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落红尘 番外篇——by杨花无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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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真是妙!”萧朗昊脱口赞道,“敢问红蝶姑娘,这曲子叫什么名字?”红蝶微微一笑,道:“信手所奏,并没有名字。”“那真是可惜了,”他大步走进凉亭,“这么好的曲子至少应该取个名字的。”红蝶依然保持着亲切的微笑,道:“萧公子,带了新朋友来,应该先向红蝶引荐吧。”
“哦,我差点忘了,”他转过身,手指向身旁的慕容明燏,“这位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慕容明燏。”
听见这个名字,红蝶当即露出恭敬的表情,落落大方地垂了下头,道:“民女红蝶,拜见太子殿下,请恕红蝶身体不便,无法向太子施以全礼之罪。”第一次面对面地相见,第一次听见她说话,慕容明燏发现这位红蝶姑娘不仅善于鼓琴,连嗓音也婉转动听得很,堪比出谷黄莺。他连忙回答道:“没关系,本宫还要请姑娘恕本宫唐突之失呢。”
接下来,他便向她讲明了想邀请她和弟弟在王上的寿宴上表演的事情。听后,红蝶道:“身为燕国的子民,能够为王上贺寿自然是我等的荣耀。可惜红蝶和弟弟身份低贱,技艺粗浅,恐难登大雅之堂。”慕容明燏诚恳道:“姑娘何必妄自菲薄,本宫敢说,姑娘的琴艺及令弟的舞艺,在整个大燕国也是数一数二的。”
红蝶含羞道:“殿下谬赞了。”他却认真地注视着她,道:“本宫一片诚心,还望姑娘成全。”
红蝶略思考了片刻,回答道:“既然如此,那红蝶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慕容明燏欣然道:“如此甚好,还有一个月便是寿宴了,姑娘和令弟最好能尽快住进本宫的太子府,排出一个适合献寿的节目才好。”
“什么?红蝶姑娘还要住到你府里?!”一旁的萧朗昊突然炸毛了。慕容明燏冷冷地白了他一眼,道:“太子在说话,哪有平民插嘴的份儿!”他不忿地还要说什么,红蝶却恭敬地垂下了头,道:“红蝶和弟弟一定会竭尽所能,尽力不让殿下失望。”
离开谪仙阁,萧朗昊忍不住再次愤愤道:“快说,你让红蝶姑娘住进你的府里,到底是何居心?”慕容明燏无奈道:“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请他们住进来,是想为他们提供更便利的条件,从而尽快排出个好节目来,才能让父王高兴不是?”
萧朗昊将信将疑道:“真的?”慕容明燏道:“难道你还不了解我吗?我会是那种借着权势侮辱良家姑娘的清白的人吗?”原以为这样说了,他就会放心了,谁知他却道:“这可不一定,也许遇见了极其喜欢的就会不择手段了呢。”
慕容明燏注视着他,忽然露出一抹笑容,道:“话说回来,你好像格外在意这个红蝶姑娘的样子。而且,你和红蝶姑娘相识,之前怎么没有告诉我?”
他微微红了脸,道:“我和红蝶姑娘是朋友,我只是站在朋友的立场上关心她而已。”慕容明燏也不与他计较,笑道:“哈哈,你说是朋友就是朋友吧!”
“算了,我相信你了,”萧朗昊微微红了脸,岔开了话题,“欸,你的墨渊呢?他不是要贴身保护你的吗?怎么今天一大早就没看见他?”
“我交代他去办件事。”慕容明燏忽然想起了什么的样子,“今天没有见到红鸢呐,你既然和红蝶姑娘是”朋友”,那你和她的弟弟也很熟了?”
