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渡寒舟 番外篇——by赵酒良

　　白惜渡的身体一天天见好，但他的记忆丝毫没有恢复的迹象。虽说谢尘舟已经把那些事情都说过一次，但白惜渡当时的反应让谢尘舟有些忧心，过后更像是把谢尘舟说过的话忘得一干二净，谢尘舟也就没有再提起。
　　白惜渡在九鹿山上穿的一直是谢尘舟的衣服，不甚合身，这日，白惜渡精神尚可，拉着谢尘舟说想去集市上买几身衣服，谢尘舟拗不过他，只好应允。
　　两人来到集市上，恰巧碰上赶集的大日子，街道上人声鼎沸，一个挤着一个。谢尘舟还是不太习惯挤在人堆里，浑身僵硬被白惜渡牵着走。
　　“先前我们也常常到集市上来，东街上有家卖糖饼的，你最喜欢他家的芝麻糖。”白惜渡拉着他的手小幅度晃着，宽大的衣摆将两人的手掩在其中，旁人只当是两个关系要好的公子哥一起出门来。
　　谢尘舟问：“这些事你都记得？”
　　“当然。”白惜渡笑着看向他，“和你有关的事我怎么会忘？”
　　“你，”谢尘舟哽了哽，“你很喜欢我吗？”
　　白惜渡道：“我心爱你呀。”
　　谢尘舟很想追问他，如果有一天他想起了一切，发现一直以来伤他、骗他、对不起他的人都是自己，他会怎么做？
　　但看着白惜渡带笑的眼，他问不出口。
　　他不知何时生出了私心。
　　他想将白惜渡永远留在身边，想让白惜渡爱他，想让白惜渡眼里心里都是他，而不仅仅是只存在过一段时间的杨辰。
　　他不明白这样强烈的欲望从何而来，仅仅是因为杨辰吗？可他明明可以为了皇权不顾白惜渡的安危。
　　也许是自己早在这之前就对他动了情。
　　他突然回想起当年，他带着白靖珹的妖丹回到九鹿山上，将妖丹封在冷泉之下。自那之后他总是觉得心神不定，时常对着冷泉发呆，他想着，这大约是自己劫数将至，便有了下凡的那一遭。
　　谁能想到，在凡间又遇到了雪凤凰，还伤了他第二次。
　　他在闹市中轻轻吐出一口气，将翻涌的思绪压下，没让白惜渡看出端倪。
　　白惜渡拉着他进了一家生意红火的成衣店，店面很大，来买衣服的人也多，十几个店小二穿梭在其中，招呼完这头又去了那头。
　　谢尘舟拉起一件白衣看了看，一个店小二不知何时到了他们身边：“客官好眼光，这是咱们店里新出的款式，用的是蜀地上好的云纹织锦，您看看这料子，多柔多软！”
　　白惜渡对店小二道：“劳烦小哥，先去招呼其他客人吧，我们自己看看就好。”
　　“哎哎，有需要您就喊人啊！”店小二笑道，又到其他客人身边去了。
　　“要不要试试？”谢尘舟问。
　　“我先前穿的衣服也是这种料子。”白惜渡接过衣服，褪下外衫换上，“好看吗？”
　　这衣服比起谢尘舟的要合身不少，料子轻柔飘逸，珠白透亮，大袖随着白惜渡的动作轻摆，如同他的翅羽一般。
　　谢尘舟点点头：“多试几件吧。”
　　他们从店里出来时，谢尘舟手中提着个包袱，装着给白惜渡买的六身新衣。
　　他们回到九鹿山时天已经黑了，白惜渡梳洗一番，迫不及待换上了新里衣跨坐到谢尘舟身上：“昀升，我们许久没有欢好了，你不想要吗？”
　　2021-04-15 00:00:35


第三十三章
　　谢尘舟揽着他的腰将他放到一边，按着人躺倒：“别胡闹。”
　　白惜渡翻了个身，抱住他一边手臂：“怎么了？”
　　谢尘舟轻弹他的额头：“伤还没好，别折腾。”
　　虽说有冷泉日日泡着，有谢尘舟的灵力护着，还有大把大把仙药养着，白惜渡的身体依旧恢复缓慢。还欢好呢，也不怕做到一半晕过去。
　　白惜渡不满：“我已经好很多了。”
　　谢尘舟冷酷道：“彻底恢复之前什么都不必想。”
　　白惜渡在被子里拱了两下表达不满，被谢尘舟隔着被子搂住按在怀里：“快睡。”
　　白惜渡又拱了两下，找到个舒服的姿势睡了过去。
　　第二日，谢尘舟在药庐里炼药，白惜渡从泉水中出来，披上衣服钻进了谢尘舟的书房。
　　有一本书，名叫《南天妖册》，记载的全是大妖位列仙班之事。
　　自古以来妖族在仙界看来全是奸险卑劣的宵小之徒，仙界不在妖族修炼时使绊子都是好的，妖族若是想位列仙班，那是难上加难。
　　但也不是没有，《南天妖册》中的记载大体可以分成三类，一是大妖得了机缘，二是大妖被仙者收做了灵宠或是坐骑，三嘛，则是大妖的道侣为仙，通过双修之法沾染仙气。
　　不过白惜渡找这本书并不是为了成仙，他只想看看里面提到的双修之法。
