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茶言莲语拯救师尊——by宋绎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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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伤到了您,但请您谅解,那是出于自保。我很难过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模样,但您依旧是我尊敬的前辈,如果某一天您不是以魔修的身份出现在冷月峰,想必我和我师尊都会非常欢迎您的。希望那一天不会太远。」
他似乎格外没有小孩子缘,皆空心想,这一次好像又搞砸了。
他怔怔的望着闻衍消失的地方,似乎不知不觉间就红了眼,甚至有些想追,但不知为何,等身上红衣褪尽,指甲也缩回去,甲盖露出原本的颜色时,他又醺醺然转身回去了,用符咒燃一堆火,潇洒地,寂寞地,任凭遥远的洞口之外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北风,将冷冽的火焰揺得极为伤感。
*?*?*
闻衍负伤回去的时候,正好看见赵恪在雪地上练剑。
他动作有些沉重,于是赵恪也很快便发现了他。他停下练剑的动作朝他看了一眼,像是十分惊愕,又像是有些怜悯。
他为什么会怜悯呢?闻衍不太清楚,但此刻他的意识已经支撑不了他去思考这么复杂的问题了,他觉得眼前有些模糊,因为他飞镖上沾了魔气,而他修的却是和顾剑寒一脉相承的至纯至净道,一碰上魔气,两相冲击,给身体造成巨大的伤害。
“你怎么受伤了?”
“小伤而已,不劳师兄挂心。”
赵恪默了默:“你似乎伤得很重。”
“我这里有一些丹药,你或许用得着。”
赵恪怎么突然对他这么好?也没见魔宫传来的信里写什么要笼络他的意思啊,还是说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虽然说这半年里赵恪的一举一动都在他和冬知雪的掌控之下,但是难保不会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况且他和赵恪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因为知道对方不太好惹,所以都尽量避着对方走,除非一些实在避不开的时候,比如说赵恪非要在夜间给顾剑寒禀报任务时。
还有就是这种……不期而遇。
但平日里,也就客套两句便过去了。
今日他是吃错药了吗?
“不必了……多谢师兄,我也还有一些治伤的丹药,就不麻烦师兄了。”
也许是天太冷的缘故,风一吹,他的伤口就疼得要命。闻衍脸色惨白,额边一直冒着冷汗,上半身已经被血浸透了大半,失血过多,疼痛不堪,连骨骼都开始颤抖。
他没有再等赵恪说话,便不自觉地迈开了步子,朝着落星阁的方向走去。
好想……见到师尊。
但是他一定会很心疼。
说不定眼睛又会变得红红的,不吭声,紧抿着唇止不住地流眼泪。
闻衍一想到那场景便觉得有些心碎,不自觉地,脚步又慢了些,似乎有些犹豫。
“师弟。”赵恪叫住了他,“何必逞强。”
“师尊此时并不在落星阁,你即便现在回去,也没人能帮你疗伤。丹药大多有余毒,而且见效尚慢,正好我这些日子刚刚习得一门中阶治疗术,算是很有效果,你若是实在疼痛,何不信师兄一次?”
我信你才有鬼了,闻衍心想,谎话连篇的王八蛋,就知道欺负师尊,不知何时竟走起了温情路线……还用在他身上,难道是打算曲线救国,先从他这里开始撬动他们的重重防备吗?
“师尊不在,我一个人也可以,师兄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便先走了。”
顾剑寒给过他很多丹药,包括最为珍贵的返生丸,足足给了他七瓶之多,那应该是他这些年炼制的所有返生丸了,一并给了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在顾剑寒眼里,他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等等!”
闻衍没等,因为他状态真的很不好,再待下去他怕自己随时会因为失血过多晕倒在地上。虽说赵恪应该不会蠢到明目张胆地对他下手,但毕竟还是十分危险的事情,万一被他算计了就不妙了。
“你不想知道师尊去哪儿了吗?”赵恪说,“连冬知雪都不会告诉你的事情,我可以告诉你。”
闻衍没理他。
顾剑寒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等他今晚上回来之后一问便知,他不需要从别人口中知道顾剑寒去了哪里。冬知雪会不会告诉他无所谓,赵恪会不会告诉他也无所谓,只要顾剑寒会告诉他就行了。
他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把血给止住。他现在不仅有些乏力,而且闻着血腥味有些眩晕欲呕,伤口也一直没看,只知道好像很严重,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他还没来及学治疗术,那些丹药也被他放在落星阁的暗匣里,想着这些日子都不会出远门,顶多只是下山去见见馋嘴仙而已,用不着随身带着。
却没想到突然出了问题。
闻衍想,除了他师尊,这世界上所有人都不能相信。
只有顾剑寒会爱他,连入魔也不肯伤他,哪怕不小心伤了他之后也会补偿他。
只有师尊是最好的,他如此想着,却听见身后的赵恪沉声传来一句——
“师尊去见他的心悦之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落星阁有禁制,闲杂人等无法窥探阁内诸事,所以赵恪还不知道闻衍和顾剑寒的另一层关系,只知道他们貌似过分亲密。
第72章 飞环魔镖
“师尊是有什么急事吗?”
