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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无宁日ABO——by江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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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吴宁转身走向房间里唯一的床,“回国后,我们去办理离婚手续。”

压在许其悦精神上的重量忽然消失,他低垂脑袋,脚下,红色地毯宛如铺开的血水,他身体是没有重量的,在水面上漂浮。

可他得不到尘埃落定后的安逸,恼怒抓挠着他的心脏。他在痛苦,吴宁说放下就放下,这太不公平了。

“你走吧。”吴宁说。

“我为什么要走?”

吴宁挑眉,漫不经心地睨着他,“你不走,难道要跟我一起睡?”

“酒店没有多余的房间,我就在这里睡。”许其悦说着,跑到床边,占据另一边床,“只有两晚,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不许乱碰我。”

“我不碰你,你管好你自己。还有,洗完澡再上床。”吴宁好像看他一眼都嫌多。

恼怒的情绪伴随着许其悦洗漱、换衣、上床,明明他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却在痛苦的基础上生出愤怒。床很大,他像躺在竹竿上,不能动弹,稍有不慎就会掉下去。

满目黑暗中,他问吴宁:“是不是爸妈不求你来,你不会来?”

许久没有回应,许其悦知道吴宁肯定醒着,他翻身面向吴宁,“喂!说话。”

吴宁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此时无声胜有声。

许其悦气不过,也用后背对着吴宁,怀着怒气在心里把吴宁揉捏了千百遍。他无知无觉地沉入睡眠,一下子被一股外力惊醒,感觉自己的手臂像撞在篮板上的球,被反震了出去。

睁开眼的那一刻,清晨的光闯了进来,他瞬间意识到自己刚才紧紧抱着吴宁的后背,吴宁决然拨开了他的手,不许他靠近。

昨晚在睡眠中沉寂的怒火重新燃烧起来,许其悦更多感到的是尴尬和委屈,他不是故意抱着吴宁,是他睡迷糊了,不小心抱了他。吴宁的反应过于绝情,本来被捧在手心里,现在弃如敝履,许其悦一时适应不了前后的落差。

这就是他说的爱吗?原来他的爱可以收放自如。

他不过是在让自己更像卞宁。

白天的婚礼,两人大多数时间都被迫待在一起。吴宁在长辈面前表现得体,许其悦冷冷地观察他,吴宁察觉到他的视线,转眸看他,许其悦立马若无其事地移开眼。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在闹别扭。

露天吧台边,表妹拉着许其悦喝酒,“哥,你老公这么好,你还舍得凶他,果然,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她摇了摇杯子,仰头,帅气地将金黄色酒水倒进嘴里。一只胳膊勾住许其悦的肩,倚在他身上。

“我哪有凶他?”许其悦小口抿着威士忌。

“好吧,我们不说他。你结婚不办婚礼,没法邀请我就算了,我听小姨说,我结婚邀请你,你还不想来,是吗?”表妹伸手一拦,拦住端酒的侍者,要来一杯香槟。

“我这不来了嘛。”

“我自打见了你,你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许其悦一声不吭,面色深沉地用酒精麻痹自己。

午夜十二点后,新娘被新郎抱进洞房,人群散去,醉醺醺的许其悦心血来潮,在夜色的掩护下独自前往海边散步。

离岸风卷起他的头发,大海深广。他脱掉鞋袜,赤脚踩着绵软的沙滩,沙子里太阳的余温尚存。参加完婚礼的夜晚,他脑中充斥着他和吴宁蜜月时的回忆,那时候,一天可以什么都不做,也不会觉得无聊。

脚掌放下又迅速抬高,钻心疼痛扭曲了他的表情,他模糊看到藏在沙子里的尖锐物体。手一摸脚心,血流了不少。他强忍疼痛,想着打电话找人来,但摸遍口袋,手机不在身上。

他借着月光仔细观察伤到他脚的东西,像是贝壳碎片。许其悦自认倒霉,单腿连蹦带跳地回到酒店大厅,手里提着自己一只鞋。

酒店前台问他是哪个房间的客人,他报了房间号,然后说自己需要一名医生。

吴宁比医生到得早,他坐着轮椅来到许其悦面前,身上还穿着睡衣。

“你来干什么?”

