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缚龙为后——by舒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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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泊……明晚便要走了,你可想好了,我们要去何处?”
  玄龙:“你想去何处。”
  槲乐想了想:“我们先去狐族找长老吧,叫他替你看看,有何办法能续命。”
  玄龙自是应下:“好。”
  槲乐对人族始终不放心:“就怕那人不是好心帮我们,而是别有目的……”
  “我会护着你。”玄龙认真道。
  槲乐握起玄龙冰凉的手心疼地搓了搓:“才不要,该是我护着你和宝宝。”
  此时夜已深,想来燕鸢应当不会来了,玄龙便放心地与槲乐说话,闻言心头发暖,视线无意触到他的手,眉头微拧:“你的手……”
  槲乐的身上伤虽好了,可被踩断的手指却没有愈合,软趴趴地垂着,原本美丽修长的手指折了好几根,想来是里头的骨头碎掉了。
  槲乐将受伤的那只手垂下去,不叫玄龙看见:“没事儿,狐族长老有办法医的。”
  “等到时候你的身子好了,我们便寻个山好水好的地方隐居起来,再不出凡尘,好不好?……”
  玄龙:“嗯,好。”
  槲乐与他聊了会儿,见玄龙面露疲惫,道:“那我先出去了,你快睡吧,有事喊我。”
  玄龙:“嗯。”
  槲乐出门时恰好撞上燕鸢,今夜小毡子不用值夜,偏殿外头是没人守着的,因此任何动静都没传进来。一人一狐皆是一愣,燕鸢皱眉看着他。
  “不是说了叫你不要随意进殿。”
  槲乐面色冰冷,退到一旁,并不理他。
  燕鸢懒得与他计较,越过他进了殿门,没过多久,里头传来床肢摇曳的声音和男人低闷的哼声,像是故意弄给谁听似得。


第八十六章 离宫前夕
  紧闭的罗帐内,玄龙一头丝发缠绵地铺散在赤裸的身下,双腿被迫架在燕鸢腰间,那人双臂托着他的膝窝,与他紧密相融,每一次都那样热,好像真是天生契合,无法剥离。
  燕鸢倾身吻他,玄龙腹中胎儿月份大了,亲起来略有些不方便,但调整好姿势还是能吻到的,放慢动作,贴着他的唇讨赏似得轻轻问:“舒服吗?”
  玄龙面颊上染了淡淡薄红,英气的面容在昏暗中显出几分瑰丽,他侧着脸不看燕鸢,恰好露出右脸上狰狞的疤痕,看着是极丑的,燕鸢却愈发来劲儿,抱着他的时候有种想要将他揉进骨血的冲动。
  本该是情意绵绵的气氛,玄龙根本不理他,剑眉隐忍地拧着,好似很排斥,很难堪。燕鸢得不到想要的回答,不满道。
  “干什么非要一副好像我羞辱了你的模样。”
  “最开始的时候,你不也是很乐意与我这般的。”
  今夜燕鸢不似之前那般粗野,来得时候带了罐崭新的膏脂,方才强行给玄龙用了大半,里头显然参了什么助兴的东西,玄龙不太感觉到痛,陌生的快意从某处涌向四肢百骸,令他身体都在随着对方的摆弄发颤。
  竭力地想要抑制那种失控的感觉,然而对方毕竟是他曾深爱过的人,被温柔相待的时候,是没办法无动于衷的。
  这样的软弱和无法自持,让玄龙感到厌恶,他抠紧在床褥上的指骨泛白,咬破口中血肉才勉强获得暂短的清明,胸膛不规则地起伏着,呼吸沉重。
  燕鸢起初还有耐心,被冷落久了,便要用别的方式找回些存在感,桃花眼中流露出兽性般的欲念。玄龙泻出几声闷哼,被燕鸢捧住脸恶狠狠地吻,他不再寻求答案,闷头干自己想干的,缱绻地低唤。
  “阿泊……”
  “阿泊……”
  玄龙听他这般唤自己,心口忽然钝钝痛起来,冰绿的眸没有焦距地望着上方,低喃道。
  “从前与今日……总是不同。”
  燕鸢一口咬在男人颈间,将他整个人扣在身下:“哪里不同。”
  “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明明相同。”
  玄龙声线沙哑:“不同的……”
  燕鸢:“我说相同就是相同!”
  玄龙分明被折腾得呼吸紊乱,却还是固执低闷地说:“不同。”
  燕鸢越发狠戾:“相同!”
