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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若只如初见 番外篇——by磨叽磨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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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下诧异,不知他为何态度忽然变好。
  欲加之罪他却依言退让,我虽不虞却也不好再爆发,只得闷闷不乐地继续道:“我每回做噩梦都是小师兄陪我睡觉,我便忍不住请他陪我睡一夜,希望能借此睡一安稳觉罢了。”
  “原来如此,”云奚浅啄两下我的唇,低语道,“此后雪儿无需去求旁人,我会陪你。”
  我不敢看他,耷拉着眼皮瘪嘴道:“你是鬼,要我怎么睡,吓都吓死了。”
  “此症既是因我而起,便该同样因我而解。”他将我抱起轻放在床上,褪去鞋履外袍,躺在了我身侧,将我完整拥入了怀中,轻抚着我的背脊,柔声哄道,“闭眼,心肝。是否可行,一试便知。”
  他身上这样冷,阴气这样重,我怎么睡得着。
  我一边心中抱怨不休,一边将脸埋进了他颈侧,他动作一顿,紧接着抬手轻摸了下我后脑,将我更轻柔地抱好了。
  虽不愿承认,但他身上独一份的冰雪味道确实令人怀恋,我调整好姿势不再动作,本以为自己会失眠,可没过多久意识便陷入了黑暗……
  -
  一夜无梦,我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醒来时久违地舒爽极了。
  阳光穿过未合拢的窗户透入室内,明晃晃的,直叫人恍神,床铺之上仅有我自己,我兀自懵坐了一会方才回想起昨夜发生过什么。
  睡着时还隐隐作痛的臀肉此刻已没了任何痛感,若不是这并非我先前房间,我都要以为那仅是一场梦境。
  我又呆坐了好一会,方才勉强接受了自己被鬼缠上的现实。
  不知白天鬼是否能出来,我惧怕地小声试探道:“云奚,你在吗?”
  良晌过去,阳光如旧,一室静好。
  我松了口气,起身下床,休整好下楼却意料之外地见到了元舒,他正在大堂好似坐立不安,见到我的瞬间眼睛亮起,大声道:“仙君!”
  楼下吃堂食者众,闻言皆看了过来,我当即板脸,“莫要如此唤我。”
  元舒连连点头,我还未下去楼梯他便迎了上来,小声问我,“昨夜小生不知怎的,忽然晕了过去,今早醒来已不见……”他顿了下,极小声地弱化了我的称谓,“文若你踪迹,不敢擅自离开,便在此等候。”
  我无奈道:“昨夜多谢你陪我,我已无事,你自行离去罢。”
  元舒却仍不走,唯诺道:“文若……你若是往西北走,稍稍绕路便可路过京城,如今世道不平,小生一人许是走不到京城盘缠便会被劫掠一空,不知……你可否带小生同路?”
  我默然看他,“你可会骑马?”
  他摇头,自惭形秽地把脸埋得很低。
  我深深叹息,“好罢,我便带你同路,只是如此一来还需买个马车。”
  元舒结巴道:“其,其实……昨晚那般飞,也无妨。”
  我摇头道:“我并非顾及于你,是我家长辈不许我如此,命我如常人一般舟车辗转。”
  元舒便不再言语,片刻后又积极说他去买车,我便答应道:“去罢,再买张地图,备些够你吃的干粮,我们明日一早出发。”


第053章 同床异梦
  我当日去了城中一间寺庙,露了一手术法后便被引去同住持相见,我将自己被鬼缠上一事加以说明,又道他不愿下地府投胎,亦无鬼差来勾魂,我问住持此事该如何解。
  住持说可以在鬼出现时来我身旁诵经将他渡化,我听着渡化二字便有些不安,便又问他渡化后他会去哪里,住持告知我西天极乐。
  我很是纠结,云奚修道并不修佛,我同他既已无冤仇,将他送去西天极乐多少有些杀人诛心、不怎么厚道。
  于是我又问可还有他法,住持说鬼缠身必是恩怨未消,满足了他的执念,他便会自行离去,下阴曹地府投胎转世。
  我思忖着我当时便是一种解脱的姿态死去,并无执念,因而直接下了地府,并没有勾魂使现身,这便同住持所言对上了。
  我心中有了计较,来到前庭上香,取出大半银钱作为供奉献出,以示我之感谢。
  -
  天色仍早,我便又去市集,试图寻一车夫。此去上京路途遥远,有家者只怕都不愿前往,我并未报太大希望,只道是碰碰运气。
  在集市中打听了一圈,果然未曾寻着合适人选,我便做好了自己驾车的准备,待要离开时,忽闻有人背后道:“这位公子请留步!”
