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的室友是天师 番外篇——by人间四月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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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殊听得头疼:“夏老师,您可别再打击……不是,别安慰他了。”
夏鸿一脸茫然:“为什么,难道我现在跟你们都有代沟了吗?我比你大不了几岁啊?”
祁殊也不忍心打击年纪轻轻的班主任,只好在夹缝中闭上了嘴。
那只鬼委委屈屈:“我不害人的,我就是想在这儿做做题,不能让我继续留下来吗?”
能倒是能。
先不说阳间从前就滞留了多少横死的孤魂野鬼,自从生死簿丢了一回之后,连正常阳寿已尽的鬼都趁机跑出来不少,鬼差四处抓都抓不过来,留一只两只的生魂没什么问题。
就单看这个图书馆外头那片槐树林里,不知道是藏了多少孤魂野鬼,偏偏这些鬼不是执念未了就是怨气缠身,连鬼差都轻易带不走,还得由阎王出面跟阳间各大道观门派协商洽谈通力合作,由佛道两边的人出手净化了那些小鬼的怨气,再了结了它们的执念,才能带回去送入轮回。
但净化怨气了结执念这种事一不留神容易沾染因果,那些自诩名门正派的修行之人宁肯做些收人钱财□□的法事驱鬼镇宅,也不爱做这样劳心费神的事。多少野鬼求助无门,只能一日日的滞留阳间。
祁殊叹了口气:“你愿意留下来也不是不行,安安分分做题,莫生歹意,害人终害己。”
那只鬼急急忙忙地点头,生怕他反悔似的,末了又可怜兮兮地问夏鸿:“这个结界我能继续留着吗,我好不容易才弄出来的。”
那只鬼委委屈屈:“反正他们想用图书馆也可以用,我只是把自己关起来了而已,要不然桌子上全都是土,我还摸不到卷子。”
“啊,也可以,”夏鸿还挺好奇,“不过你是怎么设的结界?——谁教你的?”
那只鬼摇摇头:“没有人教我啊。我一开始碰不到卷子,还总有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把我往图书馆外头赶,我就着急,赖着不想出去……然后赖着赖着就变成这样了。”
夏鸿:“……赖着赖着就赖出结界了?”
结界又不是想设就得设出来的,虽然地缚灵在原则上来说确实会有天赋一点,但没有道行就算凭借着执念布下一个小结界,以他四品天师的修为,也不至于仔仔细细找了那么多回都找不着结界的入口。
那只鬼仔仔细细地想了想,不太确定地道:“可能是因为我一开始碰不到卷子?你知道的——鬼嘛,都碰不到实体——然后我就每天盯着卷子看,我想写题,想着想着,就变成这样了。”
夏鸿:“……”
就为了写套卷子,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设结界。
这得多深的执念啊。
生前得是个多热爱学习的小同学啊。
夏鸿身为老师,被感动地两眼泪汪汪,拍着这只小鬼的肩膀再三安慰:“没事儿啊孩子,学无止境,你只要肯学,不管是人是鬼老师都支持你……以后想要什么练习题了尽管来找老师。”
那只鬼也跟着点头:“嗯嗯嗯,老师您真好,那我以后有不会的题能去问您吗?”
夏鸿:“……这个恐怕不太行。”
我上哪儿会去。
一直在手机里听完全程的贺衡:“……”
“啥玩意儿啊,你们天师原来都是这么捉鬼的吗?”
贺衡一脸茫然,“你们这是打破僵化体/制准备改/革/创/新了吗?”
祁殊:“……毕竟是一只热爱学习的鬼,人家还要准备竞赛呢。”
贺衡忍不住嘲讽:“可他问的都是基础题吧,这都不会,还准备竞赛呢?小学组的?”
