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救美后我被条龙碰瓷了——by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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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卿长生的?身影消失在荒草深处,时野抹了一把脸,转身朝战场走去。
这是他?自当上将军后第一次徇私,将生的?机会留给了自己最在意的?人?,倘若他?爹知道,一定会大骂他?带头破坏军纪,应该自领三十棍才?能服众。
不过,时野笑了笑,自地上随手捡起一杆长枪。这大抵也是最后一次了吧。
时野到底没能死成,在夏国将士折损了将近一半的?情况下,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飘来了几朵乌云,随即电闪雷鸣狂风大作,一场瓢泼大雨猝不及防便落在了战场上。
便是这场大雨转瞬将局势逆转,滚雷惊了文丘将士的?战马,不少人?被发疯的?马大力摔下马背,而?豆大的?雨水又将他?们穿在内里御寒的?棉衣尽数淋湿,棉花吸了水,变得?又重又沉,加之套在身上护身的?软铁,简直重逾千斤,居然令他?们连抬手都?十分吃力。
原本让他?们在战场上不受丝毫伤害的?战甲,此刻居然变成了令他?们身陷险境的?罪魁祸首。
而?夏国士兵借着自身灵活的?优势,专挑倒在地上起身不能的?文丘士兵,扯下他?们头上戴的?铜盔后挥枪便刺。
一时间战局颠倒,及至雨停,文丘国的?精锐部队已?死伤大半,剩下的?也大多?趁着混乱狼狈而?逃了。
此战损失惨重,却到底是打赢了,时野指挥着伤轻些的?将士收拾残局,心想文丘国狼子野心已?是暴露无?疑,此番奇袭象征两国彻底开战,等?明日耿贤带着兵马来援,必要乘胜追击,好?好?磋磨一番他?们的?锐气。
可等?到了第二天早上,也没见耿贤过来。
卿长生是最知轻重缓急的?人?,绝不可能在如此紧急的?事上出岔子,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
时野想到此处,心头突然便升起一股强烈的?不详感,他?不再迟疑,点?了几名将士随自己顺着那条小路前去查看,却在岔路处发现几具夏国将士的?尸体。
是昨晚他?派出去求援的?哪些人?,除了卿长生,竟全都?死在了这里。
仿佛有人?照着他?的?太阳穴狠狠给了一拳,时野的?脑子里嗡地一声便炸开了,他?捂着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脏,差点?栽倒在地。
卿长生出事了。
时野漫无?目的?在尸体附近找了半晌,他?整个人?浑浑噩噩,脑子里一片空白,只一股一定要将卿长生找出来的?执念支撑着他?的?身体继续行动。
最终还是随行将士看出了时野状态实?在不对,几个人?强行将他?带回了军营。
时野在营帐呆了整整一天,冷静下来后终于开始整理?自己散乱的?思绪。
目前他?可以确定的?是卿长生没死,大概率是落在了文丘人?手中?,对方不杀他?,必然是打着他?另有用处的?算盘,眼?下他?的?安全应该是无?虞,只是.......
时野闭上了眼?,完全不敢去想他?会些什么。
时野原本准备即刻便去救人?,无?奈军中?伤亡惨重,实?在经不起再来一场战斗,他?只能差了人?再去洛城求援,倘若洛城兵马来时,仍没有卿长生的?消息,他?便要直接出兵。
文丘国的?使臣来得?很快,黄昏十分,一位穿着文丘特有长袍的?中?年男子带着一个小匣子来到夏国军营中?,说是要送时将军一份好?礼。
时野知道这人?是拿卿长生来谈条件的?,便让人?放他?进来。
那使者来到时野面前,颇为恭敬地鞠了一躬,随即将手里的?匣子递给了时野。
“代塔巴洛将军传话,我们的?将士昨晚承蒙时将军关照,将军他?也为您准备了一份好?礼,希望时将军能喜欢。”
匣子还未打开时野便嗅到有一丝极淡的?血腥气,他?的?心头蓦地便涌起一股极为强烈的?危机感。
