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夫人失忆了 番外篇——by青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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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岚之想起那群武林白道,意义不明道:“人间再凶恶的妖魔,估计也比不得人心。”
谢喻兰瞪大眼,猛一拍手:“听上仙一席话,如醍醐灌顶!”
秦岚之:“……”
谢喻兰又神叨叨地摇头晃脑,默念:“朝闻道……夕死可矣……”
秦岚之听不得自家夫人说“死”字,立刻皱起浓眉转开话题:“你……道友穿得如此单薄,小心着凉,还是拿件外衣……”
谢喻兰一摆手:“哎,修仙之人,区区小事何惧之有?”
秦岚之劝不动夫人,只得飞快沐浴完,又将谢喻兰抱起,放进浴桶里为他暖身。
他帮谢喻兰脱了里衣,又熟稔地去角落衣柜里拿出更换的衣裤来。他裸着半身,湿法披散而下,肩宽腰窄,腰侧人鱼线的肌肉令人看了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谢喻兰默默地看了会儿,不知为何有些口干舌燥,牙龈痒痒的,等人拿了衣裤过来,忙别开视线,也没去想对方为何会知道自己的衣服放在哪里。
等沐浴完,小月儿唤人进来倒了水。谢喻兰也没想为何自己家里会多出个小丫鬟——他将所有不符合自己认定逻辑的人、事都自然而然地避开了,仿佛没瞧见多出个小丫头,径直拿了帕子坐在镜前擦头发。
秦岚之靠在床榻上,衣襟松垮露出大片麦色肌肤,就这么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这一切仿佛和以往普通的每一夜一样:他等着心上人上床来,投入自己怀抱,两人耳鬓厮磨,小声地说着琐碎日常。他会吻过对方的额头,顺着鼻尖亲吻到嘴角,内心俱是满足,而对方也会圈着他的脖颈,笑声如玉兰花干净澄澈,幽香暗沁。
他们会相拥而眠,一夜好梦,翌日早起,他会为夫人梳头整衣,对方陪着自己去练晨功。
耳边一声带笑的“阿之”仿佛刚刚散去,带着三分纵容,七分欢喜,呵气如兰令人心向往之。可转眼,现实就打了脸。
擦干头发的谢喻兰回过头来,那形状优美的薄唇轻启道:“上仙,还不睡?”
秦岚之:“……”
秦岚之微微叹气,掀开被子拍了拍:“等你一起。”
谢喻兰忙走了过去,礼貌地同秦岚之相隔一点距离躺下,青丝铺散在枕头上,像一副精心描摹的古画。
“怎敢让上仙久等。”他熄灭灯火,在黑暗里轻笑,“睡吧。”
秦岚之没答话,静静听着夫人的呼吸变得绵长均匀,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小心翼翼伸出手,将人揽进怀中,轻而紧地拥抱,片刻后又将脸侧埋进对方脖颈里,落下一个滚烫又温柔的吻。
这一夜,谢喻兰做了个梦。
大概是睡前同上仙说了太多“往事”,梦里便回到了洞房花烛夜时。
四面是火红喜庆的红绸、红纱,窗户上贴着喜字,红烛燃烧,光晕映在眼底,带出灼亮温度。绘有喜字的酒杯被塞进手里,他同虎妖行了合卺酒,以为自此便是一对恩爱潇洒的道侣,可哪知,转头虎妖就露了狰狞面目。
那温柔、沉稳的模样仿佛从来是装出来的,对方眼里带着烫人的情-欲,将他拉扯进被褥里,红纱在拉扯中断掉,飘洒覆盖在二人身上。
他有些害怕,想让对方等等,他还尚不知“双修”到底是怎么个修法。可对方显然已等不及了,浓重的酒气混着对方粗喘的呼吸,热切又像啃噬般的吻落在他嘴角、脸侧、锁骨上,他感觉自己要被吃了般,下意识抬手推拒。
这一推,却是没推动。
对方将他牢牢压制,扳开他的双腿,俯身就“咬”。
他这才惊觉,不知何时自己下-半身竟已光-裸示人,而对方身上衣服还好好的呢。
他感到羞耻又惶恐,想合拢双腿却挣扎不得。重要的地方被虎妖叼住,从未有过的快-感顺着脊背冲到头顶,仿佛一道闪电狠狠劈在了神经末梢,令他忍不住颤抖起来。
要被吃掉了。
他只有这一个想法,随即湿漉漉的感觉从下-身绵延而来,之后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谢喻兰仿佛在十丈红尘里翻滚不休,浑身浴火,得不到片刻宁静。
他惊喘着醒来,浑身上下仿佛还浸在那无法形容的高-潮里,刹那魂魄归身,整个人落了地,晕头晃脑中他一把抓住了被褥。
“怎么了?”身旁传来嘶哑嗓音,秦岚之瞬间醒来,眼眸里已没有半点睡意。他一手抓住了谢喻兰的手,习惯性十指相扣,“做恶梦了?”