萧朗昊摇摇头,“不,我只见过红鸢几面,他好像不太喜欢和人接触。”
二人一边说话,一边在街上信步而行。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其中夹杂着男人的怒骂声、小孩的哭叫声,还有人群的议论声。
二人好奇地循声而去,只见在一个包子铺不远处,一群人围着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男人一边骂着:“小兔崽子,又来偷老子的东西!看老子不打死你……”之类的话,一边用力用力踢打着蜷缩在地上的男孩。男孩穿着一身破衣烂衫,打着赤脚,脏兮兮的小手里还紧紧地攥着一个包子。
而围观的人们,一部分人觉得男孩罪有应得,有人趁机控诉道:“不是第一次了,他还偷过我的红薯呢!”另一部分的人则觉得这么小的孩子,不该下那么重的手,纷纷说男孩可怜。但他们都只是站在那里看、站在那里说而已。
了解了情况的慕容明燏刚要上前制止,“住手!”的话涌上嘴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一名身形瘦削的青衫客突然从人群中窜了出来,一脚踢向打人者。
虽然不算魁梧,但也是正常的健壮的中年男人整个飞了出去,摔在地上久久爬不起来。包括慕容明燏和萧朗昊在内的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那青衫客又转眼间消失不见了。
慕容明燏甚至连他长什么样子都没有看清楚。待人们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挨打的小男孩手里捏着一块不知何时出现的碎银子,呆呆地立着发愣。
有人将神志不清的包子小贩扶走,男孩也抹抹眼泪,拿着银子一瘸一拐地离开了,围观的百姓自然皆作鸟兽散。这在王城发生的再平常不过的一场闹剧就以这样出人意料的方式收场了。
慕容明燏诧异地问萧朗昊:“真是奇怪,你看到那人往哪边去了吗?”萧朗昊茫然地摇摇头,道:“他的速度太快,显然是有功夫在身的。”
慕容明燏忽然快步走了起来,萧朗昊没反应过来,问道:“你去哪里?”“跟我来!”他只得跟上他。
不一会儿,他们追上了之前被打的那个男孩。男孩将拿银子和包子的双手藏在身后,怯生生地仰头望着他们道:“你们……要……要干什么?”“不用怕,我们不抢你的钱和包子,”慕容明燏俯下身,声音亲切温柔又透着威严,“但你要乖乖告诉我们,你叫什么名字,你爹娘呢?为什么偷东西?”
男孩乖乖回答道:“我叫小飞,爹娘得病死了,偷东西是因为……因为小飞饿了。”“那你现在住在哪里?”萧朗昊问。“家里。”小飞说着,忍不住咬了一大口包子。“带哥哥去看看你的家吧。”慕容明燏道。
第四章
随后,这个叫小飞的男孩便带着他们来到了隐藏在这外表繁华富丽的王城之中的两间破败的茅草屋前。小院里长满了荒草,屋子里则是真正的家徒四壁:几样简陋的家具落满了灰尘,一张空荡荡的床上铺着一层稻草,堆着一条棉絮都露了出来的破棉被。抬起头,日光透过房顶的几处破洞直直地投射进来。而厨房里,灶台还在,锅却已不知去向。
萧朗昊四处张望着,道:“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住吗,小飞?”小飞点点头道:“小飞没有其他的亲人。”萧朗昊在他面前蹲下身,道:“不要在这里住了,哥哥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好不好?”“去哪里?”他问。“那个地方叫育孤院,有漂亮的房子、舒服的床和很多照顾你的人,你想去吗?”
小飞眨巴眨巴眼睛,“有肉包子吃吗?”萧朗昊“噗嗤”一声笑道:“有,你想吃什么都有。”原以为这下他肯定会动心了,可是他仍然用怀疑的眼神盯着他们道:“真有这么好的地方?可我都不认识你们,凭什么相信你?”
萧朗昊只得表明身份:“我叫萧朗昊,这所育孤院就是我爹捐建的。”“萧朗昊?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小飞摇头。
慕容明燏看不下去了,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递给小飞,“呶,拿着这个。”“哇,好漂亮的玉佩!”小飞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端详着,“我记得当铺的刘掌柜也有一块和这块样式差不多的,不过成色比这块差远了。”
萧朗昊狐疑道:“当铺的掌柜戴什么玉佩你也清楚?”“呃……”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曾经想偷了换包子的,可没成。”他抬头望向慕容明燏,“这么说,你也是有钱人了?”他微微一笑,道:“是非常非常有钱的人。你想像我这么有钱的人为什么要骗你这么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孩呢?”小飞考虑了一下,道:“好像有道理……”
“如果你还是不相信我们也没有关系,”慕容明燏拿过玉佩,挂在他的脖子上,“你先带着我的玉佩跟着这个萧哥哥去育孤院,要是你发现我们骗了你,或者你不喜欢那个地方的话,这个就归你了,你可以把它随便卖了换钱。”小飞的眼珠滴熘熘地转了转,“这笔买卖好像不亏。”
“可不,像我这种非常有钱的人是不会骗小孩的,”慕容明燏话锋一转,“不过拿了我的玉佩,你就得答应我一件事,以后无论如何,绝不可以再偷东西,你能做到吗?”小飞捏着玉佩犹豫了一阵,终于点头说:“好吧,我答应你。”
“那你这就跟萧哥哥走吧。”“好!”说着,小飞便抢着跑了出去。
“燏,为什么要我一个人送他,你要做什么去?”萧朗昊问。“这种小事交给你就可以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什么事?”
