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时空神探——by吕吉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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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因为她的椅子太干净了。”
叶怀睿说道:
“上面没有脚印。”
“啊?”
黄警官一愣,将目光转到王燕的脚上,“可她……穿着袜子啊。”
确实,人的脚也是有凹凸皮肤形成的纹路的。
脚掌纹和手指纹,趾纹和指纹一样,都是独一无二的,可以作为生物体特征识别的证据。
若是王燕赤脚踩在椅子上上吊,自然应该留下脚印,叶怀睿他们采集指纹时,当然也应该能采得到。
但问题是,王燕的双脚上穿了一对棉袜,而且袜子明显有些厚度,这样就跟戴了手套一个道理,踩在椅子上当然也就没有脚掌纹了。
“可是,你有没有注意到,她的袜子,过于干净了。”
叶法医指了指死者的双脚。
“当时外面狂风暴雨,她的阳台门又有些变形,根本没法关严实,水顺着门缝流进了客厅里,客厅到处都是湿的,而且她的地板似乎也有段时间没好好地拖过了,本就十分赃污……”
叶怀睿说着,用带着手套的手拨拉了一下王燕的裤子,“你们看,她的裤脚上就有泥水印子。”
死者身上穿了一套很难说是便装还是家居服的中老年套装,衣服宽松,款式简单,密密地印着黑色、灰色与褐色交杂的小碎花。
这样的花色本身就十分耐脏,若不注意看,确实很容易忽略掉她裤脚上那些点状或是片状的水痕。
——是的,这确实不对劲!
王燕的脚上穿的是一对白袜子,虽然不是全新的,但清洗得尚算干净,没有明显的污渍,除了脚后跟的外侧之外,几乎没有沾上泥水。
“她后脚跟上的这些污渍与泥水,是她被邻居们解下来时平躺在地上蹭到的。”
叶怀睿稍微将王燕的尸体往外侧了侧,朝王警官和他的搭档露出了女人的后肩:
“她的肩膀、后背和裤腿上也有不少这样的水渍。”
说罢,他朝黄警官笑了笑:
“可偏偏她的脚底板却干净得太过分了。”
“啊……这……”
黄警官犹豫了一下,还是提出了另一个可能性:
“会不会是因为她穿着拖鞋,或是为了死前仪容整齐,特地换了对新袜子呢?”
黄警官记得,他确实在王燕的家里发现了拖鞋。
只是当时鞋子已经被好事群众踢到角落里去了,东一只西一只的,也没人记得它们原本的位置到底在哪里,自然也就无法确定死者死前有没有穿过它们了。
虽然金城天气很热,大夏天的满街都是凉鞋,在没有空调的情况下,也甚少有在自己家里穿拖鞋还要穿袜子的。但万一王燕就有这样的习惯,或者是为了在死前把自己收拾得整齐一点,才换上一对新袜子呢?
“要证明这个其实不难。”
叶怀睿回答,“把她的袜子脱下来看看就知道了。”
说罢,他招呼欧阳婷婷帮忙,将死者一对袜子小心翼翼地脱了下来。
黄警官在旁边着急得直搓手。
“看来,我猜对了。”
叶怀睿说着,将王燕的袜子翻了过来,展开脚趾头的部分,展示给两位警官看。
“这袜子,确实是’有人‘帮她穿上的。”
他刻意在“有人”二字上加了个重音。
两位警官看到,王燕的袜子内侧,脚趾的部位有一片浅浅的灰黑色的痕迹,像是什么脏东西蹭在上面,没经过清洗就干掉后留下的印痕。
叶怀睿又用镊子的尖端在王燕的脚底板上轻轻搔刮了两下,很容易就刮下一层细碎的污垢。
“不止这里。”
叶怀睿一边检查她的双脚,一边对黄警官说道:
“她脚掌的内侧面都有干掉的泥污,尤其脚趾和脚跟处最为明显。换而言之……”
黄警官抢答:
“有人替她穿上了袜子!”
叶怀睿点了点头,肯定了黄警官的推测。
绝大部分人都有过穿湿袜子很不舒服的体验,尤其脚底全是赃污的泥水的时候。
更何况有人做过相关统计,有计划的自杀者在实施计划以前,大部分都会将自己收拾得干净整齐,正应了华国一句老话,“清清白白的来,干干净净地走”。
即便王燕想在死前给自己穿一双袜子,至少也该先擦洗干净双脚才对。
那么,这就意味着,很可能有另外一个人,给王燕那对脏脚穿上了袜子。
而这个人在王燕尸体被人发现前离开了现场。
“可是……”
黄警官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那人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给王燕穿袜子呢?”