谢喻兰愣了一会儿,随即脸腾地红了。
梦境里的一切都在快速褪去,只身上残留着那无法言说的气味。
他羞愧地想找个洞钻进去,挣开男人的手道:“我没事,我只是……”
他潜意识想喊“阿之”,话音却在张口的瞬间消失殆尽,仿佛从半空伸来一只大手,就这么掐住了他的舌喉。
他眼神有一瞬的涣散,随即遗忘了一切,转头看向身旁的“陌生人”。
秦岚之已反应过来,眼里带了些笑意,看了眼夫人紧紧捂着下-身的手,正想劝慰几句,就听对方茫然开口。
“……你是何人?”谢喻兰呆道,“为何同我睡在一起?”
秦岚之一顿,脸色迅速青白下去,他撑起一只手,半边光-裸身子在灰蒙蒙的晨光里带出可怖的压迫感:“你不记得我了?”
不知为何,谢喻兰突然觉得对方有些可怜,一句“我们认识?”堵在喉咙里没有说出口。他转开头,环顾四周,道:“这是哪儿?”
教主夫人又失忆了。
这回更彻底,把教主也忘了个干净,连“大公子”这个人设也不记得了,一切又要重来一遍。
老六感到了些许安慰:“我就说,不能只不记得我一个人。”
其他暗卫忙“嘘”了声,撞他一下,示意对方看远处屋檐下负手沉默的教主。
今日阳光大好,可教主显然心情很糟糕。
谁也不敢在这时去触霉头,几个人你撞我,我撞你,最后依然是剪刀石头布。老六非常“幸运”地又被推了出去。
老六:“……”
我这辈子跟运气无缘。
老六小心翼翼上前,长廊石柱下还站着毒一戒和花三。两人都是束手无策,又不敢随意出主意,只能眼观鼻,鼻观心,闭口不言。
老六深吸口气,在后头踹了毒一戒一脚。
毒一戒毫无防备,扑通一声给自家教主来了个叩拜大礼。
毒一戒:“……”
老六望天,当做无事发生。
前方仿若石像般伫立的男人总算回过头来,侧脸一半藏在阴影中,一半显露在日光下,看起来更可怖了。
“有办法了?”他沉沉道。
毒一戒:“……”我有个屁的办法!我要是有办法,我还在这儿待着干什么?我就是名副其实天下第一毒医!
但这话不能说,毒一戒只好维持着叩拜的姿势,额头点地,闷闷道:“回教主,属下想了想,对夫人来说最大的刺激果然还是……当年的谢家灭门惨案。”
秦岚之没答话,毒一戒只好一咬牙,一闭眼,豁出去地道:“这事虽然三年前已有定论,凶手也已伏诛。但也许在夫人心中,这个疙瘩从未被解开过。”
花三在旁边不解道:“可按理说,大仇得报,难道不是件好事吗?夫人为何依然耿耿于怀?”
剩下的话她不敢说出口——为何还非得认定是魔教所为?
秦岚之背着手,看向远处后山竹楼方向,目光深远晦涩不明。
“如果我们知道是为什么,那可能早就治好夫人了。”毒一戒道,“正因为不知,所以我们才会一直原地踏步。夫人……似乎只要想起来灭门之事,无论他怎么更换里头的人物设定,编排出怎样离奇的故事,最终核心都离不开谢家灭门。而一旦想起这件事,他的记忆就会混淆,他给自己设定的身份也会一变再变,甚至再次不认识周围的人,一切又要重头开始。”
毒一戒摸了摸下巴,道:“从这个规律来看,夫人其实很矛盾。”
秦岚之仿佛也明白了什么,沉吟道:“他一旦想起灭门之事,之后很快会更换身份,再不记得这件事。所以这是他心里想要逃避的潜意识。”
花三道:“既如此……要如何才能解开夫人的心结呢?”
秦岚之也是一筹莫展,他同谢喻兰在一起这么多年,从凶手伏诛之后,他以为一切都结束了。谢喻兰同他在一起的时候也总是很开心,他们的生活一直都很无忧无虑,可哪里知道……对方的内心却一直暗藏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他从来不对自己说?