  我回过身去,见着一青年,虽长相秀气,却腰间挎一大刀,平白添了许多匪气。
  我不明所以地问道:“你可是在唤我?”
  他道:“听闻公子想寻一车夫前往京城,我虽并非车夫,但常与车马打交道,不知公子看我可好?”
  “你要多少银钱?”
  他笑道:“三两便好。”
  我不由得有些奇怪,“你仅要三两?其他车夫六两都不愿去。”
  他又道:“公子有所不知,我并无亲眷,早想前往京城,却又不敢一人上路,如今有机会与人搭伙,我自是不愿错过,至于银钱,公子看着给便是。”
  我虽心中存疑,但又不想在外风吹日晒地驾车,便应了他道:“明日辰时来万福客栈,我便给你三两,待到达京城,再给你三两。”
  他舔了舔嘴唇,看着我咧嘴道:“公子当真是个好人。”
  -
  元舒直到天色暗下方才回到客栈,告知我一切都已购置妥当,我从他那里拿走了地图,回去研究了一番,若要去京城,便要先行前往淄州。
  待夜色逐渐深沉,我沐浴后上了床,兀自躺了一会,身后床褥忽然微微沉下,我翻了个身便滚进了一个冰凉怀抱,抱我之人垂首亲了亲我发顶,柔声问我道:“雪儿今日做了什么?”
  我仍是不太敢看他,将脸埋紧在他身上,回答道:“舒元,就是那书生,要同我一道上路,我便叫他去买车,而我则去寻了个车夫。”
  云奚手指在我背上轻滑,又语调平静地问我,“他要同你一道上路,你不答应便是,何必平添麻烦?”
  “他柔柔弱弱,看着便是个好欺负的,一人只怕真走不到上京。我已救了他,若他死在半路,那我不是白救了?”
  云奚静默片时,将我的脸从他怀中挖了出来,我不得不硬着头皮看向他,“干什么。”
  他望着我眼睛,缓声道:“雪儿,你对普通人如此不设防备,来日许会受伤,还是多加注意为好。”
  明明陌桐、文心尊者,乃至辛夷、杜若都爱说教于我,甚至辛夷还说了同他类似的话,我却都能听得耐心,可他不过轻描淡写地说我一句,我便很是不快,也并不想忍,语气很差地反驳道:“你都说了他们是普通人了,如何能伤害于我?”
  云奚静静看我,似乎不想同我争执,顺着我说道:“嗯,许是不会,是我多虑了。”
  他这样我却愈发不虞,干脆推开他手坐了起来,沉声道:“你要说便说清楚,不干不脆做什么。”
  云奚低不可闻地出了口气,坐起身看着我一会,这才开口道:“九州众众同修真之人一样,有品性高洁之人,亦有鸡鸣狗盗之辈,你对修真之人多加防备,对普通人却心肠极软,听之任之。九州地大物博,许多事物超乎想象,普通人手中也可能有于修真之人致命之物。即便没有,人非草木,别离、背叛难免伤心。”他顿了顿,低语道,“你要带他便带罢,莫要投入许多感情便是。”
  他说得也在理,我怒气缓下,却不愿示弱,冷声道:“我本来便要带,何需你同意?”
  云奚淡淡垂下眼皮,不再开口。
  我冷嗤了声,心下又不太爽,负气地背对着他躺下。
  身后传来窸窣动静,他似乎也重新躺下,细细整理好丝被,静了半晌,便又不声不响地挨过来,从背后拥住我,带着阴气的吐息压得极轻,扑在我后颈有一点凉,也有点痒,我忍着没动,就当他不存在。
  他像是试探地用唇碰了碰我后颈裸露的皮肤,见我没有抗拒方才继续柔柔亲吻,一点点向前亲到耳根,轻柔道:“心肝,我并无干涉你决定之意,先前说错了话,你莫要生我气。”
  我冷淡道:“你先前那是什么表情?”
  他静了静,“何时?”
