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观里全员非人——by北妖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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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也没地方去么?”程星海道。
女鬼生前也看过一些志怪电视剧,道士一般都对鬼不假辞色,总觉得鬼会害人,上来就送鬼一个灰飞烟灭。可程星海非但没责怪她,还给了她好好说话的机会,甚至现在还愿意收留她。
她思索片刻,点了点头:“也行,但我走之前得看到这里被打扫干净,不然我死不瞑目。”
只要能送走她,这根本不叫事儿。岳成志连连点头:“没问题,我现在就收拾。”
程星海两天两夜没合眼,困倦地打了哈欠:“那我先睡会儿,天亮了喊我。渊祭,睡觉啦。”
他把乖乖呆在阳台上的渊祭抱起来带回客厅,随后将沙发收拾出一块地方,和渊祭分别躺下,很快入睡。
岳成志在女鬼的指导下收拾屋子,虽然刻意放轻了动作,但还是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
渊祭雪白的小手在空中划过,萦绕在程星海耳边的细碎声音消失,只剩下一片适合入眠的安静。
女鬼在这一刻感受到一股令她恐惧的力量,回头看时,却又什么都没有。
……
程星海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屋子整洁得好像换了个房子,不仅垃圾全没了,所有东西全部分门别类的放好,甚至电视柜和餐桌上还摆着一束鲜花,散发出淡淡的花香。
岳成志给程星海和渊祭买了灌汤小笼包做早餐,又塞过去一个红包:“大师,您的辛苦费。”
红包还挺厚,估计有个七八千,程星海很满意:“对了,那姑娘呢?”
岳成志:“裙裙她回镜子里去了,一会儿我把镜子拆下来,大师您带回去。她舍不得那个鸡毛掸子,也要一起带走。”
都喊上裙裙了,可见昨晚相处得不错。
“行,我晚上来拿。”程星海道。
难得进城一次,昨天程星海跟铁塔、国家电网和供水公司都联系过了,那边都说会派人去安宁山实地考察,再制定相关基建方案。
不过程星海既然是以道观名义去申请的,那还需要提供相关证件。
程星海今天就得把这些都处理好,再跑一趟银行,看看能不能给安宁观申请到贷款。
不然靠他这么几百一千的赚着,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把安宁山的路给修好。
忙活了一天,晚上岳成志请程星海吃了饭,将他们送回安宁观。
他本还想去观里上柱香,但考虑到神像还没修复,程星海就让他缓缓再来。
根据程星海这两天新学的玄门典籍来看,安宁观落败多年,观中神灵也都离开了,才能让郝帅这样的小鬼到处乱逛。
否则有神力加持的话,这些鬼根本靠近不了安宁观。
察觉到他回来,郝帅一马当先地冲出来,为他把道观大门打开:“哥哥你回来啦。”
“嗯。给你买了香烛供奉,过来吃吧。”程星海冲他一笑,牵着渊祭走进去。
“谢谢哥哥!”郝帅欢喜极了,撒丫子想跟上去,忽然被一股极为恐怖的力量镇住,不敢上前。
一直到程星海进屋让四只鬼亮起灯,郝帅才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渊祭就在门口等着他。
郝帅冲他露出讨好的笑:“前辈好……”
“不许叫他哥哥。”渊祭超酷地命令。
郝帅瞥了眼在屋里整理东西的程星海,小声问:“那该怎么称呼呀?”
渊祭想了想,矜贵地吩咐:“喊观主。”
郝帅乖乖点头。
他虽然不知道渊祭是什么来头,但渊祭偶尔泄露出的些许鬼气就让他战栗不已,可见是个修为极深的老鬼,郝帅绝不敢惹。
他跟在渊祭身后地进屋,看程星海准备了六份供奉,指了指矿泉水瓶小声告状:“观主,你们不在的时候,他们想让我放走他们。”
程星海挑眉,弹了下矿泉水瓶:“想逃?”
发光的矿泉水瓶吓得发抖:“没有,我们就是担心观主您的安危,想去看看。”
“对对对,您一天一夜没回来,我们担心坏了。”
四只鬼争先恐后地说着,屋内一片嘈杂。
程星海打开瓶盖:“出来吧。”
四只鬼齐齐噤声,总觉得探头就是砍首。
程星海示意郝帅过去,给他点了一份供奉:“吃吧。”又对四只鬼说,“不想吃就别出来。”
矿泉水瓶惊得直接送地上蹦了起来:“您要给我们化供奉?”
