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 番外篇——by磨叽磨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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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然忆起,我正是来这里寻他的!
刚才在山脚下,一位小郎君告诉我说云奚同他的小师妹云裳蓉出门除魔去了,短则数天长则月余,暂时不会回来。
之后我便在山脚下等他,花开花落,春去秋来,在黄叶落尽时,他们二人终于携手而归。
……携手?
对,他们手是牵在一起的,从天上一晃而过。
我又一次问扫山门的小郎君,“他们怎么手牵手,岚云宗师兄妹之间可以如此亲近吗?”
小郎君哂笑道:“什么呀,他们早已订婚,自然比常人亲密许多。”
后来的事情我已经记不清了,始终浑浑噩噩。
我似乎走了很远,最后来到了云界的尽头,那里是天之涯,亦是海之角,呼啸的飓风吹乱了我的鬓发,吹散了我的衣襟。
不知是风将我吹落九州,还是我自己跌落天涯,一转眼我已飞落空中,变得像鸟儿一样轻盈,自由肆意地飞翔。
我远远望见了那白云构建的雪色天梯,从九州的大地绵延至云界,一眼望不到尽头。
爬云梯真是鲤鱼跃龙门一般无休无止的艰苦修行,我爬过的,一阶阶爬上去花了好些年。
从天梯爬去云界要数年,但从云界落回九州却很短暂。
仅过去不到一刻钟,我便以粉身碎骨的姿态回归了这片土地——
“......”
我怎么没死?!
我迟疑地眨了眨眼,眼前依然是清隽如画的美景。
云奚已经看见了我,正朝我走了过来。
喉咙逐渐干涩发紧,我想要离开,脚却像被钉在了地面上,竟然僵硬到完全动弹不得。
云奚已然来到我面前,如同往日那般轻柔地拥住了我,似水秋眸中倒映着雨霁风光,凝视着我没有立刻吭声。
我忽然得了气力,猛地开始挣扎,哭骂道:“放开我。你这无耻之徒!满口谎言!”
无论我怎么打他、踢他,他都没有放开手,始终将我困在怀里,直到我脱力地抵着他的胸口,哭得泣不成声。
云奚的手掌轻拂过我的发丝,摩挲过我的后颈,最终落在了我的脊背上,徐徐收紧了怀抱,缓慢且用力地亲吻了我的额角。
柔软的嘴唇长久地贴着那一片肌肤,似是想念成痴,迟迟不愿离开片许。
他轻声低语,“你来找我了,我好生欣喜。”
我恨得牙痒,仰起头一口咬在了他的颈窝,我咬得用力,啖肉饮血似的不愿松口,隔着层重仙袍竟都尝到了血腥味。
云奚安静地接受了这一咬,甚至抬起手揉了下我的耳垂,笑道:“文若连报复人之方式都这般惹人怜惜。”
我气愤地松了口,骂道:“住嘴!你这骗子!”
“那可不行,如果结发妻子始终误会于我,我只怕会头疼不已。”云奚温柔道。
“我才不是你妻子,”我抠紧了他的衣襟,怒目而视,“你明明有婚约者,莫要再说这些虚妄之言!我都看见你们牵手了!”
云奚居然还笑,唇角比平日扬起得弧度大了些,黑瞳灿若星子。
他细细解释道:“并非是我,那是我同胞弟弟,同我长相相似,百年前便已与裳蓉师妹订了婚。”
我怔怔看着他,大脑昏茫想也想不清楚,好一会才找到声音,难以置信道:“此话当真?”
他眼底微微泛起了红,声音愈发温柔,“我何时欺骗过你?”
我见他眼眶红了,登时竟也鼻酸难忍,哽咽道:“你知道过去多久了吗,我等了你多少年了,你以为我能活多少年?为何还不来找我?你哪怕写封信也好啊!”
他轻轻捧起了我脸,用指腹柔柔蹭去了我的泪水,眸光像是已经情动不已地要吻下来,但他却没有这么做,只是稍微挨近了些,轻声道:“文若,我在除相柳时受了伤,回来后昏迷数年,近日坎坎醒转。”
咸湿的眼泪滑落唇角,不经意渗入口中,苦涩且难堪。
他的前额贴在了我额头,声音低软,“让你久等了,抱歉。”近在咫尺的呼吸带着浅淡的花香落在我唇上,“我来弥补你可好?”
