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师父死的早 番外篇——by碉堡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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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凉虽然封了燕情的玄脉,可没封住他的内力,扫个台阶能费多大点功夫,燕情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人之后便气运丹田,将内力聚于掌心对着满地的落叶打去。
“哗啦啦——!”
登仙阶像是忽然平地生风了一般,以燕情为中心扩散开来,那厚厚的树叶被卷得飞起直往山下而去。
燕情怕做得太明显被临沂发现,清理到山腰便收了内力,他望着干干净净的石阶,最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说只用扫一百阶,这下我帮你至少扫了一半,可算是够义气了吧。”
燕情今日累的慌,也不打算等临沂了,哪晓得他刚走到距离鲸落生息阁不远处,一个黑影就飞速的闪了进去。
燕情练过轻功,走起路来悄无声息的,想必那人也是没发现,若不是对方发冠上镶嵌的玉质明月珏闪了闪,燕情还真没认出来那个影子就是江酒阑。
今日花镜出言不逊本就让二宗弟子关系尴尬,江酒阑原打算明日就向掌门请辞,哪晓得忽然收到宗门急令,今日便带着弟子浩浩荡荡的离开了,谁知他怎么返了回来。
作为这个世界唯一知晓剧情的人,燕情直觉对方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便敛起气息跟了上去。
南归殿坐落于生息阁北角,洛君荣平日就在里面打坐修炼,燕情虽然进去过几次,但也没看仔细。
今日月色还算明亮,燕情只见那人站在南归殿门前对着空气比比划划像是在画什么符咒似的,不多时便浮起来一个奇奇怪怪的八卦阴阳图符印,在月色的照耀下还泛着浅浅的光亮。
燕情不知道对方要搞什么鬼,便只能躲在暗处细细观察,然而令人惊讶的事发生了,不知江酒阑做了些什么,只见那阴阳图闪了闪,忽然一分为二向四周扩散开来,空气像海浪一样波动了一下,南归殿的场景便瞬间变幻成了一个剑池。
原来此处是一个结界。
燕情见状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便先快于思维的动作了,江酒阑前脚刚进去,他后脚便用壁虎游墙功跟着闪了进去。
鲸落生息阁上有浮鲸游动,下有花草繁茂,白日里怎么看都是一处神仙地,然而此方结界打开,里面就是光秃秃的一片,只有正中央有一个很大的池子,里面都是艳红得几近发黑的不知名液体,插满了形状各异的长剑,有旧有新,铺面而来的肃杀之气让人感觉压抑无比。
那池子正中央有一个白玉台,坐着一名玄衣男子,那人的面前竖着一把剑,其杀气凛然不下于孤鸣。
“江宗主到底还是来了,我已恭候多时。”
那玄衣男子说话的声音有些熟悉,燕情听出来是洛君荣,心里一时有些讶异,要知道对方平日里总是一身白衣,如今骤然换了玄色衣衫,再加上他没仔细看,一下还真没认出来。
“无尘尊好本事,竟是猜到了我会来。”
江酒阑现在没有白日里的仙风道骨,眉目之间满是贪婪,
“我望月宗近年人才凋敝,本想来浮云宗寻个机缘,谁知你们却是不肯将密钥交出,老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他说着往四周看了看,似乎在搜寻着什么东西。
洛君荣见状轻笑了一声,浅灰色的眼睛泛着红光,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妖气,
“江宗主可是在找虚空镜?”
他说完,持剑站起身来,踩着那一池子的血水,一步步走下了白玉台,像是来取人性命的恶鬼。
洛君荣此言一出,不止江酒阑,燕情的耳朵也跟着竖了起来,他屏气凝神,继续偷听着二人之间的谈话。
“无尘尊好生聪明,”
江酒阑闻言微微一笑,狡诈万分,
“若你能将虚空镜交予老夫,他日掌门改选,望月宗愿助无尘尊一臂之力。”
洛君荣没有说话,他只是一步步的朝着江酒阑走过来,剑尖划过粗糙的地面,那刺耳的声音听得人心里打颤。
“江酒阑,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没变,跟你女儿一样蠢……”
洛君荣抬起头,眉心的朱砂细得几近隐没,那一双眸子也是妖邪无比,与白日里大相径庭。
江酒阑从他的话中听出了那么点不好的讯息,犹豫着道,
“老夫教女不善,今后一定多加管教,无尘尊又何必为了一点私人恩怨而放弃掌门之位?”
