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住那只吸血鬼——by咿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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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么说,好像也是。”
张梁慎说:“不过我还是有点担心,他知道自己暴露了,我们又没有确切的证据指向他,岂不是在给他想对策的时间?或者干脆销毁所有证据,来个死不认账?”
陆阙:“没这么快,而且以他沉不住气的性格,短时间不可能想的出来。
张梁慎:“怎么说?”
陆阙淡淡瞥他:“知道警车出警时为什么要鸣警笛么。”
正常人或许只会困惑为什么要这样大张旗鼓,难道不怕吓走罪犯?
然而只有罪犯才会知道,当听到警笛由远及近响起时,他们是怎样的心情。
别说跑,就是保持冷静,维持正常逻辑的思考,恐怕都比登天还难。
不仅逃不了,还会破绽百出。
何况对盛辉来说,那些几乎是他半辈子的心血。
销毁?他也得舍得才行。
这两天盛辉的烦躁肉眼可见。
尤其是在早晨人为造成吸血鬼发疯的消息曝露时,脸色更是难看到极点。
实验室里,余年心不在焉整理着实验品,他想着上午陆阙打给他的那通电话,将盛辉的表现都看在眼里,心情越发复杂难言。
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出口:“教授,您到底为什么会这么讨厌吸血鬼?”
盛辉头也不抬:“因为他们该死!”
余年:“可是陆教授他们说了,吸血鬼失控有很大可能是人为因为造成——”
“不想帮忙就滚!”
盛辉暴躁的一声吼。
他一向性格古怪脾气差,但是像这样情绪失控还是头一回。
像只被踩着尾巴的野狗,恼羞成怒,见人就吠。
余年原地站了许久,转身离开。
他回了一趟家。
他姐姐的家。
三个多小时的车程,他盯着车窗外的景色,从一个城市变换成另一个城市,像看不见尽头的牢笼,他和所有庸庸碌碌的人一样,被困得看不见光。
下车,回家。
站在门口,多年前尘封的记忆再次被翻出,他手颤抖得厉害,试了好几次才将钥匙插入锁眼。
多少年没有来了。
他以为自己会看着屋子里每一件东西去缅怀过去的旧事,但事实证明他高估自己了。
别说缅怀,他甚至不敢在客厅多停留一秒,闷头直冲上阁楼,砰地关上门,头冒一层虚汗。
不能看,不能想。
一看一想,那血淋淋的一幕就会在眼前铺开,扼住他的喉咙,让他无法呼吸。
这么多年了,他好不容易才从那场噩梦中清醒过来。
阁楼里堆了很多东西,都是遗物。
不只有余穗的,还有温心然的,零零总总一大堆,他没有舍得扔掉,也没有勇气去整理翻看。
都是琐碎的小物,不值钱,只是每一件都承载着一段绵长的旧忆。
他打开灯,坐在沾满了灰尘的地毯上,闭上眼睛沉沉呼出一口气,终于打开了第一只箱子......
他在阁楼呆了一整天,坐在小小一方地毯上,几乎没有变过姿势。
凌晨时分,他拨通了陆阙的电话,手上紧紧攥着一本日记本,声音嘶哑:
“陆教授,我答应了。”
“我愿意帮你们。”
“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只想要一个真相。”
第66章
这次事发闹得比上次还要大,加上罗山粉丝情绪还处于爆发临界点,民愤四起,异研院和管理局门口被堵的水泄不通。
上面没辙,只能给异研院所有人放了假让他们先离开,以暂时安抚群众情绪,再慢慢调查真相,寻求解决办法。
假期结束时间不定,改造重启更是渺茫。
与异研院的冷清不同,陆阙家里格外热闹。
除了余年张梁慎,细胞修复项目组其他教授也纷纷到场。
“盛教授许多研究不会在异研院做,他在城郊的房子里有一个地下实验室,不在学校或者异研院时,基本都会在那里。”
余年搜寻着自觉有用的信息,把所有知道的东西全部和盘托出:“那里我也只去过两次,而且两次都是站在门口等待,盛教授没有让我进去,我不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模样。”
“但是我知道,他会将几乎所有研究得出的资料都放在那里,能给我们看的,不能给我们看的,全部都在。”
这是意料之中。
异研院人多口杂,基本所有实验室都是共用,连他们都知道在进行细胞修复研究时将地点挪到张梁慎家,何况盛辉。
“那你知道盛辉都在做什么研究吗?我的意思是除了血液改造以外的,不能公示的那种。”
余年摇头:“我不清楚,除了血液改造相关,其他他都不会让我们参与,不过他偶尔会让我帮他做一些实验前的准备。”
陆阙:“比如?”