  “就刚才,耷拉着眼皮,好似我蛮不讲理,不愿搭理我似的。”
  云奚静住了,好似语塞,片刻后声音更轻缓了,“我自知失言,因而不语,不知自己神情如何,但我——”
  我打断他道:“你神情就是我说的那样,你对我经常没表情,看着很凶,冷冰冰的,一副不耐烦、不想搭理人的模样。”
  云奚便又安静了,半晌后将我拥紧了,低语道:“是我不好,此后我会注意。”
  我没理他。
  他摸索着找到了我手,包在手中轻轻摩挲,复又绵绵亲我耳垂,无论是动作还是亲吻都轻得令人提不起火。
  我心头的不快不知何时散尽了,又觉得自己挺莫名其妙的,怎么对上他便乱发脾气,心下生出几分内疚,便转过身面对他,道歉道:“我刚才有点过分,对不起。”
  他定定看我片刻,呼吸似乎变重了,垂首靠近了些,阴寒的气息便扑在了我脸上。
  我先前生气,便顾不得许多,可如今气消了,心中便又开始发怵,不敢面对地阖了眼。不多时,冰冷手指滑过颈部,下颌被抬高,那双唇便贴了上来,并不深入,只是来回轻柔地吻我唇瓣。
  我想不动的,可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下,他该是感受到了,亲吻顿住了,退开了少许,挨着我的唇,低低问我道:“躲什么?”
  我低垂着眼小声道:“没躲啊。”
  他便又亲我,刚碰上我唇我便又缩了下。
  他轻声反问,“没躲?”
  我沉默片刻,极小声道:“你是鬼。”
  云奚安静了一会,“你怕鬼?”
  他这样说好像是在说我胆小似的,我小声反驳道:“现在又不是跟鬼对对话这么简单,哪个正常人能面不改色跟鬼亲热的?”
  嘴上如此反驳了他,我心中却五味杂陈。
  我总不愿看他脸,怕鬼确是一方面,但也有更多难以言明的心思——
  越是对他生前风华秀异的模样记得清楚,我便越是无法面对他尸面的苍白破败和鬼面的空洞脱色。
  那情绪一重套着一重,有逃避、害怕、不忍,也许也有不安和内疚,复杂到连我自己也分辨不清。
  他的手从我下颌离开,良久没有声响,似乎被我的话伤到了。
  我心下隐然抱歉,却不知如何开口,便也陷入了沉默。
  他如今纠缠着我,只因执念未消。我先前说让他去投胎,他不接我话,大概是并无选择,如今只能同我交流,也难怪会处处示弱。
  曾经郎艳独绝,世无其二之人,如今变成这样只知痴缠着一人的鬼魂,实在有些可怜。
  今日住持的话在我脑中过了好几遍,我出了口气,不再试图抗拒,抬眼看他,豁出去道:“云奚,你我已结成了夫妻没错。”
  云奚淡淡“嗯”了声,似乎觉得自己太冷淡,便又弯了弯唇角,问我,“雪儿想说什么,直言便是。”
  我点了点头,禁不住又垂下了眼,这回却仅是因为害臊,又停顿了会,才低声嚅嗫道:“你我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这样并不算真正夫妻。”
  昨晚他几次要我确认我们是夫妻,我思来想去,他的执念大概是“夫妻”这一关系。
  我同他两世兜兜转转,分分合合,终于结为了夫妻,待做过此事,我同他便是实至名归的夫妻了,到时我再将灵位祭出,让他知道即便他去投胎,我仍会将他以夫君身份看待,他这执念便可放下了罢。
  我等了一会,云奚并未接话,我只好又道:“你……你可知我意?”
  他这回有了回应,静静道:“雪儿想同我行房事?”
  他这么一反问,我心情便颇有些复杂——
  其实我一点都不想。
  他拒绝过我好几次,这回又是我主动提,实在是憋屈。
  我闭了闭眼,为了令他早日化去执念,心梗地应道:“嗯,你不想吗?”
  他笑了下,却没有多少笑意,声音淡极了,“这一会过去,雪儿又不怕同鬼亲热了?”
  我为他着想,他还这副态度,我当下就不是很开心,憋了一会,没憋住,背过身去翻脸道:“你不想便不想,嘲我做什么。现在我也不想了,睡罢。”
  身后便又没了声息,我补了句,“你别过来抱我,我怕鬼。”
  然后他便当真没来碰我,跟我隔着好大一块空间,可能都睡到布衾外面去了。他干脆直接消失算了,还在床上做甚。


第054章 留宿驿站
  虽然云奚没有来抱着我睡,但当晚我仍是睡得香甜,一夜无梦,当真奇怪。
  次日一早,我下楼便见到了元舒,先同他说了车夫一事,又带他一同退房出了客栈。
  一出门便见车夫如约出现在客栈外,他本蹲在街边,见到我便站起来,舔了舔牙冲我走过来,我当即便给了他三两银子,问他如何称呼。
  “公子唤我车夫便好。”
  我便如此唤他,领他去取马车。
  元舒走在我身侧,车夫走在我身后。元舒走了一会忽然轻轻扯我衣袖,我便偏头看他,“何事?”
  他飞快地瞟了眼车夫,接着附耳对我以气音道:“文若,他似乎不太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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