  他温柔时是缠人的犬,贴着人一圈圈地转,叫人觉得温暖可亲。发狠时是冷血无情的猛狮,能将人拆之入腹,半点痛快也不留给旁人。
  玄龙逐渐感到痛,却并不出声,只是在茫茫然间想些对于此时而言早就不再重要的事情,他望着上方依旧年轻,绝美如初的青年……
  你还有大好的未来。
  而我只剩短短可用十指数清的岁月。
  怎会相同。
  不会相同的……阿鸢,我们生来便不同。
  你可以站在那至高无上的尊位上俯视苍生,游刃有余地骗取旁人的心意从而获得自己想要的,而他,注定是被人践踏在脚底的劣草与尘埃。
  怎会相同。
  难怪他们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玄龙单单只是看着燕鸢面容,便感到很痛,那种痛胜过肉体正在承受的痛楚千百倍,于是他合上绿眸,不愿再看了。
  身上的人忽然停下,怔愣道。
  “阿泊……你哭什么。”
  哭……
  他哭了么。
  玄龙抬手抹过眼角,果真触到一抹湿润,他沉默地别过脸。
  “没有。”
  “汗珠罢了。”
  汗珠会从眼角流出来?
  燕鸢自是不会相信。
  玄龙这般强悍的存在,是不会流泪的,他若是哭,那便真是很痛,很伤心了。燕鸢并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只是忽然将他惹哭了,多少有些心慌。
  不敢继续嚣张行事,草草结束,就将人抱在怀中准备睡觉了。
  说来也奇,他近来与宁枝玉同眠时,夜间总是多梦,睡不安稳,与玄龙在一起便美滋滋地闭眼睁眼就能到天亮,许是玄龙身上的冷香有安神的功效。
  玄龙后背的伤已不会流血了,想来再过些时日便能彻底痊愈,燕鸢爱从身后抱着他,将他圈在怀中,这样的姿势令他觉得安稳,好似拥住了很重要的东西。
  大掌穿过玄龙腰腹,贴在他高耸的腹部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玄龙确定燕鸢不会莽撞地伤害宝宝,便任由他去了,反正挡也是挡不住的。
  只是他不太明白,燕鸢分明讨厌他们的孩子,为何还要作出这样叫人误会的举动。
  六个多月的孩子,已动得很频繁了,在肚子里拳打脚踢的,总爱闹腾玄龙,半点不安分。起初他还在想,这孩子到底是男是女,如今隐约有些确定,应该是个调皮的混小子。
  性子应当更像燕鸢些。
  日子越往后,玄龙越爱胡思乱想,担忧自己不在人世,旁人会不会管不住这孩子,担忧这孩子若真很调皮捣蛋,会不会惹人讨厌。
  会不会冻着,饿着,叫人欺负了去……
  他越想便越难过,若他能活着,即便腹中孩儿再笨拙,也是他最疼惜的宝贝,绝不会叫他冻着饿着,走自己的老路。
  然而拼尽全力去铺下的路,最终亦是枉然……燕鸢就如娘亲厌恶他一般,深深厌恶这个孩子,此刻贴在玄龙腹上的手,总归叫他感到不自在。
  困意十足,却无法入睡,腹中孩儿突然重重踢了他一脚,玄龙低喘一声,早已习惯了,燕鸢却是惊得愣住,紧张道。
  “这是怎么了?”
  “孩……他动了。”玄龙低声回。
  方才那脚刚好踢到燕鸢掌心,他稀奇道:“他竟会动?”
  这问题着实很傻,不过燕鸢从未有过孩子,如此看来也是情有可原。
  “嗯。”
  “既是活的,自是会动。”
  燕鸢将手贴回玄龙肚子上,继续摸道:“这小东西还怪有力的……”
  玄龙未说话。
  燕鸢没来由有些激动:“上回花精进宫来为你诊脉的时候,我见过她女儿,粉雕玉琢得如同棉花糖一般,你说,我们的孩子,会不会也那般可爱?……”
  玄龙顿了顿,道:“不知。”
  “既是我的种,应当是会像我些才对。”燕鸢自顾自琢磨着,又道。“你说是男是女?……”
  玄龙不知他到底想干什么,当初知晓他有孕的时候,分明还逼着他落胎,此时却与他讨论起这般无关紧要的事,反正他从不知燕鸢在想什么的。
  “……应当是男孩。”
  “是么。”燕鸢刹时有些失落。“我觉得还是女儿好些,软软的,糯糯的,可爱。”
  “……”玄龙抿唇,本能地警惕起来,直觉燕鸢很可能以此借口来逼他落胎。
  转念又想,反正他明日就要走了,不论燕鸢想怎样,都与他无关了。
  燕鸢圈紧他腰腹,贴在他耳后道:“不过男女都可,反正从你肚子里出来的,都是我的种。”
  玄龙:“你到底想作何……”
  “笨龙,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燕鸢以怀抱他的姿势咬了咬他耳根,笑道。“你若真想生下这个孩子,便留下吧……他若是生得同常人一般无二,那便皆大欢喜,若真是头上生了两根龙角,就如你那日所说,宫中殿宇那么多,亦可以好好养着他,让他吃饱穿暖,就是不能同常人那般老是外出走动。”
  玄龙从未想过燕鸢会说出这样的话,愣住了。
  心中涌起别样的情绪,更多的是心疼,心疼他的孩儿只因是人与龙的后代,便不能同普通生灵那般活在阳光下。
  这一点,不论是在皇宫,还是凡尘,都是一样的。
  他多希望这孩子是纯然的人族,又或是与他一样是条龙,如此便更容易在世间存活下去,可到底是人还是龙,又或是半人半龙,都不是他能决定的……
  燕鸢:“这样你可高兴些了?”
