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生道长伏魔记 番外篇——by红叶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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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客栈里的其他人没受波及,估计这债也就讨到头了,夫人也宽心些。”
此城名为“火途之城”,以释教教义中的三途之一命名。
“哎,你们又懂什么...”赵夫人悲叹一声,终究是不敢继续待在外间,让人半搀扶着进了屋子。
赵家的家主赵顺此时正捂的严严实实,独自躲在屋内,屋外还站了一溜五大三粗的壮汉。
赵夫人行至门前,那些壮汉才稍微让出点位置让她进的了屋。
“老爷!”一进屋赵夫人就忍不住脱口而出。
“你瞧瞧你,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屋里的赵老爷看见自己妻子,满脸都是不耐烦的模样。
他看上去五十来岁,整个人比较富态,或许是长时间养尊处优,脸上的皱纹倒是不多。只是一双眼睛却是眼尾向下耷拉着,微微露出下眼白,显得刻薄又凶悍。
赵夫人用帕子捂住嘴,支吾了一阵,欲言又止。
赵顺看见她婆婆妈妈的样子,似乎更为光火,语气更显不耐。
“你想说什么就快说!”
赵夫人声音颤抖:“老爷,这一个月,已经是第三条人命了啊。”
“那又如何?谁知道他们几个得罪了谁,你好好在家待着便是。”赵顺顿了顿,继续道:“之前便说让你不要出门,你兄弟的尸身让下人收敛便是了,你倒好还非要亲自跑一趟。既然没有那个胆子,就少做些无用之事。看看你现在这失魂落魄的样子,简直让人胃口倒尽!”
赵夫人脸上露出难以置信,又委屈的神情。
哭诉道:“我弟弟志安跟了你快十年了吧?从前他在别处虽然也是给人看店,但好歹不会沾染上这等子祸事,以至于丢了性命。
他死的这么惨,你不出面倒也罢了,可我是他的一奶同胞,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赵顺冷笑道:“亏得你还记得他曾经不过是个给人看铺子的,如今他可是这火途城数一数二大客栈的掌柜的!我难道还亏待了你们不成!”
“那又如何!你手下铺子又不止一家,在这个家里,他处处受气,处处受你那两个兄弟的排挤,如今还丢了性命!”这赵家大娘子或许是悲愤交加,一时气血上了头。说出来的话越发口不择言,完全不似之前唯唯诺诺。
“你!你!你!”赵老爷气的一拍大腿,直接站起身,抬手指向赵夫人,一连三个你字后,竟是一时失语。
自己的妻子虽然没有什么才德,可是性情向来柔顺,对自己基本上是言听计从,又何时有过方才那般失控的言语。赵顺一时也是目瞪口呆,忘记了要如何反应。
“你说是他们自己惹上了仇家?真的是这样吗。”
赵夫人突然上前一步,之前的憔悴和悲伤神情同时一扫而光。
此时此刻,她脸上分明浮现出的是一种让人难以言说的诡异微笑,眼中更是带着几分怨毒神色。
“你好好想想,十五年前的事......咯咯咯。”
这骤然响起的笑声着实让赵顺下了一跳。他双眼圆睁,满是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这个已经相伴自己数十载的女人。
只觉得对方此时的行为仪态,怎么看都透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诡异气息,陌生的仿佛完全换了一个似的。
“你是中了邪吗!胡说八道些什么!”赵顺不由的提高了声调。因为他感觉到了恐惧,需要用这种方式给自己壮胆。
然而奇怪的是,门外原本守着不少人,可此时就像是一点也听不到屋内的动静似的。
赵夫人莲步轻移,虽然年近五十,身材也有些发福,可此时却偏偏走出了窈窕少妇轻盈婀娜的翩翩步态。
然而这一切在她的夫君眼里,非但没有丝毫的旖旎,反倒是十分瘆人,吓得赵顺连连后退。
“哥哥,你为什么背着我,要送走我的诩儿...他才十三岁,你怎么能把他卖给淅川的魔人呢!”赵夫人的一开始语调还又轻又缓,如泣如诉。可渐渐的情绪越发强烈,直至最后几个字,仿佛声嘶力竭般陈情痛诉。
赵顺瞪大双眼,眼珠在眼眶中来回震颤,牙齿也在口中不由自主的上下交击。
他颤声道:“你究竟是谁!”
