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的室友是天师 番外篇——by人间四月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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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然自小有阴阳眼,平时见鬼见多了总也会看见那么一两只不太讲究遗容遗表的,但碎成这样的着实不多见啊。
这他妈是生前去蹦迪忘记绑安全绳了吗?
祁殊显然也很少见到死状凄惨成这样的鬼,闭眼深吸了一口气,还是不太想面对一堆伤眼的碎肉,眼不见为净地转过身,捏了捏眉心。
“它这是打哪儿来的啊?”
贺衡被这扑面而来的视觉效果震得有点胃里一阵阵痉挛,好不容易才压下去一阵恶心,有气无力地问,“这种死状就算不上热搜也得上社会新闻,可我近期也没看见新闻推送里说过阳城出过这么惨的事儿啊。”
祁殊摇摇头:“不清楚,但按理说这种死状一般都会原地变成地缚灵,不应该应符召过来的。”
这事儿挺蹊跷,但这只鬼显然已经虚弱得说不出话来了,祁殊只好先把心里的疑团放到一边,给它供了一炷养魂香。
养魂香本身倒不是多名贵的东西,只是不好淘换,祁殊手里这一盒还是从自己师父那要的。当初团团还小的时候魂魄不稳,祁殊天天晚上都要给它点一支,一个月下来就用了大半。
这香效果显著,见效也快,贺衡耐着性子等了十来分钟,那坨被拘来的鬼就已经有力气开始嘶哑着“呜呜”叫。
前两天那一场鬼哭还历历在目,贺衡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腿和脚已经先一步把自己带到了阳台上,还顺带着用手打开了窗户。
动作迅捷得让人心疼。
祁殊:“……”
倒也不必。
贺衡在阳台探头探脑了半天,才在祁殊的再三保证下一步一试探地回到自己的椅子上,还警惕地看着那坨已经在痉挛着挠地的鬼。
“真的没事儿,”
祁殊指给他看,“这只鬼死状虽然惨,但身上没有什么怨气,连维持魂魄不散都费劲,根本没能力闹什么鬼哭。”
贺衡心有余悸:“那就好——后天就去军训了,要是咱宿舍现在再传出哭声来,我还不如直接收拾收拾跟这只鬼一起去投胎。”
自己的室友说话总是这么不知忌讳。
祁殊都想不明白他这样本身就有阴阳眼容易招惹邪祟,说话还这么不讲究的人究竟是怎么平平安安活到现在都没有被其他滞留人间的鬼附身暗害的。
难道现在的鬼一个个的都开始吃斋念佛不害人了吗?
养魂香燃到一半,那只被拘来的鬼才在原先画好的净魂阵里慢慢凝出人形,身上糊成一团的血也在阵法的作用下逐渐消融,显出一身还算整洁的运动装。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死前那一瞬间太过害怕,直接在死前吓丢了一魂,甚至于吃了一半的养魂香,还没能聚齐三魂七魄。
贺衡这才看出来,原来它也没有碎成一块一块那么惨,只是似乎生前是从高处摔下来了一样,它身上的骨头都碎了,断裂处锋利穿出皮肤,还有各种碎石划出的细小伤口,显得格外狰狞恐怖。
这只鬼看起来还是一副状况外的样子,茫然地看着自己堪称惨烈的躯体,向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的祁殊求证:“我,我是真的死了吗?”
祁殊轻轻地点点头:“是,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我不知道……”
似乎是死前连嗓子那处的骨架也摔坏了,它声音格外嘶哑,“我去黄市爬山,黄石山,我只记得我去黄市爬山……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死的,我记不清。”
鬼记不清自己的死因也算正常,甚至这只鬼脾气未免太好了,平常的鬼被拘来问死因,多半要发狂的。
“诶这儿有通报了,黄石山景区的,”
贺衡搜了一下黄石山,发现还真有一条“今晚21时一男子轻生跳崖”的通报被顶到最了上面,还发了一条不远处路灯上监控录下来的视频作证。贺衡之前听各种鬼故事的时候记了一句不能让鬼看自己死前的影像,还挺小心地把手机屏幕扣下,一边递给祁殊看一边挺热心地问那只鬼,“你是自杀啊?出什么事了?”
虽然记不清自己的死因,但鬼笃定自己绝对不是自杀:“不对,我没想自杀,我是休假去黄石山露营,连帐篷都带去了。”
第38章 三十八
祁殊把那条监控视频反复看了两遍:“你是自己走到崖边跳下去的,还专门翻过了栏杆,也不是不小心才摔下去的。如果不是自杀,你当时是出了什么幻觉吗,还是有地缚灵想拉你做替身,把你拽下去的?”
