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龙为后——by舒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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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心一横便将药灌了半碗到自己嘴里,双颊鼓鼓得,弯下身用舌尖破开玄龙干燥的唇,嘴对嘴将药渡了进去。
他虽用美色引人沉沦,杀了不少心思肮脏龌龊的狗男人,但从未真的与人苟合过,也是头一回与旁的生灵亲嘴,他边给玄龙渡药,边瞪着眼睛看玄龙英气的眉眼,脸颊忽得热了起来。
喂完药后,槲乐坐在床侧看了玄龙许久,玄龙原本发白的唇被药温得有了些血色,薄薄的形状,还挺顺眼的,他试探着倾身,亲了上去。
软软的,并不令他讨厌,和那些灵魂散发着恶臭的人族是不同的。
……
玄龙睁开双眼,胸口清晰的剧痛令他呼吸发沉,还未弄清楚自己身在何处,便听到床侧传来一道惊喜的磁性声线。
“你醒了?”
玄龙扭头看去,正是狐妖,初见时的冷情已不见,此刻皱着飞扬的眉担忧地看着他。
“你昏睡了整整三日。”
玄龙撑着床慢慢坐起身,他身处于一座简陋的草屋中,屋内家具只有一张桌子,两张凳子,还有一个破旧的衣柜。地方虽简陋,但打扫得很干净,桌子上铺着淡蓝色的桌布,为寡淡的屋子添了几分温馨。桌子中间摆着小半截白蜡烛,那簇小火苗是屋内唯一的光线来源。
“这是何处。”
槲乐顿了顿:“我和哥哥从前的家。”
“多谢相救。”玄龙沙哑开口。
“本来也是我伤了你。”槲乐转身,去灶台处端了个缺两个口的盘子过来,里头是一只烤好的整鸡,金灿灿的,闻着特别香。
“吃吧,你三日没吃东西了。”槲乐将盘子递给玄龙。“这可是小爷最爱的烤鸡,都给你吃。”
玄龙难得地勾起嘴角,很浅淡但很真心实意地笑了一下,接过盘子:“多谢。”
槲乐随便拉了个凳子坐在床边,脚踩在床沿的木阶上,借着烛火盯着玄龙过分英俊的脸,撑着下巴道:“其实你长得还挺好看的。”他脸有些红,就如见到心爱女子的愣小子般,但光线太暗,并不明显。
玄龙毫无所觉,拿着个鸡腿慢吞吞地吃着,问槲乐吃不吃,槲乐说没胃口。除去燕鸢以外,还是头一回有生灵夸他好看,玄龙多少有些不自在,闷声回。
“我并不好看。”
槲乐皱眉:“胡说,你分明就很好看,跟小爷我是不一样的好看……如果非要比喻,那就如人族战场上厮杀的将军,英武俊美。”
“当然那些凡夫俗子与你是比不得的。”
玄龙不知说什么,便不说话了,他向来不习惯应对旁人的夸赞。
屋内静了许久,槲乐踌躇道。
“医士说,你有孕了。”
玄龙拿着食物的手微顿:“嗯。”
槲乐挑眉:“你知道?”
玄龙:“嗯。”
槲乐沉默半晌:“……你怀了人族的孩子?”
“嗯。”玄龙淡淡应。
原是很正常的事情,槲乐却从凳子上‘噌’得一下站了起来,急促的动作使得凳子都朝后倒下去。
“你怎能怀人族的孩子?”他不可置信地问。
玄龙目光平静:“为何不能。”
只要爱了,有何不可。
槲乐着急得在原地转了两圈,心里火烧火燎的:“那人族分明就是在利用你!”
“见你道行高深,便骗你说爱你,好让你为他卖命!”
“还有,你胸口的龙鳞是怎么没的!是不是那人族将你的鳞拔去的?”
玄龙抿唇,意图为燕鸢辩解:“并不是每个人,都同你口中说得那般坏的。”
槲乐对这种事情异常敏锐,他根本不相信人族真的会爱上妖,若可以,他哥哥就不会死:“那你说,你的龙鳞是怎么没的!”
玄龙想起燕鸢每每问自己讨要龙鳞的模样,绿眸微暗:“与你无关。”
“你简直、简直蠢笨!”槲乐气得眼睛都红了。“无可救药!”
