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外之意番外篇——by六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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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分钟,丁台泰将她拉进一条破旧的小巷子,让她从一扇窄小的后门进去,里面有人接应她,会跟她解释情况。许佩儿道了谢,抓紧时间进门,并没有多耽误两人一秒钟。詹一烨和丁台泰似乎也没想到这趟营救如此顺利,惊诧地看了眼她的背影,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处去了。
许佩儿对这扇后门不陌生,这是她以前参加银杏路23号互助协会结束后的出口。此时门内有人将她接应到地下室,那是个叫何荣晟的警员,他简单解释了目前的状况。
一切变故集中爆发于短短半个下午,但其导火线可能埋于三天前。
不知何时,一大批军警人员被感染了。因为灵符试剂突然失效,被派出去负责排查可疑人员的小队们在“同类”面前放松了警惕,感染十分迅速。目前,已知的许多关键部门工作人员都有被感染的,他们突然向自己人张开长满尖牙的大嘴,很有策略性地把持着感染和直接食用的比例,使得三环内的安全防线在自我蚕食中飞速崩塌。
詹一烨等人在执行任务途中偶然发现了这一恐怖现象,及时报告了上级,但上级中不知是否有人阻挠,支援迟迟不来。娄队长自然也在报告之列,但他人在一环,鞭长莫及,只能火速协调三环与临近的二环军警人员并紧急制定应急措施,并立刻与其他安全部门长官一起赶来。
目前十队和塔哥的武装队正在进行的就是基层救援工作,从假军警人员手中尽可能救出幸存民众。
这场救援注定是收效甚微的。
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大批被感染的精锐军警力量的战斗力远非常人可比。也许是潜伏了近三天,饥饿难耐的它们甚至连人皮也不愿再披上,纷纷化为原生态海鬼,扭动着布满滑腻鳞片的身躯,在人口密集的三环城区内大肆进食——像是鲨鱼来到了盛满小鱼的大池塘。
安全部门尽了最大的努力,但混乱却在持续加重。被人们寄予厚望的垒荼系统没有半点动静。
这场饕餮盛宴极其铺张浪费,放开了手脚的海鬼群食欲与贪欲旺盛得像热火浇油,它们在街上楼里扫荡,看见人便张开大嘴撕咬,吃饱了后也不停,玩乐似的与其他同伴比赛,只吃掉人的某一部分,再猫逗耗子似的看人能活多久。
残肢断臂随处可见,红色的血在石板路上铺了粘腻的厚厚一层,风干后又会覆盖一层新的,反反复复。
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这场浩劫持续了两天。两天后,三环沦陷。
拥有主城30%的面积,60%人口的三环彻底沦为了海鬼的乐园。它们在挤挤攘攘的街头巷尾寻找新鲜的食物,嘎嘎声和人类的惨叫痛哭声此起彼伏,汇成巨大的声浪,肆无忌惮地淹没着这片原本属于人类的土地。
海鬼第一次出现在精神病院时只有成百上千只,他们围攻行政楼,感染了十数名医护人员,但很快被赶来的战士们消灭。不到一周,人们就忘记了这件事情。
海鬼第二次大规模爆发同样是在精神病院,死伤人数成百上千,甚至还用大当量弹药清洗了一番。可过了几天的安稳日子后,人们又即将忘记这件事情。
那个普通的下午,当海鬼突然爆发的消息刚刚传遍三环时,很多人不愿意相信——尽管他们亲眼看见了这种传说中的怪物。主城的警卫总局和城防军总部出动,对三环实施全面管控,但很多情绪激烈的人们不愿意服从管制,他们在那时表现得像倔强的弹簧,坚决地向主城讨要其标榜许久的“人权”,并喊出“不自由毋宁死”的口号,于是他们如愿以偿地死了。
海鬼潮逐渐突破压制,蔓延到三环的每个角落。有人杀死身边的亲人朋友当诱饵或盾牌,为自己逃生争取短短几秒钟;有人为了保护身边的人,义无反顾地冲进海鬼群里;有人安静地躺在家里,在死前播放了一首最爱听的音乐,而后自己结束了生命……
海鬼冲进居民楼,大快朵颐之时有些碰到了收音机的按键。收音机里传出一段思想道德棵的口诀录音,按照惯例,每年主城居民都要参与多次考试,很多人会在考前听口诀速记——人类是个大家庭,互相残害不可取。劳动光荣抢劫耻,同仇敌忾建家园……
