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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鲛人后,我独占三千宠爱 番外篇——by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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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她客气地道:“陛下,霰儿已无大碍了,只是须得歇息一阵子,将身体养好,陛下不必挂牵,霰儿由本宫守着便足够了,更深露重,陛下早些就寝罢。”
  “多谢母后关心。”丛霁话锋一转,“你那侄儿如何了?”
  先前被敲打过一番后,周太后便书信于自己的侄儿,命其尽快从卖官鬻爵之案中摘干净。
  闻得此言,她心下一震,难不成陛下其实起了杀心?未曾想过要放她侄儿一命?
  丛霁勾唇笑道:“卖官鬻爵之案的主使者王大人已死于朕剑下,朕听闻王大人与母后沾亲带故。”
  周太后勉作镇定地道:“本宫却是不知自己与那王大人沾了什么亲,又带了什么故?”
  丛霁歉然道:“也是,母后久居深宫,不知此事理所应当。”
  周太后未及放下心来,陡然闻得丛霁提醒道:“卖官鬻爵之案牵涉周家,朕体内亦流着周家的血液,实在不愿与周家为难,望周家好自为之。”
  话虽如此,丛霁心里却已打定主意要对付周家了,周家权势太盛,不利于平衡朝政,且周家作为名门世族却早已腐烂,出了不少败类,必须根除。只是碍于周太后的亲舅舅与亲弟弟根基太深,他不得不忌惮,一时半会儿动不了手罢了。
  周太后的亲舅舅周纭乃是镇守边疆的从一品骠骑大将军,手握五十万精兵。
  而周太后的亲弟弟周越泽则是正二品光禄大夫,在文官当中颇具分量。
  早朝之时,丛霁偶尔会因为控制不住嗜杀之欲,险些杀了朝臣,但清醒之时,他必须再三权衡。
  言罢,他瞧着丛霰低声道:“阿霰,朕明日再来探望你,你定要快些好起来。”
  而后,他别过周太后,出了太医署。
  其后,他并未回寝宫歇息,而是去了天牢。
  天牢内关着他用来消解煞气的死囚、卖官鬻爵之案的疑犯,以及那刺客。
  一踏入天牢,便有恶臭铺天盖地而来,他似无所觉,径直去了关押那刺客的牢房。
  此前,秦啸已向他禀报过了,审不出任何有用的线索。
  目前而言,丛霰被刺一事只能不了了之。
  刺客见是丛霁,咿咿呀呀地求饶。
  丛霁挥剑斩断了刺客身上的铁链,叹息着道:“朕知晓你定是为人所迫才做下这等事,七殿下已渡过难关,你亦是朕的子民,朕不怪你,你这便走罢,切勿再落入奸贼之手。”
  刺客又惊又喜,不断地向丛霁磕头谢恩,连额头都磕破了。
  丛霁摆摆手:“走罢。”
  刺客当即拔足狂奔,仅余一地或新或旧的血印子。
  丛霁自然不会这般好心,无论那刺客是否被逼无奈,既然差点伤了丛露,且重伤了丛霰,便该付出代价。
  他这般做是为了引出线索。
  他早已安排好人手尾随那刺客。
  不知不觉间,他从天牢到了丹泉殿。
  他放目四顾,不见温祈,心脏霎时一紧。
  幸而,他一接近水池,便瞧见了此起彼伏的泡泡。
  他定睛一望,温祈正沉于池底,蜷缩着身体而眠。
  他并未打扰温祈,自去软榻躺下了。
  眼下万籁俱寂,他一阖上眼帘,沉下心来,便能听见泡泡升起又破裂的声响。
  他聆听着这声响,未多久,酣然睡去。


第17章
  温祈醒来之际,天色尚且昏沉着,丹泉殿内,烛火将要燃尽了,火苗正颓然地挣扎着。
  他浮出水面,猝然见得丛霁,霎时吃了一惊。
  丛霁正侧躺于软榻之上,明明暗暗的烛火照于他面上,竟使得他无端地透出一丝可怜。
  这丛霁分明是暴君,最善草菅人命,怎会可怜?
  温祈环顾四周,左右无人,心道:现下乃是难得的良机。
  他捏起碎片,爬上岸去,慢慢地凑近了丛霁。
  丛霁昨夜温柔的话语却是齐齐涌入了他脑中:
  “待你化出双足,朕送你去崇文馆念书可好?”
  “你且放心,朕定不会将你拆骨入腹。”
  “你既不愿,朕便不会再那么做。”
  崇文馆本是他遥不可及的存在,眼下似乎触手可及。
  他原是丛霁为求长生不老而耗费不少人力物力寻来的一味珍馐。
  丛霁乃是天子,他根本无法反抗其所施加的束缚。
  他不由心软,同时顿觉自己太好糊弄了。
  丛霁确实待他不差,但丛霁身处高位,不过是施恩于他,从未将他当作一个独立的个体。
  且丛霁对他有所图谋,丛霁要他答应的那件事究竟是何事?
