羔羊陷阱番外篇——by若桃李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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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见,我来找你,好不好。”
如果真的刻板遵守原来人设,那这位忠心耿耿的管家的感情可能永远无法得见天日,但祂现在明白了,所以祂的爱有了更灵活变通的表达。
也就是说,祂的花样更多了,现在是一个渴望犯上僭越的管家别有心机的试探。
祂恭敬又谦卑的是脸,目光却放肆得很,代替唇先来吻夫人。祂知道生生一定会答应,就像他们先前已经达成共识的那样,想见对方的时候就应该去见,那答应了管家放肆请求的夫人会是什么样的?要用多么平静的表情和口吻来掩饰这种“受迫偷欢”的紧张乃至惶恐。这些当然都是假的,但当祂带入身份假设的时候,好像自己就真的是狼子野心觊觎夫人的管家,而生生就是那个可望而不可得的高天孤月。祂就兴奋了。
“好不好。”
“今晚不走正门,夫人你留一扇窗子给我,不会被别人发现的。”
“好不好,夫人……”
蔺怀生也有了一种灵魂被刺激的感觉,这一点上他们总是最合拍的。
“好。”
“今晚我是你的。”
蔺怀生看到管家愈发幽暗的眼睛,在灵堂前长明灯的映照下,黑到极致,眼睛里的火光竟然变异成了金色的丝线。蔺怀生知道祂这是兴奋过了头,如果马上要撞破笼子出来撒野的凶兽。而蔺怀生也最享受驯兽的过程。
“但现在,我是我夫君的。”
夫君这两个字,蔺怀生念得很轻,落到祂的耳朵里,又是那么重。
钟烨目光如灼,一墙之隔,玩家几乎已经要推门而进。
钟烨更温柔了,祂露出比一开始说照顾时还要更关切与迷恋的神情,好像每为祂的夫人做一次事情、满足他一个愿望,对于他来说就是莫大的餍足。
“夫人要留下来?”
“那些人估计会想方设法骗你走。”
管家搂着蔺怀生,亲亲他,耳鬓厮磨缠绵到了极致。
“但我有一个办法。”
说着,钟烨牵着蔺怀生往灵堂正中间的棺椁走去。无数盏的长明灯忽明忽灭,如果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为夫守丧的俏寡妇和家里的管家迫不及待地搞在一起,棺材里的丈夫就是死,也该气活了。
钟烨不止带蔺怀生过来,祂还把棺盖直接掀开了。
“族长就在这里。”
“棺里很宽敞,而且棺盖一合,也不会有人发现,您可以在里面躲一会,更可以好好陪陪祂。”
管家贴着蔺怀生的耳垂,克制地亲吻,也是蛊惑。
“族长祂也很想夫人。”
我想你。
哪怕你就在我的面前,我也忍不住因为莫须有的分离而难以专注。
我会分裂更多的我,每个我都来得到你的关爱。
这样,我们就永不分离。
第124章 合婚(四)
蔺怀生的眼前就是棺盖。
相对封闭的空间会让人感到不安、恐惧甚至窒息。这种负面情绪对于每个人的影响程度不尽相同,但很难称得上愉快。可此刻这个棺椁却已经成为他们之间情难自禁下疯狂又隐蔽的刺激,蔺怀生甚至能够听到一些现在已经进来了的玩家和钟烨之间的交流。这种公开与隐秘的错位与矛盾,让每一个追逐刺激的人都会乐在其中。
而祂总是用行动告诉蔺怀生:祂还能做得更好。
蔺怀生不喜欢黑暗,祂记住了,每时每刻都记着。于是“黑暗空间”名不符实,最后沦为爱巢;恶魔夜的每个夜晚,都有一盏温暖的夜灯保驾护航;现在,这个躺着尸体的棺材内壁都嵌有足以照亮一切的明珠。
蔺怀生侧过身,与棺里从始至终都在的这个“人”靠得更近。
这是他的所谓夫君,却是他第一次端详对方的样子。
以“玄度”为名的男人,也的确如月一般孤高而皎洁。特别是他现在死了,永远不会再睁开眼了,这种冰冷与遗憾,和不再流动的血液一起为他添筑皮肤的苍白。
月亮可望而不可得,但这个男人是蔺怀生的丈夫,蔺怀生曾经拥有过他,只是现在失去了。
见了他,总会让人不免想:这样的月亮,是怎么死的。
也就没有了恐怖。
外面已经响起玩家和钟烨的交谈。按理来说,忠心耿耿的管家本不应该被玩家哄骗,留出一个完全没有人守丧的灵堂。但就像祂说的,要学会欣赏人类绞尽脑汁的笨拙,并适当配合,才拥有长久的乐趣。
没过一会,钟烨就离开了。
蔺怀生好像更能听清楚外头那些人的说话声了,甚至连他们松了一口气的长长吐息都能听见。不用想,又是祂给蔺怀生行的“方便”。
“可算走了。”
“嗯,抓紧时间吧。”
然后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响起,他们应该是先勘察环境。
“我觉得我们这一路挺巧的。刚才那个夫人不是说他要来这吗,我们就先去了查了他的屋子,这会过来,他人却也没在。”
“你觉得是我们刚好和他错过了?可要是他说了谎呢。找了一个来为死人守灵的借口,可人却不知道跑去了哪里,难道不是更可疑?”