祁殊:“……”
夏鸿:“……”
鬼:“……呜。”
那只鬼从听了他讲题开始就对他心存敬畏,现在突然被心存敬畏的大佬嘲讽,羞愧无比,差点没忍住直接哭出声来。
祁殊心存善念,不忍心见好好的一只鬼被这样搞心态,挂了电话安慰他:“没有没有,他开玩笑的,这题本来就难,你看我就不会。”
这只鬼摇摇头:“我觉得他说的没错,是我太菜了呜呜呜呜。”
它抽抽搭搭地看了看那道题:“我总觉得这题我以前会来着,但是不知道怎么就不会了,好多题都是这样,我好像越学越垃圾,越学越忘……呜。”
祁殊跟夏鸿对视一眼,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越学越忘才是正常的。
这是一只地缚灵,在阳间逗留久了本来就会渐渐失去神智,最后变得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只会凭借执念不断重复自己死前的动作和场景。
看他的结界这样稳定,估计还得是死了有几年了才能有这样的道行。估计还是因为他学习的执念太大了,又每天都在检查刷题,才能坚持到现在都没有失去神智。
但这个过程不可逆转,这只爱学习的小鬼早晚会变成一只懵懵懂懂连Ω都不认识的地缚灵,每天守在这里看着一摞卷子,甚至都看不懂上面的题目。
夏鸿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多说什么。
但那只鬼敏锐地觉出来了些什么。
“夏老师?是我出了什么问题吗?”
那只鬼小心翼翼,“我真的是忘了吗?我……我以后会忘得更多吗?”
夏鸿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那只小鬼低着头,也不闹着哭了,心情低落:“一直都有个声音在这么告诉我——我也不知道是谁,它说我如果不修炼,早晚会连自己是谁都会记不起来,更别说做题了。”
祁殊不动声色地问他:“那,它告诉过你该怎么修炼吗?”
“说了,但是我不太想。”
那只小鬼闷闷地点点头,又指了指外头那片槐树林,“它说那里都是游魂,我只要每天吃掉几个,或者是吸来他们的阴气,就可以修炼——但是大家都是鬼啊,这不就跟杀人是一个理吗,我不想干这种事儿。”
祁殊跟夏鸿对视一眼,又继续问他:“这个声音,它是从哪儿来的你知道吗?一般多长时间来找你一次?”
“我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可能是从地底下?”
这只小鬼想了想,“多长时间来一次我不知道,但是不经常来。我设的结界它好像没法闯进来,每次都是在结界外头跟我说。我做题的时候不想听见别人说话,所以我有时候听得到有时候听不到。”
夏鸿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别听它的,地缚灵就算修炼,早晚也会失去神智的,反而还容易受天道所制。你又不要报仇,修炼得不偿失。”
那只鬼看看手里的卷子,抽噎了一下:“那,我还能写多久的题?”
这个说不好,毕竟每只地缚灵的执念有多深谁都不清楚,能维持多久的神智也没人能说得清,夏鸿只能沉默着拍了拍他的肩。
“就没有个公式能计算一下吗,”
这只小鬼嘟囔了一句,抹了一把眼泪,把卷子放到了桌子上,郑重地冲他们鞠了个躬:“我想,我想求你们一件事。”
鬼的请求并不好应,但祁殊跟夏鸿对视了一眼,还是点了点头:“你说。”
“我也不知道我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你们有空的时候可不可以回来看看我,”
这只小鬼指了指桌上的卷子,“如果你们发现我哪一天真的连题都不会写了,就超度我吧,我下去排队等投胎,也不想在这里耗日子。”
祁殊叹了口气,虽然还是不太理解他这股子学习的热情,但还是应了下来。
“还有,我叫薛席,要是我连名字都忘了,你们超度我之前,记得告诉我啊。”
那只小鬼挺不好意思,“到时候你们给我烧点卷子下去好不好,记得要写上我的名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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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二十四
天道难违,就算夏鸿再怎么可惜这个爱学习的小同学,一个四品天师的修为也实在帮不上什么忙——就算是拼着违背天道帮它一回,最终也不会是什么圆满的结局。
地缚灵不同于其他的生灵,就算再怎么修炼,也受不住雷劫,早晚还是要反哺天地灵气,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天地法则。
夏鸿心里惋惜,但也不想把气氛弄得太伤感,故作轻松地拍了拍这只小鬼的肩膀:“成,你放心,我过两天去找物理老师要几套卷子,一块儿给你送来。”
那只小鬼开开心心地应下来,送他们出了结界。
结界内的图书馆干干净净,亮亮堂堂,但这座图书馆毕竟已经废弃好几年了,到处都落了灰不说,电也早就断了。夏鸿刚出结界就是一片昏暗,还没适应过来,就见着一道黑影冲着这边扑了过来。
夏鸿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摸出一张符来,还没来得及掐诀念咒,就听到那道黑影“喵”了一声,很愤怒地扑到祁殊身上:“你怎么回事!你他妈的刚才去哪儿了!我都找不到你了!”