  姑且不论那件事究竟是善是恶,丛霁罪孽滔天,合该早日下十八层地狱。
  他定了定神,指腹贴上了丛霁的脖颈,正要将掌中的碎片往里送,却意外地看见丛霁的一段左臂上嵌着累累伤痕,凹凸不平,不可计数。
  这左臂是由于丛霁正好眠着,衣袍微乱,才趁机从衣袂之中溜出来的。
  丛霁不喜他身上的伤痕,叮嘱他要按时上药,还因为他的腰身磨破了皮而撤去了铁环与铁链,却为何全然不理会自己身上的伤痕?
  丛霁身上又为何会有这许多的伤痕?
  丛霁曾被虐待过?亦或是曾自残过?
  但丛霁乃是暴君,只会残害旁人,如何会自残?
  是以,丛霁恐怕曾被虐待过。
  丛霁是在被废去太子之位后,遭到虐待的罢?
  丛霁性情大变,便是因为遭到虐待之故?
  倘若当真如此,丛霁为何要留着这些伤痕?
  除却这段左臂,丛霁身上大抵藏着更多的伤痕罢?
  他心软更甚,恰是这时丛霁睁开了双目来。
  丛霁下意识地伸手揽住温祈的腰身,嗅了嗅温祈的颈侧,进而暗哑着嗓子,于温祈的耳畔道:“你莫不是要投怀送抱罢?”
  温祈怔了怔,将掌中的碎片藏好,否认道:我并非断袖,不会向同为男子的陛下投怀送抱。
  丛霁轻笑一声:“朕若是女子,你便会投怀送抱么?”
  温祈摇首道:陛下若是女子,我亦不会投怀送抱,我不愿攀龙附凤。
  丛霁覆上温祈的后脑勺,紧接着,指尖从温祈的颈椎滑至尾椎,夸赞道:“朕欣赏你这一身的傲骨。”
  温祈的心脏不住地发颤,这暴君的指尖未免太烫了些。
  “朕须得准备上朝了,你好好用功。”丛霁松开温祈,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袍。
  他正欲抬步离开,却觉察到温祈直直地盯着他的左臂。
  他揉了揉温祈的发丝,温和地道:“你有何要问?”
  温祈踟蹰须臾,终是发问道:陛下,你这左臂上为何会有这许多的伤痕?
  丛霁答道:“其上的伤痕除了抓痕,俱是朕自己为之。”
  最初,他无法面对自己堕落成了一个嗜血魔头的事实,以自残逼迫自己恢复理智。
  而抓痕则是他当年食不果腹,与猫儿抢食之时,被猫儿抓伤的。
  温祈瞧着满不在乎的丛霁,忍不住问道:不疼么?你为何要自残?
  “不如何疼。”丛霁不喜诉苦,并不再答,而是柔声道,“约莫再过一个时辰,喻先生便要来了,你好好用功。”
  言罢,他便出了丹泉殿,独留温祈。
  温祈望着丛霁的背影,心中百味陈杂,丛霁实乃暴君,不值得他同情,可他却心软了。
  丛霁到底是以怎样的心情自残的?又是出于何种目的自残的?
  良久,丛霁早已不见踪影,温祈猛地跃入了池水当中,逼得池面涟漪叠层。
  他一面泅水,一面努力地回忆着话本。
  可惜,他未及将那话本看仔细,便已被母亲掐死。
  他对于丛霁知之甚少,只知丛霁其人虽有帝王之才,却暴虐无道,引得民怨四起,致丛氏覆亡,改朝换代。
  半个时辰后,他从池水中探出首来,等待着他的早膳。
  不多时,早膳便被内侍送来了。
  应是丛霁特意吩咐过尚食局的缘故,他的每一餐膳食皆有海草。
  他吃着海草,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丛霁。
  丛霁现下应当正在上朝罢?
  下朝后,丛霁会去探望那个毁了容的妃嫔么?
  下朝后,丛霁会去杀人么?又或者丛霁会当朝杀人?
  杀一两个官员对于丛霁而言,与踩死一两只蝼蚁无异罢?
  下朝后,丛霁会自残么?
  他思忖间,足音乍然响起。
  他回首望去,来者乃是一儒生,年过不惑,其人文质彬彬,想来便是喻正阳了。
  他上了岸,向喻正阳作揖道:温祈见过喻先生。
  喻正阳此前未曾见过鲛人,面上惊色不显,而是道:“陛下命我来为温公子授课,我自当尽心尽力,温公子不必客气。”
  温祈见喻正阳态度和善,好奇地问道:喻先生才名满天下,陛下为何会请喻先生来为我授课?
