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疗养院——by醉饮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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夸父沉吟。
顾时端着茶,眼也不眨:“考虑到您并不了解现代人类社会,我已经为您挑选好了工作方向。”
夸父看向他。
顾时露齿一笑:“您可以去搬砖,我打听过了,对您来说十分轻松,在B市一个月能挣一万多,二十万只需要两年不到,很快就有了。”
两年,对于年岁成千上万的上古人类和妖怪们来讲,不过区区弹指一挥。
但对于现代人类可不一样了。
顾时了解,但夸父肯定不明白。
“您可以多向您的女孩分享您的工作状态和心情,如果她知道您在为了她而努力,她会非常高兴的,也许会主动来找您也说不定。”
夸父迟疑:“真的?”
“真的,我用我的十个前女友保证!”母胎solo的顾时说起屁话来眼睛都不眨一下,他脸上浮出几分落寞,“我就是因为不够努力上进而让她们失望的,都是我的错。”
夸父看着顾时失落的样子,微微抿唇,起身拍了拍顾时的肩,安慰:“没事的。”
顾时勉强一笑。
“吾明白了。”夸父向顾时点点头,“吾会考虑的。”
他说完,拄着木杖,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阿善目瞪口呆地看着顾时,下一秒迅速起立鼓掌:“牛逼啊兄弟!”
“一般一般。”
既然坐在了这个职位上,就要负责到底嘛。
顾时动作缓慢而矜持地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尾巴都要翘上天。
他觉得自己的业务能力简直牛逼炸了!
太叼了!
阿善一边疯狂鼓掌一边想道。
顾时竟然能有十个前女友!
作者有话要说:
顾时:?
阿善:??
夸父:???
第六章
顾时真的太不容易了,阿善想。
十个前女友,也就是说顾时被甩过十次!
被甩了十次还冷静如斯!
阿善觉得顾时可太叼了。
各种意义上的。
顾时觉得李闭嘴可太吵了。
字面意义上的。
顾时手里拿着账本,耳朵边上是阿善滋儿哇滋儿哇的鸣叫。
顾时不是没见过话唠,但一般人都做不到李闭嘴这种程度——想想吧,这大名还是谢九思取的。
李闭嘴嘴上说着跟谢九思吃饭是鬼故事,但实际上他连烛龙都敢滋儿哇。
不然谢九思怎么会给他取这种名字!
顾时脑子嗡嗡响,看着账本,感觉上边的字都开始冲他张牙舞爪。
“李……阿善。”顾时放下手里的账本,忍不住问,“你是蝉成精吗?”
“?”阿善嘴停住,“不是。”
“哦。”顾时点点头,又问,“你没有别的事做吗?”
阿善喜滋滋地:“没有,三界院里工作很清闲的,朝九晚五甚至能早退!你放心吧!”
顾时:“。”
不,我一点都不放心。
顾时觉得李闭嘴可能是真的很闲,他得自救才行。
顾时看了一圈办公室,沉思片刻,说:“我给你介绍一款游戏吧。”
“好啊!”
阿善觉得顾时真的是个好脾气的妖怪,不像别的家伙,跟他相处一会儿就揍他。
顾时不仅没揍他,甚至还给他介绍游戏玩!
顾时伸手:“手机。”
阿善摸摸兜,把手机交了出去。
顾时动作飞快地给阿善下载了《不要停!八○符酱!》,并提醒:“这个游戏最好一个人玩,不然别人说话的声音会影响到你游戏的。”
“啊。”阿善迟疑了一下,有点舍不得就这么走了。
“回你办公室去玩吧。”顾时摆出一副温柔体贴的样子,“我现在要熟悉工作,也没空陪你聊天。”
阿善无比感动,怎么会有顾时这么贴心的妖怪!
他捧着手机眼泪汪汪:“我把你拉进群吧!”
“什么群?”
“工作。”
阿善说着,加了顾时的微信好友,把他拉进了群。
顾白的列表里多了两个群。
刚被拉进去,顾时的手机就叮铃哐啷一顿响,一看就知道聊得火热。
顾时顺手开了屏蔽,看了看那俩群。
一个群规规矩矩的,叫“钟山疗养院工作群”。
另一个有点意思。
顾时念:“‘不知名组织受害者自强联盟’?”
这什么玩意儿?
“噢,这是咱们三界院的群。”阿善解释。
顾时:“……”
草?可真有你们的。
顾时送走了满脸舍不得的李闭嘴。
可别舍不得了吧。
顾时坐回办公桌前,觉得李闭嘴这妖怪简直比瘟神还让人畏惧!
