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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我的室友是天师 番外篇——by人间四月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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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志文到底是个老师,一向体体面面的,不太能接受自己做出这种死缠烂打太丢面子的事来,跟着贺广杰来这里已经是提前做了很久的心里建设,却又被自己曾经的学生不留情面地点出了自己最为尴尬的身份,几乎要夺路而逃。但他还是很克制地留住了对老人家最后的礼貌,朝着屋内鞠了个躬,才转身出了院子。
  贺广杰又追出去,两人不知道在外面说了些什么,原本已经待不下去的孙志文竟然又被拉了回来。
  但刚才的事确实让他很不自在,贺广杰也颇有些恼羞成怒。但一想到最后贺衡对自己冷冷淡淡的态度,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贺广杰甚至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原本那个可以被自己一句话镇住的儿子,居然已经可以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压迫感了。
  ……
  “抱歉,总是让你看见这些破事。”
  贺衡好容易才得了空,把祁殊拉到院角。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堆乱得理不清的家长里短,最后也只能道了个自己都觉得敷衍的歉。
  但事情已经算很明显了,祁殊刚刚站在没有被殃及的角落里,听也算听明白了。
  到底是别人的家事,祁殊不好多发表什么看法,闻言也只好摇摇头,几乎算是于事无补地安慰他:“这不关你的事啊。”
  这样的事既然摊到了身上,就不可能轻易被一句话安慰到。但贺衡还是轻轻点点头:“我知道——我会试着处理好的。”
  这种分明很容易处理好的事,可既然已经拖了这么多年,甚至可以拖到现在,就显然不是一天两天能够“试着处理好”的。
  两人心里都清楚,但谁也没点破。贺衡继续道:“我爸妈也赶过来了,要不你先回学校吧,我也不能真耽误着你的时间,一直在这儿陪我啊。”
  祁殊本来想说没事,又想到他们家确实很乱,那位孙老师又留在这里没离开,没准过一会儿亲戚来了之后会闹出更麻烦的事来。
  贺衡从来也不是个愿意把所有伤疤都摊开供别人围观的性格,哪怕自己并没有看笑话的意思,留在这里也并不会让他觉得好受。
  祁殊想着,点点头:“也好,那我就先回去了,顺便帮你跟夏老师写个假条叫上去——这个你拿着。”
  祁殊说着,从兜里摸出几张符来递给他:“等烧纸扎品的时候,用这几张符纸点火,老人家在下面就能收到了。”
  贺衡把符纸收好,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可好一会儿也没能说出什么来,最后也只挤出来了一句“路上小心点”。
  祁殊点点头,转身刚要走,贺衡又在后面叫了他一声。
  祁殊很有耐心地停下了,刚要转回去问他怎么了,贺衡已经从后面抱住了他。
  是一个很不成体统的拥抱,一只手还揽在肩上,另一只手已经滑到了腰。
  祁殊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后的人甚至得寸进尺,把下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
  暮色四合,只有屋门颤颤巍巍亮着一只刺眼的白炽灯泡,照到院角已经柔和了很多,几近于无地把两人的影子打在墙上。
  是难舍难分的样子。
  祁殊知道他心里难过,纵容地任由他抱了一会儿,又在身后人相当幼稚的禁锢中艰难地抬起一只手,拍了拍他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没说话。
  从身后的角度,贺衡能看到自己怀里的人柔和的眉眼,和实在很明显的纵容。
  虽然还是夏天,可郊外傍晚的风还有些凉,在两人肌肤相贴的地方,祁殊身上的温度一点一点地传过来。
  有一瞬间,他几乎要产生出“我们已经在一起了”的错觉。
  贺广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屋门口,看过了全程,但没说话,一直等祁殊离开了,才走到他身边,沉声道:“你喜欢他?”
  贺衡并不想否认。
  “哈,你也和我一样了是不是?”
  贺广杰只觉得整件事都透出来一股讽刺,“你妈这么恶心我和志文的事。从我和志文在一起开始,你也不肯给我和他好脸色……谁能想到呢,原来你也和我一样喜欢男人,你为什么从来不告诉你妈妈呢?”
  贺衡冷静地提醒他:“爸,婚内出轨和谈恋爱可不一样。”
  “我喜欢他,这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我当然也会告诉我妈——至少,我不会一边和别的女人结婚,一边和另一个人谈恋爱。”
  贺广杰几乎是怜悯地看着他:“你以为我想吗?你以为我就这么愿意跟你妈结婚?”