一开始感叹的那个人讷讷无声了。
“那蔺怀生是凶手?”新的讨论声加进来,“别说,刚才我们去他那里,那个神龛里的东西实在让人慎得慌,是精致,但求神拜佛也有个限度,哪有人在自己睡觉的屋子里摆一个那么高大的神像成天眼对眼,半夜起来一个不注意,不得吓死?更具体的我形容不出来,反正我只看了几眼就觉得不舒服。”
“说到神,当时的副本背景是不是提过一句,有谁记得……”
“好了,别说了,这会的事要紧。管家到底是被我们诓骗走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甚至缪嘉阳都有可能碰上。其他的事情可以回头聚在一块讨论,我们速战速决。”
灵堂里真正值得查看的,只有缪玄度的尸体。玩家们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开始向棺椁靠近。他们浑然不知他们刚才讨论的蔺怀生也正躺在里面。
届时他们把棺盖掀开,实际见到的恐怕会比预想的还要恐怖。
蔺怀生眨了眨眼,这最紧张的几秒,他的心跳却更平稳与慢了。就在这时,那种窸窣的声音又响起了,但不是在棺外,而是棺内。就在蔺怀生身边。
贴合皮肤的衣服根本挡不住森冷的寒意,那是死人特有的温度。现在,这种寒冷逐渐将蔺怀生包围。
蔺怀生的手腕被什么东西轻轻地碰了下,蔺怀生还没有侧头看,但他知道现在有一只手在他手腕上,两根冰冷的手指随意一圈,就成为镣铐、捕兽的陷阱,现在他抓捕到了,就开始缴获。
嘶——
嘶拉——
“什么声音?!”
棺椁已经被掀开一丝缝,声音被捕捉得那么刚好,所以玩家风声鹤唳,棺盖又重新合上了。
棺外静默了片刻。
“……我来,没事。”
棺内,蔺怀生已经不再他原来躺的位置。即便棺内空间充裕,但也只是和常规相对,人死后的寄身之地能有多大。蔺怀生现在已经和棺里的主人近得几乎贴面,而这一切不是他的主动。
蔺怀生遗憾过的死去月亮,现在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珠比活人要小,直勾勾地盯着蔺怀生,不眨,让人看了心生恐惧。但缪玄度的脸实在太清俊了,让人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无论棺外如何,棺内静谧得仿佛只应该有他们俩。
缪玄度像一个重新启动的生锈机器,极其缓慢地朝蔺怀生伸出另一只手,“他”可能要杀死他的妻子,也可能想要拥抱。
但最后,“他”只压了一下蔺怀生身下的棺板。巨大的棺椁显示它的玄机,蔺怀生那半边的棺板翻转,蔺怀生跟着掉到了棺椁潜藏的更下一层。
那之后,黑暗侵来,蔺怀生也听不太清声音了。
开棺后,玩家们受惊吓的鬼叫声不绝。
巨大的棺板,缪玄度并未平躺在正中间,而是微蜷侧躺着,他的眼睛竟然也是睁着的,死不瞑目,这是多么悲哀又多么毛骨悚然的事情,难以想象这发生在以宗族为治之城的一族之长身上。
惊吓过后,有一个相对冷静的玩家说道。
“这不是个正常的棺材。”
“这是个合棺。”
其他人恍然大悟:“我说怎么这么大。”
“合棺……缪玄度想要他老婆合葬啊?!”
“不知道。”
“但可以知道的是,缪玄度很爱他的‘妻子’。”
爱到希望生同衾、死同穴。
至于这种极度的爱,是否到了连死后都要立刻把人带走的地步,那就没人知道了。
“你们说,蔺怀生知道这个事吗。”
“估计不。但蔺怀生这个人一定是这次副本的关键人物。我们得想办法接近他。”
“至于合棺,可能要从管家钟烨入手调查。弟弟缪嘉阳年少离家,不久之前才历练回来,家中事务插手不多,更何况他觊觎他嫂子,怎么可能给缪玄度做一口合棺。”
“比起蔺怀生,管家这种内敛又八面玲珑的人才是不好搞定的。回头商量下,怎么从他嘴里撬出秘密——缪玄度是猝死,钟烨是出于什么原因给自己的主人家做了一副合棺?如果是缪玄度自己吩咐下去的,他难道早有预感自己会死?如果是钟烨自作主张,他想对族长夫人做什么。”
“那接着看尸体?”