“不然呢?我一个活人能吃这些吗?”程星海反问。
四只鬼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他们死后至今都没吃过一顿供奉,说不嘴馋是假的。尤其是看郝帅吃得那么享受,他们就更羡慕了。
终于,其中一直胆大些的悄咪咪探出了瓶口。
程星海给他点燃第二份香烛供奉,缥缈的黑雾立刻凝聚出实体,一脸陶醉地坐下来享受供奉。
另外三只鬼见状,争先恐后地钻出瓶口。程星海把另外三份也都点燃,五只鬼在烟雾缭绕间排排坐下,神情一只比一只享受。
程星海买的都是顶级香烛,他们又多年未吃过供奉,如今这一顿大餐吃得热泪盈眶。
尤其是那四只鬼,跟着安宁山鬼王时,好处半点分不到,脏活累活全是他们。最过分的是鬼王还拿他们当储备粮,时时刻刻都担心会被吃掉。
可现在只要晚上发发光,就有供奉吃,他们爱这份新工作!
程星海敲了敲靠墙的粉色梳妆镜:“裙裙姑娘,出来吃饭了。”
裙裙从镜子里探出上半身,有些害怕:“大师,您这里还闹鬼啊?”
“你自己不也是鬼吗?”程星海笑了一下,给她介绍,“这是郝帅,这四位负责照明。咱们观里还缺个保洁部长,裙裙你有兴趣不?”
裙裙瞪大了眼:“当鬼了还要上班?那和活着有什么区别?”
“不上班也行,供奉没有。”程星海作势要把最后一份香烛收起来。
裙裙在自己的葬礼上享用过这些,知道供奉对鬼来说非常重要。
屋内浓郁的香烛气息令她垂涎三尺,她想了想又想,觉得保洁部长好歹也是个小领导,应该不会像她活着时那样辛苦,便答应了:“好。”
程星海欣赏地给她点燃最后一份供奉,同时也将裙裙介绍给另外五只鬼。
郝帅对此没意见,四只鬼还以前辈的身份告诉裙裙:“以后大家就是同事了,要守望相助,好好为老板服务。”
裙裙点点头:“咱们保洁部有几个人啊?”
“就你一只鬼。”
裙裙:“……”
四只鬼继续鼓励她:“观主是我见过最良心的老板,你放心吧,不会让你吃亏的。”
裙裙稍稍安心:“前辈经验丰富,经历过几任老板啊?”
“两任,上一任前天刚被观主打死。”
裙裙:“……”
相当怀疑自己进了什么不良组织。
其他屋子还没收拾出来都是灰尘,估计裙裙也不喜欢,程星海就在客厅一面背阴的墙壁上安了个钉子,把镜子挂上去:“裙裙,这地方可以吗?”
四只鬼吃完供奉后就乖乖回到矿泉水瓶子里去履行本职工作,裙裙惊恐地望着那只发光的瓶子,对程星海的实力认知又有了一个质的突破。
要知道鬼的天性就是厌恶光亮的,程星海不仅让鬼活在光明中,还让他们发光,这已经不是用丧心病狂能形容的了。
更何况程星海问她的时候,手里还拿着锤子。
裙裙哪里敢有异议,就怕程星海也把她塞进矿泉水瓶里让她发光发热。
如今就算程星海对着她的镜子问:“魔镜啊魔镜,谁是世界上最英俊的人?”她也会毫不迟疑地告诉他:“是您,我尊敬的主人!”
卑微做鬼,从我开始.jpg
裙裙双手交叠在胸前,一脸幸福:“我觉得这个地方实在是太棒了,看这采光、看这墙面,看这没有天花板只有横梁的屋顶,实在是我梦中所想的家。观主您能大发慈悲在这里安置我的镜子,实在是我十世修来的福气!”
