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也是来历劫的 番外篇——by弃脂焚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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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居然和马聊了起来。
一边的戚白里,忍不住低头笑了一下。
皇宫里人全都避自己如蛇蝎,并将戚云遥高高捧起。
只有裴如昼不一样。
他并不是不懂身份地位之差,而是压根不在意。
不知从何时起,从前恨不得拉整个世界一起腐朽、衰败甚至堕落的他,头回有了不忍摧毁的东西。
背完书后,两人继续并肩走在林中。听着身边人与马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戚白里的心间,产生了一种极其陌生的,他也不知道如何形容的感觉……
就像是初春时节,阳光照化了山涧清溪上那层薄冰,将溪水晒的暖暖的。
然后,带着满身伤疤、泥泞,于萧瑟寒风中独行了一冬的他,将覆着血污的手轻轻放到了溪水里。
疲倦和痛苦,刹那间烟消云散。
他们两人之间,向来都是裴如昼说,戚白里听着。但这一瞬,戚白里竟然忍不住转过身去,稍稍张了张口,想和身边的人说点什么。
但这个念头才生出,就被打断了。
“裴如昼!裴如昼——”远处,戚云遥又在叫他。
这一次戚云遥的语气有些冲,听上去像是生气了。
刚才给雪蛰编完辫子的裴如昼一脸疑惑地抬头,戚白里也一道朝前看去。
“怎么了殿下?”
“……算了,没事。”
“啊?”
裴如昼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说完那几个字后,戚云遥直接转身,给跟在一边的伴读们扔了句:“离我远点。”便猛地拉了一下缰绳,骑着马向着山林另一边而去。
戚云遥干嘛去了?
会胭山虽然是皇家猎场,但是猎场边上也没有筑墙,谁也说不准会不会有动物从别的地方跑来。
更别说山里那些叫不上名字的植物,或者蛇虫蚊蚁什么的。
身为皇子的戚云遥虽然会武功,但贸然离群,独自向山林深处而去,怎么说都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因为戚云遥走之前的那句话,刚才跟在他身边的那群世家伴读,没有一个人敢动。
正在气头上的少年,以最快速度骑马飞奔,不过转眼连马蹄声都消失了。
反应过来后,裴如昼说了一句“我去看看他”,就扔下戚白里,朝着戚云遥消失的方向而去。
……
棕色的骏马在林间飞奔半天,风像刀子一样从戚云遥的脸颊划过。
跑了半天,他的气总算消了一点。
戚云遥拽了拽缰绳,让马停了下来,而他自己则翻身下马,径直坐到了不远处的一棵树下。
一开始的时候,戚云遥是故意靠近裴如昼的。
接近某人将他高高捧起,等他没有防备的时候,再残忍地丢掉、摧毁,这是戚云遥惯用的伎俩。
可是现在,戚云遥惊恐地发现,自己不但早已忘记最初的目的,甚至……对裴如昼的依赖,也失控了。
不只是依赖感,还有占有欲……
意识到这一点,少年不由一惊。
戚云遥想的入神,他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草丛中,有一只明蓝色拇指粗的小蛇,探出了三角形的脑袋来。
暗红色的瞳,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哎……”又过一会,戚云遥叹了一口气,将原本搭在膝盖的手,向一边落去。这里离那只蛇所在的位置,只有不到半丈。
——就在此时,那只蛇动了!
没等戚云遥反应过来,原本藏在草丛中的蓝色小蛇,忽然向前冲去。
伴随着一阵“嘶嘶”声,那只蛇的两颗毒牙,便死死地咬在了他的手腕上。
“啊!”
少年下意识地将绑在腿上的匕首抽了出来,只一下便将明蓝色的小蛇砍成了两半。
戚云遥立刻从这里站了起来,他撕下一片衣料,在手腕上靠近心脏处用力打了个结。接着伸出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去衣襟里摸解药。
这种明蓝色的小蛇叫须齐,毒性非常强。在民间,要是被须齐咬了,几乎没有活命的可能。但身为皇子,来会胭山之前,他身边的宫人,早就将解毒的药丸准备好了。
须齐虽然毒,但是毒性扩散速度慢。被它咬了,只要在十个时辰内吃下解药,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戚云遥虽然有点紧张,但并不害怕。
然而就在戚云遥的手指摸到药瓶的那一刻,他忽然听到一阵马蹄声,从不远处的林间传来。
差一点就要将药取出来的他,下意识抬头向前方看去。
是裴如昼!