他以为洛君荣还在为今日花镜所说的话生气。
洛君荣早在离他十米开外的地方就停住了脚步,闻言诧异的笑了笑,
“江宗主以为我是为了这个?”
江酒阑反问,
“难道不是?”
“不,”
洛君荣闻言摇摇头,
“不止……”
他说的是不止,而非不是,燕情心里默默吐槽,看来白日里花镜的账他还是记着了。
江酒阑听见洛君荣的话,脑子一下顿了顿,
“我不记得与无尘尊有过恩怨。”
“你记不记得都无所谓,我记得便好……”
洛君荣说着抬起了手中长剑,身上的魔气便像是得到了号令一般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
“江酒阑,你与我的恩怨不止一件,害过我的人也不止一个,不过没关系,账总是要慢慢算的。”
传说虚空镜可窥天下秘境开启之方位,亦能寻到密钥身处何方,江酒阑费尽心机找到了破解鲸落生息阁结界的方法,却没料到洛君荣也在此处。
他似乎察觉到了对方身上的杀意,全身都进入了戒备状态,面上却还是不慌不忙,强装镇定,
“无尘尊,今日我若是出事,浮云宗难逃干系。”
燕情闻言都不得不佩服江酒阑了,上辈子洛君荣被诬陷堕落成魔,满宗上下无一人相助,哪怕是掌门也选择了冷眼旁观,他这不是往洛君荣心口上插刀么。
更何况,上辈子一百余年,这辈子一百余年,洛君荣守了浮云宗二百余载,有什么恩什么情,也早该还尽了。
剩下的话燕情已经没心思听了,他知道,江酒阑洛君荣二人之间今日必定要死一个。
只是洛君荣虽已修炼到至尊神玄,但身中九幽禁术狱,实力不免大打折扣,更何况江酒阑身为望月宗宗主,实力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洛君荣未必能赢,江酒阑未必会死,只怕是一场恶战。
燕情思及此处,忽然闭上了眼睛。
也许,洛君荣死了更好……
他死了,这个世上对自己最大的威胁也就消失了,他死了,自己就不必整日提心掉胆惶惶不可终日。
总而言之,洛君荣死了,对燕情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二人似乎已经打了起来,锐利的玄气夹杂着破空声时不时的从耳边擦过,燕情不动声色的又往墙边靠了靠,把敛息术发挥到了极致。
他闭着眼,什么都看不见,亦无法分清谁占了上风,却不难感受到战况的恶劣。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燕情感觉身体都僵了的时候,伴随着江酒阑的一声闷哼,终于是停止了。
“哐啷”一声响,是长剑掉地的声音,燕情闻声瞬间睁开眼睛,却见洛君荣依旧还好端端的站在那里,然而还没等他松口气,就见洛君荣的身形忽然晃了两下,最后倒向了地面。
“师父!”
燕情见状瞳孔一缩,赶紧飞身上前把人接住了。
第30章 疑窦
洛君荣身上魔气外泄,身上虽然没有伤口,但经过方才恶战,玄气却是压不住体内的九幽禁术狱了。
燕情没忍住看了看躺在一旁早已断气的江酒阑。
对方左手从手肘处被齐齐砍断,身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剑伤,洛君荣剑法刁钻,每出招一次必能削掉他身上一块血肉,江酒阑现在身上就没有哪个地方是完整的,地上七零八碎的全是他的血肉组织,一双眼睛死不瞑目的睁得老大。
燕情看见他,就仿佛看到了以后的自己,因为洛君荣如果活下来,自己会比他惨一千倍一万倍……
这真是令人忧伤。
燕情抱着洛君荣,只感觉自己抱了一个人形杀器,对方体内的魔气像是赶着投胎一样,争先恐后的往他身上钻,不多时双手就覆了一层冰霜。
救,还是不救?这是个问题。
燕情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犹豫多久,直接抱着人飞身上了白玉台。
他做过那么多次烂好人,哪怕是临沂,自己也帮过多次,一个尚未害过自己的洛君荣,为何救不得。
燕情修炼天水决一向是稳扎稳打,有着上辈子的经验,他如今已经练到第二层,只是用来给洛君荣疗伤,到底还是勉强了。
剑池中的血水因为他身上外扩的内力而泛起细细涟漪,血腥味愈发浓郁,燕情与洛君荣掌心相对,内力游走全身,一点点替对方梳理起经脉中紊乱的玄气。
洛君荣身上的极寒之气顺着二人相触的掌心直攻心脉,燕情脸色骤然一白,飞速的开始运转内力,只是到底比不上魔气入侵的速度,没过多久他身上就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世万物者,厥讳神阳,丹定百汇,气入天灵,心室无忧,吐纳太川,感乾坤五岳,杂念祛然。
