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的吻痕——by苏离沫

　　苏芷宸睁着萌萌的大眼睛看着他：“你哪儿错了？”
　　江警官态度非常诚恳：“我哪儿都错了，从头发丝到脚趾盖全都错了。”
　　小苏老师别过头，粉嘟嘟的小脸上满是傲娇：“哼，那也不原谅。”
　　“那怎么办呢？”江警官使出杀手锏，“这个周末你是想吃糖醋排骨呢，还是红烧肉、白灼虾、藤椒鸡……”
　　“好吧——”原则一秒丢盔弃甲的小苏老师转过头来嘿嘿一笑，“原谅你了，我全要。”
　　诶呀，突然有点饿了。
　　江与城探过头在那唇瓣上使劲儿亲了一下，“好，全都做给你。”他心说，他的宝贝真好哄。
　　路上，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天，把某种无形的紧张感消除了一些，一路上还算和谐，可刚到家，那种感觉就又冲了上来，看着楼上那客厅内熟悉的灯光，两个人的脸色都有些凝重。
　　江与城是紧张父母会将怒气发到苏芷宸身上，他不想看到苏芷宸受一点委屈，而苏芷宸紧张的则是不知道该怎么和江叔叔、江阿姨开口，但是他们都知道，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想要共度余生，父母这道坎，是必须要过的。
　　两个人下了车，很自然地牵起了彼此的手，他们沿着旧小区的楼梯慢慢走，都没有人再开口说话，快到门口时，江与城突然顿住了脚步，苏芷宸也停下了回头看着他，楼道内灯光昏暗，但苏芷宸的那双眼睛却亮晶晶的，江与城扶住他的后脑勺，唇在那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放开了他，“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江与城觉得自己突然这样问可能有些莫名其妙，但他却不知道其实苏芷宸早就知道了，知道他向父亲坦白了一切，知道他说过的那些话，也知道自己对他有多重要。
　　“记得。”苏芷宸眼神坚定地看着他，“你说过，让我不要怕，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会让我受一点点委屈，还说即使前路布满荆棘也会和我坚定的走下去。”
　　江与城诧异地看着他，没想到他会和自己如此心有灵犀。
　　“江与城。”苏芷宸眼底闪着一种江与城从未见过的光芒，坚定不移而又无所畏惧，“你知道吗，从小到大你都比我坚强、比我勇敢，一直以来也都是你在保护我，但是今天我想告诉你，你的小苏老师已经长大了，可以肩负起我们的爱情了，我想，是该让你看到我勇敢的一面了。”
　　“芷宸……”江与城想说些什么，但却说不出，一瞬间五味杂陈的感觉涌上心头，让他鼻子发酸，他不知道今天的苏芷宸怎么了，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可他已经来不及去细想，他只知道这一番话就好像世界上最坚实的盾牌，即使打开门是万箭齐发的弓箭他连眼都不会眨一下。他想，只要他们心连着心，还有什么好怕的。
　　“我们进去吧。”话音未落，苏芷宸按下了门铃。
　　十秒后，江妈妈打开了门，她的目光在苏芷宸和江与城脸上逡巡一圈，然后低低的说了句：“进来吧。”那模样显然已经知道了什么。
　　江远就好像知道他们要来似的在沙发上正襟危坐，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眼圈肉眼可见的凹陷了不少，一看就是睡眠质量不好造成的，而江妈妈显然稍好一些，只是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不大不小的客厅里，四个人面对面坐着，父母坐在沙发上，苏芷宸和江与城坐在沙发对面的小板凳上。
　　四个人相对无言，就好像在进行一种精神上的博弈，又好像是在等待着对方战队先开口，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忽然，苏芷宸站起身来退后了一步，江与城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想去拉他，苏芷宸却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避开了他的手，那眼神好像在安慰他说，我知道我该怎么做，别担心，江与城默默地放下了手。
　　江远和妻子抬头看着苏芷宸，眼底的情绪模糊不清，让人捉摸不透。
　　在三个人的目光中，苏芷宸慢慢弯下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良久才慢慢抬起了头，眼圈泛红，不知是激动还是什么，那声音有些颤抖：“叔叔阿姨对不起，我想我可能要辜负你们的养育之恩了。”