  他放轻了语气,仿佛是在诱哄:“孩子,你还小,怎么会知道我当年面临着什么呢?”
  贺衡后退一步,终于忍不住被他这样的厚颜无耻气笑了:“面临着没面子,还是面临着断子绝孙?……爸,说真的,我可巴不得你断子绝孙呢。”
  “你这叫什么话!”
  贺广杰被他气得差点要动手,“是我生了你,我还生出罪来了?”
  贺衡指了指屋里:“是我妈生的我,不是你。你只是骗了个婚而已啊……爸爸。”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这个儿子已经敢在自己面前这么句句噎人的说话了。贺广杰只觉得自己中间的记忆出现了什么断层一样——事实上也确实不连贯,他一年里,又能见到自己儿子几次呢?
  但这并不足以唤起他的愧疚,贺广杰甚至很大方地笑了一下:“好啊,小衡,那就算你说得对,爸爸已经决定了,既然是骗婚,那我和你妈妈就离婚好了。”
  贺衡心说求之不得。
  可还没等他答应下来,原本在屋里巴望着不出声的刘晓兰突然冲出了屋:“离婚?贺广杰你有没有良心?咱妈刚走,你就要跟我离婚?你忘了当年你是怎么跟咱妈保证的了?”
  贺广杰摊开手,冲着贺衡无奈地耸肩:“小衡,你看到了吧。一直以来,可不是爸爸不想离婚。”
  贺衡没理他,转身拦住急哄哄冲过来的刘晓兰:“为什么不离婚呢妈,他是婚内出轨,按法律程序就该净身出户。离婚之后,亲戚朋友说起这件事来,丢脸的也不会是你啊。”
  刘晓兰还是摇头。对她来说,自己的丈夫在外面有人,还是个男人,这当然是很过分,很令人气愤的。可再气愤,也从来没考虑过离婚这件事。
  “真离了婚,咱们娘俩可怎么活啊!”
  贺衡叹了口气,劝她:“妈,这几年咱们不都活得好好的吗?你有工作的能力,我也可以去参加比赛得奖金,咱们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刘晓兰伏在自己儿子怀里,不住地摇头。贺广杰没什么耐心劝自己名义上的妻子:“正好趁这个机会定下来,过两天就去把离婚证领了,也省得你天天怨天尤人——小衡还有一年就满十八了,这一年的抚养费我会照给。”
  “用不着,我还没穷得吃不上饭。”
  贺衡看向他,是真真切切的疑惑,“爸爸,什么叫“趁这个机会”啊,什么机会啊?奶奶去世了,你都没有哪怕一点儿伤心的吗?”


第59章 五十九
  贺衡一连请了一周的假,甚至连月考那两天都不一定能赶得回来。
  毕竟是家人去世这样的大事,不论是心情调整不过来还是事情太多确实走不开,夏鸿都可以理解,很痛快地批了假,还特意在微信上安慰了他几次。
  贺衡回复得倒还算正常,只说自己还需要几天时间处理家里的事,处理完马上就能回学校。
  月考前一天正好是老人家的头七,贺衡夜里守在院子里,慢慢地叠着纸元宝,叠一个就往火里丢一个。
  白天事情乱糟糟的,只到了晚上才能安安静静地坐在院子里再为奶奶做点什么。贺衡每天晚上安安静静地叠一会儿纸元宝,心里才能安静下来。
  祁殊给他的那一摞符纸已经用了大半,贺衡正想着明天该怎么去跟自己的小室友说一下看看能不能邮几张过来,猛一抬头,就看到奶奶站在院子里,穿着一身新衣裳,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不知道来了多久了。
  贺衡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好像头七是要回魂的。
  ……
  祁殊的作息一向养生,第二天又正好有考试,他晚上刚过十一点就关了手机,第二天早晨刚划了闹钟,就弹出来满屏的消息提醒。
  消息全来自贺衡一个人,刷了得三十来条,祁殊还以为他那边是出了什么事,一边点开消息,一边已经摸了符准备再开一次鬼道。
  然后才看清了他的消息。
  “祁殊祁殊我奶奶回来了!!!”
  “今天头七啊我艹,我才想起来,原来还真能回来啊。”
  “我奶奶说下面好多鬼啊她刚领了号,估计要排队等个三五年的才能投胎去。”
  “那这三五年里她是不是可以经常上来看我啊?”
  “……”
  消息中间间隔挺大,估计是跟老人家聊一会儿,给自己发一条。
  祁殊耐心地看了一遍,才回了个“刚起,刚看到”,那边电话已经打过来了。
  “早啊早啊早啊早啊!”