脑海中骤然浮现出天水诀第三层心法,燕情不得已开始一边修炼一边替对方疗伤,否则到时候洛君荣没救回来,他自己也得赔进去。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体内魔气的减弱,洛君荣体内原本被压制的玄气开始本能的运转了起来。
根据外界传言,他应当是至尊神玄之位,九丹十二品,然而他身后却只升起了一颗浅金色的玄丹,就连玄气也是浅金色的。
这并非是洛君荣修为出了问题,而是因为他已经融丹了。
神玄十二品,一步一登天,世人皆以为将神玄练到十二品后便是至尊神玄,但其实不尽然,只有将九颗玄丹全部炼化融合成本命玄丹,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至尊神玄——半神之躯。
按照书中的剧情,洛君荣起码还要六十年才能成功融丹,燕情没想到对方重生了连带着玄气也这么逆天,生生提前了一个甲子的年岁,传出去不知要震惊多少人。
既然对方已是半神之躯,性命自然无虞。
燕情感受到洛君荣体内的玄气已经开始自发游走,便缓缓收了内力,而他自己也因为魔气淤积过甚吐了一口血。
燕情拭了拭嘴角,踉踉跄跄的站起身,心想剩下的大半个月时间他怕是都得用来化解体内的魔气了。
因为害怕洛君荣醒过来看见自己,燕情走的很急,所以没注意他起身的时候洛君荣的手动了动,扯下了他腰间从不离身的玉佩。
翌日清晨,燕情正在房内打坐调息,房门忽然被人敲响了,他闻声睁眼,全身进入了戒备状态,
“谁?”
“我,”
临沂不耐烦的敲了敲门,
“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还睡觉,该去演武台练剑了,去晚了可是要挨罚的。”
他要不是看在燕情昨日帮自己扫地的份上,才不会过来叫对方起床。
燕情听出来是临沂,顿时松了口气,他将外衫脱下松松垮垮的披在肩膀上,装出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去给对方开门。
“既然时辰不早了那你还不赶紧去,管我做什么?”
燕情打了个哈欠,懒懒的靠着门框,压根没有一点想动的意思。
临沂看见他,忽然将脸凑近,狐疑的盯了半天,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道,
“你脸色怎么这么白?”
燕情闻言身形一顿,他挑眉摸了摸脸,
“有吗?”
“有,”
临沂指了指他,
“你不仅脸色白的跟鬼一样,双唇也是毫无血色,像是被女妖精吸干了精气的蠢书生。”
燕情闻言脸色微妙了一瞬,最后对着临沂嫌弃的摆了摆手,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赶紧走赶紧走,别打扰我睡觉。”
临沂问,
“你不练剑啊?”
“你都说我被女妖精吸干精气了,我还练什么,躺屋里等死好了。”
别说练剑了,燕情现在拿剑都费劲,他说完转身进屋直接往床上一躺,把被子一卷裹成了毛毛虫,睡得不知何其舒适。
临沂见他脸色真的不好,只以为是昨日比武累着了,撇撇嘴伸手替他把门带上,转身离开了。
燕情原本只是在糊弄临沂的,谁知这么一躺反而真的有点想睡觉了,哪晓得他刚一闭眼,门就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连同着的还有外间倾泻进来的阳光。
“你怎么又来了……”
燕情把被子蒙住头,语气痛苦万分,
“我只是想睡个觉而已,看在师兄昨天辛辛苦苦帮你扫地的份上你就放过我吧……”
临沂闻言没有出声,换做以往他肯定得讽刺两句,燕情趴了片刻也没听到他说话,觉得不对劲,坐起身一看,才发现来人居然是洛君荣。
对方此刻发冠高束,目若寒星,看起来利落无比,此刻正静静地站在床边看着他,神情跟往日一样,没什么特别的。
那一瞬间燕情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面上却还是控制住了表情,他定了定心神,一脸疑惑的问道,
“师父,你怎么来了?”
他说着便手忙脚乱的要起身穿衣,但燕情昨日一夜未睡,衣衫本就未脱,便只能下床穿鞋,强装镇定的整理了一下衣摆褶皱。
洛君荣见状也没出声,一直盯着他的动作,最后视线在燕情空荡荡的腰间停留了片刻,才出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