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茶言莲语拯救师尊——by宋绎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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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次收到消息,是在衍和五百年,穷奇在乌鸦的指引下,找到了闻衍深藏在魔境的桃花源。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天使的订阅,么么叽!十二点前还有一更~
第102章 死有余辜
那就是所谓的空明秘境。
以闻衍伴生魔剑的名字命名,是他用空明剑劈斩开来的空间,在其中留下了永远不会坠落的圆日,和永远不会枯萎的芬芳。
阵心的方寸之地下三尺是一枚雅青云水蓝原石,是魔族至高无上的圣物,本该是用来打磨魔尊与魔后婚戒的东西,却因闻衍迟迟没有成婚而被供奉在魔殿中,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闻衍拿了出来。
原来那就是开启璇玑卦前往异界的关键。
穷奇发了疯似的往里面闯,最后却落了一身伤,回到魔宫时完全就是一个血怪,但谁也没胆子上前去关心它。
直到花弄影外出采蛊回来,看见满地血迹时先是愣了一下,抬眸才看见空旷的庭院里坐着一个狰狞恐怖的怪物。
月光如血,溅了它满身。
这些年穷奇、梼杌和混敦的暴行她都看在眼里,生民百姓的惨叫和求救她也不是没有听见,但她并不去劝它们。劝不劝得动是一回事,但她从来都没有动过那种念头。
她说,一念生,一念死,一念善,一念恶,不过是众生自苦而已,他人何可为渡。
于是便只是每天捧着她那只炼蛊盒朝出暮归,对生灵涂炭视而不见,对民不聊生充耳不闻,没事修炼一番她笃信的心法,一生似乎就要在这样麻木不仁的日子中度过。
因为她也失去了时常要去仰望的人。
花弄影静静地凝望着穷奇,似乎想在它身上找出一点闻衍的影子,但结果可想而知。它虽然被闻衍养大,却没有学到一点闻衍的好,穷奇天生的恶和贪念战胜了闻衍曾经带给它的潜移默化的爱与温暖,它根本不值得闻衍对它那般好。
“我知道怎么找回陛下了。”
它抬起头,第一句话是说这个。
它脸上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病态光采,眼睛睁得很夸张,死死地盯着花弄影,却像是只盯住了一片虚空。
穷奇可以拿一切事情去算计旁人,唯独在这件事上不容许有任何玩笑。花弄影的炼蛊盒第一次从手中跌落,那堆母蛊蠕动着或肥大或瘦弱的躯体在如血的月光中仓皇逃窜,而巫蛊师本人却来不及顾忌这些——她一辈子的心血。
就这样,花弄影、穷奇、混敦和饕餮又走到了一起。以前的魔君魔将死的死,残的残,那三只凶兽早就清除了异己,若不是巫蛊师的力量过于强大,而且尚有利用价值,花弄影也会被它们分体而食。
这一行人来到空明秘境之外,带着一众死士,用那些早就被炼空魂魄的死灵之体为他们挡住那些野兽、藤蔓和荆棘的攻击。
这些令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在空明秘境里居然被袭击得毫无还手之力,非要靠人墙勉强苟活下来,待到它们真正到达秘境中心,来路早已是尸横遍野,猩红漫天。
穷奇用尖锐的爪子疯狂地刨地,它这辈子好像还是第一次有这么狼狈的时候,但它已经顾不上狼狈与否了。
阵心下三尺确实有一个天工机巧盒,雕纹镂花,精致非常。这种机巧盒分为三部分——主体、锁盖和锁条,而且不能用蛮力拆毁,需要将锁条后拉旋转之后方可打开,这些事情都是闻衍教会它们的。
可是当它打开盒子之后,眼前却只是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女人,身上是陌生的服饰,脸上除了错愕还有极度的惊恐。
穷奇本想一爪子拍死她,花弄影却先一步走了上去,像一个好人一样安抚着她的情绪。
