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恶魔玩弄于股掌之中 番外篇——by六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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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因为去了一趟孤儿院,确认那人的死讯的缘故,许迟的状态很迷离,大脑仿佛放空了一般,内部的齿轮被锈住,被卡死,无法正常思考。
有一只黑色的野猫顺着绿化带经过这里,许迟看着它,它也停下来看着许迟,金黄色的瞳孔在夜色中微微发亮,好像黄金一样。
许迟叫了它一声,黑猫顿了顿,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过来蹭了蹭他的裤脚,喵喵的叫了起来。
它的声音很低哑,听起来像是很久没喝水了。
在非常寒冷的冬天,比起食物和住所,流浪动物们最先遇到的是水危机。冬天降雨少,空气又干燥,很难在城市中找到饮用水,就算有些爱心人士会在固定的地方放置水盆,里面的水也很快就会结冰,根本没法喝。
所以比起冻死、饿死的流浪猫狗,渴死的也不在少数。
许迟家里养着小狗,难免就对其他小动物也产生同情心,他四下看了看,见路边有个自动售货机,就过去买了瓶矿泉水,俯下身递给黑猫,“给,拿着,别客气。”
黑猫:“……”
下一秒许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甚至有点儿傻/逼。他拧开瓶盖,在地上找了个塑料盒,把水倒进盒子里,放在黑猫面前。
黑猫这才埋头大口喝了起来,估计确实是渴了。
许迟看了看售货机,忽然很想喝酒。虽然君夜明令禁止他碰含酒精的饮料,可他今天心里难受,像被一团带刺的棉花堵在胸口似的,需要酒精的麻痹。
他隔着玻璃看了看里面啤酒的种类,在旁边的小屏幕上下单。
漆黑一片的街道上,只有自动贩售机的白光映在他的脸上,许迟愣愣地看着玻璃柜上自己的倒影,一时间精神有些恍惚。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一直按着购买键没松手,竟然下单了六罐啤酒,还因为误触下单了一小瓶白酒。
售货机里发出出货的轰隆轰隆的声音,几罐啤酒掉了出来,许迟一一捡起,抱着这一堆酒,有些无措的站在街边,大脑茫然又迟钝,看起来甚至有点儿可怜。
耳边传来低微的水声,许迟扭头一看,黑猫还在街边喝水。
许迟干脆走了过去,坐在马路牙子上,把这几罐啤酒规规矩矩的摆成一排,扣开一罐,慢慢的喝了起来。
售货机的灯光为许迟拉出长长的影子,他喝着酒,猫喝着水,尽管互相陪伴着,但他们仍然很孤单。
……
君夜找到他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一点了。许迟坐在路边,脚边滚落着一堆啤酒罐子,还蹲着一只黑猫。
许迟用手支着脑袋,絮絮叨叨的和猫说话,声音很低,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但看这状态,明显是醉得不轻。
大半夜的不回家,却在外面喝得酩酊大醉,就算是君夜,也都有些生气了。如果自己不来找他,他是不是就在外面过夜了,冬天这么冷,他会生病的。
君夜走过去拉他起来,低声训斥道:“我不是禁止你喝酒吗,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许迟斜瞥了他一眼,因为醉意的原因眼角发红,眸子水光一片,竟然是别有风情。
他好像不太能认出人来,一把甩开君夜的手,短促的道:“关你屁事。”
君夜不恼反笑,“算了,我不和一个醉鬼计较。”
——等你清醒了我再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
地上很凉,君夜强行把许迟拽起来,两指捏着他的下巴,左右看了看。
说实话,他也是头一次见许迟喝醉的样子,从前许迟虽然喜欢喝酒,但从来不贪,度量控制的很好。毕竟他那个职业,没有能放下心来大醉一场的时候。
今天他这是怎么了?
君夜低头注视着他,轻声道:“宝贝?你怎么了?不是出来聚会的吗,谁让你不高兴了?”