“抬脚。”

许其悦把受伤的脚藏在另一只脚后面。

吴宁俯身,硬是将他的两条腿都抬起来放在膝上,皱着眉看他受伤的脚心,手指轻轻拂去粘在他脚掌上的沙砾。

“碎玻璃扎的?已经不流血了,不是被有毒的东西蛰了就好。”吴宁说。

脚心的伤口暴露在吴宁目光下,细微的疼痛似乎被放大了,连带着整条腿都不舒服。吴宁的手柔软温暖,捏着他的脚踝,皮肤接触的地方分泌出薄薄的汗液。

许其悦安静了一会儿,突兀地说:“我们要分开了,你不要对我若即若离。就像昨晚那样,把我当成同床共枕的陌生人吧。”

“即便你是陌生人,我也不会袖手旁观。”吴宁把许其悦的伤口指给赶来的医生看。

脚上缠绕绑带,不能洗澡。吴宁在温水里浸透了毛巾,擦拭许其悦的脸,擦到眼睛周围时,无可避免地要发生视线交汇。许其悦愣愣地看着吴宁,像不认识他是谁。

“你真不是卞宁?”许其悦抓住吴宁拿着毛巾的手。

吴宁眼睛没有透露任何端倪,“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是。”

“你愿意相信我是,那我就是。”

许其悦指尖触碰他的鼻梁,往下滑到嘴唇,“你怎么证明你不是?”

“摆在家里的那架钢琴,你有见我弹过吗?”他摊开许其悦的手,细致地擦着掌心,“我学着弹钢琴,但学不好,我没有音乐方面的天赋。”

“为什么只有卞宁知道的事,你会知道?”

“因为他所有的日记本都在我手上,我可以背出里面的每一句话。”

“不够,不够,我还是觉得你是卞宁。”

他缓慢地接近吴宁的脸,呼吸拂在他唇上。


60 坟墓

大概是酒精。

大概是他与卞宁太像了。

不知道,他控制不了自己,似乎忍耐已经到达极限,他很想他,想亲近他。许其悦吻上吴宁的唇,身体在触碰他时松懈了下来,像结束了长途的奔行,到达终点。

他不去想他到底是谁,至少现在,他能带给他快乐。

吴宁既没有接受他的吻,也没有拒绝。他需要比平时多花点力气,才能顶开吴宁的牙关,触碰他柔软的舌头。单方面亲热,他抱住吴宁,柔缓地爱抚他挺拔的背脊,手指抓紧水蓝丝绸睡衣,向他索取回应。

“抱我……”

他埋首在吴宁怀中,不敢看他的眼睛。

空调制冷,吴宁的怀抱很热,等待产生出的紧张情绪在他神经上攀爬,他像是畏寒,瑟瑟地往他怀里钻,更紧地抱着他。

太热了,挤在一起太热了。

“我们在做什么?”吴宁将毛巾放置一旁。

许其悦感觉他无动于衷。吴宁动作与话语里的冷漠如从头浇下的凉水,使许其悦快速冷静。他松开攥着睡衣的手,向后退,离开吴宁的怀抱。然而吴宁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扯回来,箍在怀中。

“我,反悔了。”后背接触到床,吴宁双手撑在他身体两侧,阴影落在他脸上。许其悦在阴影里怔愣地望着他,他表情平静,狭长的凤眼黑沉沉的,“你不会再有离开我的自由。”

他俯下身激烈地亲吻他,仿佛要将他拆开来,吞吃入腹。头发吃进两人嘴里,吴宁稍微停了一下,拨开许其悦的头发,将其抿到耳后。

抿头发的手带来痒意,他手上的动作温柔,与他啃咬他的急切形成鲜明对比。那只手离开了许其悦的身体,拉开床头柜抽屉,拿出一把小巧的钥匙。

他要打开许其悦脖子上的颈环。

“你哪儿来的钥匙?”许其悦确定,颈环的钥匙被他放在家里。

钥匙插进颈环上的小孔,转动,咔嗒一声,束缚着许其悦纤细脖颈的金属环向两侧打开,皮肤上留有一圈红印子。

“妈妈给的。”

吴宁使他翻身趴在床上,Omega脆弱的后颈腺体白中透红,已不见了临时标记的印痕。他用力咬住他的腺体,许其悦仰起头,身上的肌肉都紧绷着,积蓄了力量,却一动不动。

他好像再也无法逃离他的掌控,涌动的快感一波又一波,眼前一片模糊,吴宁的呼吸声真实地指引着他,带他在真实与虚幻间游走。他不知道自己何时睡去,恢复意识的时候,他枕着吴宁的胳膊,腰被他另一只手揽着,他躺在吴宁怀里,不想动弹。

该怎么办呢?

他自己难道把卞宁忘了吗?他怎么可以毫无芥蒂地跟他弟弟在一起?

