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 番外篇——by磨叽磨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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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奚定视我片刻,“你今早来竹林便是要说此事?”
我点了下头,“正是。”
云奚又道:“为何要三番两次欲言又止?”
我已是心如死灰,木然听见自己以一种撒娇似的绵软语气答道:“我怕你不信我,而且你还在生我气。”
这好似调情的口吻该是出乎了云奚的意料,他顿了下,慢慢别开了眼,视线落在一旁,静了片时方道:“我并未生你气,雪儿多虑了。”
云奚话音落下,我忽地向后连退了几步,发现自己又能掌控身体。
胸膛起伏不停,我怔忡地望着云奚,大脑一片混乱,不知现今该如何是好。
他因我骤变的状态再次看了过来,对上他的眼,我惊惶垂下了头,“雨好像小了,我先走了!”
不等他答话,我便扭头走向门口,闷头冲入了茫茫雨幕之中。
第023章 拔除魔种
雷声轰鸣,雨水滂霈,四周一切皆濛濛,什么也看不清,但我依然不愿停下——
骗子!无耻!
他骗了我。
先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只是为了稳住我,让我以为自己有选择,仍有余地纠结,却因此白白罔顾了求救的机会。
在我内心混乱挣扎,无暇顾及时,魔种便在我识海内扎了根。
这根本就不是一道保险,而是一道挣不开的枷锁!
我瑟瑟发着抖,怒不可遏。
层叠的仙袍被雨水浇透,又沉又冷,裹在身上遍体生寒。
天地茫茫,我找了许久,凭先前的记忆,硬是寻到了之前陆离同他接头的荒山。
“滚出来!混蛋!”
我召出了金铜伞,发泄般地嘶喊、劈砍。
可无论我如何咒骂他,如何将此处闹得一片狼藉,他始终没有出来。
金铜伞不知何时掉落在了泥淖之中,我脱力地跌坐在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已经不知道在恨谁,恨命运还是自己。
哭到最后变为了默然流泪。
我将自己蜷缩了起来,脸深深埋在膝头——
我已沦为他的傀儡,此后该如何是好?
我的亲友、珀元阁皆会因我而陷入危机。
而我......
这样的我,还能算活着吗?
“雪儿……”
刹那间,一道声音传入了我耳中,将我从纷乱的思绪中唤回。
我恍惚地缓缓抬首看去——
雨不知何时停了,满月当空,地上一汪汪泥淖静如水镜,倒映着皓影。
那人白衣落满月华,于半空之中飘然落下,步步靠近,蹲跪在我面前,蹙眉看着我片晌,问我道:“为何要哭?”
“……”我怔怔看着他,眼眶再次发热,“我——”
仅一瞬间我便发现自己又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眼泪滑落,我在冲他笑,“没哭,那是未干的雨。”
他垂下眼睫,嗤笑了一声,“是吗?”
他紧接着朝我伸出手,轻捧起了我脸,指腹轻蹭过眼睑,问道:“那为何眼下发烫?”
“……与你何干?”我一把打开他的手,冷冷道。
他收回手,凝视着我,一字一句缓缓问道:“你追寻陆离而去时,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你此话何意?我这不是好好的。”我冷视着他,手抚上了脖颈,暗示道,“别胡乱解读,我只不过是同人吵了架,心情不虞罢了。云岚宗首席如此纠缠不休,实在丢人现眼。”
云奚闻言神色不变,平静道:“好,我再问你最后一事便罢。”
”说。”
云奚定视着我,黑眸深处泠然如霜,肃声道:“你究竟是谁?”
我勾唇笑道:“师兄这是哪里话,我是雪见啊。”
云奚神色漠然,“为何诱我入秘境?”
我依然在笑,“师兄,你要保护我和裳蓉师姐啊,没了你我们该如何应对秘境之内的重重危机?”
话音落下,我便重获了身体的控制权。
我猛提了口气,“云奚,是陆离!他的面皮被一个眉间有一道红线的魔道占了,他在我识海内种了魔种,能控制我的意识,他还说要毁了龙脉,但不知真假。”
我倒豆子一般说完,心砰砰地跳着,虽然一切都没有改变,魔种依然在我识海之中,但我却已然有了解脱之感。
我喘息着,出主意道:“我和裳蓉师姐不入秘境他便无可奈何了,你千万不要中了他这调虎离山之计。”
我这才发现云奚始终没有开口,默然看着我,眸色深重,不知在想什么。
我继续道:“此事事关重大,秘境以后还会开,但岚云宗若出事便无可挽回了。我如今识海之中的魔种便是最好的证据,我们一同去跟你们宗主说,再一一排查便是。”
云奚没回应我的话,朝我伸出手道:“闭眼,我为你拔除魔种。”
我震惊道:“你能拔除魔种?”