许迟晕乎乎的看着他,两眼几乎不能准确聚焦,茫然无知的睁着。冷风一吹,酒意上头,眼神愈发的迷离,一点儿警惕心也没了。他盯着君夜看了好久,才认出了他,并且本能的就要把他推开。
君夜更用力的抓住他,趁他还未反应过来时,低头吻住了他的嘴唇。酒意很浓,君夜微微皱起眉,他不太喜欢这个味道,但这并不影响他将这个深吻进行下去。
许迟觉得不舒服,闷哼着,微微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但是把旁边的黑猫吓到了。它尖声哈着气,背毛炸起,转身跑走了,黑色的身影迅速融入夜晚之中。
反正深夜的街道无人经过,没人会看见,君夜强势地将许迟按在电线杆上,舌尖启开唇齿,色情的引逗着对方做出回应。
唇瓣被咬得很疼,许迟那颗被酒精浸透的脑子虽然不能理解对方在做什么,但敏锐的察觉到了对方的强硬,还有那只扶在自己腰上,蠢蠢欲动想要伸进裤子里的手也让他倍感危险。
“唔…放开!”许迟感觉自己受了欺负,难以忍受。他本能的摸向自己的后腰,那是一个要拔枪的动作。
但是他现在身上怎么可能有枪呢。许迟摸不到武器,便用双手使劲儿把对方推开,转身往后走。
他脚步虚浮,视野飞转,一头撞在了电线杆子上。
砰!
许迟只觉得眼前无数的星星在飞,本来就不太清醒的脑子完全宕机了。他睁大眼睛瞅了瞅面前的电线杆,十分抱歉的道:“对,对不住了…我没看见你,不,不好意思啊,哥们…”
君夜:“……”
好吧,其实傻乎乎的也挺可爱。
许迟看了电线杆子一会儿,忽然身体一顿,君夜以为他意识到这不是人,只是个杆子了,但是下一秒就见许迟摇摇晃晃地凑过去,一把搂住电线杆,嘟囔道:“哥们,你长得好高啊,有什么秘诀分享一下吗?我也想长到一米八五…”
电线杆子沉默地:“……”
君夜终于看不过去了,走过去拉住许迟的胳膊,轻声哄道:“好了宝贝,我们得回去了。”
“我不回去…”许迟还想挣开他,但君夜的手很有力,如同铁铸的一般紧紧的箍着他,许迟挣扎了几番也没用,不由得生起气来,恼火道:“我不要回去,他们都不喜欢我!”
君夜哑然失笑:“有谁不喜欢你……”
话戛然而止,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现在公寓里只住着自己和许迟,只有嶙崖偶尔会来。君夜自己绝对不会不喜欢许迟,嶙崖对许迟也一向很尊重,没人不喜欢他。
如果说黑盒那边的话,上次许迟和boss视频,君夜也旁观了,看得出许迟在那边与人相处的不错。那么许迟口中的这个‘他们都不喜欢我’,其实是指的十六岁之前,在孤儿院的时候?
君夜的心一点儿一点儿的沉了下去,他扳过许迟肩膀,强迫他看着自己,沉声问:“你今晚去哪儿了?”
许迟半睁着眼睛,醉醺醺的望着他。
君夜又加重语气补充了一句,“你去了孤儿院,是不是?”
许迟好像对孤儿院这三个字有反应,他小声重复了这几个字,因为醉意而站不稳,双腿踉跄了一下,撞进了君夜怀里。
许迟伸手抓住他的衣服,稳住身体,他没有抬头,因为额发与阴影的缘故,君夜看不清他的表情。
许迟稍微靠近了一点儿,脸贴近君夜的肩膀。这个动作是很亲密的,而且很主动,但是他说出来的那句话却让君夜心里一突。
他低声道:“是你干的,对不对?”
那一瞬间的他的声音反常的冷静,简直不像一个醉酒的人。
君夜没有回答,但是在迅速猜测许迟的想法:他生气了吗?他是否还惦念旧情,对那个老师残存亲近的心?
紧接着,他就听见了许迟低哑的声音:“干得好…”
眼泪慢慢地从那双黑墨般的眼睛里滚落出来,无声的砸在他的衣袖上,许迟松开手指,无力地蹲下身,捂着脸压抑的哭了出来。
他哽咽的说道:“真的…干得不错,谢谢你,真的…”
他哭起来的样子和小时候相比真是一点儿都没变,总是很刻意的压制自己的声音,很轻很低,不敢放声大哭。不知道是觉得丢脸,还是怕被人发现。
君夜觉得很可能是后者。因为被虐待的孩子一旦哭出声,就容易招来更残暴的对待,所以他连哭泣都要小心翼翼的避着人,缩在角落里不让任何人看见。
君夜俯身拍了拍他的后背,柔声哄慰:“想哭就哭出声来,宝贝,别憋在心里。”
许迟置若罔闻,他甚至张嘴死死的咬着手腕,想要把哭声压回去。
眼见着对方腕部见了血,君夜连忙把他的手腕从牙齿底下解救出来,不由分说的抱起他。
“不能咬自己,听见没有!”