已知顾剑寒的心悦之人是他闻衍,顾剑寒去见他的心悦之人,不就意味着顾剑寒去找他了吗?
顾剑寒去哪里找他了?
他好像还没和顾剑寒说过他和皆空平常见面的地点。
有什么事这么着急,连多等他半个时辰都不行?
“并无急事,只是情之所至,心之所向,想去便去了。”
闻衍第一次在赵恪面前不好意思:“师尊……真是这么跟你说的?”
这种话,他都还没听师尊亲口说呢。
莫名地,他糟透了的心情变得稍微雀跃了些,被魔镖重伤的地方也麻木了,疼痛不再将他压得喘不过气。
赵恪不知道他高兴个什么劲儿。
一旦莫无涯出手了,顾剑寒在这个人身上倾注的所有宠爱便会被尽数收回,他不是眼睛里能容得下沙子的人,虽然不喜欢顾剑寒,但也不会允许他身边出现这样不安定的存在。
但是说来也很奇怪,他给莫无涯写了那么多封信,可他回信的内容却一直没有提到闻衍这个人,即便有也就是寥寥数语便揭过了,好像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一点都不符合莫无涯的性格。
莫无涯那边不说,他这边也不能擅自行动,再加上闻衍大半时间都和顾剑寒黏在一起,他便一直没有向闻衍下手。但今天顾剑寒已经应莫无涯之邀离开了冷月峰,闻衍又受了伤,天时地利人和,不会有比今天更好的机会了。
他还没探过闻衍的底。
“的确是师尊亲口所言,句句属实,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问掌门师叔。”他说,“这时候恐怕已经到了竹枝村,正和魔尊共饮冬茶呢。”
闻衍是一个变数。
既然宫主没有要利用他的意思,不如就让他来罢。他不会破坏宫主的大计,只是想要顾剑寒更痛苦些而已。
只要闻衍能为他所用。
“你说……什么?”
“师尊不曾和你提起过吗?魔尊出关了,曾修书一封告知他将于大寒时节亲临竹枝村,若是他想见便可以去见。师尊看到那封信的时候,不假思索地便回信答应了,我见他方才下山的时候,还很是高兴的样子呢。”
赵恪淡淡地说着,貌似并不知道这些话会给闻衍造成怎样的伤害,向来冷淡的眉眼似乎还带了些柔和的笑意,只是不知道那笑意是微笑还是嘲笑了。
在极寒的雪地里,闻衍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血在流,他突然觉得好冷,连伤口的疼痛都顾及不上。某一瞬间,他觉得雪似乎纷纷扬扬下了下来,但其实没有,是他自己产生了幻觉。
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说太意外了。但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甚至可以说,这一天其实来得算晚。这半年来莫无涯都没有找他们的麻烦,一开始的时候,他还是时刻防备着,只是后来,直到如今,他已经慢慢失去了戒备心而已。
不过他还是无法想象,顾剑寒瞒着他这件事的时候是怎样的一种心情。他明明说过会永远喜欢他,爱着他,明明说过要他寸步不离地跟在身边,可是为什么莫无涯勾勾手指他便先走了,把他抛在后面?