盒子打开了,里面是一只被齐腕斩下的?断手,那只断手肤色白皙,五指修长匀称,中?指处覆了层薄茧,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里某位拿惯了笔杆的?公子的?手。
“时将军可认得?这是谁的?手?”使者问道。
时野闭上了眼?睛,一双手颤抖的?几乎捧不稳这一方小小木匣。
他?怎么会不认得?,这双手曾写出过无?数篇锦绣文章,曾许多?次替他?在睡梦中?擦去额角的?热汗,曾在他?训练得?浑身是伤时替他?无?数次仔细包扎,还曾在他?害热病时替他?扇了整整一下午蒲扇。
那是卿长生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要开始虐了,不要打我【作者顶锅盖跑走】
20.命牌
“你们把?他怎么?了?”时野再睁眼时眼底已是一片清明?。
哪怕他再痛苦, 也绝不会让面前这人?轻易拿住软肋。
“这位公子目前很好。”使者答道。“塔巴洛将军听?说他是从京城远道而来的贵客,又同时将军十分交好,所?以未曾薄待。”
话是这样说, 盒子里的断手却早已彰示出了卿长?生此刻遭受的待遇。
“他不过是是个监军, 对行军打仗一无?所?知, 你们擒住他,恐怕没什么?价值。”
“是么?, 我?说怎么?这位公子无?论遭受了何?种刑罚都未吐一言。”使者笑吟吟道。“我?原本以为是个硬骨头,原来是对军机一无?所?知。”
时野闻言握紧了拳头,生生将指甲掐进肉里才?遏制住了想要立刻将面前这人?一剑刺死的冲动。
“你今日来到底是同我?谈什么?条件的?如果?只是想来告知我?抓住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那还是请回吧。”
“时将军为人?果?然直率, 那我?便有话直说了。”使者又冲他鞠了一躬。“塔巴洛将军知晓洛城的大批将士恐怕正在来的路上,只是昨日一战,我?军元气大伤, 暂不能再度应敌,故而塔巴洛将军希望与时将军定下个五日之约, 只消时将军拖延五日时间,到时这位公子必然完璧归赵, 之后?是战是和,全凭时将军意?愿。”
“可笑,你如何?认为我?会因这人?放弃重创你们的机会?”时野冷笑道。
“这人?到底是否无?足轻重, 恐怕只有时将军自己?心里清楚了。”使者不紧不慢道。“言尽于此,塔巴洛将军让我?代传的话我?已悉数转达给时将军,还望时将军仔细考虑该如何?抉择。”
使者说完这句话后?便准备转身离开, 及至掀起帐门,身后?突然便传来了时野的声?音。
“你且记住,倘若他出事, 我?时野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取塔巴洛的项上人?头。”
这话说得狠戾,使者却恍若未闻一般,脚步也未停,只便径自开了。
使者走后?,时野一人?心乱如麻地坐在中军帐中,还未来得及思考到底该怎么?办,营帐外疾驰的马蹄声?便打断了他的思绪,是耿贤赶到了。
是夜,中军帐内灯烛通明?,时野连通几名正副校尉以及洛城主将耿贤,齐齐正襟危坐于沙盘前。
耿贤今年三十有五,是个高挑黢黑的精壮汉子,他一路风尘仆仆,此刻却未见疲态,拱手朗声?道:“我?因担心此地战事,一路快马加鞭先赶了过来,另有十万大军仍在路上,不日便可抵达。”
“耿大人?辛苦。”时野点了点头。
“我?已向京中传信,文丘狼子野心,趁夜突袭,无?异于直接像夏国宣战,请皇上速速下达开战令。”耿贤一捋胡子。“但如今情况特殊,一味苦等皇上裁决便是给了那文丘贼人?休养生息的机会,所?谓兵贵神速,如今趁他们大受重创之际,咱们便该立刻行动,攻下金孟城。”
金孟城便是由使者口中那位塔巴洛将军驻守的,通往文丘的第一座城池。
此提议得到了在场绝大部分人?的支持,只有时野默不作声?,似乎拿不定主意?。
“说不定他们藏有后?手,故意?做出一副虚弱模样,只等我?们自投罗网。”时野沉默了半晌,终于哑着嗓子开口道。“我?觉得我?们是否该谨慎些,等观察些时日,确定.......”
话还没说完便被耿贤打断:“小时将军,你作战素来勇猛,果?敢迅疾,为何?在如此重要的节骨眼上,却突然变得畏手畏脚,犹豫不决了?”