程星海:“……”
倒也不用这么拍马屁。
第7章 头秃让人变傻
送走裙裙之后,岳成志睡了两个月以来的第一个安稳觉。这天是周末,他一觉睡到自然醒,躺在床上玩手机,习惯性地点进澜水城当地论坛,看看有没有什么新消息。
其中一条标题为“现在的骗子竟然都这么嚣张了!”的帖子吸进了他的注意力,发帖日期是两天前。
【楼主:真是气死我了,楼主今天去买奶茶,居然听到一个江湖骗子搞封建迷信,说对方家里有鬼,要收费捉鬼。我去劝苦主别信,苦主还跟我罗里吧嗦的说了一大通道理。本来我还担心他受骗,他这么一说,我都怀疑他是托了。】
【1L:就是托,楼主别信,这世上哪有鬼?】
【2L:也不能这么说吧,信则有,不信则无。】
【3L:真遇上什么诡异事件,还是得找靠谱的大师,推荐青阳观的柴道长。】
【4L:青阳观给你多少?我归一观给你双倍!】
【5L:我去,刚说完小心骗子,楼上就开始打广告了?】
……
岳成志一目十行地看完,心想这些可都没有程星海灵,与有荣焉地回复:
【89L:强烈推荐安宁观的程星海大师,价格公道、童叟无欺。程观主画的清灵符也是一绝,贴上之后,周围的空气都是甜的。清灵符.jpg】
……
【92L:笑死,谁家符咒是用作业本和马克笔画的?现在骗子都这么不走心了吗?】
【93L:安宁观又是什么野鸡道观?】
岳成志就将昨晚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结果没有一人信他,还都嘲笑他真会编。
岳成志笑他们不识货,丢下一句“你们早晚会知道安宁观的威名”后,深藏功与名,起床拿外卖。
……
程星海在山上几天,规划好了安宁观的修复计划。
首先得把正殿修好,这样安宁观就能对外开放。之后就是修路,不然上山太辛苦了。
这两样是重中之重,之后再开始修复其余侧殿就好。
他之前办了张移动网卡,现在在山上也能连上网络。这天刚把修屋子的匠人送走,程星海就看到学校给他发了消息,让他去领奖学金。
程星海是澜水大学大四的学生,现在正处在是实习找工作的时候,这笔奖学金还是上学期申请的。
正好岳成志那笔钱用的差不多了,这笔奖学金又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
学校财务用的还是原始的现金支票,必须本人前去签字领取。程星海收拾好的东西就带着渊祭下山,公交转地铁,回到了学校。
大学内还是一如既往的熙攘热闹,办完正事,程星海给渊祭介绍学校内的各个大楼。
忽然瞥见一道熟悉的人影,他挥手跟对方打招呼:“武城,你回来啦。”
武城是程星海的舍友,两人关系不错。他前段时间因为父亲生病请假回家,程星海搬出宿舍的时候还没回来。
然而平时很热情的人,这次听到程星海的声音,却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动作迟钝地应了一声:“你好。”
程星海感觉他不对劲,带着渊祭走过去,关切地问:“你怎么了?是叔叔的情况不好吗?”
武城带着一顶黑色的渔夫帽,又是停顿了半晌儿,才缓慢道:“还昏迷着,医生说成植物人了。”
他说话声音很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与先前噼里啪啦说个不停的模样判若两人。
武城离校前还好端端的,回来变成这样,程星海还以为他是被父亲病倒的事给刺激到了,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宽慰,只能道:“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医学进步迅速,叔叔说不定过两天就醒了。”
武城动作僵硬地点头。
渊祭人矮,看着他帽檐下空洞的双眸,微眯起眼。他小手掐诀,一阵风无端刮起,吹掉了武城头上的渔夫帽。
程星海动作快,伸手将帽子抓住,正想要还给武城,却发现他头顶一圈的头发都没了,只剩下四周一圈的头发还在,像是东瀛志怪小说中的河童。
武城原本有一头茂密的黑发,对自己的形象也很在乎,带帽子恐怕也是不想让人瞧见自己这狼狈的样子。
然而现在即使帽子被吹走,武城也还是木愣愣地站在原地,没有丝毫反应。
可见父亲的病情对他打击之大,不仅掉发掉成了地中海,连人都有些傻了。
程星海心疼地帮他把帽子戴好,手背无意间掠过武城光秃秃的脑壳,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凉意,是阴气。
他动作一顿。
武城慢吞吞地回头看他,好一会儿才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星海,是你啊。”
程星海:“……”确认了,是傻的。
路上到处都是学生,程星海把帽子给他带回去,将人拉回宿舍,严肃地问:“你回家后遇上了什么?”
武城呆呆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没有说话,连帽子被程星海扯掉也没反应,就好像是个被调慢了速度的机器人。
他光秃的头顶与头发交界处有一圈很细的红线,像是一道伤口,好似脑壳被人撬开了一块。
程星海看他这呆呆傻傻的样子,感到头疼:“怎么脱发还把智商给掉没了?”
“是脑子没了,不信你敲敲。”渊祭说。
程星海迟疑片刻,跟武城商量:“哥们,我敲一下你脑袋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