该死的标记,软弱的Omega无法抗拒标记了他的Alpha。一定是这样的,赶紧把标记去掉,不要依赖他。

许其悦的思绪乱极了,他后悔昨晚与吴宁发生了关系。可,他闭着眼睛,身体被吴宁的体温包裹,难以否认的是,他眷恋此时此刻的温暖。

吴宁摸着他的脸,说:“把我们的生活恢复成原样吧,不要再纠结我是谁。我知道,你心里有我的位置,我们的婚姻不会不幸福。”

许其悦垂下头,没有选择乘坐私人飞机跟吴宁一起离开。他拇指摩挲着手机边缘,私家侦探已经查到卞宁所在的地方,用短信发到了他手机上。他想去见他,之后再考虑他与吴宁的关系。

冬日阳光金灿灿的,空气寒冷,许其悦早早动身,打车在路上费了两个多小时,才到达这处偏僻的墓园。

瘦小的松树点缀在荒凉的图景中,一排一排的灰冷墓碑,石缝里的杂草全枯黄了。他掏着口袋,在一块墓碑前站了一会儿,迅速离开墓园。没到中午的饭点,他走进路边的一家拉面馆,里面只有一个围着围裙的中年女人坐在柜台旁玩手机,见客人来了,放下二郎腿。

“吃点什么?”

许其悦转头看向贴在墙上的菜单。

他静静地坐在桌子旁,面前飘着油花的牛肉拉面腾起白雾。形形色色的人走进店里,吃完面又离开。许其悦抬头,正好与刚进门的一人视线相撞,眼见着那人的目光变得怪异,直直盯着他,又迅速移开眼,假装不曾与他的视线发生接触。

“小伙子,我这面不好吃?”老板拿着抹布清理他对面的桌子。

许其悦像突然回过神来,歉意地说:“我还没吃呢。”

他低下头,迟钝而笨拙地攥住筷子,泪水滴在面汤里,泛起一圈涟漪。

拉面泡得软胀,量很大,不知不觉全塞进他胃里。在他走回墓园的途中,胃里的东西全被吐了出来,胃酸腐蚀着他的喉咙,嘴里的酸臭味让他难以忍受,他扶着路边的树,头晕哄哄的,直不起腰来。

*

房门打开,许其悦站在卞宁身后,睁大眼睛看着只穿了一条黑色五分裤的卞泊。

房门“啪”的一声关闭,隔着门传来卞泊抱怨的声音:“哥,你怎么没说你要带许其悦回来!”

过了几秒钟,卞泊又给他们打开门,这次他穿上了白体恤,一只手拉着衣角将体恤的褶皱拉平,头发微乱。

“下次来提前告诉我一声。”卞泊说。

许其悦被卞宁拉进门,笑眯眯地对卞泊说:“大家都是男人,你光个膀子有啥不好意思的。”

卞泊开玩笑道:“我怕你看了会移情别恋。”

许其悦调戏似的摸了摸卞宁的肚子,他还想得寸进尺地掀开上衣,被卞宁压着手阻止。许其悦说:“腹肌又不是你自己有,我怎么可能移情别恋?”

“想亲热去房间里,照顾一下未成年单身人士的感受好不好?”卞泊没眼看,趿着拖鞋往自己卧室走去。

卞宁叫住他:“弟弟,去切个西瓜吧。”

卞泊转身走去厨房。

夏天像个火炉,许其悦坐在卞宁的床上,卞宁坐着书桌旁的椅子,两人明明没有对视,却生出对视时的羞讷。卞宁的一举一动,都在许其悦的感知当中。

“你睡在这张床上?”

什么废话!许其悦在心里吐槽自己。

卞宁迷人的眼睛注视着他,“对。”又问,“怎么了?”

“没怎么,没怎么。”许其悦笑着,心里想着卞宁如何在这张床上自我抚慰。

为什么满脑子的限制级画面?荷尔蒙分泌过于旺盛了吧。

敲门声响起,卞泊开门进来,端来一盘西瓜。

卞泊看了一眼许其悦,“屋里很热吗?开空调没用?许其悦,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还好吧,没有很热。”许其悦假装观察卧室里的摆设。

卞宁的卧室非常干净,连垃圾桶都一尘不染,所有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

卞泊离开后,卞宁递给许其悦一块西瓜,顺便坐在了他身边。许其悦立马进入了准备状态,心不在焉地啃着西瓜瓤,悄悄关注着卞宁的手。

“其悦,抬起脸。”

许其悦听话地抬起脸,转头面对着卞宁。卞宁眼神温柔,伸手贴近他的脸,指尖一拨,拿下粘在他嘴边的一粒西瓜籽,那一瞬间的触觉似乎还停留在脸上。

山不来就我,我便就山。

许其悦微微扬起下巴,说:“卞宁,快点亲我。”

黏糊糊的西瓜汁弄脏了床单,咬了几口的西瓜掉在地板上,表层被斜射进来的太阳光烤得发干。青春的热情如同无法扑灭的山火,卞宁说过不在婚前碰他,但这次可能控制不住了。许其悦面颊通红,薄薄的夏衣掀高到下巴,露出少年纤细的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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