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本座自以为攻 番外篇——by林不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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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江浅怒道:“妖尊不杀他已经是手下留情了,怎么可能让他陪我一道回去?”
“是真的,我怎么敢骗你。”小八哥解释道:“妖使大人是赭恒散人亲自盯着人弄到船上的,然后叮嘱了我说,一定要让妖使大人陪着你一起,不能让你自己回广陵大泽,他还说这是妖尊的意思。”
江浅冷笑一声,压根没信。
他知道凤凰妖尊有多讨厌郁辞舟,自然不会信这安排。
“赭恒散人与妖尊的关系你是知道的,若是没有妖尊的吩咐,他怎么敢擅做主张?”小八哥又道。
江浅闻言拧眉思索了片刻,开口道:“妖尊大概是嫌他在岛上碍眼。”
“我听赭恒散人那意思,妖尊是担心你此去有危险,特意让妖使大人跟着保护你。”小八哥道。
“本座需要他一个兽族保护?”江浅冷笑道。
不过他话音一落,便想起了郁辞舟在禁地时的表现。
不得不承认,郁辞舟的妖力确实是在他之上的。
尤其那混蛋发了疯之后,江浅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念及此,江浅心情更差了。
“将他弄走,不然本座就把他丢到海里。”江浅冷声道。
小八哥大概也有些担心这个,所以才会跑来偷看,听江浅这么说,他也不敢耽搁,忙将郁辞舟弄到了自己那屋。
郁辞舟虽然被弄走了,但将江浅的心情却没有变好。他此前被郁辞舟在禁地欺负成那样,根本没来得及撒气,如今郁辞舟又昏迷不醒,江浅连个找他算账的机会都没有,心中只觉气闷不已。
船在海上航行,一路畅通无阻。
江浅这几日因为心情不好,所以无事也不怎么出去,一直在船舱里待着。
直到几日后的某天,江浅见外头阳光还不错,这才难得有了点心情,想去舱外看看。
然而他一打开屋门,便见郁辞舟斜倚在门口,抱着手臂一脸笑意地看着他。
江浅与郁辞舟对视,敏锐地觉察到了对方眼底依旧染着的一丝魔气。江浅心中一怔,暗道郁辞舟在禁地中时竟被那魔气影响得这么厉害,如今已经出来数日了,身上沾染的魔气依旧没有褪尽。
江浅不大想惹这样的郁辞舟,抬手便打算将门合上。
然而郁辞舟动作却比他更快,一手挡在半合的门上,阻止了江浅关门。
“江护法,不请我进去坐坐?”郁辞舟眼底带着笑意,开口道。
“下次吧。”江浅说罢又想关门,郁辞舟扶在门上的手却没松开。
江浅只觉手上力道一重,紧接着便见郁辞舟径直将门推开,走了进来。
郁辞舟身上带着高阶兽族特有的威压,江浅从前一直都不怎么畏惧郁辞舟,但如今面对眼底染着魔气的郁辞舟,他心中却莫名有些发虚,身体也下意识做出了躲避的动作。
“江护法?”郁辞舟看向江浅,目光带着些许疑惑。
江浅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目光中满是警惕。
郁辞舟见他后退,便往前走了一步,江浅见状下意识又后退了一步,郁辞舟紧接着再次跟上。两妖这么你来我往,没几步的工夫便退到了榻边。
“郁辞舟,你想……做什么?”江浅大概是那几日在禁地被郁辞舟欺负狠了,于是见到这样的郁辞舟之后,下意识便想到了某些乱七八糟的回忆。
“我想在你这里睡。”郁辞舟开口道。
他说着便凑到了江浅身边,江浅呼吸一窒,伸手想去推郁辞舟,却觉怀里一重,郁辞舟竟然就这么毫无预兆扑到了江浅怀里。
“郁辞舟!”江浅心中有些着恼,几乎立刻就想要朝郁辞舟动手了,却发觉扑在他怀里的郁辞舟有些不对劲。他抬手在郁辞舟身上一推,这才发觉郁辞舟竟然又失去了意识。
江浅:……
他将郁辞舟推到一边,上前查看了一下郁辞舟的状况,发觉对方确实昏迷了。
江浅一脸无奈,很想将郁辞舟直接拖出去。
但他想到郁辞舟目光中那一丝魔气,不禁又有些犹豫。
他觉得这个时候的郁辞舟情绪应该很不稳定,最好还是不要轻易刺激对方比较好。江浅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些忌惮沾染了魔气的郁辞舟。