祁殊说完也觉得不太合理:“应该不是地缚灵,不然你现在早就是地缚灵了,也不能被召过来——也不对啊,如果从山上你摔下去,而且死状这么凄惨,也该直接变成地缚灵才对。”
“这个我可能知道,”
鬼艰难地抬起已经骨折的胳膊给他看,“在被半路召来之前,也一直有股力量拉着我往西飘,跟拴着根绳似的,好像正好是拴在我胳膊印着的这个印章上。”
它努力抬起来的胳膊因为骨折呈现出一种不太自然的扭曲,但能明显看出上面印着一个挺奇怪的图案,之前被血糊住,现在再看却一点都没晕开,看起来更像是纹身。也不知道是不是凑巧,印着图案的整片皮肤都完好无损,连一点被碎石划过的伤口也没有。
“这图案我看着怎么总觉得我见过……”
贺衡茫然,“你这个印是哪儿来的?”
这只鬼记得还挺清楚:“是我前几天去通灵鬼屋的时候印的——就在西环路那,网上挺多人推的,我当时还是跟我一个同事一起去的。不过我们成功从鬼屋出来之后那的工作人员就给我们擦掉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又出现了。”
这事算是越说越古怪了。
合理一点的推测是这只鬼生前去的鬼屋实在太吓人,直接吓丢了一魂,导致它这几日神魂不稳阴气缠身,以至于在爬山时遇到的其他鬼或者地缚灵趁虚而入,害了他性命。
但不应该有后面那段被根绳拽着往西跑,而是应该直接变成地缚灵留在原处。
更不该无缘无故在胳膊上多出个早就被擦掉的印章来。
祁殊想了想: “你刚刚说,你是跟同事一起去的鬼屋?”
鬼点点头:“对,我们俩刚完成一个大项目,想去庆祝一下的……她不会也出事了吧!”
这只鬼想到这儿,心里一下子就慌乱了起来,拖着随时要散架是身形在阵法里焦急地打转:“肯定是那家鬼屋有问题!天师您帮我看看,帮我看看小薇怎么样了,我们俩是一起去的鬼屋……”
祁殊心说我又没有拘魂册,我怎么看她出没出事。
阴阳两界向来泾渭分明,自有一套规矩体系,尤其是对修道之人更是严苛。祁殊虽然平时在符篆和给祖师爷上香这方面没什么拘束,但对地府的规矩还是得心存两分敬畏。
至少这种无故查人阳寿的事不能乱做。
但凡被天道察觉,损阴德是一回事,被地府里巡查的阴差逮住,说不得要闹出多少的是非,没准连它那个叫小薇的同事都要被牵连。
“那怎么办,”
那只鬼急得转圈,“是我带小薇去的鬼屋,如果她也出事了,都怪我,都怪我……”
贺衡听得一知半解:“不是,等等,话题是怎么跳跃的,怎么就从他胳膊上的印章一下子确定是鬼屋有问题了?”
“还不能完全确定,”
祁殊捻着一撮香灰细细思量,“印章确实有问题,但也不能就证明那家鬼屋敢害人,更大的可能是它通过印章标记人的魂魄,等被标记的人正常死后再把魂魄召过去。”
团团在贺衡怀里懒洋洋地躺了半天,这会儿才像是刚刚睡醒了一样喵了两声,跳下去绕着那只焦虑得要挠墙的鬼转了一圈:“可它这明显是枉死,也不是正常死亡啊……你消停会儿,本身魂魄就不稳,再瞎折腾,就算有养魂香撑着你也得魂飞魄散。”
那只鬼茫然地看着一只会说话的猫,出于震惊勉强消停了一会儿。
“所以会不会又是地府闹出来的破事,”
自从那天的阴差在图书馆里逼逼赖赖一大堆没用的官腔之后,团团连带着对这一片的地府辖区负责人都没了好感,“嫌人太多占地方,胆子也越来越大了,现在已经不光对生魂下手,连活人都敢想法子搞死……”
那不应当。
就算地府再明目张胆地处理生魂,那也只是把目标对准了阴间的事,在一定程度内蒙蔽天道也不难。可一旦涉及到阴阳两界的安宁,就不单是地府的阴差阎罗可以做主的事了。
“无故枉害阳寿未尽的人,就是地府也不敢。”
祁殊想了想,“其实,要想确实那家鬼屋到底有没有问题,找阴差查枉死册最方便……看看近期枉死的鬼身上有没有类似的印章,就能确定了。”
祁殊说着,从桌子下的储物柜里翻出一捧黄灿灿纸元宝:“我叫阴差来吧——阵仗会摆得有点大,面上尽量稳一点,别太害怕,没事的。”
“没问题,我超稳的,”
贺衡兴奋地打了个响指,“所以我不用躲起来,是吗师父?”