“我会助你修仙,许你漫长寿命,朝朝暮暮同你作伴,”字字声声,恳切轻慢,最后半句似誓似叹,“不负相思。”
随着话音落下,带着花香的吻落在了我唇上,化去了苦意,只剩下一昧的甜。
“若若?”有人在晃我。
意识不受控地渐渐清明,我掀开眼睫——
房内夜色沙沙如雪,杜兰花香浅淡芬芳。
我怔了一会才意识到之前一切只是梦中之景,是我的执念在作祟。
一抬头便对上了杜若担忧的神情,他用指节替我拭泪,“做噩梦了,怎么哭成这样?”
我摇了下头,“没事,在梦里发泄了一下情绪,有利于道心稳固。”
杜若下床给我倒了杯水,问我,“你可想同我说说?”
“不想。”我冲他弯起唇角,抿了口水,“说什么啊,赶紧睡觉。阁主把我放进比赛了,明天我搞不好要上场,休息不好可不行。”
杜若见我笑了像是安心了些,将水杯置于床头,上床重新拥住我,开玩笑道:“你刚才又打我又咬我,害我做噩梦被妖兽追,你得至少给我买两回荷叶鸡。”
我推了他一把翻身背对着他,“周扒皮。”
他疑惑道:“什么?”
“没什么,睡觉了!”
第005章 千千丁香结
翌日一早我先去了看了赛程,一路找上去,最后在空白的位置找到了我的名字,跟“头名”两个字之间以一条横线连在了一起。
我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比赛开始之前,我找到了陌桐,确认了这横线的含义。
预感应验了——
由于之前皆是偶数,我加入便无端多了一人,所以直接轮空到最后,跟一路比下来的头名对抗,赢了便能去,输了便进禁地。
“......”
杜若上午上场了,对阵器物岛的一位师兄,轻松取胜。
他凌空飞到我旁边,姿态轻盈地跳来我剑上,靠着我坐下,担忧道:“明日便能决出头名,倒时你若输了可怎么是好。”
我沉吟道:“只要不是辛夷便好,其他人我仍有机会,毕竟我法宝强大家一截。”
杜若道:“你这般一说,我看大抵会是辛夷了。”
我下意识开始在四周寻找起辛夷的身影,“要不我同他打个商量,同我打个假赛?”
我这话一出,感觉到一道凌厉的视线从主观战台上射了过来。
我立刻逃避地把脸埋在了杜若肩上,小声默念,“呸呸呸,我在胡言乱语。”
杜若身体也很僵硬,过了一阵捏了下我的腰,“好了。”
我重新坐直,虚脱地出了口气。
杜若感慨道:“原本一定能去,你非给自己增加难度。”
“……小师兄,如此落井下石不合适罢?”
杜若一副要认真看比赛的模样,嘘我道:“安静。”
“……”
-
今日辛夷不会再上场,而我只对他的剑法感兴趣,又看了一阵便兴趣缺缺地溜了。
看大家都在观战,无人把守天川,我便沿着主岛边缘飞下,再次溜去新竹给杜若买荷叶鸡。
这回总算顺利买到,却不曾想,刚偷摸回到水雾朦胧的主岛边岸,就在蔓草侵漫的小路上遇见了一身玄袍的辛夷。
我下意识把荷叶鸡往身后藏了藏,卡壳着半天没叫出人——
辛夷跟我谁入岛早来着,我该叫他师兄还是师弟?
就在我迅速决定好唤他“辛师兄”时,他竟目不斜视地从我旁边走了过去,仿佛压根没看见我这个大活人似的。
“……”我尴尬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忍不住追了过去,“辛师兄?”
他停住了脚步,但没有回头。
我怀疑他是不是不认得我,毕竟我从没在私下里跟他说过话。
沉吟了片刻,我笑道:“祝师兄明日比赛顺利!”
我话音落下,不料更为尴尬,因为他没做任何回应,竟又抬步便朝前走去。
这人什么情况?!
我又追了他一步,请求道:“等一下师兄,还有……我下岛之事,你可否帮我保密?”
他这回终于不带情绪地“嗯”了声,径直离去了。
我回不过神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小径深处,心里大概有了计较——
看来他知道我是谁。
陌桐总明目张胆地给我开后门,我会遭人厌烦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大家一般不在我面前表现出来,这还是我第一回 遇到这么毫不掩饰地无视我的人。
还真是......真性情啊。
好的剑修都是这样的吗?
-
我在杜若对面看着他吃鸡,还在想之前偶遇辛夷的事,“小师兄,你了解辛夷吗,他是什么样之人?”