  贺衡那边简直可以算是活力无限,一点儿也听不出之前的消沉来,“新的一天,有新的好消息吗!”
  祁殊被他感染得心情也不自觉好了很多,慢悠悠地道:“有啊,今天月考,算不算好消息?”
  贺衡:“……”
  贺衡认真判断了一下:“我请了假,可以不用考。那这么看来还真是个好消息。”
  祁殊失笑:“也行,马上就国庆放假,你好好歇两天,也不用着急赶回来了——你那边怎么样了?”
  贺衡不知道他这个“怎么样”问的是自己奶奶的事还是自己爸妈的事,就挑了个高兴的跟他说:“我这儿很好啊,你看我给你发的没?昨天我奶奶回来了。”
  祁殊点点头,又想起来他看不到,就轻轻应了一声:“嗯,头七回魂,是可以回来看看的。”
  贺衡紧张兮兮:“那以后呢?以后还能回来吗?奶奶说她怎么也得等三五年才能排上去投胎了。”
  祁殊心说这三五年没准都说少了。
  虽然地府那边已经在大多数人无知无觉的情况下清理了不少枉死的鬼魂了,但地府里积压的鬼实在太多,投胎机会又在逐年减少,别说等个三五年,就是等上七八年再去投胎也不是没可能。
  但是排不上号投不了胎是一码事,能不能天天从地府里出来去阳间行走,顺便看看家里人,又是一码事。
  毕竟地府也有地府的规矩,生魂头七回去看看家里人已经算是很体贴的政策了,目的就是为了安抚一下这帮去世的鬼的心理状态。回去再看一眼,安下心来,以后就得踏踏实实在地府里等着叫号了。
  哪儿能天天回阳间呢?
  但贺衡实在是太兴奋,祁殊甚至都不忍心打击他,只好含混地应了一声:“或许能吧,至少可以经常托梦。”
  贺衡人精似的,话说到这份上也就听懂了。但他昨天就从奶奶那大概了解到不能很频繁地往来于阴阳两界,现在原本也没报太大的希望,闻言也只是稍稍失落了一下,就继续很兴奋地道:“托梦也行啊,昨天奶奶还说以后让我早点睡,免得以后有事想找我还得等到后半夜。”
  “那是应该。以后我监督你早睡。”
  祁殊很乐意听他这样仿佛是重新活过来的语气,一边洗漱,一边同他玩笑道,“十点半上床,十一点睡着。奶奶跟你聊半小时,回去还不耽误休息。”
  贺衡其实已经一宿没睡了,但精神很足,许是因为这几乎算是峰回路转的好事——昨夜奶奶说的很有道理,生生死死的,与其难过,不如看开一点。反正还能见着面,还能陪在最在乎的人身边,那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难道非得一味沉溺在痛苦里吗?
  祁殊很赞同这种观点——他那天就想这么劝贺衡来着,只是这话在一个刚刚失去至亲的人面前说出来,未免显得过分凉薄,祁殊当时犹豫良久,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没想到他自己就能想明白这一点。
  看来昨天夜里老人家也没少劝他。
  也是有赖于地府那边的拥挤程度,才能让老人家至少可以安安生生托梦托个三五年。
  看起来自己室友的心态已经不需要再担心了,祁殊挺高兴,考完试之后也终于能安心地带着团团回去找师父。
  团团依旧对于他们能顺利找到师父这件事保持高度怀疑。
  “万一一回去又是铁链子锁门怎么办?”
  团团很是担忧,“我能和小白蹭一个窝睡,你呢?不会撇下我自己回学校吧?”
  祁殊抱着它,安抚地拍拍:“不会的,放心吧。”
  也不知道是不会面临大铁链子锁门的尴尬困境,还是不会撇下它自己偷偷回学校。
  算起来从开学到现在,师徒两人已经将近一个月没见面了。祁殊从几个月大的时候被师父捡回家,这么多年虽然算不上相依为命,但确实是从小被师父带大的,还从来没有分别过这么长时间。
  祁殊虽然面上不显,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类似于“归心似箭”的感觉,下午刚考完试,就收拾了东西赶上了最后一班去城郊的车。
  阳城一中离城郊很远,祁殊下车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一下公交车,夜市特有的烟火气和极具诱惑力的香味儿就不由分说地冲了过来。祁殊深吸了一口气,原本附身在小纸片上的团团已经飞快地跳了出去。
  师父居然在车站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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