云奚没理会我的惊讶,重复道:“闭眼。”
我“哦”了声,将眼睛阖上了,只一瞬我又睁开了,云奚刚抬起手,见状动作停住,问我,“怎么了?”
我抿了抿唇,望进那双我已憧憬了太久的黑眸,认真道:“谢谢你能来找我,看出了我的困境。”我忍着鼻酸,冲他荡开了最真心的笑,“我几乎不抱希望了,是你拯救了我。”
即使我因你而死过一回,即使你忘了我,也不再喜欢我,但我还是决定原谅你了。
云奚极缓慢地垂眸,片晌后道:“闭眼罢。”
我点头道:“好。”
他这人,真是耐心欠佳。
不过他救了我。
我就不计较了。
我再次阖眼,“来罢。”
第024章 白首不相离
冰冷的指尖触到了我眉心,我完全放松了自己,任由他侵入了我的识海。
那颗种子已枝繁叶茂地生长在我的识海内,紫黑色的枝桠铺天盖地的占据了识海内的大半空间,原本蓝净的识海竟已显得暗淡无光。
我在识海内忐忑询问道:“如何?”
云奚目光垂下,身形变淡,好似要退出我的识海。
在身影消失的刹那,我听见了他的低语,“抱歉,雪见。”
我还未反应过来,丹田处便一阵惊痛,我愕然地睁眼,一道蓝光从我胸口爆出,将一只拍向我丹田的手掌骤然弹开。
那只手骨节优美,皓腕凝着霜雪,那是云奚的手。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几乎回不过神,“你……做什么?”
我的大脑迟钝地思考着——
那蓝光是陌桐在我小时候给我的护身法宝,可抵挡一次致命攻击,几百年来未曾触发过,我几乎不记得此物的存在了。
直到此刻。
转眼间那只手掌再次袭来,我下意识向一侧翻身躲开,慌乱爬起后连退几步,这才确定了——
“你要杀我?”
我怔怔看着他起身拔剑,却并非是他的本命剑流云,而是一柄充斥着血刹之气的魔刃。
发懵的大脑忽然理顺了逻辑,“你要杀了我,嫁祸于魔道?”
心口冷得好似冻了冰,我对上了那双瞳,声音发颤地问道:“为什么?”
他单手持剑,一步步朝我走近,声音很低,给出了回答,“魔种无法可解,你很快便会完全失去意识,化为魔偶,到时即便活着也如行尸走肉。你乃珀元阁阁主之子,在我宗出事,若是任你回去,只怕两大宗派会引发纷争,若是平日便罢,但此刻的岚云宗已在危机存亡之际,再经不起更多压力。”
大脑和心口都空空荡荡,我很难消化这些信息,后退着,木木道:“可是……你以道心起过誓,不会谋害我的。”
云奚垂下了眼,再次道:“抱歉。”
转眼后背撞到了树干,已是无处可退,我寒声道:“你杀了我就不怕道心不稳?”
云奚抬起了剑,静声道:“那我便认了,世有岚云宗,而后有云奚。”
不愧是岚云宗首席,为了岚云宗,竟连自身都可弃之不顾,我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惨然一笑,“原来如此。”
剑光落下的瞬间,一段久远的记忆闪回在我眼前——
那日窗外春色无边,房内烛影摇红。
云奚一身大红喜袍,眉梢韵着柔意,眼角堆着情思,凝视着我,字句道:“今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我云奚,携简文若之手,以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许白头之约,立红叶之盟,自此良缘永结,恩爱不疑。”
我害羞得几乎无法直视他,只敢偷偷瞄一眼便移开视线,而他却不偏不倚,一直在看我,捕捉到我的视线便弯唇笑得温柔。
喜婆在一旁笑道:“还是先生会说,这便可拜堂了。”
我被喜婆引到门外,同云奚站为一排,喜婆道:“一拜苍天,庇佑新人。”
我们一道跪下叩首。
“二拜九州,厚土为证。”
我们再次叩首。
“夫妻对拜,永以为好。”
就要最后一回叩首时,云奚却跪着没动。
我直起身子看他,而他正怔愣地看着我,好似出了神。
我轻声问他,“怎么了?”
