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殉界的老攻回来了——by梦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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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果然还伪装成颜桐的模样,萧有辞低垂了头:“你不是要上台了吗?”
江止宴仔细地看着眼前的人,没有回声。
萧有辞却抬手,把自己腰侧的佩剑解了下来,他想把华露浓丢给江止宴,江止宴却率先一步,走到了他前头去。
“我上台了。”
丢下这么一句,江止宴就走了。
萧有辞不太知道江止宴现在的情况。
台上与颜桐对剑的人是天枢峰的人,天枢峰与萧有辞向来不和,那弟子好像是天枢峰峰主向浩瀚的弟子,见到颜桐上台,冲他一挑眉,挑衅道:“与你那师父说什么呢?想好了什么法子来对付我了吗?”
江止宴好脾气地笑笑,他取出自己的木剑,道:“只是台下遇上了而已,这位师兄,开始吧。”
那人却看了看江止宴的木剑:“木剑?瞧不起我?”
江止宴低垂着头看着地面,并不回答他的话,那人却只当他的沉默是无视,脸上怒容更胜,提着剑就冲了过来。
他用的是剑,挥得却很急,剑法刚猛,比起剑,更像是在用刀。
江止宴没用真力,只是凭借自己的身体在挡,对方每挥出一下,他就往后退一步,脚印深深印在擂台的地面上,可见对方用力之猛。
这边的情况很快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连长老堂的长老都凑了过来,站在萧有辞身边,皱眉看着。
江止宴用了萧有辞的天寒剑法,这套剑法是萧有辞独创,剑法灵动飘逸,整个九州大陆上,只有萧有辞一人用得惯。
只有断肠烟树能配得上这等飘逸迅捷的剑法。
江止宴的剑法练得也很好,可他手里的木剑太笨重了,怎么看都没有萧有辞挥剑时的轻巧。
不过,这也很不容易了,他入门才十年,要是现在就能比得上萧有辞,那整个临仙门的长老峰主们都不用混了。
一边看,祝融一边感叹道:“萧掌门,这剑法是你教他的?此子天资聪颖,难得啊。”
萧有辞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确实是难得。”
江鹤来知道他们师兄弟资质不同,教他们的功法也不一样,天寒剑法是江止宴去封印帝天后,萧有辞创出的,他也没教过颜桐。
他不知道江止宴是怎么学会的,单凭无师自通这点,确实是个天才。
可祝融长老他们不知道这点,只以为是萧有辞亲自教授,感叹之余,也对萧有辞略有改观,心道掌门也不是那么不靠谱,收了个好苗子,还是在认真教导的。
连司徒尘都点头:“这等天才可遇不可求,掌门,你要好好教导他啊。”
这等盛赞,自从江止宴走了,萧有辞就没再从别人身上听到过了。
看着这一群还被蒙在鼓里的长老,萧有辞难得产生了愧疚之心,他张了张嘴,正想说两句什么,台上的比试结束了。
江止宴赢了。
这结果一点儿都不出乎萧有辞的预料。
天枢峰的那名弟子很不服气,脸色涨红:“我听闻你已经筑丹,为何与我打斗,却不肯动用真力?”
他们缠斗上百招,水平相当,他误会自己能打赢眼前这人,过程中曾经开口嘲讽他,谁知对方藏拙……藏拙还打输了,是在是丢人。
江止宴却很无奈,他收起木剑,认真地看着面前这位……师兄。
“这位师……师兄,我实在不想与你争论这些,九州之上比我厉害的人多得是,若是每一个打赢你的,你都要耿耿于怀记于心中,哪只怕是心再大也写不下,还是回去练剑吧。”
说着,江止宴下了台。
天枢峰的弟子被他说得脸上涨红,一句话也反驳不了,他兀自咬牙愤恨了一会儿,见江止宴要走,便道:“你赢了,你要去哪儿?”
江止宴的下一场比试在明日,他没理会天枢峰弟子的问题,而是径直走到萧有辞面前。
他脸上表情有些古怪,过去后,四周都沉默了。
萧有辞没避,静静看着江止宴。
江止宴忽然一笑:“师父,我……能与你打一场吗?”
这话一出,四周都是抽泣声。
祝融长老道:“你要挑战你师父?”
