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无宁日ABO——by江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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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纽约。
海跃集团在美成功上市,预计将通过IPO交易筹集221亿美元资金,交易规模庞大。
庆祝晚宴上,气氛欢悦,连一贯高冷的吴宁也露出了笑脸。他不笑是皑皑山上雪,笑便是冰水解封、大地回春。众人见他心情不错,纷纷到他面前敬酒。
衣香鬓影,纸醉金迷,吴宁酒量浅,感到头晕,让保镖把自己送回酒店房间。
落地窗外繁华都市的光影里,吴宁松了松领带,身后传来咚咚的敲门声。他打开门,一个修长身材的金发男子站在门外,刚才,他们在宴会上聊得很开心,聊他们共同的学校,聊爱好,聊证券交易委员会里的工作。
好像不需要再说什么。
轮椅后退,挨到床,金发男子坐在吴宁腿上,缓慢地亲吻他的唇。吻中带有甜酒的味道,Omega的气味被干冷的男士香水遮掩,在绵长的吻中释放出来。
他解开吴宁的领带,随手扔在地上,然后解衬衣扣子。吴宁结实白皙的胸膛半遮半掩,他的手贴上去,慢慢往下滑。
吴宁捏起他的下巴,微蹙着眉,面庞淡淡的忧郁像笼着一层月光。他困惑而认真地问他:“你喜欢我吗?”
63 猎物
“喜欢。”
“为什么?”
金发Omega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低着腰,双手扶在吴宁的胸口,讨好地亲吻他下颌。
“你很漂亮。”他半阖着眼,着迷说道。
衬衣落地,他拉起吴宁一只手,贴近他赤裸的皮肤,将手压在他心脏的位置。然而他松开手,吴宁的手便垂落了下去。
金发青年感觉吴宁心不在焉,问:“吴,怎么了?”
“我喝醉了。”吴宁眼神清明,清冷冷地直视着坐在他腿上的Omega。
“我会让你硬起来的。”笑容中透着谄媚,他像滑落的一件衣服,滑落在吴宁脚前,跪在地上,葱白双手触碰吴宁的皮带。
吴宁如同一尊石质雕像,半点回应都没有,只冷漠道:“走吧。”
Omega失落地看着吴宁,“我可以在这里等你酒醒吗?明早你就不醉了。”
“我说,我喝醉了。”
喝醉这个借口不仅拒绝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而且否定了刚才两人间发生的一切。
酒店房门打开又关闭,吴宁独自待在房间里,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领带。酒红色领带上印着暗金色太阳花花纹,许其悦的审美,这条领带大概是许其悦买的,吴宁不确定,他很多衣服都是许其悦买的。
浴室,偏冷的温水浇在他背上,冲洗着羊脂玉一般的肌体,脚边溅起细小的水花,哗哗响。水雾朦胧中,他闭着眼睛仰起脸,面容沉静,嘴唇异常地红润,像刚饮过鲜血。
他将自己扔在床上,酒精使他体温升高,大脑晕乎乎的,却睡不着。他在黑暗里睁着眼睛,有人从背后抱住了他,好像母亲抱着她年幼的孩童。
「睡吧……弟弟……睡吧……」
*
车祸被判定为一场普通的交通事故,货车司机酒后驾驶,高速撞上了一辆不幸的出租车,灾难中只有一人幸存。警局将车祸现场的私人物品寄给病床上的“卞宁”,尸体已经火化,吴硕海去处理的,没让他跟去。
“有想见的朋友吗?爸给你找来。”吴硕海来医院看他。
他打开警局的盒子,封存的血腥味跑了出来,仿佛仍然拥有可以流动的温度。他面无表情地将卞宁的护照、身份证等证件放进去,手指碰到脏污的戒指盒,呼吸停滞了一下,他收回手,盒盖紧紧地盖回盒子上,封存这些承载着旧日的物品。
“没有。”
“身份给你改了,以后你是吴宁。”吴硕海坐在床边想了想,最终逃不过一句俗话,“忘记过去,重新开始吧,你还年轻。”
“谢谢爸爸。”
“腿恢复得怎么样?疼得厉害吗?”