云奚眼睫微颤,“我……”
他说了一个字便停住,我便又追问道:“什么?”
他有些重地深吸了口气,竟忽然站起了身,我不解地跟着他起身,担忧道:“云奚,你究竟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文若,”云奚看着我道,“我想起来了。”
不知怎地,拜堂一事就搁置了,喜婆收了钱离去,而我被云奚带去了屋内。
原来云奚真的是仙人,是云界第一大宗派岚云宗的首席,被奸人所害,才会跌落九州,成为了小村庄的教书匠,成为了我的夫君。
我一边点头,一边不安。
他同我十指纠缠在一处,轻软地亲我唇,“文若,我们已拜过堂,是天地见证的夫妻,世上再无人、无事能将你我二人分开。”
我们还并未完成对拜,他那时被回溯的记忆懵住了,怕是不知道。
我没有提醒他,只要我们心中有彼此,其实差那么一拜,又有什么所谓呢。
云奚定定看我片刻,又垂头亲我,一下下亲我的眼睛、脸颊,在我唇上流连不去。
直到我被他亲得羞赧得欲要躲开,他才停下看我,眼中除了不舍,还有更多我看不懂的东西。
他的指尖沿着我鬓边抚过,轻声同我说:“文若,宗内并不平静,我离开这几年怕是形势愈发恶化,我需尽快回去揭露此事。”
他这么说完目光却深深凝在我脸上,将手指从我指缝中抽出,将我拥入怀中抱紧了,抱了许久,嘴唇贴在我耳边,浅浅地啄,呢喃着说:“话虽如此,我却舍不得走。”
这一切太过突然,我心中难过极了,却怕引他留恋而误了他的事,只能咽下眼泪,做出体谅支持的模样,劝他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不必牵挂我,正事要紧。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的。”
云奚浅笑了下,稍稍退开,眉眼柔和,望着我道:“文若总是格外会惹我心疼。”
他这么一说,我便心跳加速,害羞地别开了眼。
云奚便复又心动地垂首亲我,哄我道:“待危机化解,一切尘埃落定,我便将我们之事禀报宗主,之后便来接你,带你去岚云宗。”他一字一句说得很慢,“此后朝夕作伴,白首不相离。”
第025章 正式合作
那时我信以为真,像个傻子。
可几百年过去了,前世化为今生,我却还是一样傻。
直到临死之际,我才终于看清,在他心目中,岚云宗永远排在首位,其他一切都可舍弃——
比如曾经的我,还有现在的我。
那时他眼中我看不懂的东西,如今才看得真切,他此刻朝我挥剑斩下,如墨般漆黑的眼瞳中有着一样的东西——
那是歉意、当机立断的舍去和无法动摇的坚定。
原来这才是身为岚云宗首席的云奚。
直到此刻,我终于看懂了他。
眼皮缓缓搭落,我已无心抵抗,就这样罢——
下一瞬间,眼前却发出一声金石交接的巨响,我茫然睁眼,眼前横着一只由黑雾缠绕的手,那只手捉住了剑刃,手的主人微微偏头冲我笑得邪气,“不必多谢,小猫。”
云奚下颌线崩紧了,“是你。”
他催生剑气,生生震开了陆离的手,转眼便又斩来,陆离连接了他几次攻击,手臂已鲜血淋漓,他不欲再战,单手搂过我,一团黑雾将他笼住,裹挟着我迅速腾空而去。
云奚当即跟上,追得很快,陆离沉声道:“当真难缠。”
他手在空中翻转,竟取出了一枚类似陆离的紫色金丹,当即吞下,速度顿时提升,一刻钟的功夫,竟真将云奚甩掉了。
陆离带着我在一荒郊野岭之处落下,将我放在了地面上,我静默地坐着不动。
同云奚相比,他也好不到哪去。
都是一丘之貉。
都想要我的命。
陆离先前手臂上的伤口已尽数消失,只剩下破开的衣袖,他似乎不喜衣服破烂,将衣袖整个扯去扔了,在我面前蹲下,看着我道:“我救了你,怎的不道谢?”
我麻木道:“我不是马上就变为魔偶了,到时你想让我如何道谢,我便会如何道谢。我现在就是不想道谢,我只想见杜若。”
陆离笑了好几声,捏起我的下巴晃了晃,“他说你便信了,他懂魔种还是我懂魔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