“哈哈哈...”赵夫人仰起头娇笑一声,突然又沉下嗓子幽幽开口:“大哥,你忘了我么?当年我夫君病逝,受到叔伯的排挤。
当时是你写信与我,让我变卖家产,带着诩儿前来投奔你。还说咱们骨肉同胞,血浓于水,你必定不会亏待我们母子。
可结果呢……
你当时说要做一笔买卖,让我将大半财资借与你周转。结果你竟然与人对赌,输了个精光。
没多久我便缠绵病榻,神思昏聩,你又背着我将诩儿卖给了魔人。
你真是好狠的心呐。”
“奴儿,你听我解释啊!当时是诩儿自愿的呀。当时家里都快没米下锅了,你又身在病中,他可是为了给你看病才自愿跟人去的。”
赵顺一开始还满面通红,渐渐的,听明白了对方话里的意思,脸色又变得煞白,当真是亏心又害怕的模样。
“你到今日还要狡辩吗!”赵夫人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听起来有些雌雄莫辨。
“那为什么我自去了淅川,我娘就死了!”
赵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难以置信道:“你究竟是谁?你是苏诩!”
苏诩便是“赵夫人”口中,十五年前被他卖给魔族的亲外甥。
赵顺本以为对方是只是一个身体并不算强健的半大孩子,一旦过了山,根本活不了几年,早该和他那短命的母亲一道死了。
那些都是早年的亏心事,早该烂在肚子里。
谁曾想到本以为时过境迁,再也无人提及的隐秘往事,如今伴随着连连厄运,再次被旧事重提。
莫不是真的有鬼魂复仇索命?
他惊魂未定,慌乱中朝着门口飞奔过去。没曾想途中恰好与“赵夫人”的身体撞上。没曾想对方的身体僵直,被他这么奋力一撞,竟然就那样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赵夫人的脑袋直接撞上包了铜边的坚硬桌角,发出一声让人牙酸的闷响。
然而与自己同床共了数十载的丈夫确是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跌跌撞撞的拉开门,生怕多耽误了一时半刻。
门上的荷叶被人用力猛然拉开,发出刺耳的响声,终于将所有人注意了吸引了过来。
赵顺慌不择路,看见门外人多,略微松下一口气,一出门便腿脚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
“老爷,您这是怎么了?”众人不解其意,忍不住朝屋内张望。
昏暗的灯火下只看见赵夫人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凑近一瞧,才发现她额角一个核桃大小的血洞,正汩汩的往外淌着黑红色的液体。
一个胆子大的家丁伸出手指在赵夫人的鼻下探了探。
“老爷,夫人怕是不大好了,这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赵顺缓了好一阵,终于下人的搀扶下立起身,竟然看也不看相伴自己数十载的发妻,扭过头,忌讳厌恶道:
“方才夫人悲伤过度,一时体力不支摔倒了,撞上了案几。”
赵顺说完这句话,忽然沉默了一阵。像是终于想起几十年前的嬿婉良时,终究是叹了口气:
“为夫人准备后事吧。”
第44章 尸骸
那些棺夫们掩埋了尸体,匆匆回转。李松云与萧晗趁机将棺木启出。
当夜事发之时,两人也曾略微勘验尸体。只是因为当时环境复杂,没能看的仔细。只判断出对方死于内腑破裂。
但能够确认的是,现场并无明显的其他人留下的痕迹。
如今再次查验,李松云先是仔细的剥开对方裹在身上的寿衣,发现对方胸腔塌陷,但是表皮毫无损伤,那伤势不像是由外及内的。
他伸手按了按尸体的两肋,发现肋骨折断了好几根,方向却是由内向外。
李松云伸出手扣紧尸体的下颌,巧劲掰开对方颌骨,发现对方咽喉出有些擦伤,像是生吞过什么东西。
萧晗在一旁抱臂而立,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冷眼旁观。他的视线时不时落在李松云俊秀的侧颜轮廓上,在对方身上上下梭巡。
李松云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眼神一亮,抿紧的唇线骤然一松。
一旁的紧紧盯着李松云的萧晗也突然回过神。
只见他喉头轻轻一滚,出言道:
“你发现了。”
李松云将尸体重新敛好,推掌合拢棺木。事毕后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往哪里擦一擦。
萧晗不声不响,直接屈指捏决。只见空气中的水汽肉眼可见凝化聚拢,化作一道娟娟细流。
李松云略带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快速将手洗净。
他低着头,这才发现对方原来一直与自己如此贴近。顿时有些不大好意思,却只得装作不经意道:
“你怎么能使这么多道修的法诀。”
萧晗也不在意,随便答道:“早在千年前,我就发现,无论是道修还是魔修的法诀,只要灌注足够的灵力或者是魔气,大多都能催动。
只是有些法诀的功效不受影响,而有些的效果会大相径庭。”
李松云若有所思,心想:这魔气和灵气,都是似虚还实,看似南辕北辙,本质上说不定是同出一源。
他稍加感慨,却也未曾细想。为今之计,首当其冲的是将眼下之事,理清头绪才是。
李松云:“此人并无其他外伤,他死时你应该与他相隔不远,可有感知到有其他可能的凶手在场?”