  喻正阳据实答道:“陛下认为温公子乃是可造之材,不该埋没于此。”
  这喻正阳应当并未撒谎,温祈心生动摇:那暴君是真心要栽培我?


第18章
  四书五经乃是治学之根本,生前,温祈虽已学过四书五经,但不同先生对于四书五经的见解不尽相同,该当博采众长,他又从未与人切磋过,不知自己的深浅,且他并非好高骛远之辈,遂央喻正阳从四书五经教起。
  喻正阳难得见到如此好学的后生,自是倾囊相授。
  但由于他不懂温祈之言,温祈有何疑问,或是有何见解须得写下来,以致于教学进度并不算快。
  不过这仅仅是相对于温祈的底子而言,若是换作尚未开蒙启智的黄口小儿,他得先教授《千字文》,《三字经》……待其识得一定数量的汉字之后,方能教授《论语》。
  遥想当年,丛霁尚是一满身奶香的幼童,时常调皮捣蛋,使得他头疼不已。
  待丛霁长大些,整个人便沉稳下来了,过于早熟,反是令他偶尔会怀念调皮捣蛋的丛霁。
  丛霁丧母不久,他这个太子太傅便被罢免了,不得踏入宫中一步,他辗转得知丛霁过得并不如意,可是他却无能为力。
  六年前,再见到丛霁之时,他正在自己创办的书院内教授《诗·召南·采蘩》,而丛霁一身便服,含笑道:“太傅,许久不见,朕见太傅风采依旧,很是欢喜。”
  丛霁之恶名如雷贯耳,他只当是以讹传讹,全然不信。
  但眼前这个一身阴郁,隐约带着血腥味的丛霁却逼得他不得不信。
  丛霁又道:“太傅可愿重返朝堂,做朕的左膀右臂?”
  他习惯了闲云野鹤的日子,不愿再为官,遂拒绝了丛霁的好意。
  这之后,丛霁时而会来书院,安静地坐于其他学子中间,听他讲学。
  三日前,丛霁前来拜访他,恳请他能入宫教授一鲛人。
  丛霁遍寻鲛人一事兴师动众,他自然知晓,但对于丛霁这一要求却是百思不得其解,遂直言不讳地道:“于你而言,鲛人不过是珍馐美馔而已,为何要我教授其学问?”
  “他并非珍馐美馔,而是可造之材,不该无辜丧命于朕之口腹。”丛霁期待地道,“朕欲要将他打磨成一代名臣,望太傅能助朕一臂之力。”
  据闻鲛人百岁便能化出双足,口吐人言,仅发色、瞳色、肤色以及食性与凡人有异。
  但是自太/祖开国以来,从未有鲛人入仕,连考科举的鲛人都无。
  前朝亦无鲛人入仕之记载。
  听闻此言,他登时吃了一惊,继而甚为好奇丛霁口中的那个鲛人究竟资质如何,遂应下了。
  见得温祈之后,温祈礼仪周正,教他心生好感。
  一上午过去,他又知温祈才思敏捷,善于举一反三。
  或许这温祈当真能如丛霁所愿,成为一代名臣。
  他收起思绪,随即放下了手中的《论语》。
  温祈原以为凭借自己之才学纵然中不了一甲,二甲应当如同探囊取物。
  但经过喻正阳这一上午的讲学,他却突然意识到自己太过自大了,自己腹中的才学粗浅不堪。
  他乍见喻正阳放下了《论语》,战战兢兢地道:我有何处惹先生不悦了么?
  喻正阳笑道:“你并未惹我不悦,已是用午膳的时辰了,待用罢午膳,再继续讲学罢。”
  温祈这才发现午膳早已被放置于桌案之上了。
  他不好意思地道:是我耽误先生用膳了,对不住。
  “无妨。”喻正阳笑道,“我们一道用膳罢。”
  先生且先用膳罢。温祈适才将鲛尾放于盛了海水的木桶之中,整副心思全在书本之上,如今他却顿觉上身的肌肤很是难受。
  他从木桶中一跃而起,钻入池水中,游曳一番,肌肤被彻底滋润后,才觉得舒服。
  而后,他游至池畔,朝着一旁的内侍做了个手势,内侍会意,将他的那一份午膳端了来。
  这午膳中又有海草,碧绿细软,与之前的海草略有不同。
  他将海草吃尽,才去吃香煎鱽鱼、炭烤海鳗以及银鱼蒸蛋。
  鱽鱼、海鳗、银鱼全数是稀罕物,他仅在书中见过。
  他吃得肚腹浑圆,约莫半盏茶后,方从池水中探出首来。
  一探出首,他便瞧见了丛霁,丛霁身着朝服,应是堪堪下朝。
  丛霁正与喻正阳闲话,闻得动静,径直行至池畔,低下身来,抹去温祈面上的海水,继而关切道:“如何?你可有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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