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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师尊被迫崩人设 番外篇——by封落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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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闻斜那万念俱灰的样子就知道,这时候他的神魂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江牧无声地叹了口气,却转眸就看到那小子趁着南符子失神的一瞬,拼了命地冲了出来,顶着魔族的压力把他的尸首抢了回去。
  原来他尸体是这样拿回来的。
  江牧来不及细想,周围的场景就又发生了变化,趁着这个空间失色的最后一刻,江牧再次抬眸看了闻斜最后一眼。
  他下意识地抿紧了唇。
  他刚刚和少年对视了。
  也不能说是对视,闻斜的目光明显是空的,他的眼睛只是无意中对上了这边,应该什么东西都没看进去,但江牧却是把他眼睛里的情绪看了个清楚。
  那里面,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写得全都是茫然。
  就好像是个小孩子,不明白自己喜欢的东西怎么突然就没了,只能茫然地,浑身无力地抱紧怀里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江牧看得简直说不出话来。
  这是他一手宠大的徒弟。
  这是他一手带大的小孩。
  从小到大,他何曾露出过这种表情?
  江牧一恍神,就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三尺峰上那个小院儿门口的不远处。
  这里的桃花依旧开得很盛,却隐隐约约透着几丝苍凉,江牧寻着青石板路看去,入目就是院子门口挂着的白色挽联。
  哦,这是他的葬礼。
  别说,自己参加自己的葬礼,怎么想怎么诡异。
  江牧啧了一声,刚才心里升起来的难过散了几分,开始仔细思索这个幻境。
  按理说,他之前遇到的那个幻境已经破了,再强的幻境,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他这个大乘期的神魂拉进下一个吧。
  ……难道说,这不是他的幻境?
  别说,还真有点可能,要是这是针对他的幻境,怎么可能他自己是这副别人看不见摸不着的样子?
  所以说,这是针对闻斜的?
  江牧的心情又复杂了几分。
  从他之前的那个幻境就能看出来,这玩意儿是抓着人最痛得地方下手的,而闻斜最痛苦的经历,是当年见证了他的死亡。
  他没再想下去,抬步走进了院子里,出乎他预料的,院子里竟然没有前来吊唁的人。
  江牧愣了愣,继续往他的卧房里走。
  果然,卧房的床上正放着他的尸首,“他”衣衫整齐,连头发都一丝不乱地披散在脑后,跟百年后江牧看到的就只有唯一的一点不一样,就是“他”身下躺的还是床,不是他师姐的那坨千年玄冰。
  房间里面不算上江牧,有两个人——闻斜和顾吹雪。
  他们两个身上都着了一身素白,顾吹雪站在床边,眼含担忧地看着闻斜,像是想劝他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明明是这个修为的人了,体型是不会轻易变化的,可她却好像真正消瘦了好多,眼睛通红像是才哭过,连脸色都透着苍白。
  跟她一比,坐在床边的闻斜表情就正常了很多。
  江牧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下一瞬,他就打脸了。
  这小子正常个屁!
  ——只见他眉眼平静地一手握着“江牧”的手,一手时不时地挑一挑长明灯的灯芯,那样子,就像是完全不觉得他旁边躺的是具尸体一样!
  江牧:“……!”
  这小变态!
