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本座自以为攻 番外篇——by林不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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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浅这么一折腾,倒是把给小崽子剪毛的事情给抛到了脑后。
小崽子挣脱了江浅的手,在榻上滚了几圈,又开始追着自己的尾巴转圈圈了。
江浅心猿意马地盯着小崽子看了一会儿,目光却一直忍不住去瞥郁辞舟。
郁辞舟这会儿端端正正坐在旁边,看起来倒是一副心无旁骛的样子。
江浅张了张口,想和郁辞舟搭话,但见对方目光一直落在小崽子身上,半晌都没看过自己一眼,最后便作罢了。
这段日子,郁辞舟虽然与江浅一直住在一处,但两人却从未亲近过。
江浅拿不准郁辞舟那心魔究竟到了何种程度,所以一直都小心翼翼的。
而郁辞舟则比江浅更加小心,平日里几乎将自己活成了一个摆件似的,只要江浅不搭理他,他便绝不主动开口,甚至连看都很少主动看江浅。
江浅想到这些,心里不禁有些气闷。
但他转念一想,郁辞舟正是因为在意自己,才会如此克制。
恐怕郁辞舟自己也拿不准体内的魔气究竟到了何种地步,所以只能尽力避免牵动魔气的机会,让自己的情绪保持在最稳妥的状态下,以免出现他难以控制的局面。
可这样,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江浅从前和郁辞舟日日待在一起,倒不觉得有什么,如今人就在眼前,却像个陌生人一般,看得见摸不着,当真令他有种抓心挠肝的烦躁感。
当晚,待郁辞舟睡着之后,江浅忍不住悄悄起身,绕过屏风到了外厅。
外厅的矮榻上,郁辞舟怀里搂着毛绒绒的小崽子,即便在睡着的时候,眉头也微微拧着。
江浅蹲在矮榻边盯着这父子俩看了一会儿,而后伸出一只手轻轻按在郁辞舟身上,想试探一下对方体内的魔气。
不过他低估了郁辞舟的警惕性,他一只手刚落在郁辞舟身上,对方便猛然睁开了眼睛,一手下意识抓住了江浅的手腕,那力道很大,抓得江浅手腕都有些发疼。
江浅吓了一跳,惊魂未定看向郁辞舟。
而郁辞舟这会儿也正看着江浅,眼底魔气隐隐浮现,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他平日里在江浅面前都会刻意收敛着魔气,所以江浅见到的郁辞舟,闷是闷了点,但绝不会有危险的气息。但此刻郁辞舟刚刚惊醒,流露出的是他最真实的状态,身上魔气和眼底的戒备几乎毫无掩饰。
面对这样的郁辞舟,江浅下意识便后退了些许。
他这么一退,郁辞舟眼底的魔气涌动地越发厉害,显然对江浅害怕自己的这举动有些不满。
“你接着睡吧。”江浅开口道。
他说罢摸了摸郁辞舟怀里毛绒绒的小白团子,起身又回了内厅。
郁辞舟看着江浅的背影离开,过了好半晌眼中魔气才渐渐消散。
虽然理智上知道江浅怕他是人之常情,可想到江浅那戒备的目光,郁辞舟心里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这一晚,江浅后半夜没怎么睡。
次日一早,他便去了一趟赭恒散人的住处。
赭恒散人这会儿正坐在窗边煮茶,小凤凰正半眯着眼睛,蹲在赭恒散人肩上。
江浅眼见那小凤凰个头也长了不少,身后已经慢慢长出了漂亮的尾羽,看着很养眼。他其实很想去摸摸小凤凰,却又碍于对方是身份以及威压,不敢轻易动手。
小凤凰还是凤凰妖尊的时候,江浅是万万不敢有这念头的。凤凰本就是极漂亮的鸟,火红色的羽毛,浓烈又精致,任谁看了都会移不开目光。但这世上有幸摸过凤凰羽毛的人,却寥寥无几,至少江浅从未有过这样的机会,因为禽族之间若非极为亲近的关系是不可以随意触碰彼此羽毛的。
江浅心想,凤凰长大了他自然摸不着,这会儿还是只小凤凰,是不是有机会摸一下呢?
“他现在懂事了吗?”江浅小心翼翼地朝赭恒散人问道。
“不算太懂。”赭恒散人道。
江浅闻言心中那念头再次开始蠢蠢欲动,便闻赭恒散人又道:“不过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呵呵。”江浅干笑一声,彻底打消了摸摸小凤凰的念头。
他可不希望凤凰妖尊灵智恢复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他算账。
“你这些时日当爹当得如何?”赭恒散人给江浅斟了一杯茶,开口问道。
江浅挑了挑眉,道:“我不怎么带他,都是郁辞舟在管着。”
赭恒散人挑了挑眉,开口道:“看来豹子体内这魔气控制得不错。”
“我此来就是想朝你问这件事。”江浅开口道:“郁辞舟身上这魔气有没有什么法子?总不能这样一直等下去吧?”