“殿下!”看到他,裴如昼也松了一口气,少年直接下马快步走来,“您没事吧?怎么跑的这么远,真是担心死我了。”
鬼使神差的,原本已经碰到解药的戚云遥,趁着裴如昼不注意,将手收了回来。
不知道是因为蛇毒,还是因为突然萌生出的那个想法,戚云遥的心脏狂跳。
终于,就在裴如昼将要走到他身边的时候,戚云遥缓缓蹙眉,深吸一口气,一脸痛苦地对裴如昼说:“……怎么办如昼?我,我被蛇咬了……”
“蛇?!”
裴如昼低头就看见,地上果然躺着一只被斩断的小蛇,而戚云遥的右手腕上,还有两个正在渗血的大窟窿。
蛇喜欢荫蔽潮湿的地方,在昼兰关长大的裴如昼,还从没有见过这种生物。
看到戚云遥手上的伤,他简直比对方更加紧张。
“那,那怎么办?”裴如昼一下就慌了神。
裴如昼的行李是从桃准备的,常年生活在昼兰关的她,也不知道蛇毒解药这一茬。
“如昼,我会不会死?”
站在对面的戚云遥忽然颤抖着声音,掉起了眼泪。
蛇毒逐渐扩散,他的脸色也随之变得苍白,看上去好不吓人。
裴如昼努力冷静,接着终于想起,不远处有一个临时营地……那里应该有备解药吧?
“殿下不要担心,”裴如昼小心翼翼地将戚云遥背了起来,“前面有个营地,我们先过去。”
“嗯,好……”戚云遥也想了起来,来的路上的确有好几个临时营地。最近的一个,就在距离此处不远的空地上。
想到这里,戚云遥彻底将自己身上有解药的话咽了下去。
裴如昼没看到,被自己背着的少年,嘴角边偷偷露出了一抹微笑。
他忍不住低下头,悄悄借这个机会,嗅了嗅对方脖颈间的清香。
戚云遥中毒时间不长,虽然暂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可他还是逐渐脱力,忍不住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走近营地的那一刻,他模模糊糊地听到,裴如昼顿了一下,突然叫出了“孟大人”这三个字。
孟大人!
……舅舅?他怎么在这里。
下一息,戚云遥便被好几个人一起搀扶了起来。
孟侍郎那熟悉的声音,传到了戚云遥的耳边:“这毒太过凶险,被咬时间过长,殿下恐怕是……”
不对,舅舅在骗人!
须齐的毒明明一天才会发作……
戚云遥恨裴家,比他更恨裴家的……就是孟侍郎!
此刻,戚云遥终于意识到,在遇到舅舅的这一刻,事情便朝着自己无法控制的方向而去。
戚云遥努力挣扎着想要开口,但被蛇毒麻醉的他,无论怎么做,都发不出一点声音。
第17章 身中奇毒
营地乱成了一团。
孟侍郎去找太医,留裴如昼一个人在营帐内坐立难安。
过了一会,帐外终于有脚步声传来,守在外面的侍卫将帘子拉起,一个背着药箱的男人,跟在孟侍郎的身后快步走进帐内。
太医终于来了!
裴如昼赶紧起身,将塌边的位置让开。
但没想到,那名太医并不急着把脉,反倒是转身向裴如昼看去。
“裴公子说,您看到了一只明蓝色的小蛇?”
“对,拇指粗细,尖脑袋。”裴如昼赶忙将刚才给孟侍郎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闻言,太医顿了顿,总算是慢慢地将手指搭在了戚云遥的腕上。
过了一会,太医从药箱里拿出一只玉瓶,从中倒了一颗药丸,塞到了戚云遥的嘴里。
裴如昼没有看到,不远处的孟侍郎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只看到,喂完药后把了一会脉,太医脸上的表情依旧沉重而复杂。
“……太医,殿下好了吗?”裴如昼忍不住问,说话间,他下意识攥紧了拳。
回答裴如昼的,是一声长叹。
“哎……”太医摇了摇头,很是艰难地开口说,“解药虽有了,但不知怎么回事,这蛇毒扩散的太快,殿下仍旧凶多吉少。”
“太医,您可一定要救云遥啊!”当下,孟侍郎便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向太医磕起了头。
“贤妃娘娘去得早,只留下了云遥一个,我,我……”
看到孟侍郎将要哭晕过去的样子,裴如昼终于想起了正经事,他问:“蛇毒怎么清?”