后来它们才知道,她叫莫昭,来自现代世界。至于现代世界是个什么世界,它们并不清楚,但那里——也许是闻衍所去的世界。
莫昭顺利地在一众魔头手中活了下来,并且过得还不错,因为她总是能预见很多将要发生的事情,并且为它们提供应对方法。
最后穷奇和莫昭做了交易,它许她数千年长寿,她只需要答应它一个小小的要求,不要她的命,也不要她的自由。
也许从那时候起,穷奇就已经隐隐约约意识到自己没有那么容易前往异界。
它不是闻衍,没有在两界间搭起平稳桥梁的能力。
它对莫昭说,如果它不幸在璇玑卦中被粉碎,一定要找到它的三魂七魄,将它的新肉身抚养长大,在恰当的时机将它抽取出来的记忆还给它。
这个契约订得极有先见之明。
因为它、混敦、梼杌和花弄影确实都在空明秘境中丧生了。
璇玑卦开启的那一瞬间,只有穷奇的极少一部分元神被卷入了磅礴浩大的天道之力中,前往了它心心念念的——闻衍所在的世界,成为了一个羸弱的婴儿,艰难地长大,艰难地恢复记忆,终于等到了与闻衍重逢的那一天。
可是那一天,闻衍又回到了这一边。
还好,它的主元神已经在这边布好了万全之策,只要再给它一点时间,它便能用至高无上的礼节恭迎它的陛下回家。
不——不能再说“它”了。他如今已经有了人的姓名和身份,叫莫无涯。
那是莫昭给他取的名字,本意是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
春光褪尽,百花尽头一个人影由远及近,他走过的地方黑雾缭绕,阴沉湿冷,花草都靡颓。
那个人右耳上坠着镶有绛色琉璃泪的穷奇乳牙耳坠,身长八尺,形貌昳丽,一袭穷奇纹冕服张扬而蘼丽,这时候闻衍才发现,他的眉眼和段音居然有八分相似。
只是更为阴冷一些,更为凌厉一些,看上去颇有一种上位者的霸气。
那一刻,闻衍头脑里有两道声音,一道说这就是将顾剑寒害得那么凄惨的罪魁祸首,一道说这就是他阔别多年的昔日旧友,两道声音不分高低,吵得他有些头疼。
“我等你很久了。”莫无涯朝他伸手,不是尖锐而残忍的指爪,也不是惨白枯瘦的干柴,他甚至连指甲盖都没变黑,手指匀称修长,骨节分明。
“陛下。”
闻衍却只是捡起地上的弓,仔细地拂去了上面的灰尘。
“你认错人了。”
方才的画面,大抵都是眼前这个人故意让他看的。说实话他现在心很乱,没办法很冷静地做出判断,但却不能表露出一丝动摇,因为他怕自己一动揺,就会真正地失去自我。
“我确实认错你太多回了。”莫无涯一步步走近,不紧不慢,袍角像是浸了血一般红,普通的花一碰到就枯萎,“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回到我身边吧。那个乞丐能给你的东西,我可以十倍百倍献给你……陛下,连三界江山我都可以拱手相让。”
“……我不需要。”闻衍冷声道,“还有,他不是乞丐,他叫顾剑寒。”
或许是和顾剑寒朝夕相处太久了,他语气冷起来的时候,听起来倒与顾剑寒有七分相似,都带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冷,一点都不留情面,也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有什么区别?”
“他是我最敬重的师尊,我的爱人。”他顿了顿,“你在他身上种蛊,把他伤得那么深,我迟早会杀了你。”
但现在……他不得不承认,他还动不了手。
“那是花弄影干的好事。而且陛下,您没有师尊。”
“我不是你的陛下。”闻衍说,“你的陛下已经离开了,永远离开了,我只不过是和他长相略似姓名相同的普通人而已。”
“您真的这么想?”
“是。”闻衍平静地说,“所以我能走了吗,魔尊?”
“如果我说不能呢?”莫无涯回复得同样平静,他癫狂的日子早已过去了,如今在面对闻衍真人的时候,似乎也能做到表面的气定神闲,“您就不会再离开我了么?”
“还是说陛下只是在责怪我没有早点恭迎您回家?”他颇为苦恼地皱了皱眉,“我原本是想等万事俱备,给您一个惊喜的。”
“都怪那个乞丐。”
话音未落,他肩上便毫无预兆地中了一箭,污黑腥臭的魔血浸染了琥珀色的箭柄,他身上的冕服颜色太深,正好将魔血盖过。
莫无涯瞳孔骤缩,望着闻衍,像是遭到了前所未有的背叛。
“你居然为了那个乞丐……如此……伤我?”