江浅一想到每日和郁辞舟那么小心翼翼相处,就觉得难受。
“先前是顾忌着你魂魄不稳,这才没有贸然动手。”赭恒散人看了江浅一眼道:“我见你如今气色不错,想来魂魄已经彻底融合了。若是合你我二人之力,帮豹子祛除魔气,应该是有几分把握的。”
江浅闻言当即一喜,问道:“那什么时候动手?”
“容我想想。”赭恒散人想了想,又道:“他这些日子,可有失控过?”
江浅忙道:“那倒是没有,他如今每日也不主动同我说话,更别说……反正就是,跟个木头桩子似的。”
“魔气的异动通常都与情绪密切相关,他是怕牵动了情绪激发魔气,所以才会这般谨慎。”赭恒散人道。
江浅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开口道:“如今要是替他祛除魔气,不会有什么隐患吧?”
“顶多就是不慎失败后会损伤他的身体,但他底子好,倒也不怕这点损伤。”赭恒散人道:“大不了再养些时日。”
江浅闻言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赭恒散人看了一眼江浅,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开口道:“你魅毒复发的日子快到了吧?”
“啊……好像是。”江浅险些将此事忘了,经他提醒才想起来。
“这样就不大好了,若当真失败了,他那身子受了损伤只怕……”赭恒散人想了想道:“以防万一,还是等你这次魅毒发作之后,再说吧。”
江浅闻言当即有些无奈,却也知道赭恒散人说得有理。
“我身上这魅毒,有没有法子祛除?”江浅开口问道。
“这魅毒不大好解除,但毒性会自行减弱,日子久了也就慢慢解了。”赭恒散人道。
江浅不解道:“可是我那魅毒,似乎每一次发作都比前一次更厉害些……”
江浅说罢耳尖便有些发红,想到此前郁辞舟帮他解毒的那些时日,第一次似乎只有三日三夜,第二次好像就变成了四五日,第三次似乎又比第二次更久一些。
若是这么下去,到最后岂不是越来越久?
早晚有一天他和郁辞舟说不定要住在榻上……
“最初几次或许是这样,一次比一次更强,待到了极限之后,便会开始减弱。”赭恒散人道:“直到最后彻底消失。”
江浅闻言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暗道也不知这所谓的极限是怎么个极限法……
“这些时日你在豹子身边,可以稍稍试探一下他体内的魔气。”赭恒散人道:“他若一直克制着,终究难以窥见那魔气的深浅,你找机会撩拨一下他的情绪,看看他会不会失控。”
“若是失控了呢?”江浅问道。
“应该不会,你注意点分寸便是。”赭恒散人道。
江浅闻言有些无奈,但他心里也明白,先了解清楚郁辞舟体内魔气的状况,届时再出手帮他祛除魔气,便会更稳妥一些。
当日,江浅回到住处的时候,便见郁辞舟化成了豹子模样,怀里搂着小崽子,正在帮小崽子舔毛。小崽子毫无防备,仰躺在豹子身边,四只毛绒绒的小爪子正舒展着。
江浅见状被小崽子这姿势可爱到了,凑上去伸手在小崽子肚子上揉了一把。
小崽子肚子刚被豹子舔过,湿漉漉的,江浅摸完之后将手在豹子背上擦了擦。
豹子转头看向江浅,目光带着几分热意。
江浅想起赭恒散人的话,那只手便没收回来,继续在豹子身上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毛。
豹子下意识想朝江浅翻肚皮,江浅按在豹子身上的手却悄悄驭起妖力,想要试探一下对方体内的魔气。然而下一刻,豹子便化成了人形。
“你试探我的魔气,是怕我失控了伤害你吗?”郁辞舟开口道。
江浅一怔,当即收回了手,面色有些不大好看。
他现在有点明白郁辞舟这些日子为什么不主动和他说话了,因为在魔气的影响下,郁辞舟如今心中满是戾气,只要一开口就难免说出不中听的话,惹江浅生气。
江浅叹了口气,不大想理人了,起身就去了内厅。
片刻后,他又从内厅出来,开口道:“我若是怕你伤害我,当日就不会将你从山洞里带回来。”
郁辞舟看向江浅,目光中带着几分内疚和懊恼。他当然知道江浅是在关心他,但大部分时候他控制不住自己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每一次,他都要很努力才能不让自己说出伤人的话来。
那魔气在他心里就像是个一刻不停的说客一般,鼓动着他的恶念。
“我不同你生气,我知道这非你的本性,你不是这样的。”江浅开口道。
郁辞舟闻言心中一动,情绪不由开始起伏,连带着他体内的魔气也开始异动。
于是,在那魔气的影响下,他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开口道:“你又知道我的本性了?”
