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疗养院——by醉饮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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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时想到谢九思那一手缩地成寸,心想还真是。
谢九思压根不用规规矩矩的穿越边境线,他能从这边消失,那边冒头。
顾时摆摆手:“嗨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都在国内多好,距离还近。”
谢九思想想也是,然后看向了顾修明手底下的地图。
顾修明给他圈的地方标注了详细的经纬度。
谢九思对地理只有非常粗略的了解,只知道这是经纬度,但怎么找到经纬度所在的地方,着实有点为难他。
于是他看向了顾时。
顾时:“?”
谢九思问:“应当怎么找?”
顾时想也不想:“微信啊。”
谢九思:“?”
顾时伸手:“手机拿来。”
谢九思听话的交出了手机。
顾时点开了谢九思的微信,发现谢九思的微信列表空空荡荡,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三界院群聊。
……怪不得每次群里一有什么动静,谢九思都能凑上一脚,敢情是压根没别人能聊。
顾时一边给谢九思搜小程序,一边问道:“您不加别人好友的吗?”谢九思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顾时一顿,试探着问:“……不会加?”
谢九思点头。
顾时“哇呜”了一声,飞快地给谢九思添加好了经纬度的小程序:“我来教您加好友!”
等到顾修明专心致志地标完了六十六个地点,甩着有些酸的手腕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顾时跟谢九思已经开始玩起了小程序里的动物餐厅。
顾时还在小小声地说:“咱们悄悄玩就好,不能打扰了群里的学习氛围!”
谢九思点头,也跟着小小声:“你说得对。”
“……”
顾修明凝固住。
他还记得初次跟谢九思见面时,这位山神残酷暴怒地模样,还有第二次见面时他平静到近乎冷酷的商谈,言语间没有什么情商和常识,但恰恰因此才是神明该有的姿态。
骄矜、傲慢、不通人事、目下无尘。
但现在眼前这个谢九思,简直就是个被他家小骗子哄得团团转的傻白甜。
除却若隐若现的浊气之外,谢九思身上半点烛阴该有的恐怖都没有。
顾修明觉得自己这一个月好像真的错过了很多,回头必须揪着顾时这臭小子好好了解一番。
但现在并不是时候。
“以防万一,还是让顾时跟着您去吧。”顾修明说道,“我看您跟他相处得不错。”
谢九思没有意见,不如说顾修明的提议正中他下怀。
三界院里醒来的都是老古董,没有谁能比顾时更了解人类社会,让顾时作为向导,是再好不过的提议。
顾时也没什么意见,他关心的从来不是自己是不是要出差了,又要出多远。
顾时直言问道:“那我这算出差吗?出差有补贴的,差旅食宿应该全程报销。”
谢九思不懂这里边的弯弯绕绕,他想到管账的是顾时本人,干脆点头:“算。”
顾时高兴地搓了搓手手:“那没问题了,老板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你们走得越早越好。”顾修明接话道,“两周出头的时间,你们要跑六十六个点,就算是有些手段,时间也很紧。”
这话没错,六十六个点,谢九思不可能单独把这些点都吃下来,等他们确定了地点,留下了标记,到了帝流浆降临的时候,三界院恐怕得倾巢出动。
顾时见谢九思点了头,指了指横跨了整只雄鸡的范围、远在边疆的那个点,问谢九思:“您到这个点,要多久?”
谢九思:“缩地成寸,一息间可行万里。”
顾时闻言,试图算一下需要多久,然后在单位换算的阶段就迅速放弃了。
“那咱们明天就出发吧,等明天我去人事打个条,完事了我去找您。”
谢九思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准备告辞。
顾时一直觉得谢九思这家伙有点奇怪,明明不屑人类那些规矩,但每次来苍梧观,都是规规矩矩站在山门外,一定要得到主人应允了才进来,每次离开的时候也是,一定是走出了山门殿,才会缩地成寸离开。
顾时瞥了顾修明一眼,一跃而起:“我去送我去送!”
顾修明皮笑肉不笑:“行,你去。”
顾时脚底抹油,拉着谢九思一溜烟跑了。
顾修明看着顾时和谢九思消失了身影,摸出几个铜板,随手一抛,掐算片刻,然后转身上伙房里拿了铲子,撩起袖子气咻咻地上了后山。
小兔崽子以为把戒尺埋了他就找不到了吗?!
