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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若只如初见 番外篇——by磨叽磨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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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意我可教你体悟,剑诀亦然。他乃是剑意天成,因而不懂如何教你,其实催生剑意同练习术法一般,同样有方法及经验可以遵循。我来教你可好?无需苦练,几月便可生出剑意,你便无需再见他。”
  原来他口中的“保持距离”,就是连面也不要见才好。
  虽然我不想理会他这样无理的请求,但“无需苦练,几月便可生出剑意”几个字在我心中来回过了两遍,实在令我动心。
  反应过来之前,身体里疲懒的本性便催促我说了“好”。
  云奚紧接着又道:“今晚便开始罢。”
  我愣道:“今晚?”
  今晚我得同辛夷去新竹……
  我看着他胸前的伤和衰败的脸色,劝他道:“你先养好身体再说罢。”
  他却道:“不必,酉正我来找你。”
  我不知他是随口提出“酉正”这个时间,还是听到了我同辛夷约定的时间故意令我无法赴约,一时怔愣当场,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而云奚也没等我回应,令胸前的伤须臾间结出蓝冰,抬步便出了房门,待我反应过来追出去时,他已不见了踪影。
  他走得倒快,可我该如何同辛夷说啊!
  -
  酉初时,我在天川旁见到了准时现身的辛夷。
  天川直泻而下,雷奔海中,此处人声会被声势浩大的瀑布声掩盖,因而辛夷见到我便冲我颔首,并未开口,示意我一起走。
  我连忙拉住他衣袖,带着他往回飞,直到来到声音小些之处,我方才垂首道歉,“辛夷,对不起,我又不想去了。”
  辛夷当即便道:“那便不去了,你无需道歉。”
  他抚了下我的发顶示意我抬头,我这才抬眼看他,踌躇道:“还有一事……”
  他等了片刻见我不继续,便道:“雪见,你同我还有什么不能说?”
  我再次垂下了头,一股脑道:“我同师父说剑意催生不出来,师父便让我先回来修炼术法,所以明日我便不去主岛了,待我催生出剑意再去同你一道修炼。”
  辛夷并未答这句话,而是牵住了我手,唤我道:“雪见。”
  我只好抬头看他。
  辛夷静默地看了我一会,问我道:“可是我逼你太狠,因而——”
  我忙打断他道:“没有啊,不是的,我只是觉得剑意强求不来,还需要很多时间,而我的心法都有些荒废了,毕竟术法才是我的强项,搁下这么久我也挺难受的。”
  辛夷沉吟片时,应声道:“我明白了,只是剑诀不可荒废,若是连续不挥剑,过去些时日便会失了先前积累的手感,不如你每日早晨来同我练一至两个时辰,之后便回去练习术法,这样如何?”
  他言之有理,我不好再拒绝,便答应道:“好,听你的。”
  -
  辞别辛夷后我径直回了住所,待时间刚至酉正,房门便被轻轻敲响了。
  打开门便看见了身披暮色的云奚,亭亭而立,眉目如画,见着我便柔声唤了句,“雪儿。”
  他已换了衣裳,是少有人穿的雪青色,胸口的伤不知如何了,温病亦然,但依那惨淡的唇色看,此刻状态大抵不会好到哪去。
  我侧身让他进门,同他道:“要不今晚还是算了,你伤势未愈,不差这一日。”
  云奚却坚持,轻声回道:“已无大碍,雪儿无需担心。”
  我只好对他不正常的面色视而不见,切入正题道:“剑意该如何催生?”
  他静默绕至我身后,我便要扭头看他,刚一动便被他制止了,一只手控住了我手,缓缓抬起向前,作出了基本剑斩的起手式,紧接着流云剑出现在了我手心。流云剑剑柄冰冷,而覆着我手的掌心却在发热,一冷一热地刺激,令我不由得有点走神。
  “专心。”
  近处响起的声音清淡疏冷,扑在我耳尖的呼吸却发着烫,一来二去,我脖后根都不知何时起了鸡皮。
  学剑便学剑,为何要离这般近?
  我闪躲地偏开了些头,眉心蹙起,不快道:“你至少先告诉我要做什么,不然我怎知朝哪个方向专心?”
  我话音刚落,便忽然感到身体中一种从未感受过的气息被调动了,从体内各个穴位溢散而出,汇集至右手,攀爬上了剑身,虽然无形无状,剑身却悄然发沉,我骤然间产生了一种无坚不摧的笃定——
  此刻我手中剑,但凡斩下便无人可挡,破空断水,所向皆靡。
  我顷刻间便痴迷于这种人剑合一的状态,正欲斩下,覆在我手的那只手便毫无预兆地松开了,凝在剑刃上的无形气息也在同时溃散不见,我斩是斩了,可就像辛夷曾经说过我的那样,虚有其表,什么也没发生。
  我扭头瞪向云奚,“你故意看我笑话?”