　　他如今对谢尘舟的认知十分混乱，他不承认“谢尘舟”的存在，而坚定地认为他是“杨辰”，但杨辰是个凡人，因而当时谢尘舟手中幻火使白惜渡大受刺激。
　　可在那之后，白惜渡又对谢尘舟用仙术、炼仙药接受自如、毫无反应，似乎默认了“杨辰”是个神仙这件事。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如何让谢尘舟答应与自己欢好，于是来找着《南天妖册》，打算指着里面的双修成仙之法给谢尘舟看，证明与他欢好对他身体恢复有百利而无一害。
　　如果谢尘舟还是不愿，他就问他：“难道你不想我成仙，与你永世相伴吗？”
　　他就不信谢尘舟还能拒绝。
　　谢尘舟的藏书汗牛充栋，藏书室做得精巧，暗格与小结界难以计数，翻找起来费时费力。他进去时中午的阳光正盛，日头偏西了还没找到。
　　谢尘舟当他在看书，从药庐里出来也没去找他。恰巧许云松来给他送药材，还带来了一个消息。
　　“我去打听过了，那塔里第九层原本关着的，有一只是魅妖。”
　　“魅妖？”
　　许云松扇子一合在桌面上一敲，摆出说书先生的架势：“且说那千百年前神魔大战，那叫一个惊天动地、旷世未有。妖魔集结百万大军直上九重天，打头的大妖中，就有一只魅妖。只见那魅妖身着红裳、腕悬银铃，肌肤如雪如玉、乌发如墨如瀑——”
　　谢尘舟将茶盏不轻不重放在桌上，发出一声轻响。
　　“咳。”许云松挠挠鼻尖，“反正那魅妖也被关在那座塔里。”
　　“你之前不是说你屋里那位，”许云松点点谢尘舟的屋子，“把那些妖魔全吞了吗？我估摸着当时那魅妖还吊着一口气呢，对那位多多少少有点影响，他如今才会满脑子都是那些事。”
　　谢尘舟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叹了口气：“能治吗？”
　　许云松摇摇头：“这又不是病，怎么治？他也不是魅妖，对付魅妖的法子对他也没用。顶多，给他用点清心的药吧，聊胜于无。”
　　许云松走后，谢尘舟到书房中寻人，白惜渡不知在哪个书架后，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白惜渡找得头晕眼花，刚想着要不直接问算了，就见谢尘舟从前面绕过来：“在做什么？”
　　白惜渡拉住谢尘舟的手，讨好般晃了晃：“我想看《南天妖册》。”
　　谢尘舟牵着人走到另一个书架旁，从上面抽出本书递给他。
　　白惜渡接过，捂在心口，垫着脚在谢尘舟脸上轻啄：“多谢。”
　　而后将谢尘舟扔下，快步走到书房的桌边坐下开始翻找。
　　谢尘舟随手拿了本书，坐到白惜渡身旁看起来。
　　还没翻两页，就听白惜渡道：“昀升。”
　　谢尘舟不应。
　　白惜渡又叫：“昀升？”
　　“……何事？”
　　白惜渡没有看他，目光仍在书页上，问道：“这书里记载的都是真的吗？”
　　“许有部分夸大、省略或是谬误之处，大体可信。”
　　“那你对妖族登仙这事，如何看？”白惜渡的手指不自觉摩挲著书页，那一角很快便微微卷曲。
　　谢尘舟突然转过头看着他，面色古怪：“你想成仙？”
　　2021-04-15 00:00:38


第三十四章
　　这反应怎么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呢？难道听说自己想修仙，不该是大喜过望，问问自己想要如何做，然后自己再顺理成章地向他提出这双修之法吗？
　　白惜渡微微愣了愣，道：“你不想我成仙吗？”
　　谢尘舟盯着他，没有说话，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越握越紧。
　　白靖珹当初的话语仿佛犹在耳边。
　　“大道生万物，是神是仙是妖，同为大道所出，仙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妖族生来就低他们一头？”
　　“那狗屁神仙对妖族的恶意你看不到吗？妖族在他们眼里全是下三滥的东西，想抓就抓想杀就杀，抓不了杀不了也要找借口想方设法去抓去杀！难道妖的命生来便贱吗？”
　　“谢尘舟！你身为神鸟凤凰之后，甘愿沦为仙界伪善之徒的走狗，我看错你了！”
　　白惜渡将书反扣在桌面上，伸手握住谢尘舟的，道：“你怎么了？”