钟山疗养院依山而建,分为几个不同规格的院落,松涛院、竹海院、向阳院和三界院。
前三者都是对普通人开放的,服务等级和规格依次向上逐渐变高,价格也逐层翻倍,三界院在最高处,只对神魔妖鬼开放,有钱也进不去。
不过他们这些打工仔没有这些区别待遇,办公楼都在同一座。
不过人事部在办公楼三楼,顾时在六楼。
办公室的隔音效果绝佳,顾时就不信李闭嘴玩八○符酱的叫声能穿过三层楼板传到他这儿来。
最好下一次李闭嘴过来的时候,嗓子已经叫哑了。
顾时想着,看了一圈安安静静的办公室,十分满意。
他翻着三界院的账本,发现工作量确实不大。
虽然之前阿善说三界院里所有跟钱有关的事都是他管,但实际上,三界院的会计也只是需要做点出纳的活,审计这一块都是不需要的。
这份工作简单来讲,就是院里的客户问他要钱或者什么东西,他就满足他们。
有点那种专属财务管家的意思。
不过从这两个月的账目来看,院里那些老妖怪的物欲都不怎么强。
唯一一个要得多的夸父,还是肉眼可见的被驴了。
看着并不难伺候。
顾时合上账本,心里有了数。
他摸出手机。
比起工作,顾时对之前李闭嘴说的那些事更有兴趣一点。
有人在有组织有计划的捕捉、抢夺这些上古神怪的珍宝,而且眼看着还成功不少次了,这消息要是放出去,整个玄学世界都得抖上一抖。
顾时想着,点开了受害……哦不,是三界院的微信群,看了一眼群成员列表。
群里三十九个人,再定睛一看群名片。
烛阴、饕餮、穷奇、白泽、谛听、梼杌、毕方……
顾时木着一张脸,缓缓放下了手机。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阿sir?
这么一群怪物都能被人坑到抱团?
顾时本来还想着自己或许能帮帮谢九思找回衔火,现在他觉得他恐怕无能为力。
顾时把群名片改成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切回了聊天页面。
群里已经骂上了。
骂的对象是阿善。
开麦的是谛听。
谛听可聆听万物之声,明辨是非、直断真伪。
他本来正在进行今天的聆听,试图从万物絮语之中寻找到把他从地府里揪出来的家伙。
结果听了没几分钟,阿善一浪高过一浪的滋儿哇声就闯进了谛听的耳朵,从耳朵直冲脑子,脑浆震荡。
【谛听:@阿善,李闭嘴你鬼喊鬼叫什么!】
【阿善:?我玩游戏啊!】
【谛听:吵死了,再叫我把你皮扒了做鼓!】
【阿善:干什么干什么?!怎么我玩个游戏也骂我?!】
顾时眼神一飘,仿佛无事发生一般放下了手机,摸着鱼等到了下班,动作飞快地撤退。
他得赶那一天两趟的中巴车,错过了就得靠双脚走回去。
回到苍梧观,顾时在伙房和膳堂里转了一圈,没找到顾修明,上老头子房间,也没找着人。
顾时拿出手机来看了一眼,并没有收到顾修明说今天要外出的消息。
倒是三界院的群里显示有人@他。
顾时一边满道观溜达找人,一边点开了群。
@他的人是阿善,时间是很久之前了,在跟谛听吵的时候把他给拖下了水,说是他推荐的《八○符酱》。
顾时往下翻了翻,发现没过几分钟,谛听骂的对象里又多了个谢九思,说是谢九思也跟着鬼喊鬼叫的在搞鸡毛。
再往下翻,谛听的开炮对象逐渐变成了整个群,最后留下了一句“你们有病吧”,就再也没说话了。
顾时:“。”
草,有画面了。
顾时带着脑子里的《谛听与他化身八百只鸭子一起玩八○符酱的神兽朋友们》在观里兜了一圈,最后在西南边的荒院门口停下了脚步。
这院落门口挂着的牌匾上写的是“无量”。
搁正常道观里,那是地位挺高的人才能住的地方,理论上来讲,现在苍梧观里地位最高的是顾修明,但他从来没准备住过这里。
顾时听到里边有两个人在说话,一个是他家老头的,另一个没听过,两个人声音不大,顾时站在门外听不清。
他推了推门,发现院门从里边落了门闩。
顾时轻啧一声,左右看看,踩着院墙外边荒草丛生的假山,攀到了院墙上,探头往里看。