  云奚对上我的视线,平静道:“若是我不松手,只怕此屋已仅剩些断壁残垣,雪儿便又会怪我为何不松手了。”
  我向来说不过他,便干脆沉着脸换话题道:“这便是剑意?”
  云奚“嗯”了声,问我道:“雪儿有何体悟?”
  我便跟他说了我先前所感,说起来便有些兴奋,举着他的流云剑憋着气想再催发剑意,却好似深陷迷雾,想要追本溯源回到来处,却全然无可寻觅。
  我试了两下便有些不快,“我为什么自己不行?它就不出来。”
  云奚缓声道:“雪儿莫急,你先前所感并非是果,而是因,你需先有摧金断玉之心,方生所向披靡之意。肯定手中剑,以势不可挡之心挥剑,方为剑意之源。”
  我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我却无法按他说的相信自己和手中的剑,我信的是剑本身的锋利,而非我本人的能力,因而挥下剑时也并不坚定。
  虽明了了问题根源所在,可我仍不得其法。
  又尝试半晌未果后,我便将流云剑放在了桌上,负气道:“不练了,明日再说罢。”
  云奚走上前去,手轻抚过流云剑,剑身便泛起了流光,他眉眼柔和了些,将剑收回了体内,回首看我,不接我的话,而是问道:“雪儿可否取出金铜伞借我一观?”
  我好久未曾碰过此法宝了,由纳虚戒内取出扔给了他。
  云奚接在手中,定视片刻,问我道:“上回我交还你后,你可曾将此法宝置于丹田之中温养?”
  我摇头道:“没,怎的?”
  云奚又道:“为何不愿?”
  我如今同他话都摊开说尽了,也不必再虚与委蛇,便坦言道:“那时你一心想杀我,我怎知你是否在金铜伞上动了手脚,丹田可是命门,我警惕一下不为过罢。”
  云奚垂了下眼,仅片刻复又抬眼,上前两步,端着伞递给我,望进我的眼睛道:“我并未动过手脚,雪儿如今可愿信我?”
  我从他手中接过金铜伞,默然凝视着这件已陪伴我数百年的法宝——
  伞身修长,伞柄圆润,金属光泽蕴含着锋利的气息,每一个折角和直线都是我熟悉的线条。
  我心生怀念之感,悄然将法力灌入伞身,金铜伞骤然张开,周身蓝光流转,我顿时产生了一种拿剑之时不存在的自信,仿佛拿着它挥出的法诀可移山填海,改天换地。
  我将伞收起,哑然看向云奚,“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可是它是伞,并非是剑。”
  云奚看我片刻,问我道:“附近可有空旷之处?”
  我大概能猜到他的意思,但还是带他去了附近一处山崖前,把金铜伞递给他,“你可以劈这个山崖。”
  云奚却不接伞,静静注视着我,“不是我,你来,雪儿。”
  我僵硬地拿着伞柄,迟疑地回视他,那双黑瞳此刻被月色倾覆,如辉月色映于其中,动人又明亮,好似笃定我能成功,对我有着连我自己都不曾拥有的信心。
  我哑然持起金铜伞,面朝崖壁,定定看着前方错乱的石块,越是努力去寻,却越是寻不到先前的感觉。
  就在我想放弃之时,他的手覆在了我手上,另一只手环住了我的腰,放轻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专心,雪儿。”
  我小声道:“……我不行。”
  云奚道:“乖,看前方,我会牵引于你。”
  听他说要牵引我,我便放下心来,长出了口气,端正了姿势,重新目视前方。
  我凝神盯着那一片石崖,想象着等会在云奚的帮助下斩出曾经看辛夷斩出的深刻剑痕……
  柳影摇晃,鸦声啼吟。
  渐渐地,那种先前感受过的气息从身体百窍内溢散而出,汇聚着冲向我手中的金铜伞,刹那间便裹挟了伞身,蓄势待发。
  我并未展开伞面,就着这股力量,当空斩下——
  破空声响起,我仿佛能看见那道无形之意脱离伞身向着崖壁劈斩而去,如我挥下之时那般势不可挡,眼前当即碎石翻飞,待动静平息后,崖壁之上留下了一道深刻痕迹,仿若剑斩。
  云奚已不知何时放开了我,我惊喜地转过身看他,“当真可以!”