祁殊还没来得及说话,先被一下连一下密不透风的猫爪攻势逼得战术后仰,好不容易才抓住猫主子的两只前爪:“别挠别挠,我错了错了。”
认错倒是认得挺快的。
团团还是很生气,一连声儿地数落他:“你怎么回事啊!到底去哪儿了,你都不跟我说一声!……我正抓着鬼呢,突然就感觉不到你了。”
“刚刚进了结界,没来得及……”
祁殊哄它,“好啦,我没事我没事,别担心啦。”
团团愤愤地扭过头:“做你妈的梦,谁担心你了。”
口是心非。
面对着气鼓鼓又毛绒绒的小主子,不论是谁的耐心都会空前爆棚。
而且小主子还是因为担心自己。
“那个结界内外不通,我不是故意的啦,”
祁殊捏着它的小爪爪晃了晃,“别生气嘛。”
团团“哼”了一声。
刚才它正跟戏弄小耗子似的戏弄一只小鬼,没想到突然就跟祁殊那里失去了感应。
虽然这个图书馆看起来不像藏着有什么特别厉害的厉鬼的样子,但鬼怪手段诡诈,保不齐祁殊就是不小心着了什么道了,它急都要急死了。
祁殊好笑地给它顺毛:“好啦好啦,真没事儿,就是一只地缚灵的结界,里头的鬼正刷题呢。”
团团:“……啊?”
这他妈是什么爱好。
团团自觉被吓着了,把自己的爪子从祁殊手里抽出来,抱着他的胳膊蹭了蹭,仰躺着把自己的小肚皮露了出来,又伸爪子够了够他的手,使唤人使唤得理所当然:“揉揉肚子。”
祁殊就顺着搭上去揉了揉:“吃撑了?”
团团“喵”了一声,似乎是被揉得挺舒服,眯着眼睛不说话了。
夏鸿看得羡慕,试探着伸过手,也想跟着摸两下它毛绒绒软乎乎的小肚皮。
只是他刚刚试探着伸过手去,还没碰到团团的毛毛,就被长了眼睛似的尾巴抽了一下。
夏鸿悻悻地收回了手,摸了摸鼻子:“那咱们现在——想法子找找刚才那只小鬼说的“地底下的声音”在哪儿吗?”
祁殊还是第一回 来这座图书馆,并不太了解布局,但他们刚才在这层仔仔细细转了一圈,好像并没有看到有地下室的入口。
“我没记错的话,这儿确实没有地下室。”
夏鸿向下指了指,“但是这底下,有个城隍庙的地基。”
团团茫然地插话:“什么声音,什么玩意儿,你们到底遇上什么了,真的不打算跟我讲讲吗?”
“一只地缚灵,有个声音一直诱导它借外头那片槐树林里的鬼魂来修炼。”
祁殊简洁地道,“它说那个声音是从地底下来的。”
“用那些鬼魂修炼?疯了吧,修炼上八百年也修练不出什么来。”
团团正想跟他说这事儿呢,“你都不知道,外头那些就是群脆皮,一个个的,就剩下一丝丝的阴气了,拿它们修炼,修炼个屁。”
祁殊愣了一下:“阴气全都很稀薄吗?”
“差不多吧,除了几个新来的还好一点,其他的都跟快要魂飞魄散了似的。”
团团委委屈屈,“就跟被过了一遍榨汁机之后的西瓜渣,今天晚上这顿吃的,真没劲。”
神他妈西瓜渣。
这个形容听起来是真的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