天真!
顾时并不知道自己马上要迎来老头子的铁拳,他脚步轻快地走在谢九思身边,想到能薅一波差旅费,心情极佳,忍不住哼起了歌。
谢九思偏头看他,问:“你怎么总是跟顾修明打起来?”
“哪里打起来了?”顾时不服,“都是他打我!”
也是。
只不过顾时跑路时嘴不停蹄气势如虹,给人的感觉不像是在躲避顾修明的铁拳,而是在跟顾修明中门对狙。
谢九思真没见过顾修明和顾时这样的:“你们每天都这么吵吵闹闹的?”
顾时踢踏着小步子,蹦蹦跳跳,嘴上答道:“是啊,苍梧观这么大,一大片山头只有我跟老头子两个,不吵吵闹闹的多冷清啊。”
谢九思看着连绵的山峦,觉得顾时说得有道理。
虽然鸟雀虫鸣也很热闹,但总是单调了些。
“而且老头子年纪这么大了,不多活动活动,多讲讲话动动脑,容易老年痴呆。”顾时说,“那可不行,我得让他清醒着看我把苍梧观重新修好,发扬光大!”
顾时无比自信,仿佛已经看到了苍梧观恢复鼎盛的香火,顾修明在他面前感动落泪的样子。
谢九思看着顾时两眼发亮的模样,点头:“挺好。”
“是吧!”顾时得意地跳下了山门的台阶,“谢老板明天见!”
谢九思纠正:“名字。”
顾时笑嘻嘻:“谢九思明天见!”
“明天见。”
顾时哼着歌往回溜达。
挖完戒尺并将之清洗干净的顾修明,坐在他们住的院子里等着小兔崽子送上门。
他想到刚刚谢九思对顾时那亲近的态度,摸了摸兜里的铜钱,思来想去,还是没忍住,小心地避开烛阴的气息,给顾时起了一卦。
然后他看到了顾时与谢九思一脉相承几乎重叠的卦象。
这种卦象顾修明解读起来毫不费力,一眼就明明白白。
基本就是非常近的嫡亲血脉的卦象。
并不知道谢九思给顾时敲了个法印的顾修明,神情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啊这。
竟然是父子局?
第二十八章
顾修明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反复确认了好几次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只是这种卦象是再简单好认不过的了,命运交汇重合又各有轨迹,纠缠着宛如彼此分身一般密不可分。
首先可以排除分身的可能性。
众所周知,分神化念出来的分身最后不是被本体斩杀,就是自行消逝。
顾修明想都不用想,顾时是他看着长大的,给他起过的卦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没见他的命数里有过什么夭折的卦象。
再次,顾时的这卦象又没有红鸾牵动,于是就可以排除姻缘。
――虽然也有可能是情缘还没有勾缠上,但顾修明下意识的就排除了这个选项。
而剩下的两个可能,不是极近的嫡亲血脉,就是有着过命交情的一生挚友。
一个月能过什么命?
那可不就只剩下父子选项了?
怪不得一个月就这么亲近了,顾修明想,这就是父子血缘纽带的天然联系吧!