  他正唇角微弯的看着我,对上我的视线便点了下头。
  我垂头看了眼手中的金铜伞,正在感怀时,便听见云奚道:“还有一事,先前我未曾来得及牵引于你,还望雪儿莫要怪罪。”
  我猛然抬眼看他,“你真没有?”
  云奚轻轻颔首。
  我倒吸一口气,回首看向崖壁,岩面上斩痕深陷——
  那是我自己斩的!
  我强忍着没叫出来,木着脸转过身看向云奚,他看着我的脸色,唇角的笑意便淡下了,垂眸道:“是我不——”
  他刚说了个开头,我便伸手抱了他一下,低声道:“谢谢。”
  云奚的声音停住了,身体也有些僵硬,好似颇有些措手不及。
  我没给他回醒的时间便要退开,可刚退后了一寸便被一双手臂拥了回来,唇瓣蹭在我耳际,呼吸烫得灼人,“雪儿……”
  我当即便要推他,还未来得及用力,他的重量便全然落在了我身上,埋首于我肩上,细弱的热气穿透仙袍熨烫了我的皮肤,我愣了片许才意识到——
  他居然烧得昏过去了。
  我哑然无语,带着他御剑回往住处——
  我说不差这一日,他自己说无碍,结果却要我来收尾。
  -
  我再次如同昨夜一般将他放在了床上,将床帷落下后,又觉得有些草率,他若是天天这样,难得我还容着他日日占着我的床?
  上一世便占我的床,这一世还这样!
  我负气地掀开床帷,先扒开他的唇,往他口中塞了两枚清热的丹药,又将他衣衫解开,看到他胸口仍被蓝冰冻着没有处理的伤口时,我愈发恼火,抬首瞪着他的脸,在想他莫非故意的——
  这是专门留着同我卖惨?
  我不为所动地拍他的脸唤他,“云奚?”
  他没有反应。
  我盯着他片刻,复又挨近了些,在他耳边唤他,“云奚?”
  这回他有了反应,唇瓣轻轻翕动,好似想应声。
  我便又道:“把胸口的蓝冰化去,我为你上药。”
  片刻后,他胸口的蓝冰消失不见,与此同时血重新从伤口涌出。
  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他胸口的伤处理好,我落下罗帐,再次于蒲团上修炼了一整晚。
  次日清晨我临要走时,床帷还未有动静,我便掀起床帷想探下他的额温,手贴上去发现已是恢复了正常,我心下稍定——
  这回他便没可能昏倒了,而我今晚也终于可以在床上睡觉了。
  刚要收回手时,他蓦然睁眼,墨瞳直直对上了我的视线,我不想让他误会我关心他,便快速收回手道:“你昨晚又昏过去了,如今醒了便走罢,我正打算叫你呢。”
  他眼睫轻颤了下,好似醒了神,坐起身来柔声道:“昨夜劳烦雪儿照顾,许我留宿门下。”
  我“嗯”了声,嘱咐道:“你休整好了便自行离去罢。”
  我转头便走,忽而听见他在身后道:“你今日有事?”
  我停下脚步,迟疑地回首道:“此言何意?我自是要修炼啊。”
  他闻言下了床,衣衫零乱着便朝我走来,黑眸又变得深黢,“我以为雪儿若要修炼便是同我一道,如今我在此处,雪儿却意欲离开。”他于我面前站定,瞳色暗不见底,缓缓问道,“我实在不解,雪儿是要去寻谁?”


第046章 思之如狂
  我愣了下,当即冷了脸,连解释都嫌多余,直接翻脸不认人道:“去见辛夷,同他练剑。你若是不愿教我了,以后不必再来。”
  撂下这句我便转身离开,根本不管他做何反应。
  同辛夷练剑回来,我以为云奚已经离去,可没想到他仍在我房内,已换过衣衫,端整地坐在茶桌前,好似在出神,听见我的动静方抬首看我,“雪儿。”
  他起身迎我,停于我面前,垂眸看着我,开口便低声道歉道:“今早我并不清醒,多有失言,烦请雪儿见谅。”
  我根本懒得答话,直接指着门道:“出去。”
  云奚静静站着没动,呼吸变重了些,似乎想说什么。
  我已不虞再听,漠然看他道:“那你在这待着罢,我走。”
  我刚走出一步他便涩声道:“我走便是,雪儿不必如此激我。”
  他从我身侧擦肩而过,走到门口时停住脚步,轻声问我,“我酉时来,可好?”
  “不必,你去找那魔道罢,找到之前不必再来。”
  空气仿佛凝滞了,房间一时间静得掉针可闻,从门口投入的阳光在我脚旁的灰玉地面上形成了一个放大的直角,我以目光机械地描绘着那一角,一言不发地等他说“好”,然后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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