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外之意番外篇——by六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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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为了确保你的安全,我们还需要去办个手续,很快的,不会耽误你下午回二环归队。”
刚吃完饭的冉喻本来就有点犯困,这一通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更是成功地让他丧失了思考能力,只好假装听懂并点头:“好,所以我们要办什么手续?”
这时,娄越停下了车,示意冉喻往右侧看。
右侧车窗外是一栋漂亮的二层小洋楼,外墙被刷成了淡粉色,门前种了几丛火一样的红玫瑰,看起来不像什么正经的军务机构。
冉喻仔细一看,发现小洋楼上挂着红底烫金字的牌子——
“一环婚姻登记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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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娄队长,不愧是你(竖起大拇指
第57章
冉喻难以置信地又盯着那块牌子看了会儿,没有眼花,确实是婚姻登记处。
以他对娄越的了解,娄越不像是容易心血来潮,一时冲动就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人。
他不明白娄越的这种行为出于什么目的,是否是个人行为,又或者是与言艾等人商量后的结果。乱七八糟的想法乱作一团,毫无头绪,但冉喻不能细想,只能看着花圃里尽态极妍的玫瑰尽可能地分散注意力。如果他思考的路径过于清晰集中,冉丘就会知道——这是冉喻最近摸索出的一个需要小心把握的度。
比冉喻更先提出反对意见的是冉丘,他不停地在冉喻脑海里说“不许去”,甚至还妄图夺取冉喻身体的主动权,想直接抄起车内的尖锐物品往娄越那张挂着矜持微笑的俊脸上使劲招呼。好在冉喻早有防备,没让冉丘得逞,只是双手在挣扎中有些发抖。
娄越已经下了车,绕到另一侧,给冉喻开了门,示意他先走。冉喻沉默了一会儿,见扶着车门的娄越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心里没底,只好下车慢吞吞地往前走。
快走到那栋粉房子前面时,冉喻还是停住了脚步。
“怎么停下了?”娄越在后面问。
冉喻转身,看着娄越说:“我们还是先去二环吧。”
“已经预约好了,取消不了。”娄越露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几分钟就好,不耽误你归队,来都来了。”
冉喻突然问:“娄队长以前也带着手下的新人办过这个手续吗?”
“怎么突然这么问?”娄越有点想笑,但强行忍住了,因此嘴角绷得很紧,在冉喻看来更像是紧张或心虚。
于是冉喻心里突然就莫名不痛快起来:“我不清楚你们城里的情况,但是在我们城外,人不会随意结婚,起码不会像喝水一样随意。”
顿了顿,冉喻又说:“娄队长对新人可真照顾。”
这话说完,冉喻自己都快被话里的酸味儿呛到了。他以前很少说别人的不是,更何况这样阴阳怪气,这确实是头一遭,后悔得很。
没想到,娄越却不否认,反而点点头:“我对新人确实挺照顾的,但是新人好像不太领情。”
说着,娄越指了指粉房子侧面一条隐秘的窄巷:“ 这位新人好像误会了什么,我需要解释一下,监护登记手续起初是主城里的一项养老福利制度,后来登记的人逐渐年轻化。单身的成年人可以选择信任的朋友作为监护人,享有紧急事项上的签字权,共享单位宿舍的居住权。如果不办的话,宿舍检查时我还得给你另外找房子。现在局势这么紧张,我很难分心。”
冉喻脸颊发热,他往前走了几步,发现那条不起眼的小巷子尽头有一间白色小平房,房门口挂着手写的小牌子:监护关系登记处。
冉喻说:“哦,那快走吧,别耽误下午工作。”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往小巷子里走,越走头低得越厉害,恨不得把脑袋缩进衣领里。
看着前面假装无事发生的缩头小冉,娄队长笑得比头顶的阳光还灿烂。然后,他被突然回头的冉喻抓了个正着。
“你是故意的。”冉喻的耳朵还气得发红,但语气听起来还算镇静,“刚才停车的地方根本看不到这栋小白房。”
“哦?”娄越抿了抿嘴唇,虚心接受指责,“我的错。”
冉喻没再说什么,揉着发烫的耳朵转身走了。娄队长跟着后面,好心地找补道:“其实你想直接去粉房子也可以,婚姻登记确实也有相似的效力。”
冉喻走得更快了,一双长腿几乎晃出了虚影。
娄越脸上的笑容扩大了一些,又渐渐消失,像是森林在一阵短暂的大风吹过后恢复了寂静。
粉房子里走出一个探头探脑的年轻女员工,她手里拿着登记表,羡慕又疑惑地看着冉喻的背影,凑到娄越跟前问了几句之前的预约事宜。
娄越表情淡淡的:“取消吧。”
填完了监护关系登记表,冉喻的耳朵退了热,回过神来才发现,不知何时冉丘的存在感已经消失了。但他知道不能放松警惕,连结是一种太过模糊的感觉,他不知道原理,不明白规律,只能一个人一点点探索。冉喻现在明明处在人群的聚集区,孤独感却强过他在城外独自居住的许多年。
至少那时他还有一个倾诉对象。
一只大手在他眼前挥了一下,娄越不知从哪里变出一颗奶糖来,放在手心,问他:“吃吗?”