被抱起来的时候,售货机的白光映在许迟脸上,冰冷刺眼,他像受惊一般,连忙低下头,将脸藏在阴影之中。
君夜无端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特殊的情绪,不是愤恨,也不是悲伤,就是单纯的委屈。
原来他一直像个小孩一样,为自己的出身、为自己所遭遇的所有不公与磨难而委屈着,可他从来不说,就这么硬生生的咬牙扛了十几年。
第九十七章 甩锅与背锅
许迟蹲在地上哭个没完,也许是过量的酒精冲垮了身体里情绪的开关,他根本没法控制自己,情绪完全的失控了。
君夜一直陪在他身边,不断的柔声哄慰着,像安慰婴儿一般轻拍他的后背,但是没用,许迟醉得太厉害了,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也感受不到外界的刺激。
到最后,君夜觉得他都哭得有点儿喘不上气了,便采取了强制的手段,一手按住许迟脖子两侧的动脉,慢慢施加力气,通过外力阻断血液循环对大脑的供氧。
不过许迟不愧为许迟,佣兵的本能是刻在骨子里的。就是在这种意识不清的情况下,被按住脖子的时候也下意识想挡住要害,身体还做出了反击的动作,虽然很轻微,不足为道就是了。
很快他就因为大脑缺氧而陷入了短暂的昏迷之中,身体软了下来,君夜抱起他,回到了公寓里。
君夜把许迟放在床上,亲力亲为的给他换了睡衣,考虑了一下是把他弄醒喂醒酒汤,还是放任他这样睡下去。
最终君夜还是没忍心打扰他,许迟看起来睡得太熟了,眼角的泪痕还没干,但神色却很放松,应该是在睡梦中忘记了现实的痛楚。
君夜拉起被子给他盖好,拿过热毛巾把那张被眼泪弄得乱七八糟的脸擦干净。
他一边擦,一边默默的想:许迟刚才的所作所为,明显是知道那老师是被自己杀的,但他好像没生气,甚至还有点儿高兴。
其实这也正常,都被那样虐待了,许迟又不是受虐狂,肯定是恨透了那个男人。说不定他还遗憾自己没能手刃他。
唯一的小麻烦,就是得向许迟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知道孤儿院的事情。君夜并不打算把入侵梦境的事实说出来,因为但凡许迟产生丁点儿警惕心,自己可能就再也进不去他的梦里了。
这对君夜来说得不偿失,他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即使对方是他深爱的许迟也一样。
就像之前在无人区的时候,他真的有必要复活所有人吗?没有,他只要以爱德华和安娜,不,甚至只需要一个人质,就能逼迫许迟和他签订契约。
他复活所有人并非因为仁慈,他是为了抹除许迟对他的排斥和反感。在所有人都活过来的那一刻,许迟的心理就会从’君夜杀死了他们’转变为‘君夜救活了他们’。
身陷于爱情中,却仍会精心算计、冷静推敲,如同在棋盘上博弈一般,不声不响地将对方所有的棋子吞噬殆尽,铁石心肠,毫不手软。
他并不是不爱许迟,而是他就是这样的人。
关于如何解释孤儿院的事儿,君夜想了想,决定暂时把黑锅推在爱德华和嶙崖身上。这种事他做得轻车熟路,而且毫无心理压力。
君夜给许迟喂了少量的温水,然后便关了灯,安静的离开了卧室。
……
许迟这一睡,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中午。他迷茫的睁开眼,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大脑就跟一半放着水,一半放着米似的,随着许迟起身的动作,熬成了一锅迷迷糊糊的粥。
许迟坐在床上盯着对面的墙壁发懵,过了足足半分钟,昨晚的记忆才回到脑海中。
“我怎么…”许迟生无可恋的捂住脸,上半身埋进被子里,“我怎么能当着他的面哭成那个怂样…”
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打开窗户跳下去,反正就是没脸见人了。
许迟面如死灰,整个人跟死了半截似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吹灯拔蜡,了无牵挂地躺进棺材里,再找个专业团队送走。
他呆坐了三分钟,才勉强从宿醉的感觉中走出来。
可能是托那个自愈能力的福,许迟没感到头痛,也没有反胃恶心的感觉,除了略显乏力之外,没有其它宿醉的迹象。
许迟懒得换睡衣了,胡乱的扒拉几下乱糟糟的短发,拉开了卧室的门。
客厅里,冬日的阳光温和的照在地板上,带着淡淡的暖意。
嶙崖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做饭,看见许迟出来,便道:“午安,许迟先生,听说您昨晚喝醉了,中午给您加一道养生药膳可以吗?”
“随便你。”许迟踩着拖鞋走出来,站在沙发旁边,四下看了看。
茶几上盛开着一朵白色的玫瑰花,晨报叠得整整齐齐,空气中还有些淡淡的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