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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无情道后我飞升了——by松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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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师兄有师妹有师父,整个师门因他而死,是众叛亲离,将整个天地的人都得罪光了。
  册录上的内容,像是这个小世界里发生的事情。
  出了地府之后,混乱的记忆,有一部分,也许是大世界发生的事情,毕竟姜姚是真的切切实实存在这个世界上的。
  小世界的人怎么能去大世界?
  周峰将自己立成了一块石头,他想不明白,也想不通这些事情。
  更不明白,这个世界上的人明明心智不算完全,当年的自己,为什么要救玄柘,甚至不惜离开师门。
  ……
  年少的周峰本不是个沉默的人,因为没人同他说话,却也渐渐的沉默下去,他沉默的看着忽明忽灭的篝火。
  一直在守着玄柘,本来是想着离开再去寻点树枝的,可夜半时刻保不准就会有什么兽类窜出来,正在昏迷的玄柘毫无自保之力,周峰也只好等他醒了再做打算。
  玄柘的眼皮千斤重,仿佛被人下了沉睡咒,压根睁不开眼睛。
  他在做着一团混沌不堪的梦,关于他自己,也关于他的母亲。
  玄柘出身于人间贵胄。最开始的时候,这个天下的人被世俗划分了三六九等,普通人自然是最低的那一等,人数也最多,乡野村夫,走街贩卒。
  走上修仙一途的人是凤毛麟角,算是中等。人间也有国度,掌控着整个国家的王公贵族就是常人眼里的人上人。
  那个时候,金字塔顶端的上等人是不修仙的,不过自从知道修仙可以或多或少的延长寿命,修仙之风才渐渐风靡,因为皇家的人占据着最好的资源条件,往往修仙得道的等级也最高。
  玄柘就是其中之一。
  这个举世闻名,只差临门一脚就登仙位的剑仙,出身最是珍贵,也最是卑微。
  他的母亲是婆娑的前朝公主,前朝皇帝的亲妹妹,昌平公主。
  前朝本没有修仙人,他们居安思危,懒得下苦功夫,又信奉命中注定,随缘而生,随缘而死,活的短暂又通透,人是好人,只是治理国家不太行,底下的百姓是民不聊生,哀鸿遍野。
  昌平公主是有驸马的,他们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是段传为佳话的好姻缘。
  好姻缘在几年前,也有过遇人不淑。
  昌平公主一开始喜欢的人,也并不是如今这个木讷老实的文官,她的意中人,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婆娑的镇北将军。
  昌平公主和镇北将军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少时,镇北将军还不是将军的时候,就已经是太子哥哥的伴读了。
  少女羞涩又纯情的双眸,落在黑衣少年的身上无数次,那是可以点燃一切的火苗。
  只是他年纪尚小,还未通情窍,冷眼旁观,公主的青睐也全然不当回事。
  他骑射好,文采斐然,婆娑的皇家避讳修仙,所以她只是听人隐晦的提到过,少年的根骨绝佳,也是个修仙的好料子。
  她为他摘下第一支春桃,送来夏日的冰,秋天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穿着红裙荡秋千。
  冬日落雪,小姑娘就撑着一把素色的伞去寻心上人,精致小巧的脸被毛茸茸的斗篷遮住一半,忐忑又小心翼翼的忽闪着睫毛,邀请他去看梅花。
  少年性子沉稳,心计又深,他在想什么,没人猜的透,虽然那天是应了昌平的梅花之约,可终究也没去。
  后来少年成了镇北将军,小姑娘也熬成了老姑娘,还是没有等到意中人的求娶。
  一腔热火是会被冷冰水浇灭的,她的太子哥哥上了位,昌平公主只等到了一纸赐婚,是个正三品的文官。
  这个世界上,谁求娶了天家人都算攀高枝,还是那唯一的公主。