　　江远和妻子相视一眼都没说话，听苏芷宸继续说，而江与城的手指也在身侧慢慢握紧了衣服的下摆。
　　苏芷宸声音轻缓但却坚定：“我十五岁那年第一次发现自己喜欢男生，那个时候我很无助，很彷徨，我十二岁失去父母，虽然有你们无微不至的关怀但仍旧很自卑，所以我很害怕，我怕我会变成一个人人喊打的怪物，那个时候我感觉我的整个天都要塌了，可你们知道是什么支撑我走过来的吗，是江与城，他就像我生命里的一束光，将所有的阴霾都驱散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一直追逐着他，他走到哪里我的目光就会跟到哪里，好像只有看到他才会安心，依赖他似乎已经成为了我的一种习惯。
　　可是，我一直都不懂这种感觉叫什么，等我真正明白的时候，我已经无法自拔地喜欢上他了。
　　叔叔阿姨，你们要怪就怪我吧，是我拐走了你们的儿子，是我辜负了你们，但是我不后悔，如果让我再选择一次我还是愿意和江与城在一起，因为就在发生爆炸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明白了，我的世界里不能没有他，而我也不想让他成为别人的世界。”
　　一番话说完，江远和妻子更加沉默了，江与城眼眶通红地看着苏芷宸，感觉下一刻眼泪就要决堤了了，明明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明明曾经在训练场上经受过最严酷的训练，明明就连身负重伤都不会吭一声的男人在此刻却感动得想哭。
　　“小宸。”江远突然开口，声音里没有想象中的严厉与暴躁，平静得有些诡异，“你们想过未来吗？”
　　“我们想过！”江与城插话道。
　　江远摆了摆手，“听我说完。”他看着苏芷宸继续说，“知道我和阿姨为什么一直希望你们早点结婚生子吗？因为这是大自然的一个规律，繁衍生息，绵延后代，等到迟暮之年你们就会明白，身边有个孩子有多么好，但是你们两个男人能生孩子吗？
　　等你们将来老了，你们怎么办？你们难道想一起在无人问津的养老院里默默老死吗？”
　　江妈妈低低地叹了口气，苏芷宸咬着嘴唇一时语塞。
　　良久，江与城也站了起来，他走到苏芷宸的身边与他十指交扣，眼神坚毅无比，“爸，妈，繁衍生命的前提是爱，有爱的结晶才是值得期待的不是吗？而我已经不可能再爱上别人了，更不可能和一个我不爱的人结婚生子。”
　　他看着苏芷宸，目光炯炯，“这一辈子，我只认眼前这个人。”
　　说着说着，两个人的眼眶更红了，苏芷宸吸了吸鼻子，擦了把眼泪，明明说好的要让江与城看到自己勇敢的一面的，可怎么又像个大姑娘似的掉眼泪呢，可真没出息。
　　江与城说完这番话，屋内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半晌，未发一言的江妈妈突然开了口：“其实我早就发现了。”
　　两个人都诧异地看着江妈妈，有些不可思议。
　　“妈妈虽然老了，但是不傻。”江妈妈叹气道，“我们小时候也都有过兄弟姐妹，那个时候大的也会保护小的，但是那种保护是一种来自血缘的天性，是无法拒绝也是很自然的，可与城对小宸却不一样，因为我在他的眼睛里见过星星，在他看小宸的时候。”
　　江妈妈自顾自地继续说着：“还记得与城17岁那一年有一次小宸发烧，我记得那天还下着暴雨，外面狂风大作，他跑了三条街才找到了24小时的药店，回来时整个人都淋成了落汤鸡，也就是那一天我在他眼里看到了星星，他头发还滴着水就跑到房间拉起小宸的手说：「乖，一会儿就不难受了，城哥给你买药了。」”
　　江妈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记得那么清楚，她现在很懊悔当年她发现端倪的时候没有及时出来制止，才造成了今天不可挽回的地步，可是她知道懊悔已经没有任何用了，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儿子对小宸的感情绝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早已经深埋在心底的种子，迟早都会生根发芽。
　　“妈妈知道你们是认真的。”江妈妈说，“但我想问你们一句，你们将来能面对我们说的那些困难吗，还有那些可畏的人言，还有将来无数的风雨，你们都已经做好面对的准备了吗？”
　　“妈，我们准备好了。”江与城语气坚定不带任何犹豫，“不管未来有多少风雨，我都不会后悔自己今天的决定。”
　　苏芷宸默默握紧了江与成的手，看着江妈妈和江爸爸：“叔叔阿姨，我也是，我承认我曾经逃避过，懦弱过，我曾经害怕面对你们，但是我发现我更害怕失去江与城。