台上还没来得及离开的天枢峰弟子脸色又红转黑,这颜桐都敢挑战萧有辞了,难怪他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他从台上跳下去,走到一边去看热闹。
萧有辞也很意外,他抬头看江止宴,想不通他要干什么。
自己现在没有修为,当众挑战他……是准备当众公开这件事情吗?
萧有辞又低了头,也不是不行,反正他都回来了。
萧有辞道:“行。”
他答应得很痛快,祝融却睁大了眼睛,连忙拉住萧有辞:“掌门,你冷静点,他还是个孩子……”
萧有辞有点想笑,但他不习惯笑,唇角只是稍微勾了一下就放下了:“没事。”
谁打谁还不一定呢。
江止宴却道:“我仰慕师父的剑法,只想与师父论剑,比修为我是比不过师父的,所以恳请师父只与我比剑法……我们谁都不要动用真力。”
就像是刚才跟天枢峰弟子一战一样。
这话倒是让萧有辞意外了。
他又看了江止宴一眼,却见江止宴裹着少年的壳子,静静地看着他,眼中没什么波澜。
萧有辞又想了一下,道:“也行。”
他真是好说话,江止宴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算是外场的比试,但消息传得太快,他们刚说完,还没来得及去外场,就被围得水泄不通。
四周都是人,有临仙门的,也有别的门派的。
走不动了,萧有辞上了江止宴刚才比试的擂台,低着头,道:“就在这儿吧。”
江止宴取出自己的木剑。
木剑的剑尖儿从萧有辞眼中一闪而过,他抬起头,静默看了一瞬,解下了华露浓扔给江止宴。
神剑有灵,华露浓落入江止宴手中的一瞬,剑身迸发出一点儿微末的光芒,像是在庆祝自己重新回到了真正的主人手中。
旁边围观的人却是倒吸一口凉气。
萧有辞道:“我用惯了断肠烟树,不想换剑,对你木剑不妥,华露浓你先用着。”
江止宴抽出华露浓,剑身一如既往流光溢彩,映衬着江止宴年少的面容,他笑道:“多谢师父。”
有那么一瞬,萧有辞似乎听到他说:“多谢师弟。”
他抿了唇,又低头错开了江止宴的目光,他慢慢取出缠在腰间的断肠烟树,低声道:“得罪了……”
然后就持剑冲了上去。
断肠烟树是一柄软剑,剑身很薄,很轻,它曾是临仙门某人掌门为自己的妻子所铸的佩剑,是一柄女子用的剑。
萧有辞的剑法也很飘忽,挥剑的速度极快,即使是没有真力支撑,也难以捕捉到剑刃的痕迹,江止宴聚精会神,也难以应付,眨眼间,脸上、手臂上就多了道道血痕。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萧有辞的剑快,江止宴的身形更快,他总是能躲过那些过于致命的攻击,将萧有辞的杀招化于无形。
萧有辞的脸色有些难看。
以前他修为不高,别人总嘲笑他无用,他很厌恶这种身处劣势的感觉,费尽心思钻研剑术,只希望能用这个封上那些人可恶的唇舌。
可是江鹤来看了以后,却告诉他不需要这么拼命。
因为没有用。
修炼者引气入体,身体会被灵气强化,等修炼到一定的程度,纯粹就是真力与真力的比拼,再精巧的剑术,在修为的绝对碾压下,也毫无用处。
也就江止宴愿意陪他玩这种不用真力比剑术的游戏。
从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萧有辞咬紧了下唇,手中的剑招越来越急,也越发没有章法。
江止宴抓紧了他的一个破绽近身,用自己手中的华露浓架住了萧有辞的剑,凑在他身侧,低声道:“师弟,你心乱了。”
萧有辞猛然抬头,目光撞进江止宴的双眸中。
他咬紧了下唇。
他怎么能这么强。
怎么能用什么样的方式都赢不过他。
偏偏这世界上就是有这样的人,在你自以为是维护自己岌岌可危的自尊时,轻描淡写的出现在你的生活中,轻描淡写的……全方位碾压你。
萧有辞跟刚才被打败的天枢峰弟子没什么两样。
他是个失败者。
他仰慕、嫉妒强者,而他最嫉妒的一个人,就是他师兄。
江止宴挥剑的节奏很慢,但是不知不觉间,萧有辞就被带了进去,他送出去一剑,却正好被江止宴捕捉到痕迹,江止宴往后退了一步,萧有辞一击落空,整个人往前倾去——可江止宴只退了一步,萧有辞这一下,好似要跌进他怀里一样。