吴宁低垂眼帘,睫毛像敛翅的蝶,阳光照着他苍白的脸,皮肤上软软的绒毛被染成浅金色。
他没说疼,也没说不疼,卞宁是习惯于隐忍的性格。
吴硕海说:“疼也是好的,神经还在,你的腿肯定能恢复。”
很长一段时间,吴宁被困在同一个梦中,回到出车祸的那晚。血液一滴一滴落在他脸上,像计时的刻漏,他努力地睁大眼睛,但还是什么都看不见。黑夜刺瞎了他的眼睛,疼痛是薄如蝉翼的小刀,对这具躯体施以凌迟。
他在梦中想到一只被捕兽夹夹住后腿的狼,狼用利齿撕破了自己的皮肉,扯断了筋,咬碎了骨头,拖着残缺的身体回到丛林深处。他羡慕那只狼,如果他有锋利的牙齿,他也会舍弃自己的腿。
他情愿失去双腿,流着血快速地死去。
卞宁从小就护着他,这次做得不对。别扑过来!别抱住他!他在梦中挣扎,被陈怀奕唤醒。
伤口愈合后,他坐在床沿,脚放在地上,观察自己双脚的目光像观察不属于他的物体。手指蜷缩,攥紧床单,过了一会儿,他松开手,胳膊上的肌肉发力,缓慢地撑起上半身。弯曲的腿渐渐伸直,脚踩实地面。
站立对正常人而言是多么容易的事啊,曾经的他也没有想象过无法站立的生活。可是,他摔倒在冰冷的地板上,现实一下子将他击碎,他无法通过自己的力量从地上爬起来,死灰般趴在地上,等别人发现他。
卞宁不该站不起来,他那么骄傲,那么追求完美,他不该站不起来。
他不想给卞宁丢脸。卞宁所追求的一切,他都会为他达成,从他存活下来的那一刻起,卞泊就死去了,他只做卞宁。
他一次次站起来,一次次跌倒,再一次次站起来,扶着复健器械迈出第一步。
李泽平寄给他的信抹去了他对亲情的所有幻想。
“爸爸,那场车祸真的是意外吗?”他在电话里问他。
“你别再想那件事了,往前看,你往后看只会痛苦。”
“那场车祸真的是意外吗?”
“警察不是给了结论吗?就是意外。”
“知道了,爸爸,我做了个噩梦,很想他们。”
吴宁挂断通话的下一秒,将手机掼到墙上,手机落地,摔得粉身碎骨。尽管他腿脚不听使唤,他像个废人,此时他不能再安安稳稳地坐在床上,他掀开被子下床,巨大的愤怒与悲痛裹挟着他冲出去几步,终究跪倒在地上。
窗外有一轮皎洁的月亮,他望出窗户,牙齿咬破嘴唇,鲜红的血液流出嘴角,坠在撑着地的手背上。他不介意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就算如他们一般变成恶鬼,他也会在地狱里面等他们的到来。
*
「睡吧……弟弟……睡吧……」
梦境在消退,卞宁身体的颜色越来越浅,吴宁突然睁开双眼,天光大亮,他迟钝地坐起身。这时,一通电话打到他手机上。
“到点了,您还在睡吗?”秦予馨说。
吴宁捏紧眉心,说:“刚醒。”
“昨晚过得很开心?”
他笑了笑,“是啊,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海跃集团在美上市第二天,上午十点整,著名做空公司格曼发布一份针对海跃集团的长达九十八页的做空报告,直指海跃资产和利润造假,企业负债率过高,资金链有极高的断裂风险。
在国内市场,做空行为是违法的,国外却没有限制。海跃在美国上市,如同进入了黑暗森林,隐在暗处的猎食者们跟在这个满腹肥油行动困难的猎物身后,伺机冲上前咬一口。
没几个人会看完那九十八页的做空报告,但人都有从众心理,有了风就会起浪。因这份报告,海跃股价迅速下跌53%,被迫紧急停盘。
吴宁坐在会议室的首席,手里攥着一支钢笔,打开笔盖,关上笔盖,在室内,这支钢笔发出的声音最为清晰。
公关部全体加班,反驳格曼公司做空报告的报告在制作当中,这是资本市场的一场厮杀,更像一场舆论战。
“跌了,我们就买,先把股价稳住,稳住散户的信心。”刘世平看向吴宁。
吴宁点头,眼中幽深莫测。
“一场小风波罢了。”汪清起身,“我这两天心脏不太舒服,先走了。”
“散会吧,公关部的报告出来后第一时间发给我。”吴宁叮嘱公关部负责人。
散会后,吴宁去了一趟丘鹿原别墅,吴硕海虽然关心着海跃在美上市,但也没有把一份做空报告放在心上。海跃是个庞然大物,绝无可能被一只蚂蚁咬死。他反倒更关心吴宁的婚姻状况。
“不离婚,我跟他不会离婚的。”吴宁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作者有话说:
因为要赶榜单,写得比较匆忙,没写到想写的那里,先让吴宁搞搞事业吧!
