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茶言莲语拯救师尊——by宋绎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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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姑娘可能是刚修成人形,不太懂得人情世故,也不懂某些词语的含义。
“方才也是,大错固然在我们这方,可小香你也不能一直对我师尊出言不逊,无论是骂臭剑修还是说年纪,都是很不尊重人的事情,可以明白吗?”
小香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然后朝闻衍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笑容无比灿烂:“我知道了,方才是我不对,对不起。”
闻衍没想到这孩子这么懂事这么听话,内心感动得泪流满面。再加上她灰头土脸,衣衫褴褛,让人真的没办法不起恻隐之心。
明明错在他们,到头来居然让一个小女孩先道了歉。可是他也没办法强迫顾剑寒道歉,师债徒偿,他也只能尽自己的力去弥补她了。
“真是个乖孩子。”闻衍从乾坤袋里拿出三根棒棒糖递给她,“请你吃,记得把外面那层袋子撕下来哦,这个很好吃的,红色的是火龙果味,绿色的是提子味,粉色的是蜜桃味,如果不够的话我以后再给你带。”
闻衍感觉到手腕上的力道又重了些,疑惑地抬头望去,却对上了他师尊略带薄怒和委屈的双眸,他唇又抿成一条直线,后槽齿咬得很紧。
“谢谢阿衍哥哥,我原谅这个臭剑修了!”小香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也不太能听懂他说的到底是什么味,就听到一个很好吃,于是开心地扑上来抱了一下闻衍。
她身上又脏又臭,长发不知道多久没洗过,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打过很多补丁,但闻衍只是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头,笑着说谢谢她。
顾剑寒想,也许他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如果那天晚上倒在血泊里的是别人,他也会一样施以援手,如果这些天和他相处的是别人,他也一样会容忍那个人的坏脾气,把自己的体温传递到那个人的身体里。
他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也不是他心中的唯一,甚至连他心中的第一都算不上。
闻衍总是在他身边围着他转,让他几乎忘了,这个人并不被他独占。
“你们是要去花神谷秘境的中心吗?”小香问,“我可以给你们带路哦,前提是阿衍哥哥到时候要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
闻衍看了一眼顾剑寒的脸色,阴沉而冰冷,似乎还有些不易察觉的难过。
“不用了,小香,谢谢你,前面的路我们已经知道怎么走了,我师尊很厉害的。”闻衍这个马屁自以为拍得滴水不漏,然而抬眼望去顾剑寒依然是那副表情。
闻衍心中疑惑,此时却无法得知顾剑寒在想些什么,只能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
“我又不会拖你们后腿,让小香跟着去嘛,那条路我走过好多回了,多一个人多一份胜算嘛,等这个臭剑修自顾不暇的时候,小香还能保护阿衍哥哥哦。”
闻衍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我师尊可厉害了,他说过会保护我的,就不麻烦小香啦。”
“或许你可以在附近再玩几天,等我们回来的时候就一并把你带出去,好不好?”闻衍压低声音,对小香悄悄说,“我得先走了,我师尊好像生气了,我得去哄哄他。”
小香仰头看了看顾剑寒,又回过来看了看闻衍,觉得摊上这么一个师父可真艰难。
不过……不让跟?
除了柳之暝那个老妖婆,花神谷秘境之中还有谁能限制她的行动?
“好的,阿衍哥哥,祝你顺利。”
闻衍十分感动:“谢谢你,你真是天使。”
小香疑惑地歪了歪头。
闻衍站起来,朝她挥了挥手:“那我们走了,多保重。”
小香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原地怔愣了一会儿,开始掰着指头计算今天学到的新词。
棒棒糖,火龙果,提子。
还有……天使。
*?*?*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走着,似乎找不到什么话说。
顾剑寒依然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腕,力道一刻都不曾松过,让闻衍总疑心他的手会不会累着。
而一路上顾剑寒在思考的事情却是——
到底要怎样才能让闻衍只属于他呢?
“师尊,我们是不是到了?”
