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猎奇冒险文——by吃人说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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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巫马惋惜地说,“他被某种……比植物更厉害的病毒感染了, 您不碰他, 就不会有事。”
郁臻正要问“他怎么被感染的”, 身后乍然响起突兀的枪声——
……
林淇的尸体倒在沙地, 血浆碎肉如随意挥洒的颜料般染红白沙,周围三人惊魂未定。
何安黎跪在地上痛哭,喃喃着:“是我带他来的……”
她的未婚夫没能通过测试和培训,所以她推荐了相同专业的林淇。她对自己的两名助手称不上知根知底,但总归比旁人熟悉;林淇话少,一直很尊敬她,称呼她为老师。
从昨天到现在,仅不到一天时间,相处多时的同伴已有一半惨死,她再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不是你的错。”越海按着何安黎的肩膀宽慰她,并和早川一同凝视着林淇的尸体。
除了头部粉碎爆裂,尸身余下部位尚且完好,没有像亚瑟或蕾娜那般成为寄生物的土壤和巢穴;重要的是,尸体底下压着一把枪。
登陆舱和所有武器装备都被焚毁,在等待沙丘号着陆的余下时间里,他们依然要在这片荒凉危险的沙漠里生存,有防身枪械总强过两手空空。
越海和早川对望一眼,谁都不愿触碰尸体。考虑到早川的腿部受伤,越海拍拍何安黎的肩,主动走近惨烈的死亡现场,迈出一条腿,靠脚尖去够枪管——
叽叽咕咕的搅弄液体和黏膜撕裂的微声响动,和风声同时传入越海的听觉神经,他勾住枪支的脚一顿,眼睛敏锐地在尸体周身巡视。
尸身肤色如常,手脚安稳平放,穿的衣服沾了沙尘却仍算整洁,并无异物蠕动的起伏。
有东西。越海额头冒出冷汗,调换角度脚后跟绊住枪管,将武器从尸体身下抽出——他的眼睛扫过那节失去脑袋的残缺脖子,然后呼吸一滞,心也收紧了。
那声音不是来自于尸体内部,而是那些飞溅的肉块。
谁会仔细察看每块炸裂的碎肉究竟属于大脑哪个部位和组织?
所以他们忽略了其中一团鱼目混珠的红色胎卵。淡红半透明黏膜裹着一滩扭动的生物,它头部竖起的长刺已戳烂胎膜,尖尖的脑袋钻出;然后是四肢缓慢地站立,如新生的小马驹一般抖动颈子,张开生着利齿的上下颚,发出刺耳嘶鸣!
早川扯着嘴角,太阳穴突突跳,“什么玩意儿……”
何安黎的哭泣戛然而止,她拉住早川的衣袖,怔怔道:“……后退。”
她直觉,这生物比藤蔓和昨晚登陆舱里的东西更危险。
越海端起枪,冷汗直下,他不如自己想象的惊恐,因为它的体型有点太袖珍了,约莫成人手巴掌那么大。
那生物的骨骼极为纤密,像一头被微缩的大型肉食动物,气势比起猛兽毫不逊色;这便足以让人恐慌了。它昂起头,身姿优雅舒展,若非那平滑透光的皮肤和极具杀伤力的牙口,它简直像只漂亮小猫。
但无法忽略,是它害死了林淇,它是在人的头颅里诞生的怪物!
越海屏息凝神,对准它扣动扳机!
郁臻听到枪响,惊愕回头,见陈尸的沙地中又有一朵血花绽开!旁边三人具是满眼震悚。
越海连开数枪,把那头小怪物打成肉泥!
“够了够了!”早川喝止他,“你快把尸体打烂了!”
越海停手后,对通讯器大呼小叫道:“柯林斯!你们动作快点!这地方我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郁臻顾不上的巫马回答了,他动身跑向人多的那头,关心剩下的人的安危。
待他走远,巫马拿出一只彩色琉璃烧制的金字塔,放在手心把玩;小塔宽高皆在4cm左右,里面装着比沙石更细的白色晶体颗粒,在阳光里闪着细碎钻石光芒。
这是原本放在石匣子里的东西,郁臻怀疑得没错,是巫马拿走它并藏了起来,只交给何安黎一只空盒子。
机器人是可以拥有个人欲求与想法的。巫马心想。
他进入地下石塔时,已经读完了关于这颗星球的历史,诚然是一段乏味的故事;不过他的新发现还算有点意思。
这件小而精巧的五彩琉璃容器里装的东西,足以改变另一颗行星和种族的命运;而他掌握着它,即掌控了未来。
这可是为人类当牛做马获得不了的成就感。
巫马合起手掌包住琉璃,将手背到身后;然而一抬眼,却正对上郁臻愤怒的眼睛,眸色乌黑水润。
郁臻走到一半有预感似的扭头,便恰巧撞见那一幕,他大步流星地回到巫马面前,伸手索要,“给我!”
