生一起回来了!您怎么变年轻了!现在你们两个看起来简直和结婚照上一模一样!”
阮秋平身子一僵,感觉整个脊背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张管家也手忙脚乱地赶紧打断了老管家的话:“爸,您犯病了,您别说话了……您看错了,这不是郁老先生……”
“啊……我看错了吗……真的长得好像……嗯,不过郁先生也确实和结婚照上有点差异……”
“郁先生,对不起……阮先生,对不起。”张管家慌忙说,“真的对不起,我父亲犯病了,我这就带他走……”
张管家说完,就赶紧推着老管家离开了。
这里又只剩下阮秋平和郁桓两个人。
郁桓定定地看着阮秋平,阮秋平却觉得额头上都冒出来了汗。
“阮阮。”郁桓忽然开口,“我和你那位朋友,长得很像吗?”
阮秋平嘴唇颤了颤,拨浪鼓似地摇了摇头。
“像不像?”郁桓再次问道。
明明是十分温和的语气,阮秋平却感觉到了一种浓浓的压迫感。
阮秋平小声说:“……老管家刚刚发病了,他胡说的。”
郁桓往前走了一步,低头看向阮秋平:“所以,你和那个人结了婚的事情,也是他胡说的吗?”
阮秋平张了张嘴,饶是他脸皮太厚,也没办法明目张胆地撒谎了。
“我和他像吗?”郁桓第三次发问。
阮秋平闭上眼睛,认命地默认了。
“他姓氏与我同音,那他姓名的发音与我相似吗?”郁桓顿了一下,伸出手碰在阮秋平的脸上,声音不带一丝波澜,“或许,那天酒后,你给我的早安吻,其实是给他的?”
“郁桓……”
阮秋平张了张嘴,忽然觉得现在的情况已经糟糕到不能再糟糕。
他闭上眼睛,咬了咬牙,开口说:“郁桓,其实……”
“其实你不必对我隐瞒什么,也不必对我抱歉。”郁桓打断阮秋平的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阮阮说过,我们只是因为天婚石才订的婚,只是搭伙过日子的关系,你我之间没有任何感情,也无需谈论感情。况且我们现在还未正式成婚,你与那人也已结束,我更是没资格去过问你的感情经历。”
阮秋平想说的话瞬间就被吞没了回去。
“但是,这里却有太多人知道你的身份不一般了,这是不对的。”郁桓看着阮秋平的眼睛,似乎是很有礼貌地询问道,“我可以清除他们的记忆吗?”
阮秋平愣了一下:“……那他们就不记得我了。”
“他们不需要记得一个神仙。”郁桓语气沉静,“这对你们彼此都不好。”
郁桓等待了三秒,没等到阮秋平表态。
于是他便说:“既然阮阮同意了,那我就开始了。”
阮秋平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郁桓伸出手在空中慢慢画了一个符,整个别墅所有的人顿时都昏倒在地上。
郁桓语气温凉如水:“他们醒来后便不会记得你来过,他们没了有关你的记忆,自然也不会继续在这个别墅里工作并等待着你,他们会慢慢地离开别墅,这里会闲置下来,没有人会记得你曾在这里居住过。”
阮秋平睫毛颤了颤。
郁桓垂下头,动作温柔又小心地将阮秋平脖颈上穿着戒指的项链取了下来,又将他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也摘了下来。
在阮秋平不可置信地目光里,郁桓将这两枚戒指放在阮秋平的手心,轻声说:“阮阮,我心里其实并不介意你怀念旧人,只是我们婚礼在即,这戒指太明显,若被人看到,也不太好解释,阮阮还是收起来吧。”
郁桓将别人的记忆,和阮秋平身上的痕迹全部清理干净之后,用指腹轻轻地摩挲了一下阮秋平的眼角。
他声音清润浅淡,温柔好听。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再记得你和他之间的经历了,阮阮也还是早些忘记为好,我也会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毕竟,凡人与神仙的婚礼,该是不作数的。”
第58章第58章
郁桓的语气和神态明明温柔又体贴,可阮秋平却觉得有一阵穿堂风掠过了他的身体,心脏的位置被贯透,瞬间变得空荡荡,漂浮浮的。
郁桓却仍是牵上了他的手:“阮阮,我们走吧,他们很快就会醒来,我们再待下去怕是有些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