“看吧。”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更下一层棺椁里的稀薄空气,也许是无际的黑暗,蔺怀生觉得不舒服。他不想缪玄度被作为尸体被随意地翻看。
蔺怀生推了一下棺板。
他以为自己能翻开这个板子,届时会有什么情况再论。殊不知,缪玄度的一只手越过合棺的中线,正摁在蔺怀生这半边的棺板上。棺板下细微的动静被“他”感知,“他”甚至还感受到了蔺怀生的不高兴。
“他”依然是祂,但同时也是一个死人,一个不能思考、全凭本能的行尸走肉。
而“他”现在想要生生高兴。
缪玄度一下子从棺里坐起来,白多黑少的眼睛死气沉沉地盯着一群扰人清净的家伙。缪玄度不再有多余的动作,但玩家们已经被吓得语无伦次。
“起、起尸——!”
再之后,很久很久,蔺怀生都没听到别的动静。
那些人慌乱而逃。
蔺怀生这次推,无人阻挡,他便从棺里爬了出来。
入目,灵堂内一片狼藉,连那一排点燃的长明灯都被撞翻了不少。灯油肆流,更惊险的是有些滚落的灯马上要把灵堂内的布设给烧了。
蔺怀生连忙要收拾,但身后传来一阵拉力。
他回头,发现自己的袖子被缪玄度扯住了。
缪玄度怔怔地盯着他,似乎有话要说,但一具尸体已经不能再说了。
蔺怀生安抚道:“我先把东西收好。”
重复了两次,不知道缪玄度是听懂了语句,还是听懂了语气,最终缓缓收手。
蔺怀生赶忙收拾。有个跪的垫子都已经被烧了个边。蔺怀生扑灭了火团,又把这些灯重新摆好、点燃,再回头,缪玄度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这是蔺怀生此前从没有接触过的“祂”。
那么特别,又勾连蔺怀生心里的隐痛。他忽然有点不希望有缪玄度,这会让他想到如果祂会死,是不是就如缪玄度;可缪玄度的确还“活”着,他依然有对蔺怀生的无限执着和爱,蔺怀生成为他和这个世间的唯一牵系,蔺怀生怎么忍心想他不应该存在。
蔺怀生靠近棺边,甚至回到棺里。棺盖大开,但两个人并排躺着,静谧地沉默着,手十指相扣地握着。
过了一会,蔺怀生侧过身,主动钻进缪玄度的怀抱,那个很冰冷僵硬的怀抱,再加上手臂做的僵硬枷锁,却组成了蔺怀生的安心。
蔺怀生说:“我要走了。”
和一个死尸说话很可笑,但蔺怀生还是对缪玄度巨细无遗地解释。
“他们一定会折回来,场面会闹得很大,我不能再躲在棺材里。”
也不知道缪玄度听懂了没有,他松开了手。
坐在棺材里的死尸痴痴地望着妻子离开的背影,他想要说话,但却先流出一行血泪。
第125章 合婚(五)
正如蔺怀生猜测的,缪玄度疑似诈尸的事情虽不是人尽皆知,但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当然,蔺怀生是那个不该知道的人。
缪嘉阳和钟烨怕他听到了以后害怕,更不想看到他有其他的情绪。他们怒斥这群访客别有居心,说这种耸人听闻的骇言,因为缪嘉阳和钟烨赶到的时候,灵堂的一切情况与玩家们的描述都不相符。不要说棺材里忽然诈尸的缪玄度规规矩矩地躺在棺里,灵堂内的一切布设也都和先前无二差别。
当场缪嘉阳很是不客气地问了一句:“你们说大哥起尸,什么样的尸体还能收拾残局再安静躺回棺椁里?”
玩家被问得哑口无言。
而且两兄弟容貌相似,先前被缪玄度吓过的玩家们再看缪嘉阳,同样也有一种慎得慌的感觉。
缪嘉阳袖子一甩。
“几位切莫胡言乱语,否则我不再当你们是客,缪家也不欢迎你们。”
钟烨脸上也同样是浮于表面的礼节性笑容:“很晚了,我送几位客人回院子。”
这一主一仆,态度实际很是强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