冉喻看也没看娄越一眼,把糖拿走,剥糖纸,塞嘴里,一气呵成。
冉喻一边的腮帮鼓起一点,眼睛垂下来看着副驾前的储物盒。就是不跟娄越说话。
娄越心想,完蛋,真生气了。但越是这样,他越忍不住再逗几句:“这位新人,拿了我的糖,都不说声谢吗?”
冉喻很迅速地瞥了娄越一眼,手上飞快地用玻璃糖纸叠了个小青蛙,把前头的储物盒拉开,把小青蛙扔进去,然后从鼻腔里哼了一声。
娄越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付过糖资了,别叨叨,快开车。
娄司机只好闭嘴,踩了油门,驱车前往二环办正事去。
去二环办理归队手续的路上,尽管冉喻控制着自己不要到处乱看,但他依然能感受到外面发生的巨大变化。冉喻被以研究之名关起来时,二环哨卡的高墙外还是熙熙攘攘的三环城区,现在的墙外则是一群伺机进攻的嘎嘎乱叫的海鬼。
变化的不仅是二环,一环内街上走动的行人明显少了许多,四处巡逻并拿着红色试剂抽查检测的警卫员却很多。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临时搭建的流动应急消杀站,负责清理可能出现的变异动物——自从那晚雀鱼大肆入侵后,有一些雀鱼突破空中防线并降落到地面上,除人类外还感染了不少其他动物,其中又以蛇鼠为主。被感染的小型变异蛇和老鼠隐藏在无数街角的垃圾桶与下水道里,繁殖迅速,令人防不胜防。不幸中的万幸是被这些变异蛇鼠咬伤的人类不会变异成海鬼,但它们极强的攻击性和对人肉的渴求依然让主城的管理者头疼。
路过的公园里喷泉池没了水,人行道旁原本油绿的树木叶片变得蔫黄,路旁鳞次栉比的装修精美的大小店铺关停了大半。据娄越说,现在一二环分时段分区域限水限电,由于各种生存物资紧张,一些配套的管控措施正在逐步施行。娄越说起这些变化时大多一两句带过,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只聊着一些显而易见的事情,没有涉及半分目前海鬼的防御工作。
“你会被分到特别行动组第十支队,那里有很多你的老熟人,之前三环十队的人基本都在里头。具体职务等你办完手续会有人带你去熟悉。这段时间一二环哨卡查得很严,每次通过全套检查都要近两个小时。我申请了二环内的临时宿舍,两人间,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住,你拿着刚才办好的手续可以去后勤领一把新钥匙。”
娄越没有解释为什么没帮编制已经调离督察队的冉喻申请宿舍,而是直接默认对方跟自己合住,冉喻也没有问。就好像来二环指导工作的督察队长和特别行动队刚回归的基层小队员本来就该住在同一个宿舍一样。
娄越送冉喻去了行政办公室后就匆匆去处理积压的文件了,冉喻按部就班地走完流程,在后勤工作人员惊讶而八卦的目光里领了宿舍钥匙和新的通讯器,前往新的十队报道。
今天上午颁布的冉喻的调令层层下达,等消息传到丁台泰手上时,冉喻人已经快走到十队办公间楼下了。
接到冉喻归队的消息时,原十队的老成员们还没激动一会儿,就收到了另一封罕见的高级别机密文件。这份文件由艾伯特军长和魏局长联名签署,要求十队的队员密切关注冉喻,如果冉喻做出违背人类重大利益的事情,应立刻击杀。
狭小的办公间里沉寂如死水。文件中介绍的情况很模糊,只是说冉喻与海鬼可能有勾结,但出于不便透露的原因,需要将他暂时安放在特别行动队里。特别行动队队员应以主城安全为最高宗旨,不可顾及私情包庇异类,更不可将此文件泄露给其他人知晓,否则将以叛城罪论处。
何荣晟首先忍不住了:“这俩人什么意思?这也是城主的意思吗?”