　　我知道我这么做很对不起你们，但请你们相信我，我虽然没办法给他生孩子，但是我会一辈子陪在他身边不离不弃，我不会让他孤独终老，因为我会一直在他身边。”
　　谈话到此，江远和妻子的心都已无太大波澜，其实在两个孩子坦白之前他们早就心知肚明了，只是一直没有挑明罢了，他们不是什么特别开明的父母，但是也不是那种保守的，与其逼着孩子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他们更希望尊重他们自己的选择，只是这个选择带来的狂风暴雨就要孩子们自己去承受，他们能做到的也只能如此了。
　　看着两个老人默认的态度，苏芷宸和江与城暗暗握紧了彼此的手，虽然很想在此刻狠狠地拥抱对方将彼此揉进怀里，但碍于老人在场也只能收敛。
　　“嗐，都还没吃饭呢吧，我去给你们做饭。”江远站起身向厨房走去，“与城，过来给我搭把手。”
　　“叔叔，我来吧。”苏芷宸要过去却被江与城拉住了，江与城对着江远的背影说了句，“爸，您等会儿。”然后拉着苏芷宸回了卧室。
　　卧室的门风一样的打开，砰的一声关上，江与城手掌垫着苏芷宸后脑将人压到了门上，温热的唇急切的覆了上去，勾缠的唇舌代替了此时所有的言语，两个人紧紧地拥抱着彼此，口腔内充斥着彼此的味道，用这个火热的吻来宣泄着此时的情绪。
　　良久，两个人面色微红的放开了彼此。
　　江与城与苏芷宸额头相抵，眼里是说不出的感动于欣喜。
　　“江与城，我勇敢吗？”苏芷宸眨巴着漂亮又可爱的大眼睛看着他，唇被亲的水润润的。
　　“勇敢。”江与城还没从刚才发生的一切里回过神来，喃喃道：“还好，还好没让你受委屈。”
　　“傻瓜。”苏芷宸将头靠在江与城的肩膀上，环着他的腰，“就算我受委屈也是应该的，而且我想让你知道，不止你是我坚强的后盾，我也是你的依靠，爱情是我们两个人的，我想和你一样勇敢。”
　　江与城轻轻摩挲着他的后脑勺，“从今天起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阻碍了，小苏老师，准备和你老公过没羞没臊的小日子吧。”
　　在江与城看不到的地方，苏芷宸的眼神黯淡了一瞬，而后又立刻恢复了清明。
　　“老公你妹啊。他轻轻掐了他一下他的腰，「好了，我帮叔叔做饭去了。」
　　江与城握住他的手舍不得放开，满眼宠溺：“我去吧，不舍得让你动手。”
　　苏芷宸微微一笑：“我想和叔叔偷学一下厨艺，总不能一辈子都让你做饭啊。”
　　这句话让江与城的心房一暖，好像一股温泉划过心房，「一辈子」这个词真美，他和苏芷宸的一辈子一定更美。
　　“你陪陪阿姨吧，我去帮叔叔。”苏芷宸挠了挠他的掌心，打开了卧室的门，江妈妈正坐在客厅，苏芷宸对着江妈妈羞赧地笑了笑，随后进了厨房关上了门。
　　厨房内，江远戴上了围裙，方才严肃的面容稍微放松了些，两个人各自做着各自的工作，苏芷宸摘菜江远洗菜切菜，眼看着江远已经准备炒菜了，苏芷宸走到厨房边将门上了锁。
　　身为退役特种兵的江远听觉敏锐地回过头诧异地看着苏芷宸，刚想开口就看到苏芷宸那略微红肿的眼睛认真地盯着他，半晌，开口道：“叔叔，那天在市局，您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江远手一松，一根芹菜掉到了地上。
　　苏芷宸快走两步弯腰捡起芹菜，抬头认真地看着江远：“叔叔，能和我聊聊我的父亲吗？”
　　他知道现在这个环境与地点可能都不适合谈话，但是他不能让江与城知道他已经知道真相的事，他怕他会担心，所以只能择日不如撞日的在此刻问出自己的疑惑。
　　江远没有回答苏芷宸的问题，兀自靠在厨房的大理石边缘，声音有些沙哑：“小宸，你会怪叔叔吗？”
　　苏芷宸顿了几秒，压低声音道：“我不怪您，我也能理解您，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您的职责是保卫整个西冷市的人民，与城也是，而我能为你们出一份力，我觉得很自豪，虽然我不知道我身上究竟有什么特质吸引那些吸血鬼，但是既然他们对我有所图，我就相信我一定能把他们引出来。”
　　江远垂下头，面色突然变得有些悲伤，他手掌扣住自己的面颊，这个苍老的男人，好像在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了，他哽咽道：“你知道，你刚才的样子真的很像你的父亲，我最好的兄弟。”
　　苏芷宸眉头轻皱没再开口听江远继续说。
　　“建国曾经整个西北最棒的特种兵，他勇敢无畏，每次战斗不管敌人有多凶悍，他都会勇敢地冲到第一位，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在那次任务中被选中。”
　　“什么任务？”苏芷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