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无宁日ABO——by江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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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希望一切都是虚假的,仅是南柯一梦。他可以清空自己在国外摸爬滚打的十数年,金钱、地位、名誉通通不要,换噩梦苏醒……说来可笑,如今唯舍不下他哥的男朋友,不过……如果他哥没死,许其悦的人生的也算圆满了吧。
拘留所里,夜晚,吴宁浅睡后苏醒,想起许多旧事。他再无法入睡,挣扎着坐起身来,呆呆地愣了片刻,忽然抬起左手,借着月光摩挲无名指上的戒指。
*
“泊哥,刚才那人找你干嘛?”对方一脸的暧昧的表情,矿泉水举到嘴边了也不忘先八卦,“我看他脸都红透了,走的时候头一扭,跑得比兔子还快,是不是找你表白啊?”
斜阳将操场烤出一股橡胶味,篮球场上仍来来回回晃动着人影,卞泊坐在高出平面的台阶上,双手撑在身后,身体后倾,头也后仰,阳光和风都落在他脸上。他闭着眼睛,语调懒洋洋的。
“找我哥呢,认错人了。”
身边人失望地“啊”了一声,“那些人脑子都有病吧,你哥整天冷冰冰的,端着个架子,哪有你讨人喜欢啊!”
“滚你丫的,我看你脑子才有病,当我面说我哥坏话。”卞泊睁开眼,坐直了身子,倒没有真的生气。
“我哪敢说你哥坏话呀,你哥好得很,我这不是偏爱你嘛。”朋友凑过来撞了一下卞泊的肩膀。
卞泊似笑非笑,半是嫌弃地将对方推远,站起身朝食堂的方向迈出步子。
“我谢谢你的偏爱,不过你汗蹭到我身上了。”
“嫌弃谁呢!你也好不到哪里去!”高中生一把捞起地上的外套,一边拍打外套上的灰尘一边追着卞泊。
那天晚上卞泊还特意向卞宁提起这件事,问他最近有没有感觉身边某个人暗恋他。卞宁连想都没想,直接告诉他没有。
“真没有?不可能吧,从幼儿园开始你就招人喜欢。我还记得那小姑娘,怎么回事儿来着,文艺汇演吗?你演王子,那小姑娘演不了公主,连哭带嚎拉着你不撒手,把你给吓哭了。”
“你真记得这事儿?”卞宁闭了闭眼,似乎回想起不好的体验。
“记是记不得了,咱妈说的呀,指着当时拍的照片说小姑娘把咱们王子吓得哭鼻子,这还有假?”卞泊欢快地将胳膊搭在他哥肩膀上,把他搂在臂弯里,两个人并排而行。
卞宁短促地笑了一下,眼眸缓缓转向身边人的侧脸。
“你要是记得就不会提这事儿了……当时被吓哭的是你,你甩手不干了,怎么哄也不演了,最后我需要替你演。我记得清清楚楚,因为从那以后,你就学会了拽小姑娘辫子。”
几个同校的学生骑着自行车从两人身旁经过,卞泊像是怕自己小时候的糗事被他人听去,慌忙转移了话题。
“你周围真没人暗恋你?”
“既然是暗恋,又怎么可能被我知道。我先前回答你没有,是说我没感觉到有人在暗恋我。”
“暗恋也是能被感觉到的。”
“似是而非的东西,想再多有什么意义?”卞宁拨开自己肩上卞泊的手,卞泊搭着他肩膀的胳膊随即滑落。两人身高相仿,勾肩搭背的姿势其实并不舒服。“是不是又有人从你那儿打听我的信息?”
“没有,倒是有个人,把我当成你了,对着我表白。”
“哦。”卞宁兴趣不大。
“姓许的,许什么来着?”卞泊皱眉思索,“忘了。我还纳闷呢,他在操场连着见了我几天,怎么就喜欢上我了呢?原来是把人给认错了。嗯……人有点迷糊,但勇气可嘉,人家也不能白努力一回啊,我跟你说这事儿,你周围有个姓许的人在暗恋你。”
“我周围没人姓许。”
“嗯……你再仔细想想。”
“弟,你关心我的感情状况呢,还是关心那位许同学呢?关心我,那你不用操心,我还没稳定下来,不会考虑伴侣的问题;关心别人……”卞宁突然在路灯旁停步,灯下绕着飞虫,月球分外明亮,但太远了,不及这盏电灯。他转过身来,对着自家弟弟的脸观察片刻,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揶揄中装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我劝你好好学习。”
他先一步离开,留下一脸懵的卞泊。卞泊回过神来,又气又笑地追上卞宁,打闹地从背后推了他一把。卞宁浅笑着向路旁闪躲,将单个肩膀背着的双肩包换到另一边的肩上。
“我关心别人?我当然是关心你!”卞泊既忍不住笑,又努力抿着嘴唇防止嘴角上扬,“诶,哥,我说真的,我肯定不会爱一个爱着你的人,我是说爱情。”
“这么理性?说不爱就不爱。”卞宁歪头看他,眼中含笑。
“不是理性不理性的问题,我又不犯贱,干嘛要爱一个爱着你的人呢?那多难受啊!”