  玄龙低低应:“高兴。”
  燕鸢因他的敷衍皱眉,掰着玄龙的肩膀将他转过来:“你说谎,怎未见你面上有喜色……”
  玄龙并不与燕鸢对视:“你的皇后,怎能容他。”
  燕鸢沉默须臾,道:“阿玉与我是结发夫妻,我与你有了子嗣,他自是会难过的,但他心肠好,若你决意要留,他也不会强行要你落掉。”
  “就是这孩子同你一样不能有名分,若叫旁人知晓他是一条龙生下的子嗣,越发难在宫中立足,会被人议论。”
  “除非你愿意,让他叫阿玉母后。”
  “……”
  燕鸢见玄龙低着头不说话,继续道:
  “我知晓你不愿意,到时孩子生下来还是会放在你身边让你自己养着的,你放心吧,待他长大了,我便寻个妥当的身份给他,比如御前侍卫什么的,可以离你近些,若他有才华,也可进朝当官。”
  “好不好?”
  这一切当然都建立在这孩子是个正常人的情况下。
  若他生了一对龙角,燕鸢定不会同现在口中说得这般热切,到时自己不在人世,燕鸢又将孩子随意扔给宫人……不受宠的皇子都可以被随意践踏,何况是没有名分的、来路不明的孩子。
  玄龙已不会相信燕鸢了。
  他可以输,但他的孩子,必须好好活着……比起燕鸢,他更信任槲乐。
  “嗯。”
  燕鸢觉得自己安排得十分妥当,见玄龙应下,安心地抱着他睡了。


第八十七章 挡剑
  隔日燕鸢照例早起上朝,陈岩进来伺候他更衣,燕鸢张着手臂由他穿上龙袍,侧头对着紧闭的罗帐道。
  “今日阿玉寿辰,明后日有番邦使团来访,这几日都忙得很,应当没时间过来看你。”
  “……”玄龙平躺于床内,并不言语。
  燕鸢知晓他听到了,穿戴整齐后,挥退宫人,钻进罗帐,凑近玄龙,垂在面沿的帝冕珠玉相碰,叮叮作响。
  “你若是想我,可让人来寻我,我心情若好的话,说不定会挤出些时间过来呢。”
  玄龙合上双目:“不必。”
  燕鸢黑了面色,愤愤起身离去。
  昨夜折腾到半夜,玄龙身心俱疲,强撑着起床用过早膳后,昏昏沉沉地睡过去,再醒来时,天色竟已暗了。
  噬魂之痛毫无预兆地发作起来,他痛得视线模糊,浑身冷汗,绿眸涣散地睁着,身下被褥被他生生抠出了个洞,指尖磨得鲜血淋漓,却感觉不到疼。
  槲乐抓住他的手,阻止他继续伤害自己,玄龙无意识地想挣脱,槲乐紧紧攥着他手腕,哑声哄道。
  “别动……”
  “别动……”
  “阿泊乖,一会儿就不疼了……一会儿就不疼了……”
  玄龙果真安静下来,失焦的视线努力在床边人绝媚的面容上聚集。
  “槲乐……”
  “嗯,是我。”槲乐眼角血红。“一会儿就不疼了。”
  这么多回,玄龙病痛发作,都是这样硬生生挺过来的,除去这般安慰他,槲乐什么都做不了。
  没有任何人能帮他。
  除非去找到狐族长老,还能有一线生机。
  他发作的时长越来越久了,起初只是一刻钟,几盏茶的功夫,发作起来的时候玄龙意识还能保持清晰,而现在,每次几乎都不会少于一个时辰,他痛得狠了,有时连人都认不出来,今日这算是轻的。
  槲乐拿了帕子,轻轻地擦拭玄龙额角冷汗,有一搭没一搭地与他说着话,也不知玄龙听不听得进去。
  “我们马上就能走了……”
  “再忍一忍……会好的……”
  玄龙隐约能听见,就是没力气应他,合着眼令他觉得舒服些,然而还是无法避免每一次呼吸都混着尖锐的痛意,像有刀反复扎入他的喉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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