只因在禁地见过郁辞舟那一面之后,江浅发觉郁辞舟发疯的时候,做事当真不计后果。江浅毫不怀疑,若是将郁辞舟惹急了,郁辞舟应该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包括不仅限于直接在船上“欺负”他。
江浅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样的气,心中多少是有些懊恼的。
只可惜,面对如今的郁辞舟,他杀也杀不得,打也打不过,只能先“忍气吞声”,将郁辞舟的恶劣行径一一记着。
待将来有了机会,他一定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此后的几日,郁辞舟在船上时昏时醒。
江浅通过这几日相处,渐渐摸清了郁辞舟如今的状况。
江浅发觉,只要自己对待郁辞舟的态度温和一些,不牵动郁辞舟的情绪,郁辞舟眼底的魔气便不大能看出来,情绪也较为正常。这样的郁辞舟面对江浅时,态度总是克制而谨慎的,生怕惹了江浅不高兴似的。
可一旦江浅对郁辞舟爱答不理,郁辞舟眼底的魔气便会翻涌而出,看着江浅的目光中都会带着邪气。这样的郁辞舟面对江浅时,便会显得强势而霸道,甚至喜欢主动逗弄江浅,故意惹江浅生气。
江浅:……
所以郁辞舟的状态是好是坏,是由江浅对他的态度决定的。
换句话说,江浅若是不想面对失控的郁辞舟,就必须好好对他,避免牵动郁辞舟的情绪。
时至今日,江浅再想起小八哥此前朝他说的那番话,便不由信了几分。
说不定,这一趟当真是凤凰妖尊安排郁辞舟与他同行的。
至于凤凰妖尊的目的,江浅一时还不大能猜得出来。
既然郁辞舟是赭恒散人亲自安排人送上的船,对方自然会觉察到郁辞舟的状况。
以赭恒散人和凤凰妖尊的道行,多半也知道郁辞舟身上这魔气的来由以及克制的方法。
既然郁辞舟的心魔,如今只有江浅才能够“控制”,那么让郁辞舟跟在江浅身边,或许就是个最好的选择。否则一旦郁辞舟失控,以他如此之强的妖力,只怕会惹出难以收场的祸端。
除此之外,说不定郁辞舟还与凤凰妖尊命江浅去广陵大泽取回的那东西有关。
若当真如此,凤凰妖尊安排郁辞舟与江浅一起去广陵大泽,便说得通了。
想通了次节,江浅便接受了让郁辞舟暂时跟着自己。
只不过为了更好的“控制”郁辞舟,江浅不得不先“委屈求全”一番。
江浅心里清楚,只有表面将郁辞舟“哄”好,才能控制住郁辞舟。
否则郁辞舟一旦失控,最先遭殃的便是江浅自己。
于是船靠岸那日,小八哥他们便看到了这样一幕。
江浅面对郁辞舟时态度温和体贴,而郁辞舟则因为恢复了清醒,生怕江浅因为自己此前失控的举动而翻旧账,所以一整日都战战兢兢,跟在江浅后头活像是做错了事等着被发落似的。
“咱们要回京城一趟吗?”江浅朝郁辞舟问道。
郁辞舟没想到江浅竟会征求自己的意见,一脸受宠若惊地道:“可以吗?”
“京城是你的住处,咱们顺路经过,有什么不可以的?”江浅笑道。
郁辞舟闻言忙点了点头,主动去张罗了车马。
实际上,江浅这一次路过京城,并非只是因为顺路,还有另一件事,他想要确认一下。
先前状元郎中了魅毒尚未有结果,江浅此去已过了许久,他想要去确认一下状元郎究竟如何了。
虽然分别前,对方已经将赴死的决定告诉了江浅。
但江浅心中到底还是存了一丝期待……
众妖回到京城之后,江浅没有直接去平安巷,而是直接去了状元府。
状元府大门紧闭,江浅上前敲了敲门,没有人应。
江浅本想直接飞进去看看,但念及这会儿是白天,便只得作罢。
这里毕竟是人族的地方,他倒还记得要守人族的规矩。
入夜后,江浅打算再次出门,却被郁辞舟叫住了。
“我朝他的同僚打听过,说他告病在家,至今已经超过一个多月了。”郁辞舟开口道。
江浅心底一沉,隐约有了些不大好的预感。尽管早已猜到事情的结果应该不会如他所想,但江浅心中多少还是对状元郎有些牵挂。
“我陪你去吧。”郁辞舟道。
江浅拧了拧眉,他不大想和郁辞舟一起去,但又怕拒绝了郁辞舟让郁辞舟多想,再惹得郁辞舟牵动了情绪。这些时日,江浅早已在和郁辞舟相处的过程中掌握了十足的技巧,知道该如何拿捏郁辞舟的情绪。
只要他愿意,甚至可以让郁辞舟体内的魔气一直不被激发。
“好。”江浅开口道。
郁辞舟闻言当即十分高兴,老老实实跟在江浅后头出了平安巷的住处。
他们到了状元府外头,郁辞舟率先翻墙进了院内。
片刻后,状元府的大门被从里头打开,郁辞舟招呼江浅进了府。
“我看过了,府里的家丁和下人都被打发走了,整个府里几乎没什么人了。”郁辞舟朝江浅道。
江浅一怔,问道:“状元郎呢?”