玄龙将盘子轻轻放在床沿,吃不下了。
其实有些事情,他并不是全然没有发觉的,何至于要别人来说。
只是放在心底,不愿意多想罢了。
槲乐气愤地转身坐到桌边,背对着玄龙:“你会后悔的。”
“人族怎可能会爱上一头妖。”
玄龙身形未动,低垂的眼帘遮住眼底情绪:“……不会吗。”
不赌一把,又怎知会不会呢。
反正他孑然一身,一无所有,尚且赌得起。
第三十七章 形同虚设
屋内唯有单张床,两妖只能挤挤,槲乐还生着玄龙的气,不肯与他说话,等玄龙睡着了,才轻手轻脚地往床边走去,定定看着那张英武不凡的脸,摸上了床。
起初不敢靠太近,心脏砰砰跳得好似要飞出胸膛,槲乐从不知自己也会这般纯情,只是与另一生灵待在同一屋檐下便高兴得要命,想要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玄龙身上实在太温暖了,隔着半寸都能感觉到那体温,槲乐终是忍不住,小心地环住他的腰,将自己贴了上去。
就像从前抱着哥哥睡觉那样舒服。
但和那种感觉好像又有点不一样,具体哪里不同,他也不是太明白。
玄龙有伤在身,睡得很沉,并不知道这头小狐暗暗将他当作了取暖的工具,槲乐比玄龙高些,臂膀修长,足以将他圈在怀中。
槲乐点了点玄龙高挺的鼻,皱眉道:“你这笨龙,不听小爷的话,到时别找小爷哭。”
“……”
自是没得到回应的。
隔日,天还未亮槲乐就起了,去山上猎了对野鸡和野兔,玄龙有孕在身,重伤未愈,吃食上定然该要好的。
鸡清炖成汤,兔烤得外焦里嫩,玄龙醒来时便闻到了香味,他寻着味儿朝外走去,槲乐就在院子里,堆了堆柴火正烧着,火上架着烤兔肉,旁边是一个烧红的炉子,炉上的瓦罐里炖着汤,咕噜咕噜得响,不断冒出蒸汽。
槲乐一袭锦绣蓝袍,坐在地上,头也未抬:“醒了?”
“嗯。”玄龙应道。
“进去坐会儿,马上就开饭。”
玄龙站着没动,等槲乐将早饭弄好了,跟在他身后与他一同进去。
槲乐将瓦罐里的鸡汤倒出在大白碗中,烤兔肉则用刀切成块儿,装在盘中。他在坊间混迹的时日比玄龙久,人间的东西自然比玄龙懂得多。
这些碗盘都是哥哥在的时候,他们去酒楼处置废品的地方捡来的,都是些缺了口子的破碗,不影响使用,就是不太美观,对他们来说能装东西便是好的,后来哥哥没了,也不舍得扔,每一件都装着回忆。
槲乐用汤勺舀了只大鸡腿到小碗里,再添勺汤,推到玄龙面前:“吃饭吧。”
他面上没有表情,但玄龙能觉出他的好意,这一点槲乐和燕鸢倒有些像,身上有股别扭劲儿,都爱生闷气。
“幸苦你了。”玄龙应下,伸手接过。
槲乐鼻中哼出一声,低头喝汤,身后九根雪白的尾巴现出原形,垂在地上悠悠地摇了起来。
他从小是被哥哥宠着长大的,多少有些脾气,喜欢让人哄着,旁的生灵他是看不上眼的,唯有看得上眼的哄他才管用,偏偏这笨龙不会哄人,槲乐想与他说话,又拉不下面子,于是这顿饭就安安静静地结束了,险些给他憋出内伤。
槲乐起身收拾桌子时,玄龙开口了,他低声说:“我要回去了。”
“回哪里去?”槲乐抬头看他。
玄龙:“长安。”
槲乐面色冷下来:“你要回那人族身边去?”
玄龙抿唇,未回答他的话:“你莫要再杀人了。”
“为了那些人脏自己的手,不值当的。”
槲乐手上还抓着块淡青色的抹布,胸膛狠狠起伏了几下,美丽的脸泄露煞气,忽得甩了抹布在桌上,冷笑道:“关你屁事,你是小爷我什么人,用得着你来管我吗。”
“……”
“我自是没有资格管你。”玄龙沉默许久。
只是槲乐的身世可怜,他们既有交集,他又这般照顾自己,多少是有些放心不下的。
未见他之前,还以为那是不通灵性的邪祟,才那般大开杀戒,了解之后才知,原也是有苦衷、有因果的。
让他再下手,自然无法忍心。
唯有劝他向善。
为燕鸢,也为槲乐。
“那你说这些做什么?我杀不杀人,修不修善道,跟你有半文钱关系吗?说白了还是为了你那心爱的人族,好完成任务,然后回去继续与他和和美美地过下去,是不是?”
