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落红尘 番外篇——by杨花无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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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瑞俨情不自禁地朝他腰间飘动的那条红色丝绦伸出手去……
这时,洛红蝶忽然曼声轻歌了起来,唱的是《木兰花》:“东城渐觉风光好。縠皱波纹迎客桌,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慕容瑞俨的注意力随即被吸引过去,转而缓缓走向她。
他在她身前俯下身,嗅到一股独特而浓郁的芳香。这香气似乎有种魔力,他贪婪地一嗅再嗅,再不愿移开脚步。
她的脸上带着浅浅的动人的笑,仿佛眼前就是美丽的春季风光。
唱到“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时,她瞥了他一眼,凤眼中含着万种风情,而又有些许哀怨。慕容瑞俨顿觉心神狠狠地震荡了一下。
唱完最后一句“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的时候,他的魂儿已经被那双妩媚动人的凤眼勾了去。
就在他想再靠近她一点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通报声:“六王子求见王上!”他顿时停住了脚步。与此同时,音乐声、歌声和舞蹈也一齐停了下来。
慕容瑞俨道了声:“让他进来吧。”便示意洛红蝶他们退了下去。
离开大王的寝殿,走出没多长距离,洛氏姐弟便再次遇到了太子。
只听慕容明燏道:“本宫有点事要和洛公子说,洛姑娘,你先回去吧。”“诺,红蝶告退。”
两人的再次见面其实是有些尴尬的,但慕容明燏已经想好了借口。他走上前,从腰间拿出箫,道:“洛公子,昨晚你的箫掉了。”
第二十章
洛红鸢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伸手来拿箫。他却故意用力握住,不让他拿走。洛红鸢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便有些生气地抬头瞪了他一眼。
慕容明燏盯着他的眼睛,嘴角上扬,勾起一抹邪恶的浅笑,道:“洛公子,你怎么还不把你的箫抽出去呢?是本宫夹得太紧了吗?”
他愣了愣,随即脸颊便“唰”地一下子红了,手也立刻缩了回去。
得逞的慕容明燏笑得更加放肆了。
恼羞成怒的洛红鸢咬了咬嘴唇,转过身就要逃跑。慕容明燏忙拦住他的去路,主动将竹箫放进他的手里,道:“先别走,我问你件事,今天你们表演了《桃花流水》给父王吗?”
洛红鸢赌气地微微噘着嘴,但仍点了点头。
慕容明燏迟疑着要不要问出口,“那,我父王什么反应?他喜欢吗?”洛红鸢眼中闪动着天真无邪的光,点了点头。
原本慕容明燏还想问些什么,但看到他那单纯的目光,他便想应该是自己多虑了罢,这样一个干净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做出狐媚勾引父王的事情呢?
想来想去,他决定说些别的:“昨晚……”
脸色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洛红鸢一听到他提起“昨晚”两个字,便再次羞赧地垂下了头。
“昨晚,我对你……你生气了吗?”
洛红鸢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从腰间系着的一个锦囊里抽出了一个纸卷递给他。“这是什么?”他展开纸卷,只见上面用秀气而俊逸的小楷写着:“昨晚的事,没关系,我不会在意。我和姐姐来到熇京城半年多,遇见过各种各样的客人,所以我能理解。无论殿下昨晚是出于冲动也好,玩笑也罢,我都会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但现在红鸢毕竟是大王御用的乐师,请殿下以后最好和红鸢及姐姐保持一定的距离。”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和他说话,尽管是以文字的形式。
慕容明燏读着那些字,心情有些复杂。原本他是想向他道歉的,而他写下的这些话,反而令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将纸条揉成一团攥在手心里,抬起头定定地望着他的脸。他在想自己昨晚到底为什么会吻他。做之前他就没有想明白,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洛红鸢已经把他推开了。
他说要和他保持距离,莫名地,这句话令他心里很不舒服。
一只蝴蝶忽然翩然而至,落在了洛红鸢头上那支桃花上面。
慕容明燏看在眼里,只觉得心惊——面前这个少年,真的是人吗?怎么会有人美丽至此?这样的美,就只该是神话故事中的神仙或志怪传说里的狐妖花精才对吧?