秦岚之闭了闭眼,长长地吐出口浊气,内心泛起细细密密的酸疼。他又心疼谢喻兰,又感到不平和懊恼。
他一手扶额,片刻后,只听小月儿急急奔来,喘着气道:“禀教主,属下同夫人解释之后,他还是想不起神医之事,只说自己是算命先生,并不会看病。说我们是认错了人。”
“……那就算命先生吧。”秦岚之道。
“这……”
“就说我们花了高价请他出山,为我们寻找镇派之宝。”秦岚之道,“反正也要下山了,不用再另寻理由。刚好。”
小月儿反应过来,低头领命:“是。”
第12章 希望人没事。
这次下山,花三为人沉稳细心,被留守在万壑宫看家,秦岚之只带了光头老六、毒一戒、小月儿和几名暗卫在侧。
小月儿坚持要跟在自家夫人身旁伺候,不然实在放心不下,秦岚之也觉得小月儿伺候谢喻兰多年,最是知道谢喻兰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有她在自己也能放心一些,这才准了对方的请求。
小月儿兴致勃勃收拾了行李,出发前马车车厢里的一切事物都由她亲手安排,等到出发这天,谢喻兰进了车厢,先就吃了一惊。
为了谢喻兰坐得舒服,选得马车本就很大,车轮宽而厚重,行动速度虽然慢,但胜在稳健,几乎不会晃得太厉害。
此时就见车窗下拴着刺绣精美的安神香囊,风一吹散发出淡淡的花果药材香,十分沁人心脾;车厢地面铺了两层,一层是竹编凉席,一层是丝绸软垫,无论冷热都能立刻更换;楠木车厢又刷了专门的防水漆,外头罩了层防风的毛毡,冷时可完全放下,保证车厢内部温度。
谢喻兰坐在软垫上,左右环顾,眼里带着好奇:角落摆了书匣,又放了两层小木架,上面摆着食盒、果盘、茶壶等物;窗下放着小茶几,茶几下方有只小小的三脚铜炉,若是天气寒冷便可用来驱寒。
所有东西都收起来时,这车厢还能直接睡下两人,车顶上挂着卷好的纱帐,天热时放下,再将门窗打开,夜里便能迎来凉风却又不遭蚊虫叮咬,非常方便。
谢喻兰心里啧啧,脸上却镇定自若,仿佛见怪不怪,五指一屈掐了个不知道什么法诀,嘴里喃喃道:“……今日恐有雨。若山路太过泥泞,这般大的马车恐不容易通过。”
小月儿:“……”
小月儿微笑道:“先生大可不必担忧,我们会有办法的。”
谢喻兰也不知是从哪儿翻出一身素衣灰袍,黑发用木簪束起,仿若真是一位布衣算命先生般,摇头晃脑道:“我看你不似汉人,家住何方?为何来此?”
小月儿道:“奴家同父母走散,是被大公子所救,此后就一直待在万壑宫,从未离开过。至于年幼时的事,不太记得清了。”
谢喻兰点点头,又微眯着眼掐指一算:“逢食神而无枭,父母健在,好事成双。”
小月儿:“……”
谢喻兰一本正经道:“看你面相讨喜,眉心带桃花,是时来运转的好命啊。说不得还有机会同父母重逢。”
小月儿低头:“承先生吉言。”
这头正说着,那头其他车马也都准备齐全。
万壑宫山门大开,几匹高大的枣红大马率先而出,马蹄扬起黄沙,山风呼啸,针叶簌簌作响,仿佛落雨般晃下细细针叶来。
有松果砸落在马车顶上,又顺着纹路咕噜噜滚落。谢喻兰被吸引了注意力,推开窗户往外看去,伸手还未接住那下落的松果,手指先被另一人抓住了。
那滚烫的手心只一触即放,谢喻兰呆了一下,趴在车窗前迎光看去,就见一人骑着匹高大黑马——那马未放马鞍,尾巴长而蓬松,耳尖如麟耳,正行在马车一侧,不快不慢,走势高傲自负,竟像是有灵般,令人觉得可爱。
而马背上的人,此时正低头朝窗里看来。他深目高鼻,剑眉如削,轮廓犀利硬朗,看着自带煞气。
他两手随意按在膝前,仿若根本不担心会从马上跌下,手指叩了叩窗棂,道:“先生坐得可舒服?”
“……舒服。”谢喻兰想起来人,是小月儿介绍过的万壑宫大公子,叫秦……什么来着?
“多谢秦公子关心。”谢喻兰抱拳道,“此番下山,谢某定不负所托,一定会为万壑宫寻到适合的镇派之宝。”
说着,他又好奇打量这威武高大的男人:“不知公子对镇派之宝可有什么期望?”
“没什么特别的。”秦岚之淡淡地,别开视线看向前路,“只要先生说适合,那就适合。”
谢喻兰头一回遇到这么好说话的雇主,顿时放下心来,又忍不住挪了挪屁股,朝秦岚之靠近了,小声道:“那说好的价钱……?”
秦岚之目不斜视:“我万壑宫做生意,诚信为本,说是多少就是多少……不,只多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