　　谢尘舟回过神来，反握住他：“你为什么想成仙？”
　　白惜渡语塞：“我不想成仙，我是想——”
　　白惜渡将书翻过来举到谢尘舟眼前：“我是想和你试试这个！”
　　翻到的正是详细记着双修之法的那一页。
　　谢尘舟往后仰仰头，看清书上的字后一把拿过书合上，敲在白惜渡的脑门上：“胡闹！”
　　怎么就胡闹了！
　　白惜渡抢过书打开，指尖戳着上面的字：“你看，双修明明就能促进我恢复！你为什么不想和我双修，你是不是不想我好了？”
　　“我——”谢尘舟定了定神，“并不是只有双修，你才能好。”
　　“但是双修可以让我好得更快！”白惜渡拍桌。
　　谢尘舟头疼，怎么还非要双修不可了，魅妖不是专会诱惑别人吗，怎么反倒是吞了魅妖的白惜渡一门心思要做那档子事？
　　不管白惜渡怎么说，谢尘舟就是不松口。白惜渡有些不高兴了，自己跑到冷泉里泡着。
　　谢尘舟也不知自己该不该追上去哄，若是当时的杨辰，此时该是追上去的。
　　谢尘舟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坐回椅子里接着看书。
　　明天还是给他弄点清心的药喝吧，谢尘舟心想。
　　白惜渡见他没有追来，气得脸通红，像是能把冷泉水都烧开。
　　小麻雀蹦蹦跳跳挪到岸边，白惜渡抬手往小院的方向指：“他是不是不行？”
　　小麻雀歪着脑袋：“啾啾？”什么不行？
　　“他不愿同我云雨！”
　　麻雀张大了嘴，不愿什么？
　　“我都这样了，他还不愿意，若不是他不爱我，就是他不行！”
　　麻雀一头栽进了泉水中。
　　“哎。”白惜渡赶紧把它捞起来，“怎么掉下来了？”
　　小麻雀甩开水珠，在白惜渡掌心连蹦带跳叫个不停。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仙君他爱你的！你刚来的时候仙君日日守着你，醒了之后又对你这么好，怎么会不爱你呢？
　　白惜渡如遭雷劈，艰难道：“也就是说，他、他、他真的，不行？”
　　怎会如此，在镇妖塔里待了那么久的人是他又不是杨辰，若说有人在这些年里突然不行了，那也该是自己不行吧？
　　麻雀突然将脑袋埋进翅膀底下快速说了什么：“啾啾啾。”
　　其实应该是行的，仙君洗澡的时候我偷看过，还挺，咳，挺大的。
　　白惜渡一脸嫌弃地看着它：“你怎么还偷看别人洗澡啊。”
　　不远处的谢尘舟顿住脚步，什么洗澡？
　　白惜渡看到谢尘舟，抬手送麻雀走了，将头转过一边。
　　谢尘舟走到泉边向他伸出手：“回去吧。”
　　白惜渡盯着不远处的林子不动也不吭声。
　　谢尘舟叹了口气：“你现在的身子经不起折腾。”
　　白惜渡睨他一眼：“那你轻点不就行了？”
　　2021-04-15 00:00:41


第三十五章
　　谢尘舟发自内心叹了口气，将人提回床上用被子包住。白惜渡觉得有这手艺，到街上的铺子里给人家包粽子也是好的，还能省下扎粽子用的线。白惜渡无言望着顶上的床帐，觉得他可能真的不行了。
　　谢尘舟堪堪要入睡时，就听身边人幽幽道：“昀升。”
　　“嗯。”
　　“无妨的，这不丢人，我不嫌弃你。”
　　谢尘舟：“？”
　　白惜渡继续道：“这能治的，你不要灰心。你日日炼药，不妨给自己也炼一些。”
　　“我明白的，你不要觉得无颜面对我，我是你的道侣，自当陪你渡过难关。”
　　谢尘舟艰难道：“你在说什么？”
　　白惜渡转头，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发出精光：“现在不行没关系，以后总能行的！”
　　谢尘舟咬牙：“我不是……”
　　多说无益，他咽下解释的话语，用行动证明自己十分行。
　　被子是他亲手裹上的，又被他亲手扒开。白惜渡脸朝下，被按着不让动，莫名想起了别人家杀鸡的情景，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很像被宰的鸡，正在一点一点被人拔掉毛，露出底下的皮肤。
　　谢尘舟将人翻过来，捏着下巴道：“你想清楚了，当真要与我双修？”
　　“唔。”白惜渡自己上手解开了领口。
　　谢尘舟将他的里衣扯开，随手扔到一旁的软榻上：“你知道和我双修之后你的身体会有什么变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