洛红鸢被他看得有些不安,垂下头躲避开他炽热的目光,施了一礼便要从他身边离开。
他却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这一刻,他忘记了一切繁文缛节,拉着他便飞快地跑了起来。
富丽堂皇而又庄严肃穆的王宫之中,两道身影,一抹明黄、一抹粉红,手拉着手,一前一后,飞快地奔跑着,在人人都循规蹈矩、亦步亦趋的王宫之中,显得格外叛逆。幸好并没有什么人看到他们,否则不知要出现多少对他们的指责批判。
一直在暗处保护慕容明燏的墨渊深沉如墨的眼眸中微微出现了些许异色,但稍纵即逝,很快又恢复成了那张波澜不惊的脸。
慕容明燏拉着洛红鸢一直跑回太子府,来到了自己的书房。
推开门的一刹那,洛红鸢愣住了。
正对着房门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画,画中一个红衣少年正在翩翩起舞。旁边题着龙飞凤舞的两行字:斩舌染血衣,借风上青云。
字是苍劲潇洒的行书,画却是精细的工笔画。并非百分百还原真实人物,仅画出了三分神似,但画的赫然正是洛红鸢。
“寿宴那天之后我亲笔画的,”慕容明燏也在看着那幅画,“我也不清楚我为什么要画,也许是想找个渠道表达一下我受到的震撼吧,也许……”他的目光转向了洛红鸢,“是因为别的什么。”
洛红鸢转头看了他一眼,对上他的视线,马上又将目光转移到了别处。
他却轻轻握住了他的手,道:“你知道是为什么吗?你可以告诉本宫吗?”
他低低地垂着头。他不会说话。
慕容明燏也不是真的要他回答,他将他那双在这温暖的季节里依然冰凉的手包在自己的手心里,轻轻地揉搓着,希望能让它们温暖起来,“自从遇见你之后,本宫总是有很多困惑。本宫可是凭自己的智慧才当上太子的啊,可是每次一看到你,我就好像变成了一个傻瓜,总是做出一些连自己都无法解释的莫名其妙的事情。”他叹了口气,将洛红鸢的手抬起放在了自己的唇边,哈了口热气。
洛红鸢终于忍不住抬头看向他,美丽的眼睛里透出紧张不安的神色。
慕容明燏也在痴痴地看着他,“你今天真好看。”
他垂下眼帘,脸颊有些微微发红。
他忍不住伸出手摩挲他的头发,然后轻轻抚过他的面庞,“似乎每天见到你,你都好看得让本宫惊讶。”
他躲开了他的手,走到书桌旁,拣起一张纸,提笔蘸墨,写道:“比我好看的人有很多,姐姐就比我更好看。”
慕容明燏看了他写的话,又认真地注视着他道:“不,红蝶姑娘也很美,但她没有你好看,没有人比你更好看,至少我现在还没有发现。我想,我以后也不会再遇见比你更好看的人了。”
洛红鸢的耳根已经红透,再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慕容明燏伸手抚弄着他鬓角的一绺长发,戏谑地笑道:“怎么害羞成这样?以前很少有人夸你好看吗?”他发现,他害羞的样子更加娇俏动人。
“洛公子有心上人吗?”他忽然问道。
洛红鸢用眼角瞥了他一眼,缓缓地摇了摇头。
“那,你以前,吻过其他人吗?”
第二十一章
这实在像个怀春的少女才会问出的问题,但话已出口,他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等待洛红鸢的回答。
洛红鸢显然也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愣了愣,眼里带着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他,然后慢慢地,摇了摇头。
这一刻,慕容明燏心里是开心的、雀跃的,为自己是他的第一个。却忘记了他也是自己吻的第一个男人。
“本宫去和父王说说,让他放你出宫好不好?”他忽然道。
闻言,洛红鸢吓了一跳的样子,在纸上写道:“为什么?”
“昨晚你在花园里哭,不就是因为不喜欢待在宫里吗?本宫帮忙让你出来你不开心?”
他脸上确实没有丝毫开心的表情,写道:“我的事不需要太子殿下来管,我是为何而哭也没有必要告诉殿下,而且让我出宫我也不会开心,红鸢是不会和姐姐分开的。”
这个有着仙子精灵般绝美容颜的少年郎此刻却是一脸冷漠地对着慕容明燏,洋洋洒洒地写下大半篇字便要离开。
走到门口,刚要拉开房门,慕容明燏冲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他抓得很用力,洛红鸢吃痛地微微皱起了眉头,回头却对上了慕容明燏因愤怒而有些发红的眼睛。
洛红鸢有些畏惧地垂下了头,也不敢挣脱。
慕容明燏喘着气,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怒气。虽然洛红鸢的话从各个角度来看都没有错,但他就是很生气,气眼前这个自己吻过的人还把自己当成不相干的人。之前那个因为自己失踪了而整日担忧,看到自己回来又开心地围着自己转圈的孩子去哪儿了?自己为他变成了个傻瓜,他竟连烦恼都不愿意对他讲;他想要帮他出宫,而他竟说不要?