海鬼们听不懂这些东西,或者说即使能听懂也不会在意。没有一个物种会在意自己的食物拥有怎样的社会关系或美好品德。食物只需要可食用就可以。
当然,也有很多一生从未使用过武器的普通居民被迫拿起菜刀,用最原始血腥的方式与异种争夺生存的权力。他们中的很多人颤抖着双手举起武器时忽然发现,从此以后,刀尖舔血的生活将不再是城外人的专属。
长达五十年和平安逸的生活让主城内成长起来的新一代人忘记了过去的仇恨和耻辱,忘记了建城前那些英雄人类,忘记了曾经的人类并不需要被困在窄小拥挤的高墙之内,而对危机异常迟钝。他们将矛头指向同类,将愚昧无知看作新潮个性,将残酷悲怆的历史忘却,并最终用生命支付了健忘的账单。
五十年的自我圈养后,习惯了在方寸之地生长至死亡的主城居民从未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这个事实——
原来,末世从未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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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宝贝儿们我来晚辽!终于熬过了兵荒马乱的这周,我这几天康康能不能(尽量)补上之前请假几天的内容(仿佛身体被掏空,躺)
另,我终于快要点题了!没错这个看上去一点吸引力都没有的文名其实是设计过的orz 是我期待已久的桥段了(激动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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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楼外的广播里报道着二环接纳三环灾民的消息。在面向一二环居民的新闻播报中主播是这样描述的:虽然海鬼潮突然爆发导致三环失守,但救灾工作进行得有条不紊。为保证二环安全与稳定,幸存民众将被安置在哨卡附近新建的隔离区内等待检测。人们在灾难面前显示出了极强的凝聚力,同心协力,共度难关。主城城防军与警卫局总部联手,挑选出最精锐的战士配备先进武器,共同组成上百个武装特别行动组,誓死保卫主城安全;科研院正在加紧研发消灭海鬼的生物武器,相信不久的将来人类定能将曾经的手下败将逐出主城,重获安逸和幸福的生活……
主播的声音慷慨激昂,充满希望,娄越的办公室内却死气沉沉。这间布置简洁利落的办公室内坐着主城安全部门的三位一把手,以及一位科研院顶尖科学家兼智库团成员。
过了好一会儿,娄越神色变了又变:“你们还会研究生物武器?”
“只是一种宣传安抚策略,如果不是我们极力阻拦,宣传部的那些人甚至想对外说我们能念个咒语就把海鬼全都消灭。”言艾说,“当然,如果我会这种神奇的咒语,我想先把他们脑子里的水消灭掉。”
“说正事,上次我带来的东西查出结果了吗?是灵符试剂的问题吗?”
“灵符试剂是元琼教授在海鬼研究方面最重大的突破,也是五十年前人类得以击退海鬼建立主城的关键之一。从现有的海鬼尸体解剖和实验结果看,试剂并没有失效。”言艾将检验结果递给娄越,“但下发给各一线执勤人员的试剂中没有有效成分,你之前的猜测是对的,试剂被偷换了。”
娄越垂眼看着检验报告,说:“负责试剂生产和发放的三环医院综管部有人员被感染寄生,是复查工作没做好,酿成大祸。”
事实上,当时负责这条生产运输链条的人员都按照上级规定接受了灵符试剂的测试,但那只海鬼利用排队等候的时间差掉包了试剂,逃过了检测。
“即使复查发现了试剂问题,我们也不知道剩下的工作人员里还有没有寄生态海鬼。”言艾说,“海鬼试剂正在重新大批量生产,所有参与生产和复查的人员都必须每隔两个小时进行强制检测,但这样依然无法确保安全。人类社会的分工协作是让我们得以高效发展的基础,但同样的,其中任何一个链条受到影响,就会全盘皆输。海鬼能够一而再再而三地潜入人类组织内部,从最开始的临时隔离区负责人到后来的一线军警检查小队,再到三环医院的综管部,它们似乎很了解我们的社会结构和组织形式。”言艾说,“而我们却对它们知之甚少。”