他故意板起面孔,用严肃的语气说道:“这是你一介平民应当过问的吗”“哼,不说就不说嘛,装给谁看!”萧朗昊嘟囔着,拂袖而去。
“属下不在身边时,殿下不应该一个人走这么远的。”一个低沉冷硬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吓得慕容明燏生生打了个寒噤,还要装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转过身道:“这是在京城,什么人胆大包天敢谋害本宫?我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墨渊回道:“回禀殿下,属下已查清:那对姐弟原本是一双孤儿,被名士洛渐青收养长大,随了他的姓,一直随其云游四方,直到七个月前才进入熇京,成了谪仙阁的艺伎。”
“很好,这件事你办得不错。”慕容明燏赞许地点点头。“小事而已。不过属下在进京时听说了一件不算太小的事情。”“什么?”
“工部尚书魏本荣府上被盗了,听说丢失了不少贵重物品,已经移交熇京府侦办了。”“什么时候的事?”两人一边从茅草屋赶回城中心,一边谈着话。“听说是今天凌晨丑时,那时就连厨房的伙夫都没起床,窃贼就趁机潜进了魏府。但是他在离开的时候被发现了,魏尚书府中请了不少武林高手做护院,将其团团围住。不过那贼的武功更高,十多位武林高手硬是连他的一根汗毛都没有碰到,就被对方逃掉了。”
“你怎么看?”慕容明燏问他。“墨渊认为,如果那贼真如魏府家丁描述的那样武功高强,定然不会是寻常蟊贼,在江湖上应该可以打听到有关此人的消息。殿下需要吗?”慕容明燏笑了笑,道:“不必,魏尚书的家事就让他自己去处理吧,更何况不已经移交熇京府了吗?我肚子饿了,去吃饭吧!”
“殿下是要回府用膳吗?”“嘘!”慕容明燏压低声音,“这么多人在,小点声!忘了吗?在外叫公子!我好不容易向父王告了三天假,当然不能闷在府里了。”说着,他稍稍提高了音量,“走,随本公子去醉仙楼吃饭。”墨渊应道:“诺,公子。”
恰值正午,熇京最好最昂贵的酒楼醉仙楼正是座无虚席的时候,寻常人有钱也挤不进去。但慕容明燏闲暇时最喜欢来这儿,以致于这里的每个小二都清楚他的身份。所以他和墨渊一进门,小二便立马迎上来领着他们上了顶楼的包间雅座。
“坐下一块吃吧,你跑了一宿到现在还粒米未进呢吧!”慕容明燏招唿着墨渊。墨渊却冷着脸道:“这不合规矩。”慕容明燏脸上的笑容登时垮了下来,“为什么你总是要扫本宫的兴呢?现在本宫命令你,坐下,吃饭,不许废话!”
看着他坐下来面无表情地吃着饭菜,慕容明燏气闷地往嘴里灌了杯陈年女儿红。
突然,一个人推门闯了进来,一屁股坐到桌边,道:“老支使我干活,吃饭却不叫我,太没义气了吧!”说着,萧朗昊便给自己倒了杯茶,扭头看见了墨渊,“诶?墨渊什么时候回来的?今天稀奇啊,居然和你家主子同桌吃饭了。”
墨渊顿了顿,道:“是殿下……”慕容明燏立刻打断了他,“我不是说了吗?不许废话,吃你的饭!”他只得垂下头,把要分辩的话和饭菜一起吞下去。
萧朗昊不由得哈哈大笑道:“墨渊还是那么可爱啊!”毫不在意墨渊暗地里瞪他的眼神,他继续兴致勃勃地道:“燏,听说了吗?工部尚书府上被盗了。”
第五章
“你的消息已经过期了。”慕容明燏毫无兴趣道,“墨渊刚才已经把窃贼的作案过程都打听清楚了。”“我要说的不是贼,是失窃的东西。”接下来,他开始了冗长的叙述,“我把小飞送到孤儿院,恰巧碰见了在京兆尹手下当差的一个朋友,就在一起聊了一会儿,无意中听他提起今天凌晨工部尚书府上被盗的事,于是……”
“停!”慕容明燏终于忍无可忍了,“你就直接说丢了什么东西就成了。”“好吧,”萧朗昊被打断有点不悦,“其中包括五十两印有官印的现银,一对翡翠手镯、一只白玉扳指、一枚祖母绿戒指,还有一座象牙雕像,不过最重要的还是一座镶红玛瑙的纯金打造的玲珑宝塔。”
“哦,我记得那是两年前因魏本荣督建苏州行宫有功,父王赏赐给他的,居然也被盗了?”萧朗昊叹气道:“可不嘛,大王赐的宝物被盗,看来你父王又要发怒了。”
午饭后,萧朗昊被自家绸缎庄的伙计叫走处理生意上的事情。京城萧家自萧朗昊的曾祖父起就是唯一一家为王室提供布匹的布商,日常自然有许多事宜要处理。萧朗昊的母亲在生下他不久后就去世了,三年前,他的父亲出家后,家族的全部重担便压在了当时才十七岁的萧家独子萧朗昊一个人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