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无情道后我飞升了——by松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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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画舫,泡在脂粉香里的温柔甜腻,就算是乡间麦田小路,野牛拉车也别有风情,能吸引无数大道得成的人的目光。
不需要什么顶天的仙草灵丹,单单在田地里一站就神清气爽。
尤其是最近这个动静,可了不得了,把隍城说成天大的运气,保不准就是下一个飞升境诞生的故乡。
兴许,两百年前那个大人物,和这个即将拥有隍城大气运飞升的人是同一个也说不准。
先前周峰问的都是行色匆匆的过客,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问就说是「在某地」。
得亏他天真以为隍城中真有个地方叫某地,恰好他的刀名就叫「某刀」。
某刀落某地,等若干年他得道以后,也算成就一段轶闻佳话。周峰还暗自盘算某天真能得道成仙,也留下些许趣事。
谁知这个「某地」是因为不便言传的代名词,某地是「上林苑」。
某刀的碎片好巧不巧落在了上林苑。
上林苑是芥子世界中的地方,自成一地,外有结界,寻常人自然受到屏障约束,只能干巴巴的看着,进都进不去。
如今某刀的刀意碎片如同流星过境,划过长空,穿透了封闭千年的结界,打开了屏障。
单单一块某刀碎片不至于引得众人趋之若鹜,要是加上古地初启这个名头,五洲有名有姓的人齐聚隍城也得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现在距离芥子世界中的华夏五千年,刚刚走过距秦的千载光阴,通得大智慧的菩提僧就求到一玄黄纸。
半月前可是众人翘首以盼的一片叶子随风而落,上头是笔走龙蛇,遒劲金钩的一行字,汉书有云“苑中养百兽,天子春秋射猎苑中,取兽无数其中离宫七十所,容千骑万乘。”
这骗钱的老算棍讲出来的卦也是文绉绉,其实通俗点讲,这「上林苑」不过是个养奇珍异兽的地界,最多能出现个上古凤凰种,再不济有颗纯龙血脉的龙蛋。
这些看起来花里胡哨东西和他的某刀比,什么也不算。
周锋此行不欲引人注意,混迹在人流里想要浑水摸鱼进入上林,凌云轻功,影不留痕。
正好赶上几个白衣弯刀打扮的行者在谈论他,虽不是一个爱听小话的人,但别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说三道四,好像不意思意思听一下,对他们来说也算不上有多尊重。
周峰硬生生止住脚步跟在那几个人后头,不远不近的一个距离,奈何周峰向来耳力很好,这个距离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据说前几日刚登上云霄榜榜首的神秘刀客孕刀失败了,上林苑里头这个碎片怕就是他那把刀的。”
同行人不以为然的接话“他又不是飞升境界,那把刀也不算仙品,再说又是一个碎片罢了,找到又有什么?你们没见这么多人来吗,我觉得这回碎片,八成是那个人的。”
“那个人。”
“他不是死了吗?”
“噤声,噤声。”
既然满不在乎又为何要来呢,总不能是来看热闹,明明贪图他的刀,又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
周峰食指搭在刀鞘上,那是某刀留下来的体,现在某刀的精华灵气散尽,化为一把普普通通的凡刀,兴许隍城最疲懒的刀剑铺里打出来的最差劲的刀也要比某刀强上几分,可周峰依旧珍惜。
最开始的时候,某刀委实算不上什么严正意义上的刀,周峰在河边捡到它的时候,它只是一块长铁条板,很厚。
随着日日打磨,拿在手中捉鱼砍人,周峰把某刀当成真正意义上的一把刀,许是精诚所至,长铁条板也能变成有模有样的刀。
再后来就碰上了老道士,老头看他实在喜欢,便找人给他打了刀鞘,刀柄,红绳缠起来某刀二字,周峰这才有了他的第一把,也是最后一把刀。
身后传来一道慢慢悠悠,音色清润的男声打断他的思绪。
“你懂什么,某刀既然碎了还有这么大威力,怕是那周峰假死,其实早入飞升境,迟迟没飞升,估计是在等他的刀。
某刀分散五地,集五暮精华,鄙人不才,也知道这五碎片一齐,便是能扶摇九万里,直入仙地。”
声音激起千层浪,他讲话的声音不算喊的,却穿透力很强,引得大家都去看,鹰州打扮,黑发成股,束成脏辫,束发用的红珠璎珞,穿成串。
衣领用灵狐毛攒成,通身厚重敦实,也亏这人身形高挑,穿起来不算难看,不至于像个球。
周峰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若有所思也啼笑皆非,这才几日,已经被他们传成这样了么,人言可畏,三人成虎。
虽然周峰长在荒地,穷乡僻壤的地方多磨砺刀意,不曾见人心叵测,全然不知道有人可以把黑的说成白的,正的说成反的,无中生有这一道也是个学问。
身后布料声簌簌,眼皮再一抬,正对上刚刚讲话的那人目光,似笑非笑,带着一点探究,是张极为出色的脸面,长眉细目,阴柔而不寡淡,虽比玄柘差几个级别,但也算美人。
周峰没有搭话的想法,也算个半吊子闷葫芦,平日里端着世外高人的身份,铭记师父的教训,不轻易开口,刚要错过身离开,便被一把玉笛横在眼前,拦住去路。
“我平日里最喜和长得好看的人一起同游,凑热闹,这位兄台眉目出众,卓尔不凡,不知在下可否同你一路?”