“你跟我来。”郁辞舟引着江浅去了状元府的后院。
两妖一靠近,便觉察到了后院外头设了一个妖族禁制。
“是狐妖?”江浅问道。
“八成是。”郁辞舟说罢驭起妖力,轻易便将那禁制毁掉了。
他们随后穿过那毁了的禁制,到了后院的主屋门口。
就在这时,黑暗中骤然跃出一道白色的身影,那身影身上裹着戾气,朝着江浅便袭了过来。
江浅尚未动手,一旁的郁辞舟便先一步出手,将那白色身影击出了老远。对方却不退缩,转而朝着郁辞舟袭来。郁辞舟化成豹子,一跃而起,将那白色身影踩在地上,一口咬住了对方喉咙。
那白色身影正是一只狐妖,狐妖如今被郁辞舟制住,压根动弹不得,只口中不住发出愤怒嘶鸣。
“胡九?”江浅试探着叫出了狐妖的名字。
对方怔了一下,稍稍停止了挣扎,但身上戾气却未曾减弱。
江浅拧了拧眉,骤然意识到了什么。
心道这狐妖难道也沾染了魔气?
“之玄呢?”江浅开口朝地上的狐妖问道。
狐妖听到状元郎的名字,挣扎越发剧烈起来。
江浅略一沉吟,手中驭起白色妖火,按在了狐妖额头上。
狐妖妖阶不高,若是沾染魔气不深的话,江浅说不定可以帮他驱散魔气。
然而江浅手中妖火刚一触到狐妖,狐妖口中便发出惨叫。
这时不远处的主屋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江浅闻声望去,便看到了状元郎。
一别许久,状元郎看着清减了许多,面色有些苍白。
但若仔细看去,他眸色却很是清亮,看起来丝毫没有什么病态。
“恩妖!”状元郎快步从房内出来,目光落在地上的狐妖和豹子身上。
狐妖在看到他的瞬间,顿时便安静下来,化成了人形,眼底也稍稍恢复了清明。
郁辞舟见状便放开了他。
“你怎么朝恩妖和妖使大人动手?”状元郎开口道。
狐妖闻言没有做声,只稍稍挡在状元郎身前,有些戒备地看着郁辞舟和江浅。
江浅和郁辞舟对视一眼,当即都明白了什么。
状元郎此前是决心赴死的,只不知中间出了什么变故,令他活了下来。
而这变故肯定和狐妖有关,这才致使狐妖如今神智有些不大清醒。
状元郎低声在狐妖耳边说了句什么,对方转头戒备地看了江浅和郁辞舟一眼,最后退到了黑暗里。状元郎这才引着江浅和郁辞舟去了茶厅,亲自帮两妖煮了茶。
经状元郎一说,江浅和郁辞舟才得知事情的经过。
原本状元郎已经和狐妖说好了,待他毒发之时,便让狐妖出手了结他的性命。
狐妖答应得好好的,却在最后关头变了卦。
他没有杀死状元郎,而是自作主张,给了状元郎一刀……
那一刀保住了状元郎的命,却也令状元郎丢了半条命。
狐妖为了救他,耗费了不少妖力,后来状元郎渐渐好转之后,便发觉狐妖的神智有些不清醒了。狐妖变得很偏执,无论白天黑夜都寸步不离地跟着状元郎,任状元郎怎么说他都不听。
状元郎对妖族的事情知之甚少,不知该如何去治疗一只妖,无奈只得称病在家,将家里的下人也都辞退了。
“他忤逆了你的本意,自作主张替你做了选择,所以自觉愧对于你,认为你不会原谅他。”江浅开口道:“后来为了替你治伤,又耗费了他太多妖力,这才致使他不慎失了神智。”
“你知道心魔吗?”一旁的郁辞舟朝状元郎开口道:“无论是人还是妖,都会生出心魔。”
“我是他的心魔吗?”状元郎问道。
郁辞舟点了点头道:“心魔往往都只因一念而起。”
“怎么能治好他?”状元郎开口问道。
“强行祛除会伤了他,若你……”郁辞舟看向状元郎,开口道:“若你当真能释怀,不计较他自作主张的事情,假以时日他的心魔自会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