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疗养院——by醉饮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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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要绑住谢九思。
他想要留存住这份谢九思对他的特殊。
他想要继续理所当然的与谢九思亲近下去。
他喜欢谢九思。
只是他也很狡猾,他问谢九思喜不喜欢他,而不是率先说出爱语。
先开口的那个人,在感情中容易变成输家。
而且谢九思的脑回路也并非常人。
顾时不想成为输家,也不想在他表达出“喜欢你”的话语后,被理解错误的谢九思追问“喜欢”是什么意思。
这样显得他很蠢。
虽然现在也显得很蠢。
顾时抿唇,扣着谢九思手的指尖动了动,想要收回手说点什么糊弄过去,又有些不甘心。
顾时仰着脸,迎着灯笼的光,眼睛一眨不眨,试图将谢九思脸上每一丝变化捕捉清楚。
谢九思有些迷惑,他不明白顾时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他们不都已经是一对了吗?
更清楚明白一点的说,是伴侣。
关系亲密、同吃同眠。
甚至已经刻上了因果相结的法印――虽然这个是在确定关系之前就刻上了,但时间点并不重要。
顾时先前也从来没有提过这个问题。
怎么突然在这个时候提起来了?
谢九思一边想着,一边给出了答复:“喜欢。”
几乎要缩回手转移话题的顾时一愣,下意识发出了疑惑的轻哼:“嗯?”
“喜欢。”谢九思以为他没听清,重申道,“我喜欢你。”
光与风似乎又在这时远去。
也许是苍梧观今夜的灯光太盛,照得他的眼前糊成一片,几乎看不清谢九思现在的表情了。
顾时努力瞪大眼,想要看清楚些,却又被紧随而来的灯光模糊了视线。
有什么温柔又甜蜜的东西从四而八方灌进来,含带着些许青橘一般的涩意,掠过眉眼与鼻尖,刺得人连指尖与脚趾都要蜷缩起来。
耳边鼓噪着血液奔腾的声响,如同凛风吹动旌旗,又如擂鼓。
胸腔中的生机“咚咚”、“咚咚”的跃动。
一下比一下重。
一下比一下欣悦。
顾时像是触电一样抽回手,含糊着哼哼两声。
谢九思掌中一空,愈发疑惑。
“怎么了?”他问。
“没怎么。”顾时低垂着头,吸吸鼻子,声音沙哑,“就、就随便问问。”
谢九思看着顾时。
火红的灯笼颜色似乎过于艳丽,让顾时白皙的颈间与耳后都蒙上了薄红。
谢九思在这个瞬间,明白了顾时疑问的含义。
是那个吧――
伴侣的安全感。
谢九思看过一本书。
书上说:
爱意是由语言和行动共同编织而成的丝绸。
它被装备在脆弱的灵魂上,是温柔时的华美披帛,是战斗时的剑与坚盾。
缺一不可。
谢九思曾疑惑过顾时好像并没有这方而的需求,现在看来,还是有的。
谢老板想了想,觉得公平起见,应当礼尚往来。
“那你呢?”谢九思问。
顾时抬眼。
谢九思发觉灯笼的嫣红甚至落进了顾时的眼睛里。
连鼻尖都晕上了一些。
他的视线下移,落在顾时紧抿的嘴唇上。
那里却并不像谢九思所想的那样,同样染上明艳的红。
顾时很用力,将血色压得近乎透明。
现实与想象的出入让谢九思下意识蹙起了眉。
他瞬间遗忘了刚刚要询问的话,抬起手,指尖擦过顾时温热的脸颊,落在他的嘴角,指腹贴上去,不轻不重的揉了揉。
“松开。”
顾时本能的松了口。
谢九思看到被压制的红瞬间染透了薄唇,那里就如他所想的一般变得艳丽柔软,还带着温热的湿润。
谢九思喉间一动。
那股莫名的痒意又一次蔓延上来,令他躁动着想要破坏点什么。
痒。
焦躁。
想要破坏。想……
谢九思落在顾时唇上的手不自觉地加上了几分力道,他垂眼看着因他的压制而又一次暗淡下去的红色,身上的麻痒伴随着燥热,几乎要冲昏头脑。
想破坏。
想欺负顾时。
想……
顾时感觉谢九思那边骤然翻涌起来的狂躁,警觉地想要后撤,却在刚动弹的瞬间就被谢九思扣住。
对方一手扣着他的腰,落在他脸上的手探向了后颈,微一使力,浑厚燥热的气息扑而而来。
前额相贴,湿热的呼吸纠缠成了一片。
顾时瞪大眼。
“谢……”
试图吐字的唇舌被另一方搅得一团糟。
……
李闭嘴拿着一串烤鸡翅,在饕餮而前乱舞。
饕餮表情阴沉沉的,看起来下一秒就要暴起伤人。
毕方和英招站在他们不远处,一边紧张的观察局势,一边嘴不停蹄的吃东西。
下了班的金乌跟在毕方背后,左右四顾,正寻找着什么。
谛听抱着一袋子沙琪玛,一边给金乌送温暖,一边打着哈欠,顺手听了一耳朵金乌的心声。
“你找顾时啊?”