  顾吹雪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小斜,你宗主师伯和小师伯都在前山招待客人,你……”
  她不说了。
  江牧知道她为什么不说了。
  那小兔崽子眼睛都没抬一下,完全不像是把他的花话听进去的样子。
  他心里不太好受,顾吹雪也是,眼睛里慢慢地又蓄起了泪,她哽咽着,强迫着自己继续说:“小斜,你在这儿也已经坐了三天了,听话,先去休息一下,你师尊他已经——”
  “师伯,”像是不想听到她后面的话,闻斜凉凉地打断了她:“别说了,会把师尊吵醒的。”
  顾吹雪募的破防,哭出了声,捂着嘴跑了出去。
  房间里的闻斜深色的眼睛里浮现出了一丝茫然,却又在下一瞬恢复了平静。
  他像是真的害怕会把“睡着”了的师尊吵到一样,小心翼翼地把“师尊”已经冰凉的手放回了被子里。
  半息之后,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门口,耳朵红了点,缓缓地俯下身,嘴唇在“江牧”的额头上碰了碰。
  他像是一个得到了满足的小孩儿,做完了坏事之后又飞快地直起了身体,若无其事地又挑了挑长明灯的灯芯,唇角却微微向上翘了翘。
  江牧看得心脏像是被人猛地揍了一拳,又闷又疼。
  闻斜从小就没了双亲,一直把他当成唯一的亲人,更何况他还……暗自爱慕了他许久。
  突然有一天他就没了,他该有多痛苦,有多疼。
  画面再一转,这次还是在他的卧室里,不过这次人多了很多,看样子应该是要给他下葬了。
  闻斜执着扶尘剑站在他的尸首前面,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一堆人,点苍剑“嗡嗡嗡嗡”地响着,浮在半空中,好像是不让任何人碰他的尸体。
  南符子也是一脸的疲倦,却还为难地劝他:“小斜,我知道你跟着你师尊长大,你舍不得他,但是现在头七已过,你师尊也应该下葬了。”


第21章 白夜不知琉璃火(12)
  闻斜不为所动。
  顾吹雪咬了咬下唇,也跟着轻声说:“小斜,阿牧他……已经走了,你就是再无法接受,这也是改变不了的事实,要是他还在……”
  她说着说着哽咽了:“你师尊多疼你啊,要是他还在,他也会心疼的。”
  闻斜的眸光淡淡地从她身上划过,像是看了她一眼,又像是随便一瞥。
  顾吹雪说不下去了,她微微别过了脸,大颗大颗的泪珠无声地从她的眼眶里滚落下来。
  在场的不少人被她的情绪感染,跟着红了眼眶,只有闻斜像是完全把自己同这个空间隔开了,缄默地、眸色平淡地看着他们,宛如一个守着宝贝的傀儡。
  沈霜白轻轻咳了一声,他的脸上也满是疲惫,开口的时候嗓子都是沙哑的:“小师弟他……躺在这儿也不是个事,小斜,你总要让他入土为安的。”
  闻斜还是没有动。
  江牧看着心里难受,别开了眼,看见他宗主师兄带了点儿无奈不动声色地黑了顾吹雪一个眼神。
  顾吹雪懂了他的意思,微微上前了一步继续跟闻斜讲道理,另一边南符子扬了扬手,示意沈霜白强行把他的尸体带出来。
  江牧把他们的动作看在眼里,心里“咯噔”了一声。
  果然,这边不管顾吹雪说了什么都不为所动的闻斜,一发现沈霜白想碰他的“师尊”,眼眶募的就红了。
  “别碰他!!”
  他飞快地扑了过去,把他的“师尊”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他眼含警惕地看着屋子里的所有人,像一只面对困境,手无寸铁的狼崽子,试图用自己的眼神喝退所有想抢走他“师尊”的敌人。
  一时间,屋子里静了下来。
  江牧不知道在场的那些人看着是什么感觉,他只觉得看着看着,眼眶便一阵酸涩。
  他几乎控制不住地想,这个他一手带大的小狼崽子,从小到大,在他身边他重话都没说过几句。
  这个时候,他守着护着他早已经冰凉的尸体,心里不知道有多难受。
  旁边的客人们看不下去了,帮着劝了一句:“闻少侠,江仙尊辛劳了一生,这时候他人都已经去了,想必走的时候也是安心——”
  闻斜凶狠地盯着他,咬着牙呵斥:“闭嘴!”
  他的眼睛红得快要滴血,缓缓地转头看向了床上的“江牧”,好一会儿,才低声道:“你倒是安心了。”
  屋子里寂静一片。
  “师尊,你倒是安心了。”他恍惚着重复。
  顾吹雪看得难受极了,下意识地想开口安慰他,却在垂眸的一瞬间顿住了。
  她看到了闻斜眼角的泪。
  这是她小师弟走后,闻斜第一次哭。
  闻斜没感觉到屋子里其他人的目光,又扬了扬唇,近乎咬牙切齿地缓声说:“你成全了你的大义,你当然安心了。”
  “可是师尊,”他的声音渐渐哽咽了,语气里带了点儿无力的茫然:“我怎么办啊?”
  屋子里的窗户半开着,一丝桃花香和着微风吹了进来。
  南符子默了默,低声道:“小斜,他总要入土为安的。”
  “入土为安?”身形消瘦的少年低低地笑着,没有抬眸。
  他的声音轻得近乎呢喃:“师尊,我凭什么让你入土为安啊?”
  他的声音猛地上扬:“你倒是死了,什么都不管,走得干干净净,”他苍白的唇角裂开了一个笑,眼睛却执拗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人:“我凭什么让你入土为安?!!”