萧晗摇了摇头。他自己也有些纳闷,按说以他神魂的强悍程度,小小一间客栈,若是真的发生什么异常,他岂有感知不到的道理?
李松云继续道:“那么看来凶手就只能是他自己了。”
萧晗:“你是说他死于自戕。”
李松云:“是也不是。”他略作停顿,像是在理清思绪。
“当日你我二人都曾见过他。那掌柜的接人待物之时毫无异常,神情也丝毫看不出有什么郁结之处,没道理突如其来想到去寻死。”
萧晗:“你是说有人逼他,或者说用什么方法控制了他。让他自己吞下了爆裂符之类的东西,自己将自己炸的五内俱焚。”
李松云:“极有可能是如此。而且你看,这丧事安排的如此匆忙随意不合规矩。
偏偏棺木和寿衣又是用的极好的材料。对方正值壮年,又是死于非命。这些东西应该不太可能是早早就备下的,应当是高价从别处买来。
如此额外的花费,看上去更像是在弥补某种‘亏欠’。
恐怕那掌柜之所以会死,多半与他背后为他操持丧事的主家有关。”
萧晗若有所思,片刻后回答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我当时的确没有发现任何奇怪的动静。而且我知道有一种秘术,能够操控人的心神,而且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不过......”
“不过什么?”李松云疑惑的看向萧晗。
萧晗答道:“魔族有一门不传之秘——摄魂术。此法不仅能窥探中术之人的内心,还能短时间内操控心神,将一个活物化为傀儡。
被操控的人几乎毫无知觉,只能按照施术人的指令行动。只不过这门秘术只在先天魔族间相互传承,实际的效用与自身修为息息相关。
可如果是一个会摄魂术的魔,我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要用这么‘委婉’的方式杀人。
原本在淅川时,这摄魂术通常作刑讯之用。或者是控制俘虏直接与仇族对阵。
像这种婆婆妈妈的杀人方法,当真不像是魔族的行事风格。”
李松云看了看萧晗,似乎有些不理解什么是“魔族的行事风格”。
萧晗接收到李松云目光中的疑问,他无奈的笑了笑,下颌左右轻轻晃了晃。
“我知道你对我族抱有偏见,认为魔族行事不择手段。
但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六道之中,最为奸邪贪狡反复无常的绝不会是魔族。
淅川一直奉行强者为尊,大多遵循随心随性。纵然有族类嗜血残暴,那也不过是天性使然。
可魔族若真有什么仇怨,几乎不可能不亲自手刃,一次性杀个痛快。这样藏着掖着,怎么过的了瘾呢。
当然那些后来从你们那边叛入淅川的不算。”
李松云当然不了解魔族行事准则,但萧晗口中提到的摄魂术,的确是一条线索。
二人又查看了附近两座新坟中的尸身。发现死法各不相同但都像是死于自戕,并且看得出都是仓促下葬。
从尸身的保存程度来看,这几个人的死亡时间虽然分有先后,可间隔不长。前两具间隔大约一旬,最后的这一具,比大概只比上一具晚了三四天。
第45章 规矩
两人又在附近耽搁一段时间,彻底勘查了一番。等回到落脚的地方,夜已经深了。
回来的路上李松云看上去忧虑重重。萧晗在一旁也没有多话,只是目光总是不经意间,有一搭没一搭的落在李松云的脸上。
萧晗自己都觉得有些纳闷,他如今是怎么了?明明是最怕麻烦的性子,可现在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跟着这个“小师兄”到处管闲事,每每看见对方的样子,还大有乐此不疲的势头。
萧晗忍不住回忆起千年前与浮微初识的场景。
对方乃是得道有成的道门楷模,个性却是有些与众不同。
浮微大约是十分中意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