闻衍指着前面拔然特起的一座奇峰说。
白昼和黑夜似乎在他们所站的位置一分为二,互不侵扰。他们身后是蜿蜒的清澈溪流和漫山遍野的尸香幽玉藤,前方是黑云弥漫腾涌的险境,从分界开始,里面任何东西都有可能潜伏着一击必杀的危机,尤其是对于闻衍这种低阶修者来说。
花神谷秘境试炼场就在那座奇峰的中央。
顾剑寒点燃了一张七阶防御符放在闻衍的肩上,寂寂燃烧的火焰没有温度,像一只枯萎的冰花在他肩上寂寞地燃烧。
借着符火闻衍看向顾剑寒冷漠的脸,发现他也在无声地望着自己。
“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可是师尊的手已经越来越冰了。”
一到夜晚,顾剑寒身上就会温度骤降。
“没关系,为师早就习惯了。”
“可这不是有我了么?”闻衍朝他笑,“走吧,不要耽搁了,在这里待得越久越是危险。”
顾剑寒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难过。
起初他说带闻衍来,确实只是想利用他罢了,利用到什么程度——甚至他死在花神谷都无所谓,只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弟子而已,他根本就不在乎。
闻衍如今不惜冒着生命危险都要守在他身边,怕他冷着,怕他不高兴,怕他失控,怕他受伤……他真的配得上这份心意吗?
如果换成别人,闻衍也会对那个人这么好吗?
“师尊,你怎么了,一路上一直在发呆。”闻衍实在看不下去了,马上就要进花神谷秘境了,顾剑寒这个状态,万一出了什么差池,惊扰了柳之暝情况就不妙了。
“阿衍。”
“我在我在。”
“抱我一下。”
闻衍傻了,黑暗中不太能看得清顾剑寒的表情,听声音好像有些沙哑低沉,他不自觉地脑补出顾剑寒眼眶红红的画面,下意识就将身边人抱进了怀里,还没来得及好好安慰,便察觉到颈窝处贴上了顾剑寒冰冷的前额,以及那一点滚烫的朱砂。
“师尊……是不是有点害怕啊?”
闻衍偏头看了一下花神谷秘境的入口,黑不溜秋的,还燃着两簇明灭不定的鬼火,夜风一吹某种植物的叶片就簌簌地响动,里面的情况一点也看不见。
但他知道,那座奇峰是中空的,里面陈列着数以万计的人族头骨,每个头骨都是不同种类的尸香花的容器,那些惨死的人族怨灵温养出来的尸香花毒性最大,致幻伤害也最高。
罪恶而美艳的鲜花会从眼窝、梨状孔、口腔中灿烂地盛放,在暗无天日的花神谷试炼场中央,交织缠绕成震撼人心的环形人骨花墙。
按理说,顾剑寒应该不会怕这种东西才对,他修为高深,见识广博,从小生活的清孤河也好,魔宫也罢,不会比这里的状况好上多少。
所以当他在他怀里轻轻点头,环在腰上的手无声收紧的时候,闻衍是那样地意外。
“那为什么非要去呢?”闻衍搞不懂他,“那东西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顾剑寒又轻轻点头。
闻衍拿他没辙,也不劝了,来都来了,顾剑寒还是渡劫后期的高阶修者,总不能因为害怕就悻悻而归吧。
“那抱一会儿我们就进去吧,速战速决。”
“阿衍。”
“嗯?”
“一定要寸步不离地跟在我身边。”
闻衍没想太多,顺口就应了声好。
下一瞬间,顾剑寒便揽住他的腰飞至花神谷试炼场入口。入口处两簇鬼火布下了感应阵,顾剑寒直接将鬼火收入囊中,燃了两张符复刻了方才的阵法,与此同时,柳之暝所居高阁内五支红烛的第一支轻轻摇曳了一下焰火,还没等主人察觉到便恢复了正常。
那是太过繁复的咒纹,闻衍只暼到一眼,便在脑海中印下了图案,但那种符咒对于灵砂的要求也非常高,闻衍暂时还没办法取得那样的原料。
他们走进去,鬼火感应阵毫无波动。
花神谷试炼场并不像万兽场那么血腥暴力,如果此刻不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得到无处不在的怨煞之气的话,放在二十一世纪,闻衍会以为走进了某座大型的艺术展览馆。
它的试炼方式也很简单,找到与试炼者命运相连的颅骨尸香花,进入幻境接受试炼,幻镜会折射出试炼者内心最渴望的事物,试炼者需要接受欲望和诱惑的考验,赢则生,败则死。
但顾剑寒并不想被这种东西牵着鼻子走。
他模拟试炼过那么多次,等的就是这一刻。
只见他开启寻缘阵的那一瞬间,白线的另一端连接上了最高处的一个颅骨,顾剑寒用灵力将他托下来,闻衍看见了,那个颅骨的前额中心有一处小小的空缺,一条鲜嫩的枝条从里面挤了出来,枝条的顶端是鲜艳的深红,像是在颅骨额心点上了一枚秾丽的朱砂。