  闻斜,闻斜……
  江牧的心脏像是有只手伸了进去搅弄,疼得他几乎站不住,只能揪着自己胸口的衣服缓缓地蹲下了身。
  这是他的小徒弟。
  他宠了将近三百年的小徒弟。
  *
  他恍惚着,连周围的环境什么时候变的都没注意到。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虽然还是在他的卧房,但周围已经没了修仙界前来吊唁的修士,连之前一直守着“他”的闻斜都不见了身影。
  江牧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自己”,缓缓地叹了口气。
  刚才他心脏的钝痛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他在原地蹲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是疼痛减弱了还是他已经习惯了,慢慢地恢复了力气,站了起来。
  这会儿已经是傍晚了,夕阳半斜,橘色的暖光从半开的小窗斜斜映了进来,把床上“人”的乌发蒙上了一层暖色。
  看着就好像这人还活着一样。
  江牧看着心里难受,下意识地走到了窗边想把窗户关上,可等他伸出了手,手指再一次从上面穿过的时候,他才愣了愣,想起来自己只是这个幻境的一个旁观者。
  这时候,一阵饭香从厨房那边飘了过来,江牧跟着看过去,就见闻斜端着餐盘,眼眸里微微带了点儿笑往这边走。
  江牧下意识地屏了一口气。
  这是要看着“他”吃饭?
  很快闻斜就进了屋,把餐盘挡在了桌案上,然后他端起了盛着粥的白瓷碗,坐到了床边。
  江牧神色复杂:“……”
  不会吧……
  闻斜的目光粘在了“他”的身上,那眼神像极了江牧曾经看到过的正在热恋中的情侣看对方的模样。
  江牧就这样旁观着,竟然都感觉到了一丝凉意从他的脚底慢慢地爬上来。
  闻斜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低声笑了笑:“师尊。”
  江牧微微拧了拧眉。
  闻斜浑然不觉有人正看着他,继续轻声喊:“师尊。”
  躺在床上的“人”当然不可能回应他,但闻斜也不恼,只是在意识到“他”不可能回应之后愣了愣,跟着眼睛茫然了一瞬,然后就笑了。
  他低低的笑声在空荡荡的房间内回荡,江牧听着身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但更多的,还是难受。
  他一手带大的的小孩沉稳中带着点天之骄子的傲气,哪里出现过现在这副鬼样子。
  “江牧,”闻斜换了个称呼,笑得眼睛都微微眯了起来,里面满满的全是类似于小孩子得到礼物的满足,他黏黏糊糊地喊他:“阿牧,阿牧。”
  他得意地笑着:“阿牧,我猜你听到我这么叫你一定会生气,但是现在你听不见。”
  “你听不见,我就要欺负你。”
  他没能得意多久,没一会儿顾吹雪和沈霜白就过来了,他察觉到了他们的气息,眼睛里浮现出了一丝委屈。
  他幽怨地看着“江牧”,不高兴地闭上了嘴。
  顾吹雪和沈霜白进来就看到他正在轻声哄着“江牧”喝粥。
  这个哄是真的哄,他放轻了声音,像是怕惊扰到某个已经不可能再醒来的人:“师尊,师尊,吃饭了,今天我煮了银耳莲子粥,你最喜欢的。”
  顾吹雪和沈霜白像是已经习惯了他这个样子,双双沉默着没有打断他。
  闻斜当然喊不醒“他”,只能闷闷不乐地把碗挡在了桌上,一边熟练地握着“他”冰凉的手给他输灵力,一边抱怨:“师尊你太过分了。”
  尸体自然是装不下灵力的,但他却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输进去的灵力在溃散,直到他脸色苍白,支撑不住了才停下。
  顾吹雪好像是想劝他的,但看到他这个样子自己也微微红了眼眶,张了张嘴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只能求救地看向了沈霜白。
  沈霜白也沉默了半晌才低声开口:“小斜,三尺峰就你一个……就你和你师尊两个人,太冷清了些,小师伯最近忙着修阵,要不你搬过去帮我看看那群小子吧。”
  闻斜头也不抬:“师尊喜欢三尺峰。”
  沈霜白闭上了嘴。
  顾吹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开口:“要不师伯们过来陪你……你们住几天——”
  她在闻斜冰冷的目光下募的失声。
  很明显的,闻斜不想任何一个人或者东西出现在三尺峰上,打扰他和他师尊,直到顾吹雪脸色苍白地改口说她说错了,他才不太满意的收回了视线。
  屋子里又静了下来。
  江牧叹了口气,走过去坐在了床边,看着旁边的闻斜在顾沈两人看不见的地方,目光缱绻地一寸寸打量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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