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猎奇冒险文——by吃人说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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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么?要喊救命吗?”少女有恃无恐道。
郁臻冷眼看了看她手里的烟,敢情是想拿他脖子当烟灰缸?
他丢开她的手,严肃地警告道:“离我远点。”
少女不以为然地大笑,“你很傲慢嘛。”
郁臻不想与她僵持,他挤开人流,试图离开这个荒诞不经的世界和一切无来由的恶意;然而队伍中新出现的人物令整条街彻底沸腾了!
“快看!那是女王的弟弟!”
“我们的王子殿下!”
女王的弟弟,杜玟的弟弟,除了杜彧还能有谁?做梦梦见自己变成王子,不得不说很自恋啊。
郁臻随着呼声回头,眼中映出一个骑白马的身影——
长大的杜彧骑在马上,说是长大,其实也就十八九岁,刚有点大人模样的少年;黑发留得偏长,半散半束,穿着金扣银纹的黑色骑装,马靴将小腿箍得笔直,身姿秀颀端正。杜彧消瘦的脸颊在夕阳下犹如沐浴圣光的神像,眼眸里淌着碎星,无悲无喜,淡然自若地扫过哄闹的人群。
在那一秒,郁臻的视线与杜彧的目光交汇,风吹动对方的头发,发丝遮掩间,杜彧眼中的星芒像从天幕泻下的银河流进郁臻的心底,又化作千百只蝴蝶从他喉咙里振翅飞出——
郁臻一时哑然,胸膛被怦然的心跳填满,他的脑海里闪过一句古老电影的台词:
他受到来自天堂的一瞥,然后被遗弃在萨菲尔的街头。*1
***
傍晚,郁臻凭着脑内记住的简略地图,找到了王都东边的酒馆。
酒馆老板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栗色卷发松散地搭在左肩,唇红齿白,只是眼妆太浓,站在酒柜前散发着醉醺醺的妖艳感。
是的,妖艳。王都的每一个男人多少都化了妆,头发或染或漂,颜色多变,深浅不一,用心保养的细腻肌肤,严格保持着瘦弱修长的身型;体型稍微臃肿的男性会穿上严实的罩袍挡住自己羞于见人的身材。
郁臻一路记住了每个路人的相貌,女性年纪相对平均,从四五岁幼童到半百老人皆有,比起现实中他认知里“天生爱美”的精致女性,帝国的女人称得上粗糙,她们忙于工作和生计,只尽量维持外表的体面与整洁。
而路人男性的年龄集中于十五岁至四十岁,年幼或年长者居然一个都没有见到,这可不太正常;少年和青年男性们极尽所能妆扮自己,像一只只搔首弄姿的开屏花孔雀。
郁臻素面朝天、衣衫不整,一路引来不少白眼。
时间尚早,酒馆生意清闲,老板抱着双臂,饶有趣味地打量他:“嘿,小美人儿,你在找什么?”
郁臻:“……随便看看。”
“你很差钱吧。”老板瞅着他的衣服说道。
郁臻一低头,他那件薄薄的衣衫被揉得不成型,袖子破了几条裂口,腰带也散开了;嗯,确实一副差钱的样子。
“请问这里……”
不等他问出口,老板先一步说道:“店里不缺人了,找工作看门外。”
郁臻说了谢谢,礼貌退到酒馆外。
目前情况是,他找到了杜彧,好事;但可能需要通过非常规手段接近杜彧,坏事。
酒馆门前立着一块告示牌,张贴着五花八门的寻人启事、通缉令和招聘信息,令人眼花缭乱。
郁臻尚未踏近,被一个提着胶桶的女工抢了先;她停步用刷子蘸了胶水,涂在一块空白处,从胳膊肘夹的卷纸里抽出一张新纸捋平,贴上,哼着歌走了。
郁臻走过去,最新贴上的招聘告示写着:皇宫招收男仆,身高180以上,年龄15-28岁,形象气质佳,待遇面谈。
天赐良机!
(*1出自波兰斯基的电影《苦月亮》,原句是:I’d been granted a glimpse of heaven, then dumped on the sidewalk of rue d’Assas . )
第14章、完美逃亡(三) 男仆面试
郁臻撕了招聘启事,打算按照上面的联系地址边问边找。他一转身,撞到了为酒馆卸货的搬运工。
搬运工是个男人,体型结实、皮肤灰白,浑身透着破败颓靡的死色,那黑漆漆的眼睛和青黑眼圈害郁臻吓了一大跳。
他磕磕绊绊道:“那、那个,我请问一下,您知道这个地址……”
搬运工双目无神地瞟过他,视若无睹地背过身去,继续装卸木板车上的酒桶。
被无视的郁臻:“我找不到路,您行行好?”