周峰不愿引人注意,现在可谓众目睽睽,不耐烦的抬眼,剔透眼珠在瞳孔聚焦的时候漆黑成一片幽谭,是个拒绝的姿态。“你太丑,还是算了。”
谁知道那人竟然不恼,不进不退,把玉笛一收,亦步亦趋的跟在周峰身旁,正好卡着半步走,声音又压的低,只够两个人听见。
“哎兄弟,我看你这扮相,长的有点像那个魔头周峰啊。”
周峰掀起长眉,轻飘飘的一瞟,无端的整个人生出戾气来。“滚。”
刀不曾出鞘,他以路边一支垂柳为兵器,屈指一弹,坚韧又柔软的枝条也能成为利器。
几片柳叶似小弯刀,在没来及收回怀中的玉质笛子上刻下痕迹。
周峰只想吓退他,并不想打架,运刀的内伤没好利索,某刀和他本为一体,暮光击碎刀魂的时候,也把他的灵体险些撕碎。
周峰足尖轻点,几个起伏之后就不见踪影,自然就忽略了那人阴狠,势在必得的目光。
上林苑是芥子世界中的古时候存于史书传记的确凿园林,广纳文人骚客,或有相如做赋,成圆古今奇说,自秦至西汉,不过二百四十年。
在芥子世界里,如今也算是个风景绝佳的古地。
寻常人只能看见某刀碎片是个大诱惑,可对于顶尖的修仙者确知,有神兽收纳在上林中,自成一界,而得上林者,就能得大道三千,享灵气灌顶之权柄,是一场求而不得的大造化。
众人不见得都是为了某刀,图谋那场灵气灌顶的估摸居多。
周峰只想取回自己的刀,竞争兴许不会很激烈。
他虽然想要飞升,想要为那些枉死的人讨个出路,可他与世人最最大的不同,便是,周峰,一点儿也不贪心。
第6章 上林苑(二)
——剑仙玄柘——
周峰上一辈子委实死的冤枉。
大到一个门派的灭绝,小到谁家钱袋子丢了,都能算到周峰的头上。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众人喊打的时候,周峰还是潇洒,虽然人人都想看他宛如过街老鼠的样子,可周峰依旧练他的刀,闲暇的时候,逗逗玄柘……
这一辈子的周峰虽有自以为完整的记忆,却始终无法串联起来逻辑关系,渐渐的,也明白过来,自己被阎王摆了一道,应该是少了点脑子里的东西。
……
上林界为浓云所蔽日,传闻守护园林的是一只与天地同寿的麒麟,麒麟者,仁兽也,牡日麒,牝日麟。
今有圣者,菩提僧以玄天树叶为引,得到卦像。
某刀又横穿亘古,凿碎星石,这才于虚空岁暮中窥得上林界漏隙的一角一缝,缓缓揭开征战上林,狩猎奇珍异兽的序幕。
初始的时候同行者万数,能通过云梯,进入上林界的人不过千余,周峰以刀闻名,亦在此列,黑衣长刀,眉峰凛冽而双目似鹰,近之油然生畏。
刚才的小小纠纷波及不远,只少数人知道,就算是知道也未曾放在心上,总不可能碰见一个黑衣刀客都说他是魔头周峰吧。
再说,那魔头有没有死而复生,还是个未知数。
可惜,此周峰,便是彼周峰。
“游必泽土,祥而后处,不履生虫,不践生草,王者有出。我寻得了那页玄黄纸,若不是天赐的一条路,绝不会孤身犯险来此恶境,陷入如此进退维谷的困局。”
菩提僧一声长叹打断卡众人的思绪。
上林界有天降威仪,进入这里头的人无不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众人刚刚步入上林就发现通身修为减半,心底生出和菩提僧相同的感叹。
修仙是一条孤独的道路,有亲友协同的是少数,如今进到上林的大都是孤身寡人,警惕性很强,无端产生寂寥厌倦世事的想法,清明尚存的人可以及时止损,迅速脱离这种迷幻状态。
也有几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击溃,一步进上林,三步又退走。
在这众人里唯有一个例外,周峰如鱼临水尤不自觉。
他来到上林,以为会和其他人一样,修为减半,天道威严之下,进退不能,只能如同无数个普通的凡人一样,艰难行走。
可周峰不是,甚至他体内因为孕刀失败而留下的裂痕也在慢慢的恢复。
他能感觉到,仿佛自己和上林界浑然一体,就连呼吸的频率也一致,此地的灵气像是同源。
在众人都汇集在上林界口,上林分流相背而异态,东西南北,驰骛往来,四界空弥,四周趁乱打起来的不在少数,况且乌云密布,异兽横行。
周峰弹刃千里,十息便血染薄衫。
“那天那个金都城的刀客!”