不,不对——
顾剑寒不会对他这么残忍。
顾剑寒很喜欢他的,平日里连打他骂他都舍不得,只要不惹他生气,他再过分顾剑寒都不会说他什么,就是怕他受委屈,不希望他不高兴,在这种大事上又怎么可能故意来伤他的心。
他该相信顾剑寒的,他说只爱他一个人,他说他才是他的宝贝和牵挂……顾剑寒不会骗他。
赵恪在说谎。
就算他说的是真的,顾剑寒也不可能是因为太爱魔尊才去赴约的,他爱的是他,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至于内情,等他回来再问问吧。
“师尊要去哪里,我们这些做弟子的自然无权过问,那么师兄跟我说这些是何居心呢?我也不能阻拦师尊啊,不是吗?师兄对师尊的行程有什么意见的话,大可以直接对师尊说,不必利用我来搅混水。”
闻衍心情不好,便也不和他虚与委蛇了,虽然声音虚弱了些,但语气犯冲,能明显听出他根本不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
他加快了脚步往落星阁走去,这么短的距离,他甚至想尝试飞行,但浓重的魔气抑制了他的雷系灵力,他凝灵御风时感觉五脏六腑都扯着疼。
他方才能和赵恪那么耐心地说话,也不过是因为赵恪对他的态度比较好,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他还是他名义上的师兄,礼数还是要尽到的。但是能忍着伤和他说那么久的话,也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教养。
更何况赵恪今天如此反常,还专程来和他说顾剑寒的事情,他不知道赵恪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还是不要和他打太多交道为好。
“你今日不去,师尊今日便可能不回来。你真的想好了吗?可千万莫要等到无法挽回的时候才追悔莫及啊。”
“不劳你挂心,我和师尊的事,我们自有分寸。”
话音刚落,闻衍便打开冷月结界进入了落星阁,至此所有声音都被隔绝在结界之外。他突然失力般地跪坐到竹木板上,抬起一张苍白的脸四处张望,却没有见到自己想要见到的那个人。
其实他也知道,既然赵恪都能在落星阁外那么说,那么他说话内容的真实情况也八|九不离十了。
顾剑寒真的去赴莫无涯的约了。
他应该怎么办?
难道就这样听之任之吗?他尊重顾剑寒的一切选择和一切决定,但唯独在莫无涯的事情上不能做出让步。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在莫无涯面前,顾剑寒常常是没有理智可言的。他必须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边,守着他,看着他,才能保护他,让他免于迫害,远离苦难的深渊。
闻衍这般想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撑着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一步一步地朝书房的暗匣走去。他觉得很痛,无论是右腹还是心脏。尽管一切还没有成为定数,他也清楚顾剑寒对他的感情不是戏弄,但他还是难以抑制地开始担心害怕起来,那种恐惧不是源于对顾剑寒的不信任,而是源于自己的懦弱和无能。
他还差得很远。
顾剑寒的书房很整洁,纤尘不染,他走进去时都害怕身上流下的污血弄脏了他的书案和地板。他很小心,不敢碰乱了他的东西,每走一段就回头看那带血的脚印,心想要在顾剑寒回来之前把这里收拾干净,不能惹他不高兴。
他很顺利地在暗匣里面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那是一瓶返生丹,活死人医白骨的东西,以往他一直觉得这么珍贵的东西不该用在自己的身上,被他师尊教训了好多遍才勉强改变这个观念,现在一次性吃掉几颗,也不觉得浪费了。
因为他很着急,想要尽快恢复体力,哪怕不能做到瞬间痊愈,也要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重伤未愈的状态。
他要去竹枝村。
他要去保护他的师尊。
这样的念头其实很傻,但他确实是这样想的,便也这样做了。他知道自己并不算好,但拼命努力了这么大半年,各门各道都学了不少,剑道还算优秀,符咒更是进步神速,尤其是弓箭已经到了上乘的水准,与渡劫期修士一战的能力或许不足,但保命的实力还是有的。
更何况他这么拼命地努力,不就是为了能从别人手里保护他的师尊吗,眼下正是需要他的时候,他又岂能因为受伤便选择待在屋子里,心安理得地等着顾剑寒回来?
他非去不可。
魔镖刺的伤口很深,眼下又没有鬼觉草在身边,伤口愈合时便显得疼痛不堪。闻衍出了一身冷汗,手臂上青筋暴起,后槽齿都快咬碎,伤口处微微有些痉挛。
他听见耳边剧烈的轰鸣声,看见眼前虚幻的泡影,感受到全身上下迅速蔓延的药力和魔气在一瞬间交汇相残,觉得自己似乎一脚踏进了鬼门关。
生与死,疼痛与麻痹,悲伤与释然,他说不清楚自己到底处在哪一方,或者到底是不是处在两方的交界,他只知道自己要撑过去,因为有一个人还在等着他去拯救。
尽管这种想法幼稚又天真。
至于解释,他要顾剑寒亲口说与他听,其他任何人说他都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