  昌平无所谓低嫁高嫁的,只在意嫁的人,到底是不是意中人。
  一颗被伤到死的心,如何复活,一盆冷水浇灭的火,又如何重新燃烧,那位驸马爷并不忧心。
  昌平体凉,他就将她的脚揣在胸膛,一点点捂热,女子羞怯,驸马爷就体贴的备好汤婆子塞给她。
  后院无人,家里也清净,把这老姑娘当宝贝疼了三年,宠了三年。
  那场失约的梅花,终于也有人陪昌平去看。
  待到那一日的火光窜上天空,云彩也被烧成赤色,昌平总算知道,少女时代的心上人不求娶她,是因为早就有反意。
  镇北将军骑着高头大马,铁蹄踏碎了腐朽的王朝,带来了河清海晏。
  所到之处,百姓无不欢呼。
  可昌平是旧时的公主,她有兰心,也慧智,也曾劝过已经成为皇帝的哥哥励精图治,可朝代的更迭是那么的常见,她和哥哥,其实都并不是这方面的良才纵使有那位驸马爷呕心沥血,也是独木难支,朝中七成文武官员,都已叛变,成就史书上的「弃暗投明」之说。
  镇北将军,也许应该称为婆娑新主了,他打过来的时候,驸马爷舍生取义,慷慨赴死。
  赴死前驸马爷还装没事人一样抚着她的发,温柔的哄道。“昌平,你乖乖的。”
  犹豫很久,也没问出那一句压在心底的话——你同我如今相敬如宾不假,那可对我有分毫喜欢。
  他只是笑着,扶稳了妻子头上已经歪了的珠花。然后,头也没回的去了城楼。
  这位名臣,尚还年轻,也学那些老顽固,一头撞死在金銮殿的朱红柱子上,化为新主的一个污点。
  昌平公主被新主圈禁,故土已然非家园,昌平公主本想自尽,随夫君故去,也全了忠国之心,却被大夫告知,她已有身孕。
  新主已非旧时少年郎,却还是身着少年时代的服饰,踏进了她的房门。
  那身墨绿色绣青竹的袍子,是那日他赴梅花之约的时候穿的,虽到底也没进入梅园,让当初那个小姑娘看见,可还是去了的。
  少年服饰也回不去的年少故事。
  相顾无言,也无需再言。
  他自问无愧于天下百姓,却也有愧于当年那个拨动他心弦的小姑娘,因此无言。
  “昌平。”他语气平稳,仔细听能听出里头带着的颤抖。
  “我夫君呢?”她痴痴的看着昔日的心上人,却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另外一个人。
  “昌平。”他加重了语气,心痛又难以置信的神情,几乎是吼着喊她的名字。
  早在筹备大事之前,就听闻,昌平公主下嫁了一个文官,听说生活很是和睦。
  他为大事奔波几年,昌平和那文官就就和睦了几年,不是不知道此番作为会另他失去什么。
  可这些事,总要有人去做。
  是为天下太平,也是为心里头的私欲。
  权势是一块试金石,他以为昌平比那权势轻,可在看见乱了鬓发,憔悴不堪的昌平的时候,还是有悔意的,昔日那个活泼的红衣小姑娘已然死去了。
  大概能当上帝王的人,总有一番谋略,这谋略用在大事上,能让他夺得天下,用在小事上,能让女子听从他的话。
  “你夫君死了,但你有了身孕。”新帝的眸热深沉,看不见底。
  前朝血脉如此稀薄,昌平不忍也不愿让她和心上人的孩子殒命。
  昌平碍于腹中生命的缘故,忍辱负重苟且偷生。在新帝身下,委曲求全,留着眼泪求他轻一些,不要伤了她的孩子。
  他只是欺负她更狠,吻也是撕咬。
  每日都有大夫来替她把脉,她每日都要喝很多安胎的药,昌平愈渐沉默,身形却不曾瘦削,为了腹中胎儿,总要吃下去的。
  她对新帝关注不多,自然也错过了他某一次大夫来过之后,欣喜若狂的神色,自那一次起,新帝也不再同她行房。
  旁人怀胎是十月,她却是十一月,历经千辛万苦才将腹中胎儿生下来。


第39章 婆娑古城(六)
  ——苏醒——
  昌平公主对于生下的这个孩子心情是复杂的,又爱又恨。
  爱是因为——这是她和心上人的骨血。
  恨是因为——她不想屈辱的活在这个世上,任敌人去侮辱她,倘若不是这个孩子,倘若不是这个孩子的存在,她就能自绝,去寻找心上人了,阴曹地府也不怕。
  新帝进入昌平住的春堂殿的时候,昌平公主正在愣愣的看着院内的一树梅花,白雪皑皑,红梅开的正热烈。
  “你在看梅花吗?”他心里是欢喜的,这些日子昌平一直对他不冷不热,宛如行尸走肉,没有丁点精神气,让他以为昌平对自己是没有情义的,是不爱自己的。
  可如今,她在看那一树梅花。
  是不是代表着,其实她仍然对那日自己没有去赴梅花之约而感到耿耿于怀?