顿了顿,言艾又补充道:“我们现在只知道,海鬼中的管理者有可能是当年那只1号海鬼,它在三个月前不知通过什么方式与冉喻建立了跨物种连结,并利用傀儡病毒篡改了冉喻的部分记忆,让他坚定地认为那只海鬼是自己名叫冉丘的亲弟弟。起初我们对冉喻没有被感染过这一点很怀疑,并认为冉喻可能是现有技术无法检测出的一种新型寄生态海鬼,但近期我们发现,冉丘——虽然用人的名字称呼它很别扭,但为了方便指代我们暂且这样叫——他不去感染也没有吃掉冉喻,似乎是有更重要的目的。”
“让冉喻充当自己的耳目,进城探听消息,就像使用一个窃听器。”娄越的脸上阴云密布。
之前艾伯特发现了冉喻的异常,在想逮捕并悄悄处理掉冉喻时却被娄越截胡。娄队长以冉喻刚获得的功勋和以后的研究价值为由,拒绝艾伯特的一切过激举动,双方在一番扯皮下达成共识,让冉喻留在科研院等候观察。当然,艾伯特的提出的妥协条件之一就是娄越和言艾有义务将冉喻身上发现的一切后续异常分享出来,不得隐瞒。
这个要求的确是出于主城安全的考量,娄越明白这些,只好答应——但这也意味着,如果后续冉喻真的被发现对主城很危险或对三环的沦陷有责任,连娄越也不能保住他。不但有心无力,而且没有任何立场。
艾伯特和老魏已经得知了冉喻身上问题的始末,并将其看作目前困境的其中一个重要突破口。
“问题在于,冉丘为什么要花费这么久待在冉喻这个普通人类身边并建立跨物种连结,而且还要冒着冉喻可能无法成功进城的风险?”艾伯特说,“如果跨物种连结需要物理上的距离或特殊举措,冉丘为什么不去广撒网从而提高让自己的‘耳目’进城侦察的概率?或者从入城检查处的工作人员下手?再或者通过城内那些人类叛徒,比如之前掀起暴动还没落网的银杏路互助协会的主谋,他们肯定愿意担任这种被连结的角色,而且有能力非法出入城——入城考试作弊这种事情不就涉及非法入城吗?总之,冉丘在冉喻身边伪装人类待的那段时间总让我觉得有古怪。”
言艾:“目前的研究表明,冉喻身上的连结确实是持续且稳定的。另外,考虑到最先一批出现在主城内的海鬼,按理说,海鬼内部的连结更加稳定持续。根据娄队长所说,冉喻第一次梦游靠近城防所时,城内应该也有海鬼在潜伏,冉丘如果作为统领想要获取资料,为什么不通过同物种,而是选择了通过冉喻进行跨物种连结,这一点也很奇怪。甚至当时违规偷出资料的副所长,他当时被傀儡病毒控制,且掌握出入城实权,为什么冉丘不直接去连结副所长,而偏偏一直连结着冉喻?”
魏局长补充:“而且我们至今还没查出主城内的第一批海鬼是怎么出现的。海鬼需要吃人,而有记录的失踪案件都发生在两三个月内,在这期间入城检查没有松懈过,主城内每一个人的每日活动都有迹可寻,有分数记录可查。如果海鬼在城内的爆发是一点火星子引燃一大片草原,那么第一点火星子是怎么出现在城内的?”
……
然而,这一切关乎主城未来的谜团此时都无法解开。
这是在疏散民众、抢险救灾的空隙里挤出时间开的一个小会,问题讨论结束后会议立刻结束,每个人都要赶快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并向城主办公室提交一份精简的书面报告。事实上,在短短半个小时的临时会议期间。他们的通讯器几乎没有停歇地在接收各方信息。临走前,平时行事作风十分老派的艾伯特难得将神色缓了缓,欲言又止。他和老魏交换了几个眼色。
这些互动都被娄越看在眼里。娄越在心里做了很多揣测,这两位虽然平时会因为职位利益互相推脱,但关键时刻还是很知道轻重的,经验和能力也配得上职位。于是他问:“还有什么事吗?”
艾伯特试图营造出一种聊家常的轻松氛围,但显然失败了,唯一的成效是他眼角原本凌厉的鱼尾纹变得舒缓了一些,显露出一丝慈祥的模样:“借这个机会我正好也向娄队长道个歉,上次情况紧急,不知道二位的关系,因此没有顾及到您的感受。最近我了解到一些情况,希望娄队长能够公私分明。我知道爱人被软禁后您一定很不好过,但覆巢之下无完卵,我相信您在大局面前不会过分拘泥于小家。”
娄越:“……请问您了解到了什么情况?我们只是朋友。”
“哦?”这回是艾伯特被吓了一跳,“可是据说在冉喻进城不久后你们就结婚了,婚房就是您的宿舍。不用担心,尽管我爱人是位女性且主城内同性结婚率不高,但我不是那种狂热的沙文主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