两人散步似的走着,连影子都似乎是复制粘贴出来的。
“小泊。”
“嗯。”
“你会因为我的存在而感觉失去自我吗?”毕竟他们如此相似,总被拿来做比较。
“为什么感觉失去自我?我跟你除了咱妈送的一张皮,哪里像了?”卞泊猛然发觉自己方才说的话有些不妥,让他哥误会了,“不不不,哥,我不是针对你,我是说心里装着别人的人,我都不爱。我在阐述我的爱情观,你别想多了。”
“感情洁癖?”
卞泊没继续说下去,“你呢?”
“我?”卞宁垂眸思索,“不知道,我从没想过这种问题,我不知道人为什么会陷入爱情,但我觉得爱情这东西不会长久。”
两人间谈话的气氛越来越凝重。
“你还没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呢!”卞泊扯了扯嘴角,尽量使表情放松,跨出两步挡到他哥面前,倒着走路,“到时候别被打脸。”
“但愿吧。”卞宁脸上的笑容透着不在意,把卞泊拽回身边,“看路,有车。”
*
医院大楼外没日没夜蹲守着粉丝,但凡见到一个穿白大褂的人,便乱哄哄地将人围起来。
“我们家弟弟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出院啊?”
“医生,我们在这儿待好几天了,帮忙把我们的礼物送进去吧!”
“医生!医生!”
“别走啊!医生!”
徐频洲用工作卡刷开玻璃门,回头看向刚从粉丝群里挤出来的许其悦,两人都戴着口罩,医生在医院里戴口罩算不得突兀。
“你还好吗?没遇到过这种架势吧。”两人进入电梯,徐频洲舒了一口气,抻直被挤皱的衣服。
许其悦没说话,只闭着眼睛摇头。
徐频洲察觉到他不舒服,便不再与他交流。
不曾想只过了片刻,许其悦突然伸手按下最近的楼层号,电梯发出“叮”的一声,金属门开启,人当即冲了出去,步速飞快。
他捂着胸口跑进洗手间,扯开口罩趴在洗手台呕吐起来。水流哗哗啦啦冲洗着白色台盆,他洗了一把脸,呕吐感减轻,终于能站直。
“这两天看你动不动就这样,怎么回事?”镜子里出现徐频洲瘦削的身影。
“没什么。”
许其悦不想说。他手伸出口袋拿出常吃的药,塞了两粒进嘴里。手边没有饮用水,只能强逼着自己咽下去。
“药不能多吃,仿信息素类的药物有一定成瘾性。”这些天相处下来,徐频洲一个Alpha在许其悦身边竟没嗅到丝毫Omega的信息素,虽说许其悦戴了颈环,但不至于一丝气味也漏不出来。
“我好了,走吧,跟人家约好早十点见的,快要错过时间了。”
许其悦用手背抹去脸颊上的水珠,重新戴好口罩。他生着一双不谙世事的圆眼,当略微低头,抬眸向前看时,却透出一种别样的锋利。
作者有话说:
别骂了,别骂了,我自己来——你还有脸回来!
74 根系
“我没想到你们会找到这里来。”
李若愚抱着被子蜷坐在病床上,觑一眼医生打扮的二人,继续把脸搁在膝头。他虽是男性,但生得柔美,自带一种纤弱的风致,病时比往常更加楚楚动人。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但我不能说。”
徐频洲与他打过交道,熟稔地贴到近前,厚镜片下的眼睛晶亮。记者回到他熟悉的战场,颓靡感散尽,整个人轮胎似的打足了气。
“小鱼,你难道要一直这样心惊胆战地活着吗?稍有风吹草动就躲到医院来?”
李若愚做出个歪嘴的表情,“不这样活怎么活?找死吗?”