  是不是,她还爱着自己,他越这样想,就越急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昌平看都没有看他,仿佛没有听见一样。
  “奴奴。”他又气又怒,可还是舍不得训斥她,舍不得对她有一点凶的语气,只能无奈又宠溺的喊她的小名。
  面前的这个姑娘静静的看着那树梅花,神情也没有丝毫的波动,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是哭又是笑。
  那日她说想去看梅花,驸马爷事务多的很,两人闹了别扭,说是闹别扭,其实也只是她单方面的责怪他。
  “说好了去的又不去,说话不算话。”
  驸马寡言,他难得看见昌平孩子心性,也乐得任她埋怨。“是是是,我说话不算话。”
  昌平珉着嘴唇,神色恹恹的,一双灵动的眼睛也耷拉下来。
  驸马疼她,熬了几个通宵,竟然也将最起码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完成的公务完成了,带着一双熬的通红的眼去见她。“公主,我们去看梅花。”
  成婚已三年,驸马依旧不敢逾矩,不是唤她公主,就是叫她昌平,他何尝不想同她亲近,只是怕心上人不习惯罢了。
  昌平双眸含水,语气也轻飘飘。“以后你叫我奴奴吧,父皇母后还有哥哥,都是这样叫我的。”
  身为公主,自然是娇软矜贵的,她回来路上嫌脚痛,撒娇耍赖。
  驸马就背着她,一步一步的回家。昌平太贪心,摘的梅花太多,抱在怀里也抱不下,一路走,就掉了一路的梅花。
  可能是他的背太宽阔,又舒服的很,昌平迷迷糊糊的在驸马的背上睡着了,临到家,发现好不容易摘的梅花掉个精光,哇的一声哭了。
  笑容凝结在脸上,新帝握住昌平单薄的肩膀,那些美好的记忆也被打断。
  “你放过我吧。”
  “看在少时情份上,留下我的孩子好不好。”昌平流着泪,面带祈求,跪在地上求他。
  她真的受不住了,也是真的不想再活下去了,那些曾经甜蜜的记忆被酿成了酒,酒入喉苦如黄莲,还要囫囵着往下吞。
  年少遇人不淑,所幸终能择良木而栖。
  新帝怔愣住。
  “只要你活着,他自然能活。”这句话在嘴边徘徊,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当年的那个红衣小姑娘,爱撒娇也爱同他闹,如今哭着跪在地上求他放过自己。
  她是真的不喜欢他了呀。
  终于,他沉默的背过身,点了点头。
  昔日里,不知道多么久远的曾经,小姑娘总是在送别中,看他的背影,黑衣似墨,挺拔如松。现在要阴阳两隔,再不相见了,她终于也不再去看他。
  “夫君,我来找你了。”昌平痴痴的笑,手中紧紧的握着一块梅花样的玉佩,她支撑不住,落在新帝的怀里。
  新帝抱着昌平,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的眼泪还是一颗一颗的落在昌平的脸上。“奴奴,奴奴。”
  她在意她的孩子,可是,也真的不能陪他长大啦,虽然她不负责任,不是一个好娘亲,也知晓自己的孩子失了娘亲,新帝虽然曾经负了她,但也一言九鼎,既然点了头,那个孩子好歹能活下去。
  故事是个悲剧,也好在至少致死她都不知道那个真相。
  她心心念念想要护住留下的的孩子,其实并不是她和驸马的,而是是一场欺骗——
  那个前来诊断的大夫是新帝的人,他谋略无双,怎会不知道怎么去制约她?
  满天过海,一出好计谋,欺骗她活下去,时间虽不长,过程也不尽如人意,对于新帝来说,也算是和上天偷来的时光。
  玄柘承载着新帝对昌平的爱与恨,新帝行事虽然多有卑劣,可到底也是一个好皇帝,好父亲。
  后来随着朝代的更迭,新帝寿命也只延长了二百余年,他的心思并不在上头,失去昌平后才知,无边江山在,自己也是孤家寡人,算是郁郁而终。
  玄柘对当皇帝没什么想法,他自及冠后,就跟着齐鲁山修习剑术,研悟大道,几乎没再同凡人界的人打过照面。
  ……
  玄柘在做着一个关于母亲的梦。
  那个时候,昌平也曾短暂的逃出过新帝的爪牙,玄柘也不过才五岁。
  岁月格外厚待她的容颜,苦难却让她变得憔悴,她被爱恨折磨成一个每天只知道动辄打骂孩子的母亲。
  每逢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就会对玄柘进行打骂。尽管,他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发泄完情绪后,又会抱着他哭泣,一声声的说着对不起。
  玄柘的梦里就是昌平用着鞭子在抽打他,因为怕被新帝的人找到,他们住在马厩。
  虽然自小就修习灵力,却不被母亲认可,她不允许玄柘用灵力护体,于是一道一道的伤痕落在他的身上,火辣辣的疼……
  “疼。”小小声的,又无限委屈的,他也只会在梦里,吐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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