玄龙浓眉微拧:“不是……”
“分明就是!你与我不过萍水相逢,若不是为此,你凭什么为我操那么多心?!”槲乐气得眼角发红,他转身背对玄龙,不愿让他看破自己情绪。
玄龙望着他背影,低声开口:“槲乐,我不想你坠魔道。”
槲乐一怔,眼眶忽得热起来,他明白为何抱着玄龙睡觉的感觉与哥哥不同了,因为与哥哥那是亲情,而与玄龙……他好像喜欢上这条笨龙了。
槲乐吸了吸鼻子,将热意憋回去,没好气道:“哼,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有本事你就回去告诉那人族,你没能完成任务,看看他会不会给你好脸色。”
“你若对他没了利用价值,他是将你弃如敝履,还是继续是将你当宝。”
玄龙喉咙发紧,低闷道:“……他不会的。”
槲乐面无表情地转身看他:“会不会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当日下午,玄龙踏上了启程回长安的路。
天上落着暴雨,阴沉如傍晚,玄龙想着槲乐说得话,在空中飞得格外快,目的地是皇城。
那个答案,玄龙是不敢想的,他要亲自去向燕鸢验证,若没了利用价值,他是不是便会舍弃他。
会吗。
应当是不会的吧,毕竟他对他这样好,会抱着他一遍遍说喜欢他,会为他上药,会在临行前为他准备新鲜的鱼饼。
从未有人那般对他过。
若那些好意都是假的…………玄龙下意识的,不愿意再继续想下去了。
去时花了三日,回程只用了一日半,他耗掉了太多灵力,剩下已寥寥无几,得给腹中孩儿留着,玄龙不敢再浪费,连遮雨术都未舍得使,被连下几日的暴雨淋得浑身湿透,到达皇城的时候雨停了,天边有道漂亮的彩虹。
玄龙隐去身形路过浣衣局时,忽得听到几个正在洗衣服的宫女提起了燕鸢,不由落在地上,默默听着。
两个小宫女毫无所觉,只感到面颊上落了阵风。
“诶,你听没听说啊,最近有个番邦国进贡了十多个美儿给皇上,那番邦的王知道皇上喜欢男人,挑得都是骨相比女人的还要美的男人,听说……比皇后娘娘还要好看许多呢。”左边的蓝衣瓜子脸小宫女凑过去与右边的蓝衣圆脸小宫女低声道。
“那又有什么用,皇上与皇后娘娘伉俪情深,约定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皇上哪能看上旁人,旁的人啊,在皇上眼中,都是……都是形同虚设。”圆脸小宫女磕磕巴巴地将最近学到的新词用上了,满眼羡慕。
第三十八章 你算什么东西
瓜子脸小宫女边搓衣服边点头,附和道:“说得也是,皇后娘娘病了那么久,皇上仍是贴心地照顾着,日夜陪伴着,未生出旁的旖旎心思,这样我就放心了。”
“皇后娘娘那样好的人,需得得到最好的对待……”
这小宫女原是在宁枝玉身边伺候的,因打碎了燕鸢送给宁枝玉的一个茶盏,惹得燕鸢龙颜大怒,当场便要叫人将她拖下去仗毙,是宁枝玉替她求了情,这才免去一死,从轻发落来了这浣衣局。
虽已不是主仆,但旧日恩情时刻记着,便格外专注宁枝玉的消息。
圆脸小宫女与瓜子脸小宫女身为同僚,关系又好,自然知晓她的过往,见她陷入回忆,便用指尖沾了洗衣盆里的水弹向她的脸,想惹她笑:“别瞎操心了,皇后娘娘过得好着呢,赶紧干活吧,若让管教麽麽听到我们说闲话,仔细打断你的腿。”
瓜子脸小宫女往圆拱门处看了看,未见有人来,这才放下心来,手上沾水朝圆脸小宫女面上弹去,报复了回来,两人嬉笑着打闹了一阵,余光忽得瞥见面前停了双玄黑的长靴,布制的鞋面上湿漉漉的,沾了些许泥浆。
“皇后是何人。”
两宫女抬头看去,只见男人一袭玄袍,身形颀长偏于清瘦,头戴黑纱斗笠,看不清容貌,许是刚经历过一场暴雨,身上滴着水,看起来有些狼狈。
俩人被吓了一跳,这人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看这服饰不像宫中当差的人……瓜子脸小宫女打量着他,皱眉开口道:“你是何人?为何这般唐突地闯入?”
“我……”玄龙开口,不知如何作答。
正在此时,空中猝不及防地起了阵妖风,将挡住玄龙面容的黑纱吹了起来,宫女借此机会看见了他的脸,但因玄龙及时将黑纱按下,所以宫女们看得并不是很清楚,只寥寥瞧到了他的容貌和绿色的双眸,圆脸小宫女惊得瞪大眼睛。
听说番邦的人长相与大冗人略有不同,那里的人五官更为深邃立体,眼睛的颜色有蓝有绿,这人的眼睛便是绿色的……
瓜子脸小宫女立刻联想到了那些被送进宫的男宠,她对那些人可没好感,那些人都是来争宠的,是让宁枝玉不痛快的存在,她的恩人不痛快了,她自然也不痛快,甩了甩手上的水,站起身上下打量玄龙,冷道:“你就是被番邦进贡给皇上的男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