余年:“帮他清点实验需要的物品和器材,或者按照他的吩咐把实验物品送去异研院和他的地下实验室。”
裴蕴忍不住问:“他有个地下实验室这么反人类的东西,你都不会觉得不正常吗?”
余年:“身为教授,在家有个自己的实验室不是很正常吗?”
裴蕴:“”
无言以对。
听见他的声音,陆阙自然放柔了眉眼,抬手摸摸他脑袋。
“知道了。”
张梁慎说:“恐怕他让你送的那些实验物品里,就有荆棘麻苏的高浓度提取液。”
余年:“荆棘麻苏?那是什么?”
“一种很特别的植物,人类可以闻到它散发的香味,吸血鬼闻不到,却会受它影响神智不清。”
余年瞬间明了。
所以两次裴蕴在他面前突发的异样,都是因为他身上沾了荆棘麻苏的味道。
他心乱如麻:“只是神智不清吗?不是失控发疯,攻击人类?”
“光是荆棘麻苏肯定不行,但加上其他能使人亢奋的药物不就行了?昨天在观察室你也看见了不是么,就是因为注射了那个东西,吸血鬼才会发疯。”
张梁慎看着余年:“你认识那个东西对不对?就算不认识,至少也是见过,在异研院?还是在盛辉的地下实验室?”
“是。”
余年低头捂住脸:“我见过,在异研院的实验室。”
姐姐闺蜜的男友;
莫名其妙的仇视;
固执到极端的残忍思想观念;
莫名其妙的暴躁焦虑。
神秘怪异的地下实验室;
在他手里出现过不止一次的蓝色试剂;
碰巧在他去往观察室时事发
几乎所有的证据都指向盛辉,真相似乎已经没有悬念,他们所追求的,是一个完全肯定,只等证实的答案。
“我要怎么做?”
余年深吸一口气,抬头问他们:“需要我怎么做?”
“我们需要证据。”
陆阙说:“只有你能拿到的证据。”
证据毋庸置疑,都在盛辉的地下实验室。而除了余年,几乎没有第二个人有可能踏入地下实验室。
因为对盛辉来说,余年是特殊的,又或者说是最对他胃口,与他“理念”最相符的。
他们都厌恶憎恨吸血鬼,有着共同的目标,他想把余年培养成第二个他。
陆阙给了他一副眼镜。
那是他轻飘飘一句之后,张梁慎找那位档案局的老乡费劲弄来的。
外观看上去就是稀松平常的近视眼镜,实际在镜框边缘安装了超微型摄像头,在视物的同时能够将画面实时传递到匹配的电子设备上,然后保存。
他们要用余年的眼睛去找证据,同时记录下地下实验室全部画面。
“你说明天下午,你会跟盛辉去城郊房子是不是?”
“对。”
“进得去实验室么?”
“我知道密码是什么,如果盛教授不在,我就可以进去。”
“好。”
陆阙说:“明天你们过去之后,我会放办法引开盛辉,绊住他,你趁机进实验室找证据。”
“记住,里面看到的所有画面,都要完整记录下。”
-
“你昨天去哪儿了?”
“有点感冒,在宿舍睡了一下午。”
坐在车上,余年努力表现的没那么紧张。
“好了?”盛辉问。
“嗯,好了。”余年说:“谢谢教授关心。”
盛辉没再说话。
车辆行驶进入小区后停入车库,余年戴上眼镜,跟在盛辉后面下车。
他所看到的所有画面实时显示在另一处的显示器中。
“进去。”
陆阙的声音通过入耳式蓝牙耳机传出,远距离指挥着余年的行动:“等他将你的工作交代完成,我会引他离开。”
余年清了下喉咙示意明白,面不改色跟着盛辉进入大门。
盛辉将他带去书房,指着桌面厚厚一沓文件:“把它们全部批改出来,再分类录入档案,弄完之后,你就可以离开了。”
余年走过去看了一眼。
那些原本都是盛辉的工作,不管是从专业角度还是敬职角度都不应该由他来代劳。
难怪叫他来这里弄文件,怕是也担心在学校会被看见,遭人怀疑。
所以他又想做什么?