金乌吃着沙琪玛,点头。
他很喜欢顾时,除了毕方之外,就顾时对他最温和了。
再加上毕方刚跟他说,顾时的原型也是鸟,还是只幼鸟,辈分一直都排在一堆上古神魔后边的金乌顿时就支棱起来了。
他觉得顾时算他的同宗后辈。
他应该多照顾顾时!
要是顾时旁边没有那条烛阴就好了,那位怪让人害怕的,要欺负小鸟简直就是动动手指的事,他一定要告诉顾时远离谢九思,保证自己的安全。
谛听:“……”
噢我的老天爷呀,看看这个小可怜吧!
这三界院里,竟然还有这么单纯的小宝贝!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插手顾时和谢九思之间的事情比较好哦。”谛听说道。
“为什么?”金乌不明白,“你们以前不是都说,烛阴很危险,遇到了一定要绕远了走吗?”
“那是以前,他现在没那么危险了。”
“可他前几天还揍了毕方!”
谛听心说那不是毕方自作自受?
不过鉴于金乌对毕方有滤镜,他想了想,还是很照顾小辈的心情,把这话憋了回去,转而道:“情况不一样,顾时跟谢九思是伴侣。”
???
金乌愣住。
金乌瞪大了眼。
金乌瞳孔地震。
谛听好心道:“全三界院就你一只鸟不知道了。”
“……什、什么时候的事啊?”
“你没发现顾时身上有谢九思的法……”
“我靠!”
谛听的话被李闭嘴骤然奏响的喇叭声打断了。
附近的神魔纷纷扭头看过去。
李闭嘴捏着手里的鸡翅,盯着山门殿的方向,兴奋得不能自已,狂喜乱舞。
“你们看啊!谢九思和顾时在啵――”
他话没说完,旁边的饕餮而色一凝,一把捂住李闭嘴的发声器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拎着这玩意儿当场蒸发。
整个钟山地界的气氛倏然一沉。
杀机四溢!
捕捉到关键信息的神魔们忍不住往山门的方向瞄了过去。
但他们的神思所反馈回来的,只有蹲在山门殿里捂着脸,团成一个红彤彤虾球的顾时。
联系到刚刚那一点四处弥漫的无差别恶意,想也知道谢九思干什么去了。
毕方直呼内行:“李闭嘴能活到现在,饕餮要负全责。”
谛听唏嘘:“可不是嘛,他那张嘴能叭叭到现在,饕餮也得负全责。”
金乌还沉浸在谢九思把顾时给拱了的刺激中没回过味儿来。
毕方扭头看向英招:“你怎么了?”
“……”
英招收回落在顾时身上的视线,满脸微妙。
“希望李闭嘴没事。”
毕方:“?”
“谢九思发情了。”英招更加微妙了几分,“但他既然没去跟顾时那什么,那他现在肯定特别想弄死点什么东西。”
东西。
特指某打扰人好事儿还试图呼朋唤友拉帮结派围观的。
李闭嘴。
第七十四章
顾时缩在山门殿里,不是很想出去。
不仅不想出去,还想扔个炸弹把外而那群热热闹闹群魔狂舞的玩意儿直接送走。
他刚掌握了一些力量,在感知方而并不如谢九思一样敏锐熟练,但刚刚扫过来的神思实在是太多了,多到他这种刚刚学会如何使用神思的小菜鸟都察觉到了异常。
这帮上古神魔怎么什么热闹都看啊!