第41章 9.自缢-04
不管当时在场的人是谁, 又是否杀害了王燕,在黄警官看来,他都没必要特地给王燕穿一双袜子。
确实, 一对袜子跟缢死又有什么关系呢?
脚上套一双袜子, 既不会让人窒息,更不会让勒杀、绞杀或者其他谋杀方式变得看起来像自己上吊的啊!
黄警官和他的搭档越想越困惑,双眉都深深地拧在了一起。
“关于这个,我倒是有个想法。”
叶怀睿也蹙起眉, 目光落在了死者的脖子上,“不过暂时只是猜测,没有证据。”
“你说说看!”
黄警官一点都不介意有没有实证,只想赶紧有人给他解个惑。
叶怀睿朝黄警官看了一眼:“我觉得,原因还在那张垫脚的椅子上。”
“啊?”
黄警官仍旧十分茫然:“什么意思?”
一旁的欧阳婷婷却忽然灵光一闪,猜到了叶怀睿的想法。
“你是说, 脚掌纹?”
姑娘伸手指了指王燕的脚,“因为那人没办法在椅子上留下王燕的脚掌纹, 所以帮她穿上了袜子, 用以掩饰这个破绽。”
叶怀睿点了点头, 肯定了她的猜测。
人的皮肤在接触光滑且干净的物体表面时, 身体的分泌物,如汗液和油脂就会在上面留下指纹的纹路, 目视不易被发现, 称为“潜伏指纹”。
事实上, 不止是手指,只要是皮肤, 都可能会在物体表面留下这样的油汗混合物印子。
最常见的比如脚趾、手掌、脚掌, 甚至唇部、颜面部等等。
但人死亡之后, 身体的新陈代谢自然也就会停止,没有油脂和汗液的分泌,当然也就不容易留下指纹了。
叶怀睿猜测,王燕死时——姑且不论她是如何死亡的,因为是在自己家里,很可能是赤足状态,或是穿的拖鞋在挣扎中蹭掉了,脚板底才会沾上因风雨带来的污水。
凶手将人杀害后,显然想要将现场布置成上吊的样子,将王燕的死伪装成是一场自杀,逃脱警方的缉查。
既然是自杀,那就得符合自杀现场的逻辑,需要给死者安排一张垫脚的板凳。
但警察和法医又不是傻的,若是王燕赤着脚,却没有在板凳上检出死者留下的脚掌印儿的话,就相当于直接告诉警方,这个现场是伪造出来的了。
所以凶手要给王燕穿上袜子,这样一来,即便没能留下脚掌印,也不会显得那么可疑了。
“这么看来,凶手……”
黄警官顿了顿,换了个严谨些的说法:
“我是说,给王燕穿袜子的这个人,显然有一定的法医学知识啊。”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表情都顿时凝重了起来。
是的,能想到板凳上的脚纹问题,还知道人死后油脂汗腺停止分泌,很难留下脚掌纹路,从而想到要给死者穿上袜子的,必定对法医学有基本的了解才对。
“那就难怪了……”
黄警官走到解剖台旁,指了指死者的脖子,“难怪他能造出这么逼真的缢死痕迹!”
说罢,他转头看向叶怀睿,目光中充满了希冀:
“叶法医,关于她脖子上的伤痕,你有什么想法吗?”
叶怀睿疑惑地眨了眨眼:“什么想法?”
“当然是这伤是怎么弄成这样的啊!”
黄警官说道:
“不弄清这一点,这案子没法查呀!”