忙什么忙得连本职工作都要全部推给他?
这些疑惑他自然不会问,盛辉也不可能会告诉他,把任务分派完成便匆匆离开书房下楼去往实验室。
余年跟出去,站在走廊往楼下看。
不知道陆阙用了什么方法,盛辉才走到地下室入口,就铁青着脸被一通电话叫走了。
偌大空荡的独栋别墅就剩下了他一个人。
“现在去实验室。”陆阙提醒他。
余年说明白,立刻下楼,熟稔来到实验室入口。
密码不是盛辉告诉他的,是他在某次盛辉边接电话边开锁的疏忽之下偶然看见的。
有三次机会,他仔细回忆后试了第一次,无惊无险,门成功打开。
“漂亮!”张梁慎忍不住赞了一句。
他就喜欢这样一路顺利的行事走向,年纪大了,禁不住刺激了。
裴蕴却忍不住紧张。
“怎么办,我心跳好快。”
他被感染了张梁慎的哔哔症,抱着陆阙手臂,凑在他身边嘀咕:“整得跟拍电影谍战卧底篇似的,不会出什么意外吧,余年你行不行?你淡定点别紧张,千万别关键时候掉链子啊。”
“”
余年沉默两秒:“你能别说话吗?”
本来还好,被他一通念叨反而紧张起来了。
陆阙捏捏他后颈让他放松,低声安慰:“别怕,有我们在,不会有事。”
裴蕴乖乖闭嘴。
随着余年踏进入口,实验室全貌逐渐展现在他们眼前。
“这也太大了吧?”
张梁慎不由咋舌:“都能当研究院快两个主实验室了。”
而且整个实验室被各种器械标本塞得满满当当,稀奇古怪的什么都有。
最显眼的地方摆放了两个仿真人体标本,因为太真,看起来与尸体无异,第一眼将余年和裴蕴吓了个机灵。
余年还好只是倒抽一口凉气,裴蕴直接一声中气十足的卧槽,完美表达了两人此刻的心境。
“吓死我了!”
裴蕴白着脸拍胸口:“我还以为盛辉已经变态到这种地步,把吸血鬼的尸体拖回家做成标本研究”
余年默默抹了一把额头冷汗。
他按照陆阙的指示,先是绕着实验室转了一圈,将所有的东西全部拍下,然后才开始寻找他们要的东西。
实验室架子多,柜子少,这大大降低了他的寻找难度。
几个柜子挨个找过去,终于在最后一个柜子看见了实验器材以外的东西——一份厚厚的文件夹。
张梁慎忍不住往屏幕前凑了些。
陆阙:“打开。”
余年打开文件夹,取出厚厚一沓文件,一张张翻过去,看清上面记载的东西,余年不由愣住,屏幕前三人也是神态各异。
文件不是什么文件,全都是随意手写记录的东西,什么都有。
有实验反应计算公式,有潦草的细胞结构图,有写了一半暴躁乱画毁掉的鬼画符,有关于生物实验的各种猜想
但让他们惊讶不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而是其中夹杂的与荆棘麻苏有关的配方表。
每一张都有做细微的改动,并且在配方表的下一张一定是记载的吸血鬼发疯时最细微最全面的表现。
包括他们从正常到完全失控的变化过程,甚至因外力或者内里推动走向死亡的步骤表现。
两者相结合,傻子也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盛辉在拿吸血鬼的生命做实验,以最残忍的方式来一步步改进他的研究成果。
而最讽刺的是,他成功地把所有人都蒙在鼓里,让他们无数人为他的蓄谋对吸血鬼“同仇敌忾”,助纣为虐。
真是悲哀。
但凡大家坚定一些,抛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偏见,或许事情也不会发展到如此糟糕的局面。
盛辉是个可怕的天才,不仅仅在科学研究上,更在挑唆人心上。
他抓住了人类心理最深处的阴暗面,一再放大,为他的恶行推波助澜。
余年攥着这些纸张的手忍不住发抖。
看,这竟然就是他一直以来尊崇爱戴的导师,他一直信任崇拜的教授。
一直以来,他竟然是把这样一个魔鬼奉为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