詹一烨仔细对比了调令和机密文件的措辞,摇头道:“不,他们跟城主的意见相悖。但他们是咱们的直属上司,而战士需要无条件服从上级。”
丁台泰苦恼地直挠头,旁边的黎树修帮他把手按住:“队长,别挠了,我好不容易给你搞的造型,所剩无几的发胶都用上了。现在发胶可不好买,你等会儿还得见新娘呢。”
詹一烨放下了文件,说:“没错,冉喻应该没这么快到,我们可以慢慢想办法。你先把喜事办完。”
正说着,办公间的门被敲响了。
何荣晟去开门,看见冉喻站在门口,有些局促又有些开心地挥手笑道:“我回来了。”
何荣晟等人很诡异地集体沉默了几秒,然后才热情地将他迎进门,寒暄了一阵。冉喻略微观察了一下,大家还是老样子,但比以前疲惫不少——只有丁队长今天容光焕发,格外英俊。
何荣晟注意到了冉喻的目光,解释道:“之前一直联系不上你,今天丁队长和许佩儿老师结婚,晚上一起吃饭吧。”
冉喻听到结婚这两个字,心里一咯噔,随即迅速抹去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点头对丁队长真诚地祝贺:“太好了,恭喜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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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城里套路深,冉喻想回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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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哼哼致冉喻的第29封信】(节选)
最近,我发现自己很难掌握一些事情的度。跟人打交道时要考虑的琐碎东西太多了,我生活中大部分的挫败感都来源于此。记得以前刚进学校的时候,那时我还很小,记不清是五岁还是六岁,教官布置了分组任务,让我们做游戏,胜利的一方有奖励。我很想要奖励,最后也确实得到了奖励,只是忘记了我当时做了什么,毕竟太久了。我只记得其他孩子站得离我很远,包括我的“队友”,他们一副害怕的样子,指责我做事走极端之类的。五六岁的孩子词汇量顶破天也就这水平了。我没觉得不妥,因为那是解决问题最直接的方式。况且,即使我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也不能对任何人表现出来,人们之间无法真正相互理解,这是我在那时就已经知道的事情。
后来我曾经试着模仿过一些经常被表扬、被喜爱的同龄人,他们温和有礼,不急不躁。模仿也许见了些成效,我变得好多了,起码表面上好多了,只是我不知道融合了很多别人的行为特点的我到底还算不算是我本人。再后来,这些年我逐渐意识到并承认自己的卑劣、情绪化、过强的掌控欲和领地意识,这些东西是再怎么模仿别人也无法掩盖的,它们就像藏在浅池里的鱼,以为自己藏得很深,但池边的人却能轻松看到它们的踪影。
我似乎越来越习惯把信当成忏悔录来写了,这很奇妙。每次我这样收到信,寄出信,就好像把混乱的自己重新梳理得有序,甚至繁荣。写了这么多,回头看才发现这次的信有点抽象,混乱和有序的这说法是一个老头说的,他一天到晚聊这些,我怀疑我被洗脑了,所以下笔就成了这样。
出于一些很复杂的原因,我认识一个满口都是哲学的老头。刚开始他不认识我,见我有时候出现在附近,就把我当成闲散的路人,硬拉着我讨论哲学。我不懂这些东西,他第一喜欢庄子和老子,第二喜欢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他说人的灵魂分为很多部分,有序的灵魂才能获得幸福与和谐,繁荣是最终追求。也许你进城后会见到那个老头,他就在三环。虽然他有时候脾气很差,有时候会像变了个人,但确实是个学识渊博的人,甚至可以称得上主城里顶尖的智者。如果有机会,你可以多找他聊聊天,他大概会很喜欢你。
你的正在努力变得不混乱的朋友: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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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台泰和许佩儿的婚礼一切从简,只是多做了几桌菜,让同事们来聚个餐而已。来参加婚礼的人也不能闲着,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去干点活帮个忙。
特别行动队虽说是独立编制,但驻地在城防军区内,位置相对偏僻,靠近一片树林,附近有一片空地用于训练 。这片新划定的城防军区就在哨卡的高墙外巨大的缓冲带周围,方便战士们随时应对敌情。有了三环精神病院海鬼潮二次爆发的前车之鉴,这次人们不敢再放松警惕,建立了比较完善的日常守卫与应急机制。最近这段时间,高墙外没什么动静,防空力量也已部署齐全,之前失职的生态环境部负责人被撤职,新的干扰仪已经就绪,主城的上空不见任何可疑飞行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