“你对顾剑寒做的事,对天下百姓作的恶,足够我用箭将你头颅刺穿千次万次,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他一字一句道,“你、是、死、有、余、辜。”
但他终究没有将箭射到他的脑袋上去。
以他的箭术,瞄准一个这么近距离还不移动的目标简直易如反掌。
而以莫无涯如今的修为,闪避一支看着架好的箭更是易如反掌。
但他也终究没有躲,只是任由那支箭直直地刺入他的肩膀,连一声闷哼都没有发出过。
他们简直奇怪极了。
“死有余辜?”莫无涯握住琥珀色的箭柄,那动作里居然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珍重,“我只是想让您回到我身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为了与您再次相见。”
“我有什么错?这世界原本便是弱肉强食,请陛下别拿异世的道德来要求我。”
“我不过是一只穷奇。”
第103章 挫骨扬灰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陛下之所以离开得那么潇洒,就是不愿意再与你们再次相见。”
闻衍接受不了莫无涯这一派情真意切的说辞,那些对于他来说太沉重了,或者说本来就不该由他来承担。其中的所有价值标准和恩怨天秤离他一直所遵循的相去甚远,如果说在莫无涯心里,他犯下的所有杀孽和罪行都不过是因为想与他再次相见而已——
他根本接受不了。
“……陛下,不要刻意激怒我。”
莫无涯脸色倏然冷了下来,他将肩上的那支箭拔了,却握在手上没有扔掉。
“否则,我真的会忍不住对您出手的。”
话音未落,一道凌厉的魔气便直直地朝闻衍袭来,裹挟着高阶魔修的灵源之力,还隐隐约约伴有几声穷奇的嘶吼和长叫。
闻衍错身躲避,五指间化出四支长箭齐齐朝那道魔气射去,或许是因为身上太白饕餮纹的加持,他的闪避速度比以往快了不是一星半点,五指之间的长箭凝结得也比以往坚固三分,其中蕴含的琥珀之光依然纯粹,但箭身却开始像弓体一样缠起缭绕不散的黑雾,不同于莫无涯那道凌厉的攻击,这些黑雾是沉稳的,深重的,让人想起来自远古时期的神秘预言。
长箭破空而去,穿透黑雾,钉死了其中张牙舞爪的傀儡。
琥珀色的光净化了傀儡身上长满的青苔和绿霉,也洗净了它这辈子被人操控犯下的罪孽,它睁开微圆的眼睛,深黑而清澈的眸占据了眼眶之中的大部分位置,只留下一圈眼白,看起来温顺而可爱。
如果可以用现代意义上的犬类品种对它下个定义的话,闻衍想,它也许还是一只德牧幼犬。
但是现在它已经死了。
多年的魔气侵蚀一朝被悉数净化,四支天阶飞鸾凤鸣箭的威力实在是太强悍了,况且速度和冲击力比起以往都有大幅提升,以它那样瘦小的躯体根本承受不住。
闻衍也根本没有想到,这团魔气里面会有一只幼犬。
他该往莫无涯的身上射的。
这个变态。
“真可惜啊……真可惜啊。”
“这可是我送给陛下的第一份见面礼,居然就这样在陛下手中丧生了。看来是不讨陛下的欢心呢,连一个乞丐都比不上,死了也就死了吧。”
“有机会再给陛下送别的礼物好了,下次送什么呢——”
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一支长箭已经贯穿了他的心脏。那上面布满了净化之力,却不足以清除他身上深重的罪孽,只能让他感到痛不欲生罢了。这样的痛楚是魔族最为恐惧的东西,类似于东疆的佛光,将深黑的五脏六腑都焚烧殆尽。
闻衍站在对面,维持着拉弓射箭的姿势,而箭台上已然架好了另一支长箭,似乎只要莫无涯再做出任何激怒他的动作,这支箭依然会毫不留情地刺往他的心脏。
然而他紧蹙的眉,却稍稍显露出了一些更为复杂的心绪。
他没有下死手。
莫无涯也依旧——不曾有任何闪躲的动作。
“陛下想要切磋的话就直说好了,我会奉陪的,不必搞这样大的阵仗了,把毒箭往人心口里插,真真是好狠的心哪。”
“我便是再狠心……”闻衍声音很冷,冷得刺骨,冷得几乎不像他,“能狠心过你吗?”
“你说我用异界的道德约束你,可你知不知道尊重生命是每一个生灵生来就应该遵循的法则?你不知道。那么多百姓你想杀就杀,那么多孩子你想灭就灭,连刚出生不到一个月的幼犬都忍心拿来炼作食人心肝的傀儡……如果你昔日的主人真的在你的面前,我想他也许会被你活活气死。”莫无涯轻轻地笑了一下,眉眼弯弯,似乎脾气好得没有边际,丝毫看不出此刻正在经历穿心之痛,也丝毫不像是对待一箭之仇人的样子。“我不怕您生气,只怕您连话都不和我说一句。陛下,您知道吗,这些年我过得很是寂寞……”
闻衍闭了眼睛,紧紧拉住箭尾的双指突然松开,那支箭朝莫无涯破空而去,在两人之间划过一道流光溢彩的琥珀长桥。莫无涯以为还是攻击,便依旧没有还手,只是向侧边稍稍闪避了一下,但原处却并没有任何箭影袭来。他下意识察觉到不对,然而等他抬起头往闻衍的方向看时,却发现眼前一片大雾弥漫,根本看不清对面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