顾修明背对着顾时爬上来的墙,正跟他对面的身影说话。
顾时一瞅那道身影,就知道那不是人。
面色苍白,穿着寿服,浑身都是阴气,是鬼魂。
顾时倒不惊讶,顾修明师门传下来的占筮本来就可以沟通阴阳,请死人魂归也是熟练业务,只是顾修明总说会打扰到死者正常轮回,通常都不这么干。
那鬼魂看着大概四十来岁,瞪着顾修明,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顾时扒在墙头,就看到顾修明对面那道身影挥起了手里的戒尺,对着顾修明就是一顿敲。
那角度、那力道、那节奏,顾时光是看着,身上都产生了记忆性疼痛。
顾修明被敲得到处乱窜,嘴里还不停地叨逼叨。
顾时竖起耳朵,隐隐约约听到那鬼在对顾修明大骂什么“不肖徒弟打扰为师轮回”、什么“好不容易摇到投胎的号错过了又要重新摇”之类的话。
顾时:草。
顾时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先骂摇号投胎是不是有病,还是先冲出去大喊师祖加大力度使劲儿抽。
最后他一声不吭,喜滋滋地扒在墙头看大戏。
顾修明分贝越来越大。
顾时听到他说:“问问你当时怎么回事怎么了?有人给你报仇你还不乐意了是不是?死老头子,这仇怨不消你去投胎,下辈子胸口碗大个胎记肯定找不着媳妇!”
顾时师祖的分贝也越来越大:“为师的事要你管?下辈子是你能管的?你看看你自己现在,都成什么鬼样了,再看看苍梧观现在这样,不想着怎么重振师门,光想着报仇?!”
顾修明一下子哽住,不吭声了。
那鬼又骂了顾修明一顿,扭头走了,走前看了顾时一眼。
顾时扒着墙,费劲地冲他从未见过的师祖作了个揖。
顾修明顶着脑袋上被敲出来的包,盘腿坐在地上,显得很郁闷。
顾时抓了几块墙头上的碎石,掂了掂,往顾修明身上扔了一块。
小石头碰在顾修明手上,悄无声息的落进了荒草里。
顾修明一动不动,还在郁闷。
顾时又扔了一块。
顾修明晃晃头躲过去,仍旧郁闷。
顾时想了想,爬下了院墙,找了半块板砖,拎着重新爬上墙头,在手里掂了掂,瞄准了院落里的顾修明。
顾修明感觉到一股凉意,一转头,就看到他那个赔钱徒弟手里掂着块板砖,想欺师灭祖。
“诶嘿!”顾时冲顾修明咧嘴一笑,阴阳怪气地学起了他师祖,“不肖徒弟!你自己现在,都成什么鬼样了!”
他骂完就把板砖一抛,爬下墙头一溜烟跑了。
操!
顾修明拎起了戒尺,飞速爬了起来。
妈的。
我顾修明今天就要教会这小垃圾什么叫尊师重道!
第七章
顾时和顾修明头上各顶一个大包,嘴里各叼支冰棍,坐在苍梧观山门殿前的台阶上,唉声叹气。
顾时碰一下自己的脑门,疼得嘶哈嘶哈。
这老头子可太恶毒了,顾时想,他竟然真的冲他的宝贝徒弟扔板砖,简直不可理喻!
顾修明叼着冰棍,满脸郁闷地盯着步道两边的荒草,想起他师父的话,瞅着那些疯长的芜草与肆意攀爬的青苔,突然生气。
他一巴掌拍在顾时后脑勺上:“气死老夫了!”
“???”顾时被拍得差点滚下台阶,嘴里的冰棍“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顾时深吸口气,在反手也给老头子后脑勺一巴掌和忍着之间反复横跳了许久,最后选择了忍着。
他怕他一巴掌下去,老头子直接就去找他师祖了。
顾时盯着掉到地上的绿豆冰,心想这幸好不是块肉。要是是肉,他肯定瞬间理智蒸发,跳起来就给他老头子两拳。
顾修明在旁边叹气,一边叹气一边拍着顾时的脑袋,仿佛在拍西瓜。
顾时忍。
顾修明嘬了口绿豆冰,看了一眼一声不吭的徒弟,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好奇怪。
顾修明想,这小子向来好奇心重得要死,怎么这会儿什么都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