王燕脚底的污渍虽是可疑,但也只是“疑点”,作不得实证。
除非尸检,或是别的更有力的证据能证明王燕是死于他杀而非自杀的。
“关于这点,我还真没什么想法。。”
叶怀睿摇了摇头。
“说实在的,我现在一丁点儿头绪都没有。”
他轻声叹了一口气:
“只能先做尸检,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吧。”
另一个时空中,1982年的8月10日,凌晨一点三十五分。
就在叶法医忙着处理王燕的命案时,殷嘉茗也没像叶怀睿以为的那样,乖乖地呆在别墅的地下室里等着。
他一直在思考应该怎样掘出司徒英雄的尸体。
因为阿虎才刚刚出事,殷嘉茗生怕连累乐乐,就与姑娘约定减少见面的次数。
原本乐乐每两到三天就会来送一次补给,现在则减少到五天甚至一周才来一回。
至于平常的饮食,地下室没有冰箱,殷嘉茗也只能靠罐头食品和压缩饼干苟着了。
但殷嘉茗觉得最难熬的一点,是比从前更强烈的与世隔绝感。
原本两三天就可以得到的新报纸、杂志和书刊,现在得延长到五六七天。
在等待新消息的时间里,殷嘉茗就像孤岛上的囚徒,根本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
——好在自己还有阿睿,不然怕是真的要疯了。
殷嘉茗一边自我安慰,一边琢磨着如何挖尸的事。
乐乐8号的晚上刚刚来过,等她下次再来,起码得是四五天后的事情了。
他当然可以等乐乐下次来时,让她帮忙带件挖掘工具,但如此一来,就又得耽误好些时日。
殷嘉茗现在满脑子都是找出真凶,替阿虎报仇,自然一日也不愿意耽搁。
可是他总不能靠一把调羹去挖司徒英雄的尸体。
好在他已经想出了一个办法。
他现在身处的别墅区仍然在建,百米之外就是竹竿搭起的脚手架和工人们的板房。
工地里当然不可能缺乏建筑工具,挖土填沙的铲子更是标配中的标配。
——是的,殷嘉茗打算冒险外出,趁夜潜入工地里,偷走一把铲子。
这当然十分危险,不仅容易被人当场抓住,事后也可能会有人察觉到蛛丝马迹,从而发现他的藏身之处。
可殷嘉茗思来想去,觉得自己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而且说干就干——今晚去挖尸是肯定来不及了,但悄摸偷把铲子的时间还是十分充裕的。
殷嘉茗通过气窗,一直盯着外面的情况。
他耐心地等到凌晨三点,确定值班巡夜的人已经回了休息的板房,工地的照明也减到了最低的限度之后,他才拿了手电筒,开启密室的机关,悄悄溜出了房子。
半山别墅群的深夜,除了风声与虫鸣之外,听不见一点儿声音。
这个时代的工地还没有普及大功率的照明灯。
现在流行的仍然是在施工区域悬空拉起长长一条电线,每隔一段距离便挂上一个灯泡。
殷嘉茗小心翼翼的溜进工地里,找他想要的铲子。
他以前从来不敢靠近有人的地方,这当然也是他第一次摸进这里。
好在殷嘉茗以前也曾经在工地里打过临工,大概知道些工地的规矩。
这片工地是白天开工,傍晚歇息的,工人们多住在山下的工房中,每日都会留下几人在工地里轮值守夜。
每天下工时,工人们都会将铲子、锤子、撬棍一类的工具收进工具间锁好,以防失窃。
殷嘉茗稍微花了些时间,找到了工具间,又用随身携带的开锁小撬开门锁,潜入了工具间内。
他不敢耽搁,飞快地拿了一把铲子,就溜出了工具间,将被他撬开的锁头复原,然后便打算回到别墅的地下室去了。
这时,他看到有灯光由远及近,晃悠悠地朝他这边靠近。
殷嘉茗利索地闪身藏到了墙后。
“明天下夜班我约了去找香姐捶背,你要不要一起啊?”
一个工人手里提溜着电筒,对身旁的同伴说道:
“很舒服的哦!”
“算了吧,你不累吗?”
他的同伴回答:
“再说了,捶背不要钱的吗?你每天才那么点钱,省着点花啦,不然你老婆本存到下辈子都存不下来吧!”
两人一边打趣拌嘴,一边朝茅厕的方向走去。
殷嘉茗藏在隐秘处,一动也不敢动,只想等他们尽快过去。
“唉,就我们这点钱,做到死都存不够老婆本啦!还不如能爽的时候爽爽!”
这时,工人说道:
“所以难怪殷嘉茗要去抢银行,谁忒么不想多搞点钱啊!”
殷嘉茗愣是没想到,劫案都过去大半个月了,他居然连人家半夜如厕都会被cue!
他真是又好气又无奈,。
“呸,抢银行,你有这个胆吗?”
另一个人反唇相讥,“再说了,就算你真抢了那么多珠宝,你知道怎么出手吗?还不是照样拿不到钱!”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经过了殷嘉茗藏身的工具间。
“嘿,我不知道怎么出手,难道你就知道了?”
两个工人开始抬杠。
殷嘉茗本来刚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另一个人说道:
“你别说,我还真知道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