“郁辞舟你再这么阴阳怪气说话,我可生气了!”江浅瞪了他一眼道:“再说了,我不知道你的本性,谁知道?”
郁辞舟拧了拧眉,没有再做声。
江浅见状心中一动,故意不依不饶道:“难不成你在外头还有别的妖?”
郁辞舟:……
他目光闪过一丝茫然,显然被江浅这一通质问给唬住了。
江浅从他那反应中发现,这一招反客为主很好用。
江浅发觉每当他想要说好话讨好郁辞舟的时候,郁辞舟心中那魔气便会鼓动着郁辞舟去质疑和反驳。而每当江浅开始“无理取闹”的时候,郁辞舟的情绪便会被江浅带着走,完全丧失了主动权。
此前他们离开广陵大泽时,江浅就是用这一招制住了郁辞舟。
没想到郁辞舟经过禁地那一战,又沾染了那么多魔气,这招竟依旧有用。
念及此,江浅摆出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开口道:“你不解释,意思是承认了吗?”
“没有。”郁辞舟有些无措地开口道:“没有别的妖。”
“那你说我不知道你的本性是什么意思?”江浅开口道:“我蛋都替你生了,你如今还朝我说这样的话,郁辞舟,你……”
江浅说罢眼睛一红,气鼓鼓地去了内厅。
到了内厅之后,江浅便忍不住有些想笑。
他其实不怎么习惯这样耍赖的方式,他性子差,不高兴的时候依着本性都是直接动手。
但他渐渐发觉这么逗着郁辞舟,还挺有意思的。
更重要的是,被魔气影响之后的郁辞舟还挺吃这一套。
自江浅朝郁辞舟“发了一顿脾气”之后,郁辞舟面对江浅时,便越发小心翼翼。
江浅能感觉到,郁辞舟这几日老是偷看他,大概是在确认他的气有没有消。
见这法子有效,江浅就变本加厉起来。
这日入夜后,江浅朝郁辞舟道:“我自己睡冷,你把小东西叼过来给我暖暖。”
郁辞舟闻言便叼着小崽子到了江浅榻边。
江浅见他将小崽子放到榻上,又道:“你也留下。”
郁辞舟这会儿是豹子模样,他闻言盯着江浅看了一会儿,见江浅压根没看他,已经半眯着眼睛快睡着了,便跃到了榻上,老老实实趴在了榻边。
江浅化成了白孔雀,小崽子如今和江浅早已熟悉了,见状便朝白孔雀怀里拱。白孔雀抬起一只翅膀将毛绒绒的小白团子搂住,而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半躺着。
豹子看着睡着的白孔雀,终究是有些按捺不住想凑上去舔一舔的情绪。
江浅已经很久没在他面前化成过孔雀模样了,郁辞舟太想去舔舐他的羽毛了……
犹豫再三,豹子还是忍不住凑到白孔雀身边,试探性地在白孔雀羽毛上舔了一下。
白孔雀毫无反应,依旧睡得很沉,豹子见状便大胆了些,凑得更近了些。
他起先只是想舔那么几下,然而兽族舔毛有种不成文的习惯,一旦开始舔便喜欢从头到尾舔个遍,这样才能确保上头都沾着属于自己的味道。
于是,豹子便将孔雀从上到下地舔了一遍。
江浅闭着眼睛假寐,心中却忍不住有些想笑。他觉得自己这是在替小崽子分担压力,不然豹子憋狠了,所有舔毛的工夫都用在小崽子身上,迟早要将小白团子舔秃了不可。
江浅正恍神之际,便觉身上一轻。
豹子舔到一半,从榻上跃了下去,径直出了门。
江浅不知道豹子出去干嘛,便在榻上等了一会儿,但迟迟不见豹子回来。
江浅心中一怔,暗道不会是跑了吧?
念及此,江浅匆匆化成人形起身出去。
然后他就在住处不远的清池里,找到了郁辞舟。
郁辞舟泡在清池里,呼吸有些乱,身上魔气与妖气正四散溢出……
江浅很快便意识到了郁辞舟正在做什么,但这会儿他想躲却有些来不及了,郁辞舟早已发现了他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