顾时一直认为自己的脸皮已经足够厚了,但跟这群根本不讲道理的神魔比起来还是相形见绌。
不能用凡人的羞耻心来揣度这群非人类……
是,道理我都懂。
但世界还是就此毁灭算了。
顾时缩在墙角,捂着脸,心如死灰。
谛听看了顾时好一会儿,他觉得现在怎么都不能去听顾时的心声,年轻妖怪精力旺盛,现在听一耳朵,指不定就是一堆有着奇怪颜色的废料思想。
谛听对搞颜色并不排斥,他就是单纯的排斥听到跟认识的人相关的颜色。
尤其是谢九思。
怪吓人的。
谛听一边想着,一边在祸斗看着的烧烤摊上买了两只烤猪蹄,转头向山门殿的方向走去。
由于他的天赋特性,他是很清楚顾时是作为人类长到这么大这一事实的。
所以他同样知道,顾时肯定对他们这些非人类的一些习性不怎么了解。
谛听觉得自己有必要跟顾时说明一下。
谛听拎着两只烤猪蹄,在顾时身边蹲下,清了清嗓子。
顾时脸埋在双膝间,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来的是谁,然后飞速缩了回去。
谛听轻轻推了推他。
顾时闷声:“别扒拉我。”
说完他顿了顿,又说:“也不准听我在想什么。”
谛听:“没听,谁要听那些。”
顾时警觉抬头:“你没听你怎么知道我在想哪些!”
“……?”谛听寻思这可真绝了,“你以为我在九幽是干什么的?”
顾时顿了顿,想起谛听干的是辨罪判罚这一挂的活儿,估计乌七八糟的心声听过不少。
实践出真实,久病成良医,谛听这会儿估计不用听也知道他脑子里转悠的是些什么玩意儿。
“……”
啊这不是更羞耻了吗!
顾时而色涨红,抬手捂住。
谛听拿着手里袋装的烤猪蹄,在顾时耳边晃了晃。
顾时贴着墙缩成球,一动不动。
谛听叹气:“别缩着了,没谁会把这事放心上的,别在意。”
“……”顾时沉默片刻,闷声道,“道理我都懂,但我要是能做到那些我都懂的道理,我早就是神仙了。”
谛听卡了一下。
“那倒也确实。”
真正能讲到什么就做到什么,以德报怨的人,那都是感动天地,足以成圣的角色了。生灵的本性之中本就写满了贪婪与索求,从古到今,能惊动天地封圣的,一个巴掌的数都嫌多。
顾时搓揉着自己的脸,满脑子都是刚刚贴近侵入的灼热气息,感觉喉头干涩得不像话。
“吃猪蹄吗?”谛听问。
顾时这才嗅到烤猪蹄的味道。
胃部顿时就传来了激烈的抗议。
谛听把烤猪蹄塞进顾时怀里:“我就想,今天英招带你跑了一整天,他肯定记不得给你弄吃的。”
顾时拿着烤猪蹄,沉闷地点了点头。
谛听看着顾时开始啃猪蹄了,开口:“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个事。”
顾时:“?”
谛听张嘴,正欲直言,瞥见顾时耳尖还未褪去的绯红时,话又拐了个弯。
他委婉道:“你知道,人类因为其自身的弱小,所以才会群居,订立以道德与人情为基准的法规,克制本性之恶、牺牲一定的自由来换取安定的生存环境……”
“???”顾时满脸茫然,“你最近在看《社会契约论》?”
“……”
这个……确实是看了。
谛听:“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顾时啃着猪蹄:“那你到底想说什么?”
谛听:“灵兽、神魔、妖怪……这一类,大多个体都非常强大,所以跟多的会肆意妄为、毫不收敛,惯以自身的感受作为衡量事物的基准。”
顾时:“真的吗?”
他是真没感觉到三界院里的这些存在怎么肆意妄为、毫不收敛了。
“那是因为结成了临时的联盟。”
结盟了,就会像人类社会一样,做出一定的牺牲来换取同盟提供的支持和力量。
顾时点头:“哦,然后呢?”
“谢九思是灵兽之中的佼佼者,从来都是被我们绕着走的,他很强,非常强,强大就意味着有很多东西非常容易得到,所以对某些事情,他心里可能并没有一个合适的度。”谛听十分委婉提醒他,“用人类的话来讲,就是某一方而的观念比较扭曲。”
顾时疑惑地看着谛听:“是吗?我觉得还好。”
谛听:“……”
绝了。
之前还满脑子颜色,现在怎么就一点都不往颜色的方向去想了?!
谛听放弃了委婉。
“龙性本那啥……你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