团团还不知道上次贺衡在鬼差面前露脸的剧情,匪夷所思地用尾巴尖尖抽他:“你他娘的还真是个认亲小天才。”
虽说上次在图书馆里召来的那个阴差滑不溜秋打官腔挺烦人,但说话间一来一往都还算友好。且祁殊好歹正经的正四品受篆天师,他焚符召阴差,就算两方都对彼此的态度心知肚明,天师地府那边的阴差也得有所顾忌——至少得来走一趟。
刚开学那天,贺衡就完整地看过自己室友点火烧纸召鬼差一套流程,还记得那次鬼差来时听到的挺渗人的梆子声和它本身比梆子声更渗人的装扮,总觉得自己见过了大世面,但在祁殊手里的符火光燃尽的这一刻,还是没忍住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又抱起了团团。
团团:“……”
妈的。
合着我就是个盾牌呗?
阴兵开路,三步一岗,铁索连环,挑帘入户,还挺花里胡哨地把窗户都结了冰。
阴差好像普遍都是这一身差不多的官服装扮,团团也分不清今天来的和上次在图书馆不说人话的阴差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但看它和祁殊倒是毫无芥蒂似的,互相寒暄了几句竟然都没有丝毫的尴尬。
相反,一大捧的纸元宝被祁殊眼都不眨地扔进火堆里,几乎是呼吸间就被火舌卷了,与此同时,那个阴差怀里多了一大捧沉甸甸金灿灿,抱都抱不住的金元宝,连带着旁边跟着来的几个阴兵手里都抱着四五个。
其他同事说的果然没错,这个小道友虽然是有点爱管闲事让人头疼,但做人这方面真是没的说。
“小道友可有要事?”
阴差的语气被怀里金灿灿的元宝烘得越发和善,“是不是这只生魂有什么难以完成的遗愿?”
那只刚刚被拘来,吃了一支养魂香才勉强稳住魂魄的鬼被它指得瑟瑟发抖,要不是被净魂阵困在原处,只怕立刻就要连滚带飘逃出方圆十里。
直到现在,它才明白刚才面前的小天师刚刚那句“别太害怕”到底是对谁说的。
这他妈是阴差!阴差啊!
怎么可能不害怕!
“也差不多,和它有关系,”
祁殊不动声色地挡在那只鬼和阴差中间,有商有量,“它死得蹊跷,所以,我想借大人的枉死册一用。”
阴差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的金元宝,挺不舍的叹了口气:“小道友,不是我不想借,实在是地府里现在并没有枉死册——早在先前生死册丢失的时候,枉死册就一起丢了。后来补了生死册,但枉死册迟迟未补。”
其他的鬼有儿孙供奉衣食,但阴差说起来是相当于地府的公务员,可以领地府的俸禄,但不允许再接后代子孙的祭祀供奉,手头并不宽裕。
但冥币和元宝不是随便烧烧就可以在地府流通的,修道之人往往不爱在这上面费事——小事找鬼差就能办,大事直接可以跟城隍甚至鬼王对接,往往也用不着阴差。
好不容易眼前这个小道友有事相求,但偏偏又是件自己办不成的事。可恨地府规矩实在严苛,甚至都有“拿钱就得办事 事办不成就不准收人钱财”这样不讲理又不给鬼活路的规定。
阴差在心里叹了口气,正准备把怀里还没捂多久的元宝还给这位小道友,就看他不紧不慢地抓了一把金箔纸叠成的,灯一晃还反金光的纸元宝,又扔进了火堆里。
本来就差点抱不住的一大捧金元宝瞬间又多了七八个。
“大人放宽心,”
祁殊示意它尽管收好,“枉死册丢了不要紧,我这次,主要还是想跟大人打听一件事。”
阴差笑得越发和善:“好说,好说,小道友尽管问就是。”
“从这往南,有一家鬼屋,有没有什么问题?”
祁殊给他指了指大体方位,“是不是跟这所学校一样,也是地府专门设在阳间的?”
阴差略一沉吟:“小道友猜得不错——这也没什么可瞒的,那里地下同样有阵法,能拘周围枉死的生魂过去,和这里是一样的。”
“真的是你们干的?混蛋,一群混蛋!”
刚刚还被阴差吓得缩成一团的鬼突然站了起来,愤怒地砸墙,“你们他妈的什么意思,无缘无故害了我还不够,还要去害小薇?凭什么!”
阴差皱起眉头打量了它一眼,念着怀里的元宝没发作,问祁殊:“小道友,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