在试炼幻境展开的那一瞬间,顾剑寒掌风一凛,正要将颅骨劈个稀巴烂,却被闻衍突然抓住了手。他毫无防备,难以置信地回眸看了闻衍一眼,眼神里流露出复杂的情感。
痛苦,失望,还有别的什么,闻衍还没来得及看清,顾剑寒便在原地消失不见。
“顾剑寒这个笨蛋。”闻衍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掌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现在一定在心里狠狠地骂我,出来以后说不定还会揍我。”
“但这颅骨可不兴捏啊。”
「尸香颅骨:与试炼者命运相连的幻象,是试炼者颅骨的分体,唯有试炼者本人可以对其进行破坏,但后果由试炼者本人自行承担。
破坏代价:灵相破裂,修为大跌,毁容,残疾,寿命损耗等。
破坏方式:不详」
闻衍看着悬在半空的尸香颅骨,突然伸手戳了戳那深红的枝条。
他一戳,那枝条就往回缩,等一会儿又自行冒出来。
他戳了几下,觉得百无聊赖,于是也使用昨晚上顾剑寒教给他的寻缘阵找到了他的那个命中注定的颅骨。
在最下层。
不用费灵力去托下来了,闻衍乐呵呵地想。
“还怪好看的。”
没戴眼镜的闻衍如是说。
幻境展开,闻衍在一阵白光中什么也看不见,等到光芒消退,幻境稳定下来才缓缓睁开了眼。
「尸香颅骨试炼幻境会折射出试炼者内心最渴望的事物,由此蛊惑试炼者留在幻境」
闻衍怔怔地看着不远处那幢陌生而熟悉的别墅,柔软的草坪上有他年幼时喂养的两只小兔子,一只是灰色的,一只是白色的。
它们有时候会乱拉便便,仆人们常常看着不管,小闻衍也不说什么,自行拿着清洁工具去清理了,并耐心地教育小兔子们要定点排便。
他很寂寞,于是很珍惜那两只兔子。
但它们也有老去的时候。
闻衍站在栅栏之外,看着那两只圆滚滚的、毛茸茸的小兔子,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动作。那两只兔子似乎也看见了他的身影,停止了吃草的动作,朝他蹦蹦跳跳地扑过来。
“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那是他十岁时的保姆,那个很温柔的阿姨,曾经抱着他,说过会保护少爷这类的话。
之后呢……他好像记不起来了。
好像一直是在的吧。
“小衍,这些天去哪儿了,怎么都不和我们说一声?你妈妈她都快急坏了,电话也打不通,你这小子,上了大学就翅膀硬了,想飞了是不是?”
不是。
我不想飞。
我想留在你们身边。
闻衍盯着怒气冲冲的父亲难过地想,原来他留了胡子,面容比以前沧桑了许多,但是很有男人味。
是个父亲的样子。
“还在外面傻站着干什么,难道还要我请你进来?”闻父一边说一边朝他走过来,表情像是有些嫌弃,但并不是嫌恶。
奇怪……为什么会想到嫌恶?
“你妈妈她在等你。”闻父站在门边,抬头望着这个比他还要高了一截的儿子,轻轻叹了一声,“你妈妈急得生病了,不进来看看她吗?”
闻衍的目光穿过闻父直达不远处长长的走廊,他点点头,泪流满面地走了进去,在某一瞬间,觉得自己重新拥有了一切。
却又遗忘了某个至关重要的人。
第38章 怎么才来
闻衍跟着闻父走进了家门,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地毯和明亮的玻璃落地窗,还有一大桌子菜和在一旁分碗筷的母亲。
她围着围裙,耳朵上戴的是他十岁那年送给她的耳环。
“你这孩子,这些天都跑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妈妈有多担心?”
钟可竹眼角已经浮现出细细的皱纹,唇角带着微笑,眼里流露出绵长的爱意。
“以后无论去哪儿,都得和爸爸妈妈说一声,不要让我们担心,好不好?”
闻衍喉中酸涩,哑声道了句好。
他看见他母亲撑着桌子闷闷地咳了两声,父亲走上去扶住了她,两人亲密而熟络的关系让他感到迷茫,好像从一开始并不是这样。
“臭小子,还不快过来吃饭,还得我请你过来?”
闻衍回神,恭恭敬敬地道了歉,走到餐桌旁准备坐下,却看见母亲温柔地对他笑,轻声斥责父亲对他太凶。
闻衍无措地看着他们,捏紧了手中的筷子,开始大口大口地刨着饭菜,生怕谁和他抢去了一样,泪水就顺着他的脸落到衣襟,有些坠入碗中,将饭菜都浸染得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