“置之死地而后生,不是吗?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而且我手上也有掌握一些东西,咱们可以合计一下。”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不说。”
两人高手过招般你来我往,说了十几分钟。任凭徐频洲舌灿莲花,李若愚抱着被子油盐不进,反倒像是找到了乐子,引得徐频洲说更多。
“那个,打断一下,我感觉你们两个扯远了。”
方才两人进门时都戴着口罩,单看上半张脸,李若愚一眼就认出了许其悦。明明是个养尊处优的少爷,从头到脚都带着涉世未深的天真,说难听点,就是被家里人保护得太好,多少沾点傻气。如今再见,眉宇间竟增添了不少苦楚,这苦楚促使他精明起来。
他面有病容,整个人瘦了一圈,想必近期过得大不如意。
李若愚抢在许其悦开口前说话:“就是看在吴宁的份儿上,我才什么都不能告诉你。”
他倒是有些羡慕他被人保护出来的天真。
*
初始,只是要找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
李若愚打小就知道自己长得好看,漂亮确实能受到优待,比如食堂阿姨给他打饭从不抖勺,理发店的小哥剪完发后请他喝酒,随随便便去楼下倒个垃圾,也会被人夸可爱,然后要走联系方式。
所以当有娱乐公司仅凭一次面试就签下他这个花瓶,并且开出高价的时候,他觉得合该如此。
他值这个价。
经纪人领着他搬进公司宿舍,俩卧室的套房,有一个室友,客厅厨房共用。公司财大气粗,刚开始给他拍了几张照片,后来竟高薪养闲,偶尔有课要上,课程排得不满,只训练形体和声乐。
大多数时间他都宅在宿舍,仍觉得一墙之隔的室友神出鬼没。有幸见过几次面,对方可能是混血,二十岁出头的样子,白白的,高且瘦,是个眼眶深邃的睫毛精,见了面也不爱搭理人,不是高冷,而是有些阴沉古怪,看人时,瞳仁仿佛自他浓密的睫毛底下细细打量。他至今都不知道这人叫什么名字。
晚上有球赛,他早早等在电视机前,睡衣拖鞋,啤酒炸鸡。看到喜欢的球员带球进攻,他捏紧啤酒罐,紧盯着绿茵场上飞滚的足球。进球!他乐得从沙发上蹦起来欢呼,赤足着地,啤酒洒了满襟。
碎裂声忽起,穿透墙体来到他耳朵里,已变得沉闷。
他想到自己住的不是单人宿舍,大晚上的鬼哭狼嚎确实讨人嫌,羞愧使他后背有些冷,脸颊却发烫。他来到那人门前,问他要不要一起看球赛,抬手敲门,门没关严实,因敲击向内滑去。
卧室内晦暗无光,但不妨碍他发现有个人趴在地上。
他慌忙打开灯,犹豫一秒后,绕过玻璃杯碎片冲上前去,毕竟如果摸到死人的话,还是要先做好心理准备的。睫毛精身体很凉,配合眼前这张高眉深目的混血脸,看上去如同伏倒的大卫雕像。
好像没有呼吸了,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哆嗦着拨打急救电话。打完电话猛一抬头,看见正对床头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红黑的画,里面一个端坐的戴银镯的女人,面孔笼在黑暗中,视线被色彩引导着聚焦在一双苍白的手上,涂了红指甲,不像活人,像幽怨而死的厉鬼的肖像。
李若愚被自己的这番联想吓得不轻,守在他身边不敢乱动。
救护车将睫毛精带走,他也跟着上了车,行到中途想起要打电话给经纪人,通知他来处理这件事。
“谢谢你。”睫毛精出院回来,终于不再从睫毛底下看人。
“怎么回事啊,你身体还好吗?”
“心脏病,老毛病了,我吓到你了?”
“没有没有,你平时多注意身体。”
李若愚尴尬一笑,知道对方在说谎。心脏病休克时,嘴唇会发紫,他清楚地记得,昏迷的睫毛精脸上不是黑就是白,唇色褪尽了,白纸似的。而且他还知道了一件事,室友居然是个Alpha。
虽然美色迷人眼,但他可是个保守的Omega,绝对不会轻易动摇。万一撞上发情期,岂不是两个人都非常尴尬?
他永远忘不了自己向经纪人反映室友是个Alpha,他必须换宿舍时,温雅的经纪人脸上那种暧昧而嘲弄的表情。不过经纪人露出这表情不是因为他。他后来听说,睫毛精原先是个刺头,不服从公司安排,给经纪人添了许多麻烦。
“他呀,闻不到你信息素的,你安心住。”
睫毛精倚着门框,嘴唇微张又闭合,抿着嘴看他。
“说呗,我知道我长得美,但你也不用害羞到说不出话。”
“公司安排的课认真上,靠自己本事吃饭,应酬时的酒,能别喝就别喝。”
“我脸上写着花瓶两个字了吗?”他嗔怒。
睫毛精没笑,缩回黑洞洞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