巫马拿出背在身后的右手,摊开掌心,一无所有。
郁臻愤愤地拽动他的左手,扳开他的手指,同样空无一物。
“给我。”郁臻愠怒地说第二遍。
巫马沉默地举起两只手,表示自己的清白。
“你再也不值得信任了。”郁臻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
傍晚,夕阳与三轮月亮同挂于天空,沙丘号如银灰巨鸟降临荒漠,四个引擎喷出的蓝焰点燃幸存者眼底的星光。
杜彧抱着被自己洗干净的小熊,站在舰桥的拱形视窗前,一眼望见纯白沙漠里那三个芝麻粒大小的人影,他能认出哪个是郁臻。
咦……只剩下5个人了。
昨天搭乘登陆舱第一批着陆的小队共计11人,第二天仅活下来5人,还有一个不算人。
4个活人失魂落魄、形貌狼狈,经过防疫检查和消毒,柯林斯才放他们进船舱。
越海和早川去医疗湾处理伤口,何安黎将那只石匣子锁进了实验室,她暂无心思研究它,郁臻则直接回了起居室。
巫马负责向柯林斯回报昨天登陆后发生的一系列事件。
没有人考虑去动留在沙漠里的尸体,这艘船上的人普遍认为,人死去后的肉身不再有意义;何况收尸伴随着被感染的风险,趋利避害,畏死乐生,是探险的原则。
郁臻麻木地回到起居室,洗澡换衣服,他感觉过去的这一天比一周还漫长;他告诉自己放空大脑,休息好再回顾细节和打算将来。
然而他一出浴室,杜彧就扑过来抱住他的腰,小熊掉到地上。
“别闹我,我要睡觉。”郁臻警告道。他心情不好的时刻,是匀不出精力带孩子的。
不过郁臻自认为心理承受力算强大,死几个人对他而言打击不大,他只是累了。
“那那、那我给你当抱枕……”小孩子想粘他又怕被嫌弃,只好跟着他爬到床上,钻进他的怀里,抬起他的手臂放到自己头顶。
“你别推我,我不讨厌的,也不会问东问西……”杜彧瞅着他的脸,还是按耐不住好奇心,拜托道,“……我等你睡醒了再给我讲。”
“说了你也听不懂。”郁臻圈着小孩软而瓷实的小身躯,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
“呜呜我听得懂……”杜彧见他合眼,识相地捂住嘴巴。
郁臻闭了眼睛10分钟,不仅睡不着,精神反而更清醒。
杜彧伸着小指头,拨弄他长翘的睫毛,“你是不是还醒着呀?”
郁臻干脆不睡了,以眼还眼地捧住小孩肉乎乎的脸蛋,问:“你对巫马了解多少?”
“不太了解呀。”杜彧的脸被挤着,嘴巴嘟起,含糊地说,“他出问题啦?”
郁臻:“嗯,而且是大问题。”
小孩:“唔……我去找找他的产品说明书好了……”
“不是那方面问题!是心理问题!”郁臻严肃道,“他肯定发现了什么,可是他藏起来不给我,你去帮我要过来!你也算他半个老板了,他一定得给你。”
杜彧扒开他的手,扭捏道:“……可以是可以啦,但你怎么奖励我呢?”
说着眨巴大眼睛不停地偷瞄他,小脸绯红。
郁臻:“我为什么要奖励你?不收拾他,这一船的人就等死吧,包括你和我,这是自救,你懂不懂?”