顾修明收好桌上的铜板,看了看手里的戒尺,把它放回了抽屉里。
顾时把自己亲爹找回来了,他再这么打骂教育就不像回事了。
顾修明有些遗憾,还有点寂寞。
小兔崽子跟着他这么多年,也没过上几天好日子,能够认回个上古时就颇有地位的爹,是好事。
顾修明叹气,打开了关机整整一个月的手机,一眼就看到了银行转账的短信提示。
那个每个月给他打六千块钱的善信,是他一个师兄的妻子。
她与师兄伉俪情深,在人生中最美好的年纪成了寡妇,动荡年间一个人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四处奔波逃难,将一儿一女成功哺育成人,如今儿女孙辈开枝散叶,也算是子孙满堂,享着福了。
在顾修明领着顾时回苍梧观之前,就是她拼命护住了自己早亡丈夫的师门与葬身之地,在顾修明回来之后,她又拿着自己的退休工资,每个月都转给他很大一部分,说是给他生活花用。
顾修明囊中羞涩,也不好违背师命去用苍梧一脉的本事赚钱,便收了钱,隔三差五的给这位恩人的子子孙孙算上一卦,算到灾劫了,总要告诉她,又或者画个渡厄符寄过去,以报答她多年来的恩情。
顾修明拿着这钱,并没有真的就全当自己花用了。
他拨出去说是进香的四千块,其实都是买些冥字打头的东西,在师兄弟们的牌位前烧了,好让地下还没投胎的师兄弟们吃好喝好。
不过这些老一辈的旧事,顾修明从没想过要告诉顾时。
顾修明算了算时间,顾时跟着他过了二十多年清贫的日子,虽然天天吵吵嚷嚷,但也开心热闹。
可顾时现在不再是孤家寡人了。
顾修明想到这里,就有些不开心。
顾时和谢九思好像还没发现彼此的身份,他得把这事儿跟顾时说一说才行。
顾修明这样想着,听到院门被推开的吱呀声,刚冒出头来的想法又被他压了下去。
他老头子没有几年好活了,妖怪寿命那么长,上古大妖的寿数甚至于天地等同。
那他临走前再说也不迟。
人就该及时行乐。
顾修明这会儿一点都不想顾时跟着谢九思跑了,所以他干脆地顺从了自己的想法,把向顾时说明的念头塞了回去,填上土踩瓷实了。
顾时开门之前还在哼歌,手摸上门板的时候却恍然回神――这里边有个顾修明在等着他。
顾时看着被他推开的门缝,神情一肃,收回了手,转头小跑进了伙房,拿了个锅盖,又取了根树枝拿在手上,重新回了院子。
他小心地拿着树枝顶开了院门,却发现院子里空空荡荡,没有顾修明的身影。
顾时警觉地探头四顾,看了看,进了院子,举着锅盖挡在前边,防备着可能随时从角落里跳出来的老头子。
顾修明仗着顾时皮糙肉厚耐摔耐打,下手可从没轻过。
这会儿整个院子都听不到顾修明的动静,顾时的警惕性拔到了最高。
老头子怕不是在憋大招!
顾时十分紧张,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生怕错过了一点风吹草动。
顾修明从后院占筮房里走出来,就看到他这赔钱徒弟一手拿着树枝一手拿着锅盖,像个憨憨一样拨弄着假山边上的草丛,时不时戳一下假山的洞洞。
顾修明:???
顾修明看了看那个拳头大小的洞。
干什么?不会以为他藏在假山里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顾修明敲了敲院门:“你搁那儿耍什么猴戏呢?”
顾时吓得一跳,扭头看过去,却发现顾修明情绪相当的稳定平静。
“?”顾时疑惑,“你不打我?”
“想挨打?”顾修明从没听过这么奇怪的要求,“我可以成全你。”
“那倒也不必。”顾时迅速放下了自己的武器和盾牌,往旁边石台上一放,“老头子,我发工资啦!加上之前卖的松露,咱们一夜暴富,现在有八万块,你看能修修咱们家哪儿?”
顾修明微怔,连连摆手:“修什么修,有什么好修的,有钱去给山南福利院去!”
顾时有点生气:“我的钱,我说怎么花就怎么花,你那么关心人福利院干什么?他们离了你不能活了?”
“这些死物哪有活人重要!”顾修明说,“那边都还是小孩子,他们以后的人生还长着呢!”
那平时也没见您对这些破破烂烂的死物弃若敝履啊?
一个一个擦洗得干干净净跟宝贝似的,当谁看不出来呢?
顾时翻了个白眼,懒得听顾修明再逼逼,大不了回头来翻翻仓库,他自己决定怎么做。
顾时转头就要往外走:“我进山里去挖点松露换钱,买点设备!”
顾修明扬声道:“站住!”
顾时脚步停下:“干什么?”
顾修明问:“你跟谢九思怎么这么亲近?”
“啊?不是您干的吗?”顾时反嘴道,“您自己让他保证我安危的,他很负责,也很好讲话,一来二去的就熟了。”
顾修明心说你小子放屁,你从小到大就没觉得谁不好讲话的。
你告诉我第一次见面就一爪子杀过来的烛阴好讲话?
怕是只对你好讲话。
顾修明还不放心,又问:“他怎么负责了?”
顾时抬手摸了摸眉心:“他在我脑门上盖了个章,我听说是什么铭文法印。”
顾修明虽然对妖怪的手段有一定的了解,但谢九思他们存在的年代实在是太过于久远了,让他无法了解到这些手段的全貌。
顾修明问:“这法印有什么用?”
“就相当于一个护身符一样的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