“他果然来了。”
众人见传闻中的顶有实力的人都如此,不得不休憩以待良机。
有宵小之徒趁周峰伤重之时,妄图力压这初出茅庐就赢得众人关注的「新人」,图个名头。
周峰腰间拿来应付事儿的普通长刀横锋出鞘,吹落桂子无数,有开天之势,他冷面讥笑。
“算什么东西,你也配?”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德高望重的老一辈修仙者都在沉吟。
如今沉寂多年的某刀之魂现世,理应它的主人周峰也又重回世间,不管这里头有什么弯弯绕绕。总而言之,魔头周峰活着的概率很大。
上辈子周峰怎么死的,年轻一辈可能不知道,但他们可是门清。
柿子捡软的捏,谁让那鼎鼎大名的天下第一刀想不开非喜欢冷冰块的剑仙,为此还丢了修为。
修为尽失,别管好人还是坏人,怀璧其罪。
而眼前黑衣刀客的这番姿态,可真真是像极了那位狂傲不羁的性子。
他到底是不是周峰?
假如真的是周峰,他的武功又回来了?
会不会想着报上一辈子的仇?
假如要报仇,他们是肯定打不过的,毕竟只敢在人形单影只的时候踩上一脚。
正在僵持的时候,远远一道白色剑光自远处而来,意斩天地造化,抗拒威压。
仙人白衣,踏一道长虹。
“剑仙,是那从未出世的剑仙。”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
“百年前,剑仙飞升后,他的的道侣就死了,婆娑一直有仙名,可这神仙却一直在失踪,笑话笑话。”
“剑仙自己对外宣称道侣死了,谁知道他道侣是谁啊。”
“啧啧啧,当初那魔头周峰岂不是一直在追一个有妇之夫?”
玄柘轻飘飘的朝那个方向瞧了一眼,说话的人打个哆嗦,剑仙并未停止脚步,匀速向前行走。
窃窃私语声纷纷扰扰,可当仙人落在跟前的时候,大家还是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止住话头。
这剑仙风清月白,眉眼生的虽然艳丽,却被仙气冲淡,平白多了一股温然,眼皮一点小痣如点墨,垂眼可见,抬眼则无。
莫名的年轻,也莫名的熟悉。
“玄柘?”
旁人不知道,可周峰却是知道的,所以那个死了老婆的剑仙,还真的就是眼前就是玄柘?!
剑仙似乎听到这声音,视线平平的和周峰的撞在一起,又很快飘到别的地方,陌生又淡然,像是看过了一花,一树,一草。
仙人好像习以为常,对任何人都是如此,淡淡的目光,带着冰凉的温度。
像羽毛,拂过他的脸颊,又不带一丝留恋。
天下不可能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而玄柘之前也不曾提过自己是剑仙。
那些日子的相处中,也许他无意隐瞒,周峰也没有打探别人身份的意图。
就像自己也没说他是那个劳什子榜单上排名第一的刀客一样,玄柘也没说自己是剑仙。
周峰心里生出怪异感,前些日子把酒言欢的友人,突然摇身一变成了世界顶天立地,众人追捧的神仙。
尤其这个神仙还一副素未谋面的态度,令周峰觉得倍感困惑的同时,事情也愈发的有意思起来。
昔日友人相聚,他不是喝酒喝吐血的落魄刀客,他也不是隐居起来等老婆的富贵傻子。
周峰平日里能端着冰寒三尺的皮,眉上戾气就能使胆小的人退避三舍,如今故友相逢,自然也可以摆出一副没见过,你是谁的初次见面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