搬运兀自工忙活着,全然把他当作空气。
郁臻:“……”
酒馆老板拎着一小瓶啤酒,婀娜多姿地倚在门框上,啧声道:“如此缺乏常识,在这个世界很难混下去哦。”
“那你告诉我怎么走好了。”郁臻把招聘启事递过去,“我第一次来王都,不认路。”
“嗯。”老板带着笑意低哼,“你何止是不认路。”
郁臻感觉自己被看穿了,危机感油然而生,缄口不语,安静得像一朵蘑菇。
“好啦,我不会为难你的。”老板笑道,接过他递的纸,垂眼一扫,挑起眉梢,“哇哦,你挑中了一份好工作。”
经过酒馆老板的指点,郁臻来到一处小教堂、神庙还是其他类似东西的白色大理石建筑。
鉴于那高耸的尖塔和立柱,姑且称它为教堂吧。
教堂坐落在街道拐角处,尖顶下亮着一盏暗淡昏黄的路灯,拨开朦胧的夜色。
——有创意,男仆面试在教堂进行。
街边站着许多和郁臻一样来应聘的男性,他们被吼着“面试到这边排队!你们这群蠢货!”的暴躁女卫兵吆喝排成一竖排,倚墙而立;郁臻悄悄加入队形,值得一提的是大家年纪基本比他小,好在他面嫩,排在队尾并不突兀。
他后面没人了,站在他前面的是一名二十出头的男青年,头发染成了银白色,眼角坠着几粒雪花亮片,在灯光下闪闪的,甚为夺目;郁臻虽不能理解这种打扮,但他尊重审美的多样性。
“你多大了?”雪花男青年转过头和他搭话道。
郁臻留了个心眼,反问:“你觉得呢?”
对方食指点着下巴,猜测道:“18?”
郁臻恬不知耻地点头,“对,我刚成年。”
“你看起来像外乡人。”雪花青年向他伸出一只手,“西里尔。”
“郁臻。”他回握那只手,“我的确初来乍到,不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不染发、不戴首饰、不化妆,完全不像帝国的男人。”西里尔纯白发丝间露出银耳坠,闪烁如星,眨着眼睛好奇道,“你能告诉我外乡是什么样子吗?”
郁臻想了好一阵子;他从前不关注两性关系等社会话题,对此并无见解,只好如实陈述道:“在我的家乡,染发、戴首饰、化妆都是个人喜好而已,不分男女……但男性普遍不会花哨地打扮自己。”
西里尔道:“那应该不会人人都像你一样天生丽质吧。”
郁臻有点被呛住,他无话可说,转移话题道:“关于帝国呢?我对这里还不够了解。”
昏暗的街巷走来一对步履匆促的父子,他们踏入路灯照亮的光圈,对身边教堂外发生的事漠不关心;只见父亲揪着儿子的耳朵,在孩子耳边恶狠狠地嘀咕道:“你再调皮,小心你母亲把你送进猪笼!”
郁臻笑着想:看来每个世界的大人都喜欢这么吓唬小孩子。
西里尔却表现出异常的冷漠,轻飘飘道:“这就是帝国的男人了,如果你太胖、太高、太矮、脸丑陋不堪,或者被家人证实有性格缺陷、暴力倾向,就会被强制送进猪笼。”
郁臻的笑容凝固了,“猪笼是什么地方?”
“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地方。”西里尔眼珠转了转,与他对视,“因为……被送进去的人都再也没有出来过。”
郁臻:“听起来很残暴。”
西里尔拢了拢头发,“生为帝国男人的命运罢了。”
***
教堂是正经教堂,但供奉的不是天父圣母,而是一尊丰腴饱满、风情万种的女神像,她海藻般的卷发长至脚踝,肢体健美,手握三叉戟身披海浪,傲然矗立在礁石之巅——海洋之神希罕娜。
一群娇小玲珑的雄性人鱼臣服在她脚边,摆着鱼尾尽情嬉戏。
面试官是郁臻在这个国家见过最年长的男人,脸上难得有几条无伤大雅的皱纹,短发梳得一丝不苟,正襟危坐,镜片下的灰色眼珠冷静地端详他。
郁臻来到应征者的椅子前坐下,准备好接受问询。
“姓名。”
“郁臻。”
“年龄。”
“……十八。”
“上一份工作是什么?”
郁臻抠着脸,说:“没工作过。”
“有推荐信吗?”
“没有。”
“脱衣服吧。”面试官直言不讳道。
郁臻:“……?”
谁能想到帝国的男仆面试需要脱光呢。
脑内一番思想斗争后,郁臻大义凛然地开始解扣子。
脱就脱吧!反正他想好任务结束问雇主要一大笔精神损失费了,而且是梦里,再怎么夸张也就杜彧自己看得见……
杜彧,变态!
面试官铁面无私地检查完他的每一寸皮肤,让他穿上衣服,继续询问道:“你没做过生育手术?身体状况如何?”