“将污血从殿下的伤处吸出来……但这件事,必须得内力深厚的人来做才可以。”太医终于不再卖关子,而是一口气将话说了出来。
吸。毒血的时候,无论再怎么小心,都会有毒液进肚。
这里的侍卫内力不够,要是贸然行动,怕是会当场毙命。
帐内忽然安静了下来。
而吃了解药后,昏睡过去的戚云遥,也一点点清醒了过来。
他听到了太医与舅舅的话!
甚至于戚云遥还听到,裴如昼轻轻开口打破了这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问:“我的内力,够吗?”
戚云遥的心中一阵恍惚,他不曾想到,事情竟然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我明明……明明只是想吓一吓如昼。
但他却愿意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救我。
须齐蛇的毒扩散的没有这么快,及时吃了解药,我已经安全了。
戚云遥努力想要开口,但蛇毒麻痹了他的神经,牙关也像是被焊死般,动都无法动一下。
一股无力感向他袭来。
……
裴如昼看到,躺在榻上的戚云遥脸色依旧苍白,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额头上忽然冒出了黄豆大小的汗珠。这状态……怎么看着比刚才还差了?
短短几息时间,裴如昼想了很多。
戚云遥是大易六皇子,更是九重天上的遥安仙君!
他要是现在死了,就算渡劫失败。
不止他不能被封神策仙,甚至按照那群神仙的说法,整个尘世都会受到牵连。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到那个时候自己和昼兰关,估计也难道一劫。
……再加上这一段时间相处下来,裴如昼早就将戚云遥当成了自己的弟弟。说没有感情,都是假的。他没有办法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死掉。
那天在九重天喝了仙酿后,他不再对花生过敏,甚至被带毒的植物划伤,也安然无恙。
裴如昼想赌一把,他赌自己不会死……
见太医半晌不说话,裴如昼再次问:“够吗?”
这一次太医是真的愣住了,他没有想到,还没等自己暗示或者用感情绑架、逼他,裴如昼竟然自己答应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孟侍郎狠狠瞪了瞪他,太医终于深吸一口气,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
他是十多年前,贤妃最得宠的时候,被孟家推荐到太医院的。这些年来,也没少为孟侍郎卖命。
但这一次不同,裴如昼身份特殊,很受皇帝、太后关照。
担心出事之后不好撇清关系,太医又顶着孟侍郎的眼刀,多说了几句:
“……裴公子您可想好,无论您再怎么小心,都会沾到蛇毒。”
可别说我没有提前告诉你。
“我知道。”少年格外坦然。
“凡是中毒者,皆痛不欲生,甚至一不留神就是个死字。”
裴如昼已经有些着急了,他点头说:“可以的。”
“太医!”孟侍郎忍不住开口。
但太医还在说:“最可怕的是无药可解啊!”
“厉害了。”裴如昼不禁无语,这太医啰啰嗦嗦的,是等着自己夸这个蛇毒厉害吗?
太医怎么觉得,裴如昼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完全没有把自己的警告当一回事?
于是在用刀划开伤口放血前,太医还是忍不住问了最后一句:“裴公子不怕吗?”
“我都行。”
你倒是快啊!
太医最后见鬼一般看了他一眼,终于拿出一把银刀,缓缓地在戚云遥手腕上划了一道口子。
其实要是被一般的蛇咬了,吃解药再吸蛇毒,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是须齐蛇不一样。
被它咬了,及时吃解药就不会有事。但要是直接咽下蛇毒,那真是定期发作,无药可解。
除非蛇毒真的已经快速扩散开来,中毒者命悬一线,不然是不用这么做的。
但显然,戚云遥现在并不是这样。
太医和孟侍郎,刻意夸大了须齐毒的扩散程度。
眼前这个少年不过十六岁,刚从边关到京城,还没见过什么世面,最好骗也最好吓唬。要是裴如昼刚才没有直接答应,那两人也会想方设法逼他这么做。
戚云遥的手腕一痛,脑袋彻底清醒了。
他能感觉到血从自己的手腕上流下。
接着,冰冷且柔软的唇,就这么轻轻地贴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