江止宴低着头看着萧有辞,萧有辞咬唇,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江止宴的这个身份好像长得跟他一样高了。
萧有辞恼羞成怒地退了出来。
他确实是个剑术天才,心境不稳,明知劣势的情况下迅速更换了自己的剑术,他的剑招变得更快更急,完全是要赢不要命的打法。
他把自己当成了一柄剑。
用最锋利的磨刀石,打磨自己的厚度,把自己磨得像是手里的剑一样,薄如蝉翼,也血肉模糊。
他像是不会疼一样,眼睛眨也不眨地挥着剑,多少次华露浓锋利的剑刃就从他的脸侧挥过,萧有辞却像是看不到一样,急速略过,堪堪避开了剑刃。
别人说他是个坏人,那他就做个坏人,再也不为自己辩解,不奢求那可笑的理解,也不去追寻为什么那些人不愿意接受他;光明正大的手段打不赢师兄,就用暗地里的、肮脏的、龌龊的方法,用师兄对他的信任骗他去跟魔头对打,让他被封印五十年,生不如死。
他就是个坏人,若是恨他,就提剑来杀他,技不如人,被杀,被折磨,被碎尸万段,他一句怨言也没有。
若是打不过他,就从此闭嘴,再也不要在他面前提起那些他不愿意听的话。
做出这决定前,萧有辞就做好了死无全尸的准备。
可偏偏、偏偏……江止宴又回来了。
萧有辞看着他深沉如墨的眼眸,冷漠的面孔终于露出一丝皲裂,他咬紧下唇,苍白的面颊上泛起一丝薄红,他埋怨甚至是带着恨意的盯着江止宴。
“为什么……你又回来了?”
萧有辞祭出天寒剑法最后一招——“风急”。
此剑法一共七七四十九道连招,一招比一招急,一招比一招快,剑法实战到最后,整个人化成一道雪亮的剑气,全然不顾四周的危机四伏,显然是一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剑法。
台下一片死寂,谁也没想到颜桐的剑术如此高超,竟然能逼出萧有辞天寒剑法最后一招。
两人的动作都太快,行云流水一般,饶是在场的人都是修仙道的魁首,却仍旧找不到机会插手阻止他们,眼看战况胶着,这么下去,是两败俱伤之局!
不知何时,石剑锋站在了司徒尘身边,皱眉道:“只是跟一个小辈比试而已,用得着这么认真,要是伤到了人可怎么办。”
司徒尘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眉,道:“颜桐虽然是晚辈,但是看他的剑法,已经到至臻之境,就算是你我上台,也未必能赢他。”
石剑锋却道:“他是萧有辞的弟子,用的也是萧有辞自创的天寒剑法,被人用自己的剑法打败,尤其对方还是他的弟子,只能怪他学艺不精,是我临仙门之耻!”
“石剑锋!”这话司徒尘实在无法赞同。
修炼者寿命比普通凡人长上许多,若是无病无灾,几世同堂的都有,有些人天赋高,修炼速度快,时间长了,修为比师父高很正常。
若是人人都如石剑锋这般想法,谁还愿意培养出修为比自己高,比自己厉害的徒弟?
颜桐能打赢萧有辞,只能说明他足够刻苦、厉害,不能说明其他任何问题!
石剑锋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而台上,萧有辞的“风急”已经实战到最后一剑,他的动作太快,没人发现他眼角发红,等他意识到自己情况不对劲时,剑已经递出去,没有收回来的可能了!
他绯红的脸色瞬间就苍白了,漆黑的眼眸中回荡着恐惧——又是这样,又跟六十年前一样!!
萧有辞眼睁睁看着锋利的剑刃刺向江止宴的喉咙,马上就要身首异处——
一只手握住了他的剑刃。
锋利的剑刃割破了皮肤,血流如注,手的主人承受了他的全部力道,连退数步,唇角露出无奈的笑容。
江止宴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师弟,剑法是用来保护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