杜若沉吟了片刻,“我没同他说过几句话,但听说他不愿与人深交,就他同自己师尊之间相处也是一般克制有礼。”
我评价辛夷道:“不愿与人深交一事应该是真,但我可没看出他何处有礼,我同他打招呼他甚至不搭理我。”说到这不由得把遇到辛夷的事跟杜若倒豆子一般絮叨了遍,“你说他该不会食言罢?”
杜若安慰我道:“剑修之剑意同人之品性息息相关。他剑意正气凛然,定然不会食言。”
我稍微安下心来,听见杜若又道:“不过我每回同他打招呼他都会应。也许他对你颇为不喜罢。”
“……”
我没忍住踢了他一脚。
杜若登时笑出来,拿他那只抓了鸡的油手捏了把我的脸,把我膈应坏了。
最终跟他在屋子里扭打起来,滚了一身灰。
-
当晚我留宿杜若处,这回终于一夜无梦。
早上起来我顿觉精力充沛,即使是对上辛夷也自信有一战之力!
结果真的对上了辛夷。
“......”
他面色无澜地站在那里,萧萧肃肃,好似孤松独立。
我冲他鞠了个躬,“辛师兄请指教。”
他回了礼却并未开口。
看见漏钟已翻落,我即刻祭出法宝——
金铜伞,伞骨如刺,伞身如盾,乃是一件攻守兼备的高级天阶法宝。
我左手快速掐诀,右手以伞身挡他电光石火间袭来的剑,那剑却并未劈在伞上,反而顺着金铜伞的伞面边缘划过。
我不是很确定他这是什么招式,谨慎地正欲先行退让,谁知下一刻竟看见那抹银光脱手而出,划过一道弧线,转瞬间深深插入了我身后中心广场的玉石地面内。
我一时竟不知这对决该继续还是停下——
我可从没见过剑修随便劈一剑把剑劈飞了的情况。
我以脚尖轻点地面向后退让开来,想等他把剑取回。
没想到他竟直接示意主观战台,平静道:“我输了。”
全场鸦雀无声,一双双眼睛看着他走过来随手把剑拔出收回袖中,转身就要离场——
我懵了片刻,回过神来便急匆匆跑过去,一把捉住了他的袖口,厉声道:“师兄这是何意?”
他应付道:“并无他意,技不如人罢了。”
我咬紧了牙关,“你分明是故意输给我,这什么意思?想告诉全阁我并无实力只凭阁主开后门走至今日?!”
他终于偏过身,第一回 正眼看我——
此刻正值黄昏,日轮西垂,金色流光柔和了他眉眼间的雪意,琥珀色的瞳仁在夕光下通透澄澈,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竟隐有温柔之感。
“我并无此意。”他静声道。
我皱眉瞪着他,感觉他说的又像是真话,不禁攥紧了他的衣袖,“师兄若不给我个说法,我们便堂堂正正重新比过。”
他定定看了我片刻,忽然单手扶着我的肩,凑到了我耳边,轻声道:“雪见师弟,我心悦你,舍不得伤你,仅是如此。”
说完这句石破天惊的话,他便毫不费力地把袖口从我手中抽走,没管呆立原地的我,御剑离岛而去。
其他人我不清楚,但辛夷那句话陌桐怕是听见了,宣布我获胜后便冷着脸叫我去他书房训话。
窗棂吐纳着虚明,书房内一片空静。
我垂着头站在陌桐面前,心里比他还不解,小声道:“我根本都没同他说过话,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陌桐半天才开口,“你对他如何看?”
跟他讨论这种话题,我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适道:“我不喜欢他,我谁都不喜欢。”
沉吟片刻,我补充道:“我只喜欢阿耶。”
还好这话起了作用,陌桐似乎被噎住了,片刻后放弃了这个话题,嘱咐了我一些玄天老祖秘境相关的事便允我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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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正要休息,杜若却破门而入,来到床边将我捉了起来。
我不得不盘腿坐好,“干什么。”
杜若面色不虞,“他最后同你说了什么悄悄话?”
我“哦”了声,随口道:“他道心悦于我,舍不得伤我,所以便放我赢了。”
杜若像是震惊了,沉着脸看了我一会,在我床边落座,随手捉过了我的手把我朝着他身旁拖了过去,似乎对我不正经的态度并不满意。
我被他拖得失去重心趴到了他腿上,听见他问我,“那你怎么看?”
我把手抽了出来,撑着他的腿重新坐起来,看向他道:“我同你一样不解,他连话都不愿意同我多说两句,我怀疑他是在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