生育手术是什么东西,他只知道绝育手术。
郁臻摇头:“没有,我身体特别好,从来没进过医院。”
“如果将来需要你进行泄殖腔改造和人造子宫移植手术,你愿意吗?”
什、什么玩意儿?郁臻听得嘴都张大了。
面试官敲了敲桌板,“愿意不愿意?”
反正是做梦,反正是做梦,反正是做梦……郁臻默念一百遍安慰自己,然后一口答应道:“愿意。”
“好。”面试官给他一张盖了戳的烫金卡片,“去后门等蓝尼。”
*
作者有话要说:
杜彧:好像听见有人在骂我。
郁臻:变态变态变态变态变态……
第15章、完美逃亡(四) 三六九等
教堂后门是条仅供两人并肩通过的狭窄石巷,一轮圆月高悬,照见挤在巷子内的几张脸孔;都是通过初轮面试的人,包括排在郁臻前面的西里尔。
西里尔开心地对他说:“恭喜你。”
郁臻小声地向对方打听手术的事情。
西里尔震惊道:“这你都不知道就敢来帝国?”
郁臻:“我也不是自愿来的……”
西里尔把他拉到一旁,悄声解释道:“那两种都是能让男人怀孕并诞下子嗣的人体改造手术,普通人家的男孩子在十六岁时,有机会通过政府的扶持医疗计划进行免费手术,或者等结婚的时候再自费手术,假如你不打算结婚,就可以不用做。”
郁臻:“手术很可怕吗?”
“这话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因为在帝国讨论生育之苦是有违道德的。”西里尔贴着他耳廓,轻声道,“我父亲说,男人做手术至少会死两次,一次是做手术的时候,还有每一次生孩子的时候。”
郁臻消化了很久,愣愣道:“你们国家医学水平真发达。”
西里尔:“可是麻药紧俏,不是人人都有机会无痛手术,我打算留到结婚时再做,贵是贵了点,但少受罪嘛。”
郁臻:“那……他刚刚问我是否愿意接受手术是什么意思?”
西里尔:“因为你未婚,又没有做手术,所以总要问一问;进了皇宫,万一哪位王公贵族看上你,可是她又不能和你结婚,无论你愿不愿意,都要接受手术为她延绵子嗣。”
这和生育机器有什么区别?郁臻:“为什么我非得帮她生孩子?”
西里尔理所应当道:“为希罕娜的后代繁衍血脉,是帝国公民无上的荣耀。”
郁臻:“哦。”
“你是外乡人,说话得注意些,在场都是男人,咱们聊聊这些话题被听去了也无妨,但要是有女人在周围,你可别胡说八道瞎提问。”西里尔叮嘱他。
郁臻诚惶诚恐道:“不会因为言语过失把我抓起来吧?”
西里尔说:“那倒不会,不过你可能要挨打。由于男女天生的体能差距,女人打你不算犯法,可你一旦还手,就是板上钉钉的故意伤人罪。”
“好,我记住了。”郁臻心有余悸,庆幸今天险些被烫烟头的时候他没有和人起冲突,否则这个梦境的情节会比现在更曲折离奇。
蓝尼是一个沉默的车夫,他们手里拿的烫金小卡则是车票。
就这样,郁臻和西里尔等七八名应征者坐上了驶向皇宫的马车,事情顺利得出奇。
郁臻抓紧每个机会向西里尔探听海芙勒玛尔的一切,巩固他对帝国的认知。而实际情况比他想象的恐怖一百倍。
首先,本就身份低微的帝国男性仍需分为三六九等。
一等是普通公民。婚恋自由,除了结婚必须履行繁育职责、照顾妻儿衣食起居外,他们可从事允许男性入职的行业,例如服务生、护士、男佣等。
二等是服务者。他们通常相貌平庸、身无长物,由父母向政府申请,登记为服务者后在医院进行部分脑额叶切除手术,降低其思维逻辑和语言智商,只保留基本生活能力,分配到各地各区为城市提供体能劳动服务;比如清洁工、泥瓦匠、水管工等。
郁臻在酒馆外碰见的搬运工就是一名服务者,他们智力受到限制,大脑无法处理复杂指令,只能从事内容单一的重复性工作。
服务者每个月的薪水由帝国政府发放,三分之一留作他们的日常开销,三分之二汇入家庭账户作为他们为社会贡献的经济补偿。父母通常会用这笔钱来贴补家用或栽培女儿,以助她将来取得更高的社会地位。
三等是家庭宠物。最好的例子是女王回宫时拖在马后的几头大型犬,他们,或者说它们,允许被自由交易和买卖,但一只合格的宠物需要经过多重审核认证和繁复的手续批准,确保其合理合法才会被投入市场。在宠物法并不健全的时代,帝国男婴一出生即面临着被偷抢拐骗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