他是想对他发火的,堂堂的储君、太子对一个小小的宫廷乐师发泄一下怒气,没有人会说什么。但用力抓着洛红鸢看起来很细、实际很结实的胳膊,看着他一副被吓到的样子,他又不忍心了。
他慢慢地松开他的胳膊,叹了口气,道:“你走吧。”洛红鸢怯怯地瞟了他一眼,恭谨地行了礼,刚要转身离开,忽然又回过头,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有话要说吗?”他期待着他能多和自己说说话,“写下来吧。”但他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便转身拉开门走了。
慕容明燏颓然地跌进自己的座位里,抬手揉着自己紧锁的眉头。
这时,门外响起了沉稳的敲门声,和一个低沉的嗓音:“太子殿下!”“进来!”
墨渊推门而入,便安静地站在了他的侧前方。
“墨渊啊!”他忽然用一种很惆怅的语气唤道。“属下在。”
他望向他,表情很认真地问道:“你觉得洛红鸢长得怎么样?”墨渊愣了愣,“殿下为什么问属下这个?”“没什么,就是想知道他在别人眼中是什么样的,你诚实地告诉我你的看法就好。”
墨渊迟疑了一阵,还是回答道:“洛红鸢公子,长得很漂亮。”他不知道用这个词来形容一个男人是否恰当,但是若要用英俊之类的词汇,连他也觉得不足以形容洛红鸢的相貌。
听了他的话,慕容明燏松了口气似地说道:“是吧,他的确是太漂亮了,漂亮得让人分不清男女,漂亮得让人忘记了、也不在乎他是男是女,所以本宫才会被他搅乱了心绪,是这样对吧?一切都是因为他的长相,本宫没有毛病,本宫对男人没有兴趣!本宫只是被那张脸迷住了而已!”那张脸,还有那双修长柔美、雪白光滑的手,看起来很细、却有着结实弹性的肌肉的手臂,纤细的腰肢,笔直修长的双腿,以及那垂及腰间的乌黑柔顺的长发……怎么他的一切一下子都出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怎么赶也赶不走呢?
听着他自我催眠般的自言自语,墨渊一脸的迷茫,明明他只是说了一个“漂亮”,太子殿下后面那一连串莫名其妙的话是什么意思?
“好好找找!任何地方都不要放过!仔细多找几遍!”——几天后,东宫太子府上上下下都陷入了一片手忙脚乱之中,因为由太子殿下保管的王宫藏宝阁的钥匙,不见了。
“藏宝阁的大门要由三把钥匙同时打开,一把在父王那里,一把由母后保管,还有一把就交给了我。前不久母后宫中失窃已经丢了一把,现在我这把又丢了,藏宝阁危险了!”一贯处变不惊的慕容明燏此刻也有些乱了方寸了,一边指使大部分的下人一同在府中四处细细地搜寻,一边自己也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地找。
墨渊却是十分镇定地道:“殿下,那个盗匪偷了王后保管的钥匙,现在殿下的钥匙也丢了,很明显,他的最终目标就是藏宝阁,这样,殿下的计划不正好可以实施吗?”慕容明燏如梦方醒,“对啊,如此一来,他正好可以落入我们设好的陷阱里。传令下去,让埋伏的卫兵都警觉些,贼人这些天很快就要行动了!”
墨渊离开后,慕容明燏还是有些沮丧地坐了下来扶额道:“那钥匙我明明放在了书房砚台下的暗格里,没有人知道,是什么时候、怎么被偷的呢?”
是夜,无月,无星。甚至连一丝风也没有。连风都似被扼杀在了天地间充斥的一股紧张感里。
王宫中的禁卫军个个绷紧了神经,严阵以待,竖起耳朵,瞪大眼睛,试图从寂静的天地间和漆黑的夜色中找出一丝一毫的异动。
他们要面对的是一个在工部尚书府、平乐侯府以及王后寝宫都来去自如、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飞贼,而他们的身后是住着大燕国的王的王宫和藏有这个国家的所有最珍贵的珍宝的藏宝阁,如果他们再让贼人从他们的眼皮底下进入将宝物盗走,或伤及大王的性命,那他们的项上人头都要落地。
他们不知道贼人会在何时到来,因此他们必须时时刻刻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放松。
然而他们已经这样时时刻刻精神高度紧张地守了整整一个月了。
墨渊俯在藏宝阁的房顶上,高大而矫健的身体穿着一套漆黑的紧身衣,脸上没有蒙布,黝黑的肤色已与漆黑的夜色融为一体,一双眼睛却在发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