64 想要
陈怀奕俯身在他床前点燃助眠的香薰蜡烛,室内无风,暗淡的烛火细微摇动。
许其悦闷在被子里,轻声说:“谢谢。”
“吴宁回国了。”陈怀奕直起腰,说话时俯视着摇晃的烛光,脸上印照烛火的光影。
“我知道了。”
Omega更深地藏进被子里,一动不动。
“他想让你去英国。”
“让他自己来跟我说。”声音有气无力,听不出里面的情绪。
“我会转告他的。”
轻微的脚步声愈加遥远,房门被缓慢地拉开,静悄悄地关闭。许其悦被困在寂静与黑暗之中,他翻来覆去睡不着,掀开被子看着房顶,烛火将白色房顶染出一圈淡金色。
不要想他!他在心里默念。
为什么他闻不见他信息素的气味,脑子里仍然全是他?他现在基本确定了吴宁在他心中的特殊地位,他总在想他,想见到他,会因为见不到他而郁闷难过。这种感情如果不是喜欢,又是什么呢?他疑心自己把吴宁当作卞宁的替代品,可这个“替代品”如此独一无二,就像药物依赖,让他上瘾。
后悔在寂静与黑暗中生长,或者,是后悔催生了寂静与黑暗。他想象自己当初没有选择清除标记,那现在吴宁肯定会陪在他身边,他们会和好,渐渐回归之前的生活。他无法否认在不知道吴宁真实身份之前,他们所拥有的快乐。
吴宁一定在恨他,恨到不想看见他。
许其悦点开手机,指尖停留在电话图案上。此时,另一个声音冒出来:他骗了你,他不喜欢你,如果他真的喜欢你,他会狠心在你身心俱伤的时候抛下你吗?
手机屏幕熄灭,他转身侧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床头柜上抖动的烛火。
隔天早上,刘源推开吴宁市中心寓所的门,看见家庭医生收起针管,有条不紊地整理医疗器材,合起医疗箱。
“您感觉如何,有头晕吗?”医生殷勤问道。
吴宁摇头,抻直衣领,暗蓝色领带绕过脖颈,他熟练地给自己打了个半温莎结。
“最近多补充蛋白质和维生素,我列了一份食谱,给厨师一份,给小刘一份。”
等在一旁的刘源听医生提到自己,抬眼看向他。
“您要严格地忌酒,一点都不能喝。”
“你之前说过。”吴宁挂出一副微笑的样子,招手让保镖过来推轮椅。
“但您听了吗?这是您自己的身体,您应该多用点心。”
风冷,别墅区人少,许其悦身穿灰色长款连帽羽绒服,羽绒服帽子盖在头上,纯白羊绒围巾捂住脖子和口鼻,只露出一双眼睛。他跟在陈怀奕身后步行去附近的超市,今晚打算吃火锅。
今晚吴宁说要回来。
但他们等到晚上九点,仍没有等到吴宁,处理好的海鲜等食材已经不新鲜了。陈怀奕起身把食材加进锅里,白汤咕嘟咕嘟煮沸,许其悦只吃了几口。
“你去睡吧,我来等他。”陈怀奕坐在沙发上捧着长长的棒针织毯子。
许其悦拿起毛线球,在手里转了转,笑道:“你居然会织毛线,我第一眼见你就觉得你是特温柔贤惠的那种类型,猜你是个Omega还是Beta。”
“我要是个Omega或Beta,才不来照顾吴宁。”他开玩笑似的说,“这么个大美人整天在眼前乱晃,看得见摸不着,不难受吗?”
许其悦放下毛线球,道了声“晚安”,独自走回卧室。吴宁没有出现本就让他失落,陈怀奕说的玩笑话似乎戳中了他的痛点,他拖着步子进浴室洗了个澡,坐在床边吃下治疗腺体损伤的药物,又等了两个小时,他躺进被子里,闭上眼让自己睡觉。
半梦半醒间,许其悦突然感觉身上压着东西,有体温,还会动,是个人!
许其悦一下子惊醒,用力想将压在身上的人推开。
“连我也认不出来吗?”黑暗中,吴宁抓住他的手。
他惊魂未定,胸膛剧烈起伏,呼吸时闻到浓重的酒精味。
“你为什么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爬上床?!”他吓到他了。
吴宁心情烦躁,喝了酒,强硬地将许其悦的双手压在头顶上,“你叫我回来,不就是想要吗?我上完你,你乖乖去英国。”
牙齿啃咬着许其悦细嫩的皮肤,脖子,胸口,很疼,嘴唇和舌头却柔软温暖,使人心生留恋。他发着抖,吴宁的话像块巨石砸得他头晕目眩,趁吴宁脱他睡衣时压制他的手放松,许其悦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将半杯水泼到吴宁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