一旁有人?也帮腔道:“昨日文丘狗贼那一身奇特战甲,让我?军吃了不少苦头,倘若广泛应用,日后?恐怕会相?当棘手,还不如趁此机会直接将他们一网打尽以免夜长?梦多。”
时野没答话,低头看着沙盘,似乎正自顾自的陷入某种在场所?有人?都读不懂的情绪之中,及至满室寂静中蓦地响起灯油炸开时的“噼啪”声?,他才?像自梦中惊醒一般,苦涩开口道:“如此,便依诸位所?言,等大军来时便进军金孟城。”
谁也不知道这句再简单不过的话竟令他几度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直至牙关将舌尖生生咬出了血,才?堪堪支撑着自己?将这句话说完。
洛城大军第二日一早便抵达了这里,经过一番休整后?,暂定黄昏时分前去攻打金孟城。
时野骑在马上,身后?是浩浩荡荡的夏国将士,本该是意?气风发的时刻,他却觉得自己?似乎整个人?都分裂成了两半,身体如同提线木偶一般领着大军继续行进,灵魂却早已飘荡去了他的小卿身旁,想着哪怕自己?死去,也要护他周全。
为何?情与义,总是这般难以两全。
时野以前从没想过这问题,也从没想过,当它降临在自己?身上时,竟然是这样一种近乎惨烈的决绝方式。
哪怕过了一天一夜,时野也没想清楚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只木然地骑着马前进着,直至看到了相?去不远的金孟城,以及,被绑在城楼上的卿长?生。
他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被强迫着跪在地上,身旁站着的是金孟城主将塔巴洛和一位高举大刀的士兵。
时野定睛看去,只见卿长?生虽然衣衫褴褛,身上起码明?面上没有太多伤痕,想来大概是塔巴洛也怕把?人?折腾死了到时不好像自己?交代,便到底没再继续折磨他。
与此同时,卿长?生也看见了他,哪怕他此刻姿态狼狈面色惨白,隔着漫天的风与沙,望向时野的眼睛却依旧如初见般亮得惊人?。
及至兵临城下,大多将士也发现了被扣押在城楼上的卿长?生,他们中零零散散有不少人?是在时野手底下呆过的,自然见过卿长?生,也知道他与时将军交情匪浅。
这人?素来温柔和善,哪怕出身高贵却从不曾摆过架子,大多数人?对他都十分有好感,前几日却突然不见了,原来竟是成了文丘人?的俘虏。
一时间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时野。
城楼之上的塔巴洛也在此刻向他隔空喊话道:“时将军可要考虑清楚!”
说罢仿佛生怕时野看不到般,令那名手持砍刀的将士将刀抵在了卿长?生的脖子上。
时野此刻却听?不见任何?声?音,周遭一切人?事物仿佛都似海水退潮一般尽数淡去,落在他眼中的唯余一人?。
他的卿长?生,他的小卿。
时野有些仓皇的握紧腰间发号施令的长?剑,几次试图举起,却都以失败告终。
就在这时,他看见城楼之上的卿长?生嘴唇微动,似乎正在说些什么?。
有时打仗时需要埋伏,双方只得以口型传递讯号,时野为此还特地学过认口型,因此卿长?生想说的话,他只一看便全明?白了。
“倘若退兵,你我?自此......恩断义绝。”
这便是他想告诉时野的。
时野看着卿长?生,心想他的爱人?就在眼前,自己?随便寻个理?由退兵,便能保他平安无?虞,可他身后?千千万万的将士,他们也有爱人?,也有家?人?,他们不惜来这荒蛮之地枕戈待旦,爬冰卧雪,也全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爱人?能平安顺遂的生活。
他不该,也不能这样自私。
时野颤抖着手缓缓举起了腰间的长?剑。
“攻城!”
随着一声?令下,响彻荒野的兵戈声?起,那时日头正自天边缓缓下落,伴着最后?一丝余光照在那文丘士兵高高举起的长?刀上,一时间晃花了时野的眼,竟也没让他瞧见卿长?生最后?究竟是何?种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的一章,而且错过了0点呜呜呜,我的小红花又没了一朵!
不虐啊,一点都不虐,你看我不就面无表情的码完了这一章吗!(并没有,我哭死了呜呜呜!)
21.命牌
这场攻城仗足足打了?一天两夜, 及至第三日时天边的第一缕曦光洒落,此战才以夏国将士攻占金孟城告终,此地的文丘将士也被消灭泰半, 除却金孟城主将塔巴洛将军携数十亲眷趁乱脱逃, 夏国可谓大获全胜。
就在时野带着大军攻进金孟城后, 唯一支撑着他理智的一根弦似乎猝然便断裂了?,他为了?赢下这场战强已经强撑了?太久, 此刻再顾不上此战后续的善后与安排,只踉跄着逆着人流跑出了?城,接着便自顾自开始一具具翻看起堆放在地的尸体。
此战甚是惨烈,城外一片血流成河, 尸横遍野,是炼狱般的景象,倒在地上的尸身更是多不胜数, 有?许多尸体更是残缺不全或面目全非,想在茫茫尸海中找出某一具, 无异于痴人说梦。
可时野此刻却顾不得这么多,他近乎执拗而疯狂的在成山的尸堆里?翻找着, 哪怕腿上在攻城时被人砍出条深可见骨的伤口,也完全顾不得包扎,只拖着条伤腿自顾自翻看着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此刻唯余一个念头支撑着他, 那便是他要把他的小卿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