“噢……”小孩似懂非懂地点头,“那我就帮你吧。”
“乖。”郁臻亲亲他的额头,把他搂进怀里,“爸爸最疼你了。”
小孩用额头抵着郁臻的胸膛磨蹭,委屈地说:“可是我想你当我的宝贝……”
好在他说这句话时,郁臻已经睡着了,不然他可能会被打死。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沉迷看文,实在是太好看了,想偷懒呜呜。
第84章、异星众神(十四) 我们
巫马的眼睛相当于一架微型摄影机, 能够自主截取他的所视画面生成影像资料,摘出他的眼球便可读取他在石塔内部见到的景象。
他说“我记下来了”,是指他将那段画面信息化为数据储存在了眼球当中。
何安黎从未怀疑过巫马的忠心和诚实, 当然也是因为巫马从不在她的面前表露任何异常之处——假如拥有自我意志也算异常的话。
看到投影分为两部分, 而不是连贯的一整段, 何安黎没有多问, 她以为是巫马删掉了旁枝末节, 只截取关键画面以节省时间。
巨型石塔的内部非常黑暗, 走进门里,一条长长的石桥连接着最中间的圆台, 像是通向地狱般孤独且幽深。走上石桥, 两旁的百米深坑堆积着未腐化的尸体,数量多到令人胆寒;尸体皆没有头部, 苍白青灰的皮肤充满弹性与湿度。
透过别人的眼睛目睹巨量的尸山尸海,场面仍是震撼惊惧。何安黎的心犹如被人攥紧, 呼吸变得困难;她见过地下墓穴里成千上万的骷髅, 可是骸骨与死尸带来的视觉冲击和心理压迫感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石塔里的尸体俱是新鲜不腐的状态,仿佛这些人才将死去, 仿佛她亲眼见证了无数条鲜活生命被剥夺和流逝。
巫马没有欺骗她, 死去的人们穿着粗麻的长袍和皮革,体貌特征与人类无异,但身型十分高大,平均身高在2.3-3米;死去的几乎是青壮年男性,不见有孩童或女性。
“没有头……”何安黎惴惴不安地重复道, “他们都没有头……”
林淇死去时, 也没有头。
巫马是站在石桥往下看, 昏蒙的光线完全看不清尸体断头的细节。巫马用钢丝线串成套索垂下去, 穿过一具尸体的手臂,然后交叉勒紧;锋利的钢丝线裁断骨肉,手掌断裂脱落。巫马又抛下一枚钩子,将单独的手掌钓了上来。
这一系列动作若是交给人类来完成,需要花费许多时间练习,才能做到像巫马这般精准和轻松。
钓上来的手掌是放在石匣子里带回的那只。
就在何安黎认为会看到巫马继续走近石桥尽头的圆台时,投影画面已经转到了站在圆台上的第一视角。
石塔上方漆黑如夜,顶部冲破地面的入口透进一缕光,亮光隐隐照见建筑斜支的四条棱角;那处光源是沙漠里月夜的红光,坐井观天显得像一轮月亮。
被黑暗过滤后的暗然月光洒在圆台的轴心,一根方柱顶着一尊圆形托盘,托盘是一块刻满花纹的石板,正中央放着同样雕纹密集的石匣子。
巫马的手指碰到匣子,纹路绽放出绿幽幽的光。
石匣被打开,里面空荡荡,巫马把切割的手掌放进去,抱起匣子,开始端详圆盘表面雕刻的图案。
“我认为这是一幅地图,您能解读吗?”巫马出声打断她的思路。
何安黎转头,巫马取出自己的左眼球读取记忆,于是左边眼眶变成黑洞,剩一只赤金色右眼看着她。
“我试试。”何安黎说。她在符号学领域造诣颇深,解读古文字和壁画向来是她的专长。
目前在Ciel-t45发现的遗迹与人类文明有众多共通处,她相信她有能力破解这颗星球的文字与密码。
“我信任您。”巫马说。他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正色道:“对了,由于我们仅有的生物学家亚瑟不幸身亡,所以我代替他对那只手掌做了基因检测;结果很有意思,您应该去看看。”
提到这一点,何安黎的心情难以言喻的激动;她一直坚信人类的诞生绝非偶然,既然Ciel-t45行星存在过与人类高度相似的种族,那该种族与人类在基因上是否同根同源?如果是,地球就未必是人类的起源,所谓进化论自然也不攻自破了。
我们,人类,在茫茫宇宙中其实有另一支同族,他们曾在一段时间内文明程度与科技发展超越过我们;是Ciel-t45和地球恰好孕育出了相同的生命,还是同一种生命选择来到不同的星球诞生?
光是提出这样的假设,何安黎的内心已澎湃激昂。
——我们是什么?我们来自何方?我们去往何处?
在这个终极问题面前,人类创造的一切财富与历史,文明与艺术瑰宝,全都变得无足轻重。
她终有机会接近这些问题的答案了吗?
巫马领着她走进实验室。检测样本是不知名巨人族男性的手掌,和一根属于人类的黑色头发。
何安黎问:“那是谁的头发?”
巫马回答:“您的,希望您不介意我收藏过您的一根头发。”
“我不介意。”
“那就好。”巫马的眼球早就放回眼眶,变回完美无缺的模样,他嘴角噙笑,为她展示基因检测报告里两种DNA序列的对比图。
看到结果,何安黎先是怔了,然后久久说不出话来,眼眶发热,鼻尖酸楚。
完全一致啊。
她没有想到是这样的,没有想到这趟目的地虚渺的旅程,居然能带给她这么重大的意义。
他们找到的不是外星文明和其他种族,而是生活在另一颗星球的人类,是基因序列相同的“我们”。
***
郁臻睡了满满十二个小时,非常知足,但醒来后胃饿得难受。
杜彧翻出自己私藏的零食摆了满床,让他随便吃。
想到飞船供应的食物,郁臻着实没胃口,随便撕开一袋零食肉干吃起来,管它过不过期呢。
杜彧就抱着小熊,干巴巴地瞧着他。
“你看我干嘛?”郁臻不懂,这小孩一开始挺高冷成熟的